“你知道一切是为你做的就好。”
她起身转身面对着他,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不要独宠我一个,你的独宠是毒药,我不想害死我的孩子。今晚去找别人吧。”
说完,她走出殿来,泪汹涌而下。
耶珈夙感觉出她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她主动吻了他,是开始接纳他了吗?刚才她说话也轻柔了许多,而且,她考虑如此周到,是不该独宠她一个——他一直都明白。
可这样的她,不像真正的蓝祈萦。
“来人。”
付中走进来,“陛下!”
“去跟着皇后,别让她做傻事。”
“是!”
祈萦没有马上回宫,她去了太妃寝宫,而且没有从大门入,是从后墙翻越进去的,直接走到小膳房的门口,她叫了布一刀出来。
布一刀见她一脸倦容,神情黯然,不禁有些担心,“表小姐,怎么了?”
“步叔,你来时,鸣熙可有没有让你带话给我?”
“没有。”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绝望地嗫嚅着,“……他真的爱上白芍了?我看到他那样讽刺地笑我,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
布一刀见她失魂落魄,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老布我只知道少主每日都与少夫人有说有笑的。”
“是舅舅让你这样对我说的?”
“老爷叮嘱我做的任何事都是为表小姐好,表小姐和少主与小姐一样都是老爷和夫人的心头肉。”
“如果能传信,你告诉舅舅,只有鸣熙的诀别,我才会相信,他的话,我再也不信。”说着,她跪下来,“步叔,我现在生不如死,甚至已经不知道怎样做才对,怎么做是错。父皇让我不敢依靠,太傅每日盯着我,这整个玖澜皇宫内到处都是想取我性命的人,请让鸣熙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死得彻底些。”
说完,也不等布一刀答应,她便起身要走。
布一刀追上来拉住她,环看周围,见没有人,才说道,“表小姐,是老布骗了你,不是老爷让我来的,是少主让我来的。我怕你伤心,不敢多提少主半个字,他的信也不敢拿出来给你,只怕你看了,会更难过。”
祈萦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臂,“信呢?步叔,你快给我呀!”
布一刀从怀里取出一个丝帕,“这是表小姐以前绣得,上面的字是少主写的。”
竟然是血书,上面只有四个字,“恩断义绝”。
“为什么是这样?”她揪住布一刀的双肩,“步叔,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他要在我懂得感情之后这样对我?”
其实她也不想听布一刀的答案了,她嫁人在先,怎么能怪鸣熙呢?她恨如意夫人教会她这一切,她原本不想知道也不懂的一切。
感情到底是什么?尽是伤痛。
罢了,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吧,她一直都警告不再去想他的,复仇之路艰险,她也难料自己的生死,鸣熙幸福就好了。
舅舅先前警告得也对,她已经和耶珈夙有了夫妻之实,已经有了孩子,再想过去,只会给鸣熙带来杀身之祸。她要对耶珈夙好,他才不会伤害鸣熙,为什么她非要做傻事呢?
祭天大典,她要做真正的玖澜皇后,这样才有更大的权利为自己踏出玖澜铺好路。
祭天大典,祈萦强打着精神握住耶珈夙的手,走上五层楼宇高的汉白玉祭台,尽管她穿着貂皮锦衣,却还是被凛冽的风穿透。
耶珈夙感觉到她在发抖,帮她拉了拉高立的毛领,“高处不胜寒,皇后,你做好与朕共享天下的准备了吗?”
“谁在乎我是否做好了准备?”她回眸看向阶下渺小的群臣,妃嫔,宫女,太监,护卫……万众瞩目,她只觉得难熬。
“是呀,谁会在乎呢?每年,朕都一个人上来祭天,这高台上的风大得吓人,每次都像是要把朕吹下去,可朕还是稳稳地祭了十一次,这次陪你,是十二次。”耶珈夙拉着她跪在软垫上,把一束香给她,“跪下磕三个头,就算拜过吧,父皇从不看重我,自然也不会在乎你是谁。”
她不解看向他,他俊朗的脸被风吹得苍白,被皇冠反衬,面容如玉,一双眼睛也愈加深邃如寒星,“我们都是不被父皇看重的,所以才要拴在一起吗?”她同情他,他却伤害她。
耶珈夙因为她这怪异的问题失笑,“这也算上天注定的缘分,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第127章 横来孕事【127】
“三生有幸?”祈萦不知道他是脑子坏掉,还是压根儿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自相矛盾,“你不是说我在折磨你吗?你不是说我对你残忍吗?这也叫三生有幸?我们天生是来带给彼此痛苦的,这算什么幸运?”
他恍然失笑,“原来早上我用强时对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看她那时的样子,他本还有些担心,虽然让付中跟踪了她大半天,付中却说她直接回了凤安宫。他不相信付中的话,也一直忧心忡忡,既然她这样说,他也能松一口气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提什么不好,偏偏要提早上的事。祈萦嗔怒白他一眼,没有马上磕头,她更没有话对玖澜人的祖宗说,举着香仰视湛蓝的天空。
“母后,你的在天之灵看到儿臣了吗?儿臣正跪在玖澜的国土上,要做玖澜人了,您是不是觉得很可笑?这就是你深爱的男人让我做的事。你恨父皇,儿臣也恨他,他对儿臣食言了。您要保佑儿臣平安,保佑儿臣的两个孩子平安,也保佑他们不要像儿臣一样有个糊涂的父皇。”说完,她磕了三个响头,把香插在香炉内。
而阶下那些群臣仰视着,见她无限虔诚地跪了拜了,便一个个在下面高声的恭喜太后,贺喜太后,得此贤淑的儿媳。
萧雅尔笑得合不拢嘴,“有皇后辅佐陛下,我玖澜王朝定然如虎添翼,而玖澜与南阕也可以长久和平,再无战事。”
耶珈绫延却在群臣之列中把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立在他身旁的耶珈炎霆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而立在太后近前的三皇叔宏亲王则若有所思地念着山羊胡摇了摇头,他没有看向任何人,也没有关注祭台上的动静,而是一直看着地面。
妃嫔群列中良妃与德妃相视一笑,祈萦祭天终成真正的皇后,也在她们预料之中。只是,有人却早已恨得牙根儿痒痒,而且,正准备蠢蠢欲动。
祭台上,耶珈夙听得祈萦刚才一番话,心里却不是滋味儿,“祈萦,你放心,我不会是一个糊涂的父皇,我会爱我们的孩子。我所做的你都看到了,你要相信我。”
“是的,我看到了。”祈萦贴近他,再贴近,就在她的鼻尖要贴到他胸前时,她继续说道,“耶珈夙,我相信你会疼爱我们的孩子,所以,我也爱你。”说出这句话,她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不过,为了让他打消对她的戒备,她必须说这句话,而且,在这个时候说再恰当不过。
“你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你说爱我?”他激动地环住她的腰,突然吻住她的唇。
她没有推开他,环住他的脖颈,与他继续这个吻,她的手往下摸,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又猛然推开他,邪恶一笑,“要和我在一起,你得学会应对突发状况!”
“祈萦,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已经分辨不出,她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早上疯疯癫癫地拒绝他,现在又忽然表白,与他拥吻,却又推开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的心被她折腾地冷了又热,热了又冷,直到他听到阶下传来的众臣怒斥时,才发觉自己*的当。
“妖精,你是要让朕身败名裂?!”
“是你先主动吻了我的,可不怪我!”祈萦俯视着骚乱的群臣,讥讽,“啧啧啧啧,精明睿智的玖澜之王这下可要引起民愤喽,竟然在祭天这等肃穆时刻公然亲吻?恐怕祖宗们都要哭得天崩地裂了,哈哈哈……你先前说的对,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当着很多人的面做才好呀!你怎么就失控了呢?”
“这里风大,别笑岔了气。”他狠狠攥住她的手,无视她的疼痛,拖着她便往下走,“朕与皇后恩爱有佳,上天也会为之感动,父皇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这更是玖澜臣民所乐意见到的。”
“你……”想不到这种事也能被他狡辩扭曲?!祈萦想收回手,“骨头都快被你捏碎了!还不放手?”
“是皇后先惹了朕,朕不会再放手,有什么本事,皇后都可以使出来!”
萧雅尔见他们下来,气冲冲地迎上来,“夙儿,你……你真是让哀家失望,祭天大典这种肃穆庄重之事,你竟然也不知收敛?你喜欢皇后,何时亲亲我我都好,何必非要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伤风败德之事?”
耶珈夙波澜不惊地一笑,“朕跪在上面,忽然听到父皇说,儿子,你说你喜欢这个女人,可为父不知道你有多喜欢呀,你就证明给为父看吧。所以,朕这样孝顺的儿子,自然就顺从了父皇的意愿吻了皇后。父皇在天上龙颜大悦,因此也让儿子给母后传个话。”说完,他讥讽看了眼祈萦,见她竟没有丝毫笑意,不禁有些失望。
众臣却听得莞尔。
萧雅尔也听得一愣一愣,却忍不住问,“你父皇说了什么?”
耶珈夙只得百无聊赖地继续编下去,“父皇说,他离开多年,母后竟还是这般风韵犹存,他恨自己去得早呢!”
“你这不孝子真是大逆不道,竟敢开母后的玩笑?”萧雅尔作势要打他,引得众人哄笑。
耶珈夙顺手一拉,环住祈萦的腰际挡在他与萧雅尔之间,萧雅尔举起的巴掌也只能收起来。
“皇帝有了皇后,和哀家过招也有了盾牌,哼哼,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呀!不过也罢,皇后这般聪敏过人,哀家也越来越喜欢,你们再给哀家多生几个孙儿,就算有什么小错哀家也不会与你们计较。”
祈萦不想听这种话,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却还是面红耳赤。
“看皇后这神情,是已经应下了母后的要求。”
耶珈夙的话刚刚说完,妃嫔群内便传来一个声音,“恐怕是陛下代皇后应下了,而皇后娘娘则在考虑到底要和谁生吧!”
祈萦挑眉看向人群中那个身穿绛紫芍药锦袍的女人,不动声色——果然不出她所料,耶珈夙的宠爱是带了毒的。
萧雅尔*然大怒,“惠昭容,你放肆!这祭天大典乃是哀家接纳皇后而设,岂容你口不择言地亵渎玖澜国母?依照宫规,杖责三十!”
“哈哈哈……想不到一向精明的太后竟也能被南阕九公主玩弄于股掌之上?!那对儿龙凤胎压根儿就不是陛下的皇嗣,而是她和别人生的,她是唯恐事情败露,才硬说是陛下的骨肉罢了。”惠昭容直接拿出证据,“实不瞒太后与陛下,臣妾一直紧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她那个凤安宫可从来不缺少男人,却唯独没有为陛下侍寝过,又哪来的皇嗣之说呢?”
萧雅尔已经半信半疑,众臣也议论纷纷,赵静怡和窦和丽面面相觑,而其他妃嫔则都交头接耳……
祈萦,她身旁抱着两个皇嗣的青萝和绿芝,还有如意夫人,倒是出奇的镇静。
耶珈夙低沉地冷声开口,“惠昭容,你过来朕这边。”
“是!”惠昭容忙堆上笑上前来,“陛下,您是相信臣妾的话了吧?”
“朕是想告诉你,你派来盯着皇后的人,早就被朕杀了,而后,朕又派人易容成你那些人的模样,故意传话混淆你的视听,朕一直想弄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如今,你的目的水落石出——竟是要害死皇后与朕的两个亲骨肉?!”
一瞬间,耶珈夙周身迸射的杀气让众人噤若寒蝉。
惠昭容乍然面无血色,忙跪在地上,“陛下息怒,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呀!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着想呀!”
“既然你为朕着想,今儿祭天,朕正好少点血献给先祖们,就用你的吧。不过,朕也会让你死得明白。”耶珈夙抬高音量,“朕,是玖澜皇后蓝祈萦的第一个,也是她唯一的男人。皇子与公主,是朕的亲骨肉,不说别的,单看皇子与公主的眉目,也是与朕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仿造都仿造不出如此漂亮的孩子。至于侍寝,朕要谁侍寝,不要谁侍寝,还轮不到你们干涉!朕与皇后相爱至深,若有几次还要记录在册,岂不是亵渎了朕与皇后的感情?”
萧雅尔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她这个儿子不是省油的灯。那两个孩子的确与他太相像,叫人不信是他的骨肉都难,只是惠昭容如此信口雌黄……恐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而且,看样子,还是预谋已久。
惠昭容哑口无言,跪在地上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却没想到竟一个站出来为她求情之人都没有,她看向臣列中沉默的萧坤尔,满目憎恶。
耶珈夙命令,“初元,还愣着做什么,把惠昭容脱去祭台上,斩首,祭天!”
初元尖着嗓子应声,“谨遵圣谕!”
耶珈夙牵着祈萦的手经过已经吓呆的惠昭容身边时,就像他前几天在凤安宫的院子里踹的她那一脚一样,他抬脚凶狠踹中她的胸口,“铭记朕的训示,下辈子别做玖澜人,免得污了朕的双眼。”
走下去几步,祈萦忍不住转头,见初元带了两个护卫把惠昭容拖上祭台,忍不住停下脚步,“耶珈夙,今儿是孩子的满月酒,还是不要这样了吧……”
“残忍是吗?朕就是这样残忍,不然,朕不会在这个皇位上稳坐十一年。朕若是没有这点残忍,也保护不了你和两个孩子,母后生性多疑,惠昭容那几句话已经让她将信将疑,众臣如何议论,也全凭朕的决断。朕是你的夫君,岂容别人如此羞辱你和孩子?!”
惠昭容的死,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个孩子的满月酒,众臣送得礼物堆积如山,恭贺之词不绝于耳,歌舞欢腾不断,珍馐美馔摆满桌案……
太后颁布懿旨,为皇子赐名耶珈靖宸,为公主赐名耶珈婉琼,寓意诠释冗长美好,单看字面亦知是无可挑剔地好名字。
靖宸,婉琼,祈萦一直在心里念叨着这两个名字,静坐在耶珈夙身边,心情却怎么都无法恢复。
她嫁来玖澜之前,就听说这里的人常用活人祭祀,没想到,自己竟真的赶上了一次。有朝一日,她蓝祈萦会不会变成祭台上的惠昭容呢?!靖宸和婉琼又会不会变成活祭品?她越想,越是心惊胆战。
耶珈夙接受着众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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