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父皇承诺了来接她回去,可已经过了这么久,父皇那边都没有什么音信。她不知道还要等到几时才能回南阕,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现在她有两个拖油瓶,婴儿身体轻盈,方便抱走,若是他们再长大一点,会哭闹了,体重也长了,就更不好走。
主意打定,她这就要离开。裙角却一紧,要迈步也迈不动了。
她使了使劲儿,还是迈不动。转头一看,却是耶珈夙躺在地上拖住她。死不瞑目的恶鬼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吧!
“吓死人了!你不是晕了吗?拉着我做什么?”
“祈萦,别走!我求你,不要走……看在……你打死了悦心,你答应了要陪着我的……你答应的……”他能感觉到她的绝然,他不想用这样卑鄙的借口留她,却找不到好的。“祈萦,你知道我的心,你走了……要我如何活下去?”
她咕噜着眼珠子找借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是去找护卫来救你!你这么沉,我怎么搬得动你?”
“不要找护卫,我不想事情闹大。”他不松开她的裙角,强自挣扎着站起来,又摸索着,抓到她的手,“这里……咳咳……这里离雍慈宫最近,我可以去那边……你若是救了我,母后定然不会再为难你……”
祈萦恍然大悟,眼睛里顿时充了水。她不得不怀疑,一个在皇位上稳坐了十一年的精明邪君,会被一个小小的婕妤投毒成功?!耶珈绫延足智多谋,又怎么会笨得选择七日绝命散这种刺鼻的毒药呢?
“耶珈夙,你为了让萧雅尔对我改观,给自己下毒?!”他推算了毒发的时间,所以不让初元和护卫们跟着。
他无奈苦笑,“这样都会被你看出来?果然……咳咳咳……”他被几声咳嗽震得站不稳,“果然,聪明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祈萦没想到自己又猜对了。
可他是一国之君,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万一他赌错了她的仁慈,整个玖澜王朝岂不是要大难临头?她完全可以给他一掌,让他再也站不起来。可——她竟然下不了手。
“你怎么这么傻?我值得你这样做吗?”
“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孩子的娘亲……为你……为你排除身边的艰险,也让两个孩子能安然留在你身边,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我怎么会傻?”
祈萦咬住牙根,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我不怕萧雅尔,我只是怕她夺走我的孩子。既然这里离雍慈宫近,我带你去医治。”
他庆幸自己没有看错她。
两人一步一挨地往前走,祈萦让他尽量把气息放平稳,封住他的几处穴道护住心脉,却忍不住挖苦,“刚才不知是谁说,天塌下来他顶着,现在可都要落在我一人的肩上了。”
怕她支撑不住,他尽量扶着宫墙走。
祈萦看出他别扭,“好啦,我还能撑得住,你就不要逞强了。真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好端端的,用什么法子不好,非要施苦肉计。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我蓝祈萦最不懂得报恩。”
“我也不指望你报恩。”他指望的是,她能爱上他,不要再嫌恶他。若是可以,他倒也乐意一辈子听她这样唠叨。“祈萦,我还记得你送我的露水……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在冬日里看昙花一现……”
“别傻了,我可不记得。”总说这种话让她添堵,不要以为她真的会愧疚!“这次有我在你身边,算你命大,是我心情好才要救你。”
“咳咳咳……祈萦,万一我醒不过来,你一定要记住,让我们的儿子继位!记住,我爱你!”
“别对我交代遗言,我蓝祈萦救人,还从没有失手过!”
*雍慈宫的大门,萧雅尔的怒火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但一见耶珈夙有气无力的样子,又听祈萦说耶珈夙中了毒,她便把所有的怒火都压下来,让福仁帮着手,把耶珈夙扶到东配殿的床榻上躺下。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毒?”萧雅尔见祈萦给他把脉,也不好再从旁唠叨,这种事情也不能声张。若大张旗鼓的叫御医来会诊,更会让朝堂大乱。
“走了这一会儿,毒蔓延又加剧了。”祈萦开始下命令,“福仁,你去一趟凤安宫,找如意夫人要我独门调配的雪莲养身丸来。”
“是。”
“就说是本宫要进献给太后服用的,要两颗。”
“是。”福仁小跑着离开——也亏得先前祈萦医好了他的腿,不然,现在他哪跑得动?
祈萦又从椅子上起身踱了两步,若是去御医苑拿药,再煎熬,恐怕会折腾地人尽皆知。“太后,烦请您找个懂事的宫女去御膳房取一碗绿豆汤来,要浓汤。”
萧雅尔忙选了个做事机灵的宫女派了去,“还要做什么,你尽管说。”
“还要三根银针。”
“行医用的没有,绣花用的银针行不行?”
“行。”
萧雅尔亲自取了银针来。
祈萦麻利地给银针消毒,放在一旁备用,“太后帮我给陛下把衣服除了吧,我要给他逼毒。”
萧雅尔见惯了御医救人也见过逼毒疗伤,所以并无惊讶,配合默契地与祈萦给早已晕厥的耶珈夙脱了衣裳。
祈萦找准耶珈夙的穴道,技巧纯熟地把银针刺进穴位,她把他扶坐好,盘膝坐在他身后,将周身的内力缓缓逼到掌中,抵在他的脊背上。
萧雅尔见状,也不敢再开口。不过,她倒开始庆幸儿子能找到一个功夫高强的皇后。万一换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夙儿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而蓝祈萦这医术她也早有见识,单凭她医好了窦和丽和赵静怡,就不容小觑,瞧祈萦拼力的运功,她不禁有些感动。
反衬之下,她这个母后倒是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福仁和派去御膳房的宫女都回来,祈萦已经把耶珈夙体内的毒逼出了大半,服用了绿豆汤之后,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陛下觉得怎么样?”祈萦轻声问他。“手脚可有力气了?”
他尝试着动了动,“好多了。”说着,他忍不住抬手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祈萦仍是躲开,把一颗雪莲养身丸给他放在嘴里,“好好歇着吧,别乱动。”
萧雅尔忍不住赞叹,“皇后果然医术高明,若是让邱仁和钟肴离来,恐怕要折腾上两三日才能起效。”
“再过一个时辰,再给他服下剩下的那颗雪莲养身丸,明日早朝时他又会生龙活虎了。”祈萦说完,对萧雅尔行了个礼,“太后若是没有什么吩咐的,祈萦告辞了。”
萧雅尔想留下她,但是想到凤安宫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看,也就不便开口。
耶珈夙却不肯让她走,“祈萦,别走……不要离开……”他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一会去凤安宫,恐怕还是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个皇宫根本关不住她。他挣扎着从床榻上身长了手拼命地想要抓住她,“母后,帮儿子拦住她,快拦住她……她不能走……”
萧雅尔只能从床边起身,又给福仁递眼色让他挡在门口。“皇后,哀家看你也累了,刚运功行气累出一身的汗,若是在去夜风里着了凉,对身体不好。不如你就陪夙儿呆在这边吧,这雍慈宫里的宫女也不比青萝和绿芝伺候的差。”
“可是……”
“哀家知道你担心两个孩子夜里会醒来找娘亲,凤安宫里不是有如意夫人吗?那位如意婆婆是过来人,定会照顾好孩子的。再说,夙儿这里状况还不稳,万一夜里再出状况,哀家找人帮忙也找不到呀。”
萧雅尔一番巧言,让祈萦反驳都找不到机会。
“难不成,你还是介怀与哀家先前的纠葛?”
“太后都已释然,祈萦若是再介意就不像话了。”祈萦只能转身俯首说道,“既然太后让祈萦留下,祈萦从命便是。”
萧雅尔又命人送了糕点水果进来,便兀自回去正殿歇息了。
祈萦疲惫地有些支撑不住,卸了妆,洗了脸,坐在桌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慢慢调息休息。
耶珈夙侧躺在床上也不闭上眼睛,他就那么紧紧盯着她,生怕一眨眼睛她就趁势溜了。“祈萦,你累了,过来我身边躺着吧。”
“我坐着也一样能睡着。”早先舅舅逼她练功,还曾让她在一根细绳上睡觉。她也本就贪睡,所以,无论是站着,坐着,哪怕是在油锅里,她也一样能睡得着。
耶珈夙见她坚持在那边,只能叹气,“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你还恨我对你用强?你还是嫌我脏?为了上次的事,我已经道过谦,难道你要把两个孩子杀了,再回到从前吗?我身在皇位十一年,这后宫里的女人也更迭了几次,作为一国之君,难道我要把她们全部赶走?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更改的,我已经是这样的我,若是你早到我身边十年,断不会是这种情形。”
如今的祈萦已经不是能被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好的,如意夫人早已在她心里铸造了铜墙铁壁。
“你别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快休息吧。”祈萦听到窗口处有人,猛地睁开眼睛起身走过去急速打开窗子,却见福仁在外面正想躲闪。
“呵呵,皇后娘娘还没睡呢?奴才正好路过……完全是路过。”
她又闷着火气关上窗子,只当没有看到他。
耶珈夙也住了口,只懊恼刚才说了一堆不该说的话,福仁那狗奴才,定然是来打探什么。
果然,福仁颠儿颠儿地返回了正殿,他佝偻着身子走到萧雅尔的床前,大喜说道,“太后,奴才听到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萧雅尔竖直了耳朵,唯恐漏听了什么。
福仁低声说道,“皇后之所以诞下两个小皇嗣,之所以侍寝没有记录在册,是因为她压根儿就从没有侍寝,是陛下对她用了强。”
萧雅尔惊诧瞪大了眼睛,“有这种事?是哀家错怪她了?”她一直都以为是蓝祈萦勾引了夙儿,没想到倒是夙儿猴急。
“自从上次之后,皇后还没有侍寝过,她一直嫌弃陛下……脏。”最后的脏字,福仁几乎是从嗓子眼里说出来的。
萧雅尔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后宫里哪个妃嫔不日思夜想地爬上夙儿的床?哀家已经不计前嫌给他们制造机会,她竟然还敢闹脾气?”
福仁又忍不住为祈萦辩白,“这……皇后毕竟是公主,洁身自好也是天性。陛下后宫佳丽众多,每天换一个,也的确是有点……的确有点那个。”
“哼哼,她洁身自好也分对谁,夙儿已经是她的夫君!这个九公主的脾气可是真够大的,既然夙儿想要她,哀家也想天天能见到孙儿……”她贴近到福仁的耳边上嘀咕了两句,“你马上就去办。”
福仁对这主意有点不可置信,“可是,太后,陛下的身体刚见好,万一……”
“耽搁一两次早朝也没什么大碍。再说,明日是两个皇嗣的满月酒,也没什么政务要理会。就算他们睡过了头,哀家也乐得为两个孙儿主理满月酒。”
“是。奴才这就去办。”
第125章 横来孕事【125】
福仁又颠儿颠儿地返回东配殿,这次没有再去窗口,而是敲开殿门,双手把托盘举到祈萦面前。“皇后娘娘,这是太后赏赐的安神汤。她老人家说,您刚才为陛下行气疗毒,定然累得睡不着,喝了汤就能一觉安睡到天明了。”
安神汤?祈萦失笑,没想到耶珈夙这毒还真是奇效,萧雅尔竟然天翻地覆的彻底对她改观?是感激她救了她儿子一命吧。“端进来吧,我会喝的。”
“陛下已经休息,奴才就不进去打扰了,太后叮嘱奴才亲自看着皇后娘娘喝了,才能回去复命。”
祈萦不疑有他,端起汤盅咕咚咕咚喝下去,把空的汤盅给他放回托盘上。“这下总该满意了吧?不准再在窗外偷听!”
“是,是……呵呵……”福仁拿着汤盅笑着离开了,这次也没有必要再偷听了。
祈萦关上门,又坐回桌边,见耶珈夙仍是死盯着自己,她转而背对着他。可背对着也无济于事,反而更敏感地感觉到他视线露骨,仿若她没穿衣服似地。“你那样看人,也不怕眼珠子掉出来。”
他就和她卯上了,“我死都不怕,还怕没了眼珠子?”
“……不怕明儿长黑眼圈被众臣笑掉大牙,你尽管盯着看好了。”
两人都死撑着倔劲儿,谁都不再说话。
祈萦仍是运功调息,却暗觉有一股热流从胃里往外泛溢,沿着血脉迅速蔓延。
这气息不像是安神汤的调补作用,反而有点诡异。因为这热力烧灼得厉害,引出一股火在心口处上蹿下跳,弄得她神智混乱,头晕眼花。那股热流缓缓滚入*里,生出一种让她无所适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不自觉地想起和耶珈夙在密牢中赤~身纠缠的暧昧一幕,她忙停止回想,清空脑海,扶住桌子,却还是重心不稳。
见她背影摇摇晃晃,眼见着就要摔在地上,耶珈夙忙下床走过去探查究竟。
他估摸着时间,也是该吃另一颗雪莲养身丸,便顺手从桌子上拿了养身丸吞下去,见她戒备地斜睨过来,他忙佯装喝水,眼睛瞥向别处。
他放下水杯,他正要凑到她身后拥住她……
祈萦却噗通一下从椅子上歪了下去。
“祈萦,你怎么了?”她就算要躲开他,也没有必要如此夸张吧?怕她排斥,他试探着凑近,“你脸红什么?身体不舒服吗?呼吸怎么这么重?”
见她完全瘫在地上,似乎是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他凑上来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刚才开窗子时真的受了凉?也不至于热得这么快呀。”
祈萦已经想到是刚才福仁刚才那碗安神汤在作祟,可她此时口干舌燥,全无力气,又*地难受,实在懒得和耶珈夙解释。
可是他越是贴近上来,她就莫名其妙地越想让他更近些,她看不清他的脸,模模糊糊,只觉得他似在微笑,“耶珈夙,我……我好热……全身都好热……”她本能地拉扯衣袍领口,希望能进来一点凉风,和缓身体的窒闷。可她没想到鼻子里竟有两道液体滚出来。
耶珈夙不解她这宽衣解带的举动,也因她鼻下的艳红大惊,“祈萦,你的鼻子在流血。”
“是那碗安神汤……我好热,怎么办?你母后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呃……如果是毒的话……看这情形,好像是春~药。”耶珈夙说着,拿了湿毛巾来给她擦拭鼻血,“祈萦,这血越流越多,如果再不解毒,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春~药?她只偶尔听过,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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