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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寿王妃
作者:笛澜
韦瑶晴处处退让,事事隐忍,只换得李瑁短暂柔情,
终是心如死灰,独身远走。
安史之乱,王妃归来。
军营之中运筹帷幄,反掌之间退敌千里。
原想着功成身退,却获悉当初误会重重。
深情王爷不离不弃,痴情将军十年等候,
谁才是她真正的良人?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韦瑶晴,李瑁,魏衡风,阳极 ┃ 配角:夕云,杨玉环,陈玄礼 ┃ 其它:言情,后宫,隋唐盛世,抗战烽火
、第一章 不见新人笑
七月的夜,更深露不重,闷热非常。韦瑶晴倚门而立,只有偶尔拂面的风能带来一丝转瞬即逝的凉意。一转眼,她嫁进寿王府已有十日。可即便是大婚当日,她都未曾见过这府宅的男主人。虽说在当面,府中无人不敬她,尊称她一声王妃娘娘,她却清楚,他们不过是碍于这婚乃皇上御口钦赐,而她父亲韦昭训在朝中地位又是不低,多少有所顾忌罢了。私下里定是免不了嚼舌根的。
独守空闺的生活韦瑶晴早在嫁入寿王府之前就已经想到过。这十日她也不曾有过太多企盼。然而今朝不是个寻常的日子,若是她与李瑁再如此下去,无论对韦氏一族还是李瑁自身,都绝非幸事。
一阵急促外带些许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待脚步声停止,耳畔又传来清晰可闻的呼吸。这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韦瑶晴微微蹙眉,有些紧张地问:“可寻到王爷了?”
话音落了许久,夕云的气息才平稳下来:“回小姐的话,王爷已回府,现正在卧房内。只是……”
夕云的欲言又止教韦瑶晴更是忐忑了几分:“只是什么?”
“只是奴婢和一众家丁找到王爷时,他已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此刻……也是睡着了的。”
听了这话韦瑶晴才稍稍松了口气,柔声吩咐道:“无妨。我不需要他清醒,只要稍微有点意识就可以了。你立刻去煮一碗醒酒汤,待煮好了直接端去卧房。”
语毕,韦瑶晴便要先走。夕云赶忙扶住了她,言辞间满是担忧:“小姐,夜幕深沉,还是让奴婢先送您过去吧?”
韦瑶晴轻轻推开了夕云的手,摇头凝色道:“这件事越快发生越好。而今天,恐怕是我唯一一次机会,要尽量避免耽搁。你抓紧时间去忙你的,不用担心我,去卧房的路我早已不陌生了。”
“是,奴婢遵命。”
半晌,夕云才喏喏应了声,声音中还带着哭腔。韦瑶晴心中本就乱糟糟一片,竟也被她惹出了悲怆。奈何前路已成定局,容不得她不去刻意忽略。她头也不回,决然地走向那个李瑁所在的地方。
李瑁,你再怎么不情不愿,我们终究是要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的。即便此生,仅有今夜。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了。韦瑶晴觉得自己身上的酸痛比起昨夜好了不少,然而周身依旧虚软,使不上力气。身侧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但她知道,李瑁没有离开,而且就站在离她不远处。
“要是想着母凭子贵,你最好祈求上苍保佑。因为不会再有下次了!”
果然,李瑁愠怒的声音隔着床帐传了进来。由于宿醉而带着喑哑,很好听却冷冷的,仿若数九寒天的冰雪。韦瑶晴早就料到自己的趁人之危会惹恼他,并不讶异什么。身子的不适也让她根本无心思去计较。
“奴婢参见王爷。”夕云出现得不早不晚,刚刚好。韦瑶晴放心了不少。
李瑁没有说话,也没有其它的动静。他在好奇什么韦瑶晴心知肚明。她无声自嘲地笑了一下。夕云走到她身旁,轻声道:“小姐,药……已经煎好了。”
“扶我起来吧。”韦瑶晴的声音里透着虚弱,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可李瑁始终无动于衷。韦瑶晴更加肯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似是为了争一口气,她将那碗药一饮而尽,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
“你……”李瑁浓眉微微蹙起,一时语噎。
李瑁的难以置信韦瑶晴早已预见。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常些:“王爷勿需担忧。妾身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王爷如此厌恶妾身,妾身怎会奢望母凭子贵?”
韦瑶晴如此刚烈绝决的举措是李瑁始料未及的。良久的沉默后,他只幽幽说了句“如此最好”便扬长而去。而韦瑶晴也再撑不住地身子瘫软了下去。
夕云赶忙扶住了韦瑶晴,关切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夕云是韦瑶晴的陪嫁丫头,自韦瑶晴十三岁起便朝夕相伴在身旁,早已是自家姐妹。所以在她面前,韦瑶晴不必伪装和逞强。然而,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让她处理洞房后的事总是不妥。因此韦瑶晴还是微笑着宽慰道:“我还好,只是有些疲倦,想再睡一会儿。”
韦瑶晴的确累了,但这番说辞更多的是为寻了借口打发夕云走,免得她继续待下去在自己面前伤心落泪。如今,自己再无退路,徒然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那奴婢去烧些热水备着,待会儿小姐醒了可以沐浴更衣。”
韦瑶晴点头应允,夕云扶她躺好才离开。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带着韦瑶晴的心也变得格外得空。天是亮了,她漆黑的眸中仍是不见一丝光彩,暗暗沉沉的一片。单这十天便耗尽了她几乎全部的气力,今后数十年光景,长日漫漫,又该如何度过呢?
沐浴完午时已至。身在屋内,韦瑶晴也能感觉到暑气的浓烈。夕云说外头万里无云,阳光晒人得很。天空被炽日烤得仿佛那片湛蓝随时会滴落下来。听到这么夸张的形容,韦瑶晴笑而不语。
夕云巧手绾绕,轻车熟路地替韦瑶晴梳了好头,便提醒她用些饭食,她才是问道:“王爷用过午膳了么?”
“王爷那般不待见小姐,小姐你还管他做什么?”想起这几日韦瑶晴所受的委屈还有今早她喝药自断怀喜之路的事,夕云又是难受又是不忿。自家小姐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怎么可以这么被糟踏呢!
夕云的想法韦瑶晴一清二楚。早上那番对峙虽不乏一时意气,却是势在必行。她不能带一个小生命来陪着她煎熬度日。但无论如何,李瑁都已是她的夫君,是她这一生要执手要倚仗的人,哪里能计较许多呢?况且……
她疏开拧蹙的蛾眉,笑意浅淡,“出嫁从夫,我既为人妻又怎能不管夫君呢?更何况,世间事因果循环,王爷与我,究竟谁对谁不住,怕是说不太清楚。”
“小姐就是性子太温和才被人这样欺负。”夕云不以为然,只当韦瑶晴是在替李瑁说话,心疼不已地感叹了一句。
韦瑶晴表示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夕云的手,转移了话题:“王爷可是在书房?”
夕云很是意外:“小姐怎么知道王爷在府中?”
韦瑶晴顿了顿,方说道:“以后如何我不好说,今日他断不会出寿王府的。”
“为什么呢?”夕云不解。
“你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了么?”说完,韦瑶晴起身,夕云赶忙扶住她,同她一道朝门外走去。
由夕云牵扶着,韦瑶晴说不出走了哪些地方,只知是重复的曲曲折折,迂回萦绕地经过了一段路。当她们进到书房时,李瑁正好将手中的书翻页。纸张的哗哗声让韦瑶晴有瞬间的恍忽。
“奴婢参见王爷。”夕云的福身行礼打破了沉寂,李瑁一直没有反应。若不是身在其中,韦瑶晴就会以为此处只她一人了。
她与李瑁尚无夫妻情话可叙,不请自来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断不会亦不能白走一遭。她侧过身,对夕云道:“夕云,去将午膳端来吧。我要与王爷共同进膳。”
夕云应声而出,韦瑶晴则凭着记忆走到了书案前,对着李瑁福了福身,“妾身给王爷请安。”
“本王不知王妃也是循礼之人。”李瑁不曾抬头,面上冷笑分明。
韦瑶晴也不恼,自行立好,笑脸相对:“妾身不才,承蒙爹爹惜爱,略读过些诗书。”
“哦?”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般,李瑁饶有兴味地抬头看着韦瑶晴,“本王素闻韦昭训教女有方,韦家千金知书识礼,品貌端娴。只是不知昨夜之事,王妃是从哪本圣贤书中习得的?”
听出李瑁话中的嘲讽,韦瑶晴敛了笑意,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地平和:“王爷难道不知昨天皇上已册封杨氏娘子①为贵妃娘娘了么?恁是王爷再如何不舍不满,都不会再有回缓的余地了。你我一日不行夫妻之实,皇上便一日不会安心,于王爷绝对是无有益处。”
在韦瑶晴提及“杨氏娘子”四个字时,李瑁的神色由戏谑转成了哀伤。昨日的封妃大典何其隆重,他怎会不知?他若不知,便不会去酒楼买醉;他若不知,便不会错将韦瑶晴当作杨玉环,一夜缠绵。
半晌未听到回应,韦瑶晴也知自己的话戳到了李瑁的痛处。她并不后悔,因为她所言皆是事实。但是愧疚与心疼确是有的。她福身跪地,俯首请罪道:“事急从权。妾身多日见不到王爷,只得出此下策,还望王爷恕罪。此外,妾身也希望王爷不要再执着下去了,免得祸及自身。”
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韦瑶晴,这是个替代了杨玉环在自己身边位置的人儿,自然不讨他喜欢。只是,听到她这番恳切的言辞,思及自己这几日的凉薄以待,李瑁不是没有动容,眼中情绪亦是纷繁。可即便杨玉环已成了自己父皇名正言顺的女人,他还是听不得任何人劝他就此放下。
“依你所言,本王如此冷落你你非但不记恨,还处处为本王打算,理由呢?”收起了所有的不忍,李瑁恢复了适才的拒人千里。
韦瑶晴不知他心中变换,依旧低着头回道:“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这就是妾身为王爷着想的理由。”
“是吗?”李瑁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既然王妃如此贤惠,给本王添杯水应该不在话下吧?”
韦瑶晴一愣,没想到李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眉心拧得更为厉害——他根本有心为难。但片刻后,她还是缓缓站了起来。
“王爷请用茶。”并无李瑁预期的艰辛与不便,韦瑶晴很是顺利地将茶端到了他跟前。
“你不是看不见吗?”李瑁接过茶杯的手沉稳如常,面上却是掩不住的诧异。
“王爷不在这几日,妾身除了等王爷归来,还让夕云陪着将王府各处熟悉了。如此,日后才能好好服侍王爷。”
韦瑶晴的答案教李瑁心头一动,而她的不卑不亢则让他添了几分欣赏。闻名不如见面,他不得不承认,那些传言中的溢美之辞不及韦瑶晴本人万一。
虽然看不见,李瑁也没有说话,韦瑶晴仍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是落在了她身上。她心下了然这一步棋是她胜利了,便不再作言语。过了一会儿,夕云领着两个丫头端了午膳进来。
注:①杨玉环被正式册封为贵妃之前,人称其为“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人莫如故
几经修筑,兴庆宫①早已不是初始的简朴风貌。比起大明宫②的长龙盘踞之势,玉瓦红墙,金壁辉煌,天子常居的兴庆宫非但宏伟壮阔不在话下,更带着一种慑人的气魄。便是韦瑶晴不得亲眼所见,那种迫人臣服的势头她也是感受得分毫不差。
依祖制,大婚第二日她与李瑁便会奉旨进宫谢恩、请安。但是在昨日之前,李瑁都不见踪影,二人亦未行周公之礼,因而一直未有传诏的旨意降下。想来李隆基比任何人都在意这件事,他们刚用完午膳便接到了圣旨传他们入宫面圣。李瑁与韦瑶晴都心知肚明,这次名为叩谢天恩,实则是李隆基仍心存疑窦,想要探一探虚实。
谢恩本是自行前去,李隆基竟破天荒地派了人来带路,且派的还是他的近身内侍高力士。这是其他皇族子弟不曾有过的殊荣。可李瑁不仅高兴不起来,一见到高力士更是怒从心头起,未等他开口便拂袖朝南熏殿走去。
夕云小声将情况说与了韦瑶晴。韦瑶晴走到高力士身旁,对他福身致歉道:“高公公莫怪,王爷是在与瑶晴置气,望您海涵。”
高力士再得宠,在李瑁跟前还是奴才,怎敢计较又如何计较得起呢?然而,正因为他是李隆基跟前的人,宫内外几乎人人都要礼敬其三分,李瑁适才的无状还是让他心中颇有微词。韦瑶晴这番以礼相待的确给了他台阶下,面子里子都十足十地争回来了。便是诚惶诚恐地行了大礼拜之:“王妃娘娘使不得,您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敢。”
韦瑶晴赶忙让夕云扶起高力士,仍是自责道:“王爷气不顺是瑶晴没有伺候周到,连累高公公受委屈更是瑶晴的错了,自当道歉。”
韦瑶晴这顶高帽戴得不留痕迹,高力士很是受用。眼前这名女子,风轻云淡得仿若谢庭咏雪,对世事却又如此玲珑剔透。尽管不及杨玉环貌美倾城,与儒雅俊美的寿王也是登对的一双璧人。转而望向她无神显得空洞的双眼,高力士不免暗自抚掌叹惜,最终半是感慨半是由衷称赞地说了一句:“王妃娘娘娴德若此,王爷乃大福之人啊!”
听得这话,韦瑶晴知道此事算是了了,即是安心笑道:“高公公谬赞了。烦请高公公带路吧,总不好教父皇久等。”
“老奴遵命。”高力士双手做揖,深鞠一躬后便掸了掸拂尘③朝前走去。韦瑶晴在夕云的搀扶下跟了上去。
负气走开的李瑁走了一段路发现无人跟来,停下脚步回身探寻,恰好见到韦瑶晴对高力士施礼,十分不满,愤懑非常。身在宫中不好发作,只得暂时忍了下去。见到三人走来,他连忙转身,当做一切未见。
南熏殿位于兴庆宫中北部,李隆基每每下了早朝便会来此歇息。武惠妃在世时,多是由她来此伺候。如今能来这里的妃嫔自然是杨玉环了。但今日此刻,她是断断不会出现的。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是父子,更是君臣,即便有再大的心结,李瑁也只得俯首参拜。
“臣媳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韦瑶晴紧随李瑁跪地施礼,夕云也跟着跪拜了。
原本正埋首看书的李隆基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让众人免礼。金灿灿的龙袍尽显天威,犹见当年三郎风貌。然而花甲之年的他行动已多少有些不便,下金玉阶也是由着高力士搀扶的。
李瑁见此,思及杨玉环年华正好,对自己父皇的行径愈加义愤填膺。而望望四下里,不过才五年光景,这满室飘香的南熏殿里,武惠妃的行迹竟是一丝难寻了,取而待之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