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没有追问她为何改口,提笔把“香港2003”几个字写在乐谱上端,突然想到:“天赐,你和我一起唱如何?”
蒋天赐微微一怔,摇头:“我天生缺音感,有人说,教我唱歌会让人对音乐绝望。”
她这样说,露出的表情,却似想到什么极温柔的往事。
张国荣突然有点莫名的嫉妒,一口道:“我教你唱歌,一定能让你学会!”
蒋天赐展颜一笑:“好啊。”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首歌叫《笑靥如花》。
张国荣天天来蒋天赐剧组接她,立时被记者探到消息,顿时报道铺天盖地,无不指蒋天赐借讨好张国荣上位,稍微客气些的,也猜测蒋天赐是张国荣私生女。
张国荣为她愤怒,蒋天赐倒波澜不惊。
从前她在那个人荣光下,除了执导,一切事都不需要自己操心,演员自有新人求之不得、长辈屈尊相助,剧组也有那人为自己挑选最好的,那时她不曾得意,如今作为新人籍籍无名,从选角到幕后都要自己努力,再三斟酌,她也不觉得辛苦。
如此宠辱不惊,有继承自父亲的淡然,但比起她父亲平和,她更多三分冷清。
何况她六岁起就在媒体上亮相,对闪光灯比很多明星都熟悉些。
被她感染,张国荣干脆也对报道视而不见,甚至变本加厉,在“1:99”演唱会上公然称其为“我家女孩”。
甚至他有打算当场拉蒋天赐上台,虽然自称不会唱歌,但从蒋天赐正在指导的这部片子就可以看出来,蒋天赐很会跳舞。总算他想到这是慈善演唱会,不是自己的演唱会,不能乱来。
其实认一个契女就能解决的事情,张国荣却不愿这么做,他几乎已经认为,蒋天赐就是他的女儿。
每当蒋天赐说起她爸爸,他都有错觉,她说的就是自己。
张国荣一直对“1:99”演唱会时那个没有实施的“乱来”念头念念不忘,这天探班,蒋天赐正拍到今天最后一个场景,她饰演的爱舞成痴的女配角公演。
她穿着一身舞裙,用水沾湿了头发,音乐一响起,她就如换了个人。
平日文秀的女孩,跳舞的姿态,傲慢又多情,表情如同轻蔑。
手、脚、眼神,她用尽一切在舞蹈,一仰头,刘海甩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热情的,就像她在带动音乐的节奏。
张国荣看着舞台上的女孩,满眼欣赏。
忽然蒋天赐一个转身,乌发飞扬,扬手对着他的方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剧组其他人还在惊讶,张国荣已眼睛一亮,三两下脱下外套,迈进镜头,上前一把握上她的手。
他们倏忽缠绵,倏忽分离,在舞台上有无比的默契,张国荣错觉他们已经这样跳过很多次了,没有任何商量,却配合得分毫不差。
一个滑步,他抱起蒋天赐,两人目光对视,都如同凝视珍宝,蒋天赐轻挑两下他的下巴,低下头去,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接吻,但他们只是鼻尖轻轻相蹭,然后蒋天赐按着张国荣的肩膀一撑,直接从他怀里跃了出来。
她凌空一翻,落在舞台另一端,站起向张国荣遥遥相邀,两人上前两步,又舞在一起
这一场舞蹈痛快淋漓,让所有观者都被震撼,拍摄结束,张国荣拿着外套,两人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
蒋天赐偏头看他:“高兴了?”
张国荣兴致极好,对她笑道:“演员表上可没有我”
蒋天赐摇头:“这段不会用进去。”
张国荣微微讶异,想起她的话,笑:“要拍就拍男主角?”
蒋天赐纠正:“主角。”她静静望着他:“你是唯一的主角。”
张国荣停步,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许诺:“我一定做一回你的主角。”
蒋天赐没有再看他,转头看向前方,喃喃说:“我一定拍一回哥哥。”
张国荣突然有点不安。
蒋天赐性格清冷,平时也不很爱说话,虽不是孤僻,但还是与人多有生疏,只是才华令人折服,更是那一场舞压倒一切气焰,剧组里平平静静,拍摄平安进展下去。
《七月流火》很快就要杀青,张国荣问她:“下一部想拍什么?”
“我想拍……”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有些恍惚。
她最想拍的电影,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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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想让哥哥在“1:99”演唱会上直接把天赐拉上台的,但那样未免跟《荣华》重了,所以还是算了,但总念念不忘,想来是有点不甘心,干脆让天赐拉哥哥上台。
为了临时章节留过言的人,可以打零分再留一遍,我不计较分的,但请留下感想,没有话想说的就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也到了番外了,我讲点对下一篇文的安排。
看了大家对于三篇文案的讨论,我有些话要解释,喜欢第三篇是因为那句“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的亲,这样的文现在晋江上不少啊,有必要那么期待吗?其实我不擅长写大开金手指的文,说是这么说,完全做不到啊。
不要说我打虚假广告,我想的是一个人能保护他的心灵,我觉得最能体现我想法的是《幕后》里,哥哥接受访谈时的一句话:
“肯定也有气馁的时候,但总的来说还是充满希望的,事业肯定是最低潮的时期,但人生不是啊。
“和三哥相遇后,我就再未觉得人生有低潮过了。”
还有,这篇哥哥大概是三篇里最弱势的一篇,不是因为耽美,而是童协比哥哥大了六岁,从小养成的习惯,哥哥面对他肯定弱势一些,这是人之常情。
我还看到有人说被文艺的黑道大佬雷怕了,想看到我写强势的,亲啊,强势是够强势,但这篇恐怕是三篇里最文艺的了!看看我的文案:“他想保护他,就像保护世上唯一一方净土,最后的信仰”,这是一般正常的黑道大佬说得出来的吗?
我为什么对这篇解释这么多,就是怕开文后有人觉得不符合期待骂我——没错,因为压倒性的票数,下一篇就是《幕后》,要耽美的亲,你们赢了。
想看言情的亲也不用失望,我还没说完。
我很久以前就说要写穿越版毛舜筠,不想食言,而且这篇真的难写,也算是作为动力吧,这篇文我也会发出来,但完全是不定期更新,我找到资料和思路了才会往下写,只是不会坑。
喜欢毛舜筠的要慎入,我对这个拒绝哥哥的女人是没有爱的,小言会完全取代她的思维。我一贯的观点是,被穿了的就不是本人了。
只有这篇《一生》和《明天》一样,主角和哥哥间完全平等。
跟我一样最喜欢荣妹妹的人,则要等一等了,不过,按我设想的几篇文长度来看,我写完《幕后》,开始写《永不离开》,《一生》都还没完呢,所以,荣妹妹也不算被放到最后。
我对这篇期待很高,写起来也格外难,这篇里哥哥是最强势的,主导权完全在他手里,即使知道一切的人是荣妹妹。
其实恋爱双方完全平等很难吧?而且也不能说不平的的关系就不是恋爱啊。因人和情况而异吧,反正我觉得,因为选材问题,要超过《明天》,三篇中只有《永不离开》有可能。
明天或后天再更一章,到时这些话会挪到作者有话说。
另外,我今天去买电脑配件,卖电脑的地方正好在放刘德华的演唱会,我只听到一首,他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穿白色衣服,唱着唱着把衣服脱了,原来里面穿的是背带裤,然后又把一边背带也脱了,上身就近乎全/裸了。
我看得只想冷笑,又不屑,又悲伤。
刘德华这样的天王,卖弄的东西也全是哥哥玩剩下的,而他现在活得无比滋润,哥哥却被大骂色/情、三级,致死名誉仍被大肆侮辱,世界怎么能这样不公平?
如果还有谁知道这场演唱会,请提供给我大致资料,地点时间什么的,我有些想法,想用进新文里。
'张国荣同人'假如明天来临
作者:林之书
第四章 回家
“你可以有机会拍出属于你的《偷心》哦”。
蒋天赐淡淡凝视着纸条上的字,然后把它揉成一团,冲进洗手池。
这已经是第二张了。
第一张写着“来从何处来,去向何处去,世上从没有蒋天赐”。
这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秘密,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是张国荣的女儿,另一个父亲却叫蒋天佑,莫名来到这个世界,她看年份,初以为是回到过去,再看这个世界张国荣的经历,只觉得毛骨悚然,简直是将她所知的张国荣经历生生拉长,由三十余年变成四十余年。
这两年间张国荣的经历也完全如她所知。
到那天,四月一日,并非巧遇,而是她一直跟着张国荣,看着他,她就能想象到,那天遇见父亲之前,她爸爸是如何徘徊,确定死志。
她不知道他又是为什么离开酒店,来到一街之隔的那间医院天台,她几乎忍不住去看看急救室里是不是有一个女孩,之外是她绝望的父亲,但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就确定过,这里的香港从来没有一对父女叫蒋天佑和蒋天赐。
越相似,她越明白不是,终于还是忍不住,被酒精控制了理智。她以为再也回不去。
接到纸条以来,她一直在想,写下纸条的人是谁?为什么不来见她?
而今次,这一句的意思……只有知道很多、那个世界一般影迷都不知道的事的人才写得出来。
张国荣病愈后重写了《偷心》剧本,但是,他不是只写了一个版本。
因为决定亲自作男主角,他写剧本时也参考了这点,最后写成了两份,一个适合现在的他演的版本,一个适合年轻时的他演的版本,他说现在的他已经演不了。
前者被他拍成了令他夙愿终偿的电影,后者被他一直珍藏,直到蒋天赐十八岁生日时送给她。说,希望她能找到适合的演员。
以前她或许认为不再有可能,但见到这个世界的张国荣后,她却觉得她能明白。
最好的演员,除了年轻时代的张国荣本人,还有谁?
她不知道,张国荣和唐鹤德都在为她担忧。
张国荣第一次教她唱歌,忍了又忍,才没说出“魔音穿耳”四个字,唐鹤德哪怕不会唱歌,也有欣赏水平,听了不住地笑。
张国荣百折不挠,蒋天赐却越来越心不在焉,准确来说,自从接到随花束送来的一张纸条,她就开始不对劲。
拍摄时她能收敛心神,注意集中,但拍摄一结束,她就有些神思不属。问她,她却只说没事。
直至杀青的那天,张国荣来探班,正见到天赐结果场务送来的一张纸条,看了一眼,然后抬腕看表,马上跑了出去。
张国荣抓住场务问:“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
“啊?”场务茫然地回答:“今晚6点东方文华酒店露台见……”
张国荣甩开他,飞奔出去。
驱车到东方文华酒店,只堪堪差蒋天赐一步。
张国荣一路搭电梯到二十四层,走向露台,十分诡异的,通往露台的这一段没有半个人,也不闻丝毫人声。
心中隐约的感觉让他没有推门进去,只是站在通往露台的玻璃门外。
露台上除了蒋天赐,只有一个人,黑色短发的青年站在一张桌子上,微笑:“我的纸条你都收到了?”
蒋天赐点点头,问:
“你在第一张纸条上写‘来从何处来,去向何处去,世上从没有蒋天赐’,是什么意思?”
蒋天赐始终没有回头,青年却正对着张国荣,他并不出声提醒,视线移动,与张国荣目光相对,张国荣直视着他,他却没有表示,诡秘地一笑,口中对蒋天赐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蒋天赐平静地说:“所以我才要问你。”
青年想了想,说:
“在告诉你一切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喜不喜欢唐鹤德?”
蒋天赐静静道:“不喜欢。”
张国荣有些失望,朝夕相处,他察觉到蒋天赐对唐德赫态度微妙,但说不上好坏,而且她一直支持他们……没想到她这样干脆地说“不喜欢”。
“好干脆啊,”青年感叹,“我还以为你会爱屋及乌呢。”
蒋天赐轻轻反问:“你怎么不觉得我会因妒生恨呢?”
青年仰头一叹:“那可糟糕了……”他不再说下去。
蒋天赐垂眼,问:“有什么理由我非要喜欢他不可?”
青年煞有介事地摇摇食指:“不是非要,是最好,他是张国荣的恋人啊。”
“我知道他们很相爱,” 蒋天赐低声说,“爱不能解决一切事。”
“唐鹤德够尽力了。”
“是吗?”女孩淡淡地说:
“为什么父亲就可以对记者说‘和国荣拍拖的是我,我叫蒋天佑’,他就不可以?为什么不是他保护哥哥,而是哥哥为他开车撞记者?”
张国荣心里惊涛骇浪,他一直隐隐的猜想,这一刻得到证实,蒋天赐确实是他的女儿,她口里那个“爸爸”,就是他张国荣,但她所说的“父亲”,却不是唐鹤德,张国荣只觉世事奇异,联想到蒋天赐口中那第一张纸条的内容,他已经猜到蒋天赐的身份,但不解的事情更多,他凝神继续听下去。
蒋天赐还在说:“哥哥一直都不知道,父亲收到过好多乱七八糟的信,所有看到能让他笑出来的威胁警告信,都是父亲和芬姨挑选过的,有些信写得好恶毒,他从来不晓得……”
她声音越发低下去,青年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环境不同,你有偏见。”
“我是有。”蒋天赐抬眼,平静地说,“我所看见的,站在哥哥身边的从来不是他,他取代了父亲的位置,你要我怎么想?我没法认为他做的和父亲一样好,现状也是这样,至少父亲帮哥哥从忧郁症里走出来了。”
“那是你的功劳吧?”
蒋天赐并不否认,漫不经心地说:“谁叫他没有女儿。”
青年已经意识到这个话题蒋天赐可以无限制的任性下去,因为最好的可能已经在她眼前发生过了,他及时打住,说:“总之你看到了,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你,张国荣已经死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