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对面则坐着面露担心神色的芯冬,嘴里还不停的絮絮叨叨,“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啊?问你你也不说,还老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看芯秋还是自顾的看书,根本不理她,又接着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跟我说说,我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芯秋干脆的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芯冬。
芯冬无奈的叹气,狠狠的往后一靠,侧着头看向窗外,二月间的太阳并不耀眼,只午时那一会露露脸,院子里这会还是万事萧条,到处都是冷硬的线条,只有刚抽出新芽的柳枝,稍微带了那么点新意。
难道真是因为心情的关系?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也没觉得天色那么晦暗,景色那么萧条,那时与姐姐天天腻在一起,姐姐会取笑她被冻的通红的脸,说好像猴子屁股,可是却会端上热热的茶给她暖暖,同时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那时姐姐时常笑的促狭又开怀,她跟在一边,那闪光的笑面让她忘记了寒冷,也是这样一张桌子,两碟点心,一壶热茶,用许多她根本不懂的词讲故事,姐妹两在亭子里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芯冬又叹一口气,把头转回来,看着芯秋依然背对着她的身影发呆。
这几个月,她不是感觉不到姐姐的变化,从一开始的烦躁到现在的沉寂,她多少也能猜得到是什么影响了她,可是她却是什么都帮不上。
如果可以,她真想替姐姐去问问英哥哥究竟想要怎样,为什么突然就不闻不问的,人不来就算了,连个信也没有。
要怎么样才能帮得到姐姐呢?至少也要让姐姐见见英哥哥,芯冬费尽了心思的想办法,指望她和姐姐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试着让英哥哥来一趟,可是要怎么通知他呢?再说他还会来吗?
听说太后娘娘不同意姐姐与他的婚事,已经帮他选好了一门亲了。
芯冬又使劲的甩头,英哥哥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以前他对姐姐那么好根本就不像做假的,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下的。
愣愣的又想了一会,芯冬嘭的坐起来一拍桌子,“啊!我想到了。”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芯秋被芯冬这一嗓子吓的一哆嗦,转回头问她:“你又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芯冬小心翼翼的看看门口,还特意的趴低了身子,小声的说:“姐姐你想不想见英哥哥?”
芯秋挑眉,这句话好耳熟,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精典啊,她可不想上当,果断的说了一句:“不想。”
芯冬似没想到姐姐会那么干脆,愣了一会,“可是你就不想问问…那个…英哥哥…吗?”
芯秋气闷,“有什么好问的,事情不都摆这儿了吗?”
“那你还整天这么不高兴干吗?有什么事见面问清楚不就好了,也许根本不是我们想的这样。”
芯秋不说话了,可是心思却开始活动,她也觉得这事挺蹊跷,母亲从那次说不让她随便见怀英后就不再提婚事,也是从那时开始怀英也不来了,她当时心里搁着事又没等到怀英的解释,才以为是怀英反悔了婚事,会不会这事和母亲也有关系?
如果真的有误会,那能见个面说开是再好不过了。
芯秋决定听听妹妹的意见,遂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要知道我们根本出不去,母亲可是每天都要见我们俩的。”
芯冬摇头晃脑的装神秘,“我们自己不能出去,可是可以让别人邀我们出去啊?”
芯秋立刻明白了芯冬的意思,“说说你的大概计划吧?”
芯冬就把刚才想到的办法小声的说给姐姐听。
芯秋给总结了一下,其实办法很简单,就是找个人给怀英传个小纸条,让怀英想办法叫芳儿约她们出去,这样母亲即不会怀疑,又一举向怀英传达了要见面的信息,而她们姐妹两唯一的任务就是找个可靠的人给怀英送信就行。
芯秋忍不住抚额,这也太简单了吧!不过到是十分可行,总的她们两也没什么风险。
很快芳儿的贴子就到了,约她们二月十六过府一聚,罗氏一点也没有怀疑她们姐妹,芯秋都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就能出府了。
二月十六一早,芯秋和芯冬拜别了罗氏后就一起去了长公主府。
芳儿在内院门口等着她们,三人一见面自然是好不亲热,随后又一起去了长公主那请安。
刚进了芳儿的院子,芳儿就对芯秋眨眨眼,暗有所指的说:“芯秋姐,我知道你也不爱听我们小女孩说话,我在书房里给你准备了东西,你自己去看看吧!”说完还一个劲的看着她笑。
芯冬也在旁边帮腔,“去吧!去吧!快点去吧!”
芯秋要这时候要是还不懂她们什么意思,就真的是缺心眼了,不好意思的胀红了脸,可又不能说不去,狠瞪她们一眼,索性不理她们的调侃竟自去了书房。
芳儿的书房她也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到了,书房门根本就没关,怀英果然在里面,芯秋过去施了一礼就僵硬的站在一边,也不主动说话。
怀英走到门边看看把门关上又倒回来,“秋妹妹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高兴啊?”
芯秋心里狠狠的说:就是你惹我了,还问,嘴上却说:“原来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呢。”想想自己这些日子的煎熬,他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委屈,眼睛也泛上了一层水气。
怀英乍一听到芯秋这样类似报怨的话却是十分欣喜,甜滋滋的想着,只有把他当成很亲密的人才说的出来吧!
可是看到芯秋眼中的泪光,又觉得很不舍,禁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秋妹妹,你怎么这样说,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
芯秋往后抽手,怀英抓的很紧,她没能抽出来,再经他这一说,更觉得自己委屈,声音都开始发颤,“那你这几个月怎么也不来我家了?别人都说…说你要跟别人定亲了。”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怀英得寸进尺的单臂把芯秋揽在怀里,气急败坏的说:“这是谁跟你造谣啊,我怎么可能跟别人定亲,我只会跟你定亲。”另一只手不忘轻柔的擦掉芯秋脸上的泪。
芯秋突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感谢芯冬坚持让她来,不然她可能真的会错过,微厥起红唇语带不满的问:“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怀英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去啊?我是不得其门而入。我去了好多次你家里都不让进,让他们给你带点东西他们都不同意,好像生怕我会把你拐走似的。”
芯秋了然,看来真是母亲的事了,可她也知道母亲是为她好,怕她受伤害,所以也不能说什么,再说也是他让母亲有了这个心结的,因此不加考虑的随口就问:“那亲事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说的好好的又突然说不行了?”
“我母妃应该已经向你母亲解释过了啊!不是不行,只是要等段时间,等十四皇兄回来就可以了。”
芯秋有点怨母亲,居然一点都没透给她知道,害她白伤心了那么长时间。“那你也不跟我说清楚,我还以为你喜欢上别的女孩子,要跟别人定亲了呢。你以后也不能来我家了?”
怀英认真的向芯秋保证,连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我这一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绝对不会喜欢别人的。”
芯秋迅速低头,这会才觉得羞了,“恩,我知道了。”
怀英又接着换上了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态,“秋妹妹那你喜欢我吗?”
芯秋头更低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怀英却是紧追不舍,“说啊!你喜欢我吗?”
芯秋气恼他木头心性,明知她不好意思,还一直问,张了张嘴,“我…我…”还是没能说出来。
不过也不用她说了,门外传来芳儿和芯冬的声音,俨然已到了门口了。
芯秋一把推开怀英,红着脸自己坐到凳子上。
怀英给她们两开了门,芳儿还装模作样的唉哟一声,“怀英堂叔怎么会在这儿啊?”
“你个小丫头!你们姐妹说话,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不待芳儿反应过来就大踏步的离开了。
到三月初,去西南征战的十四王爷上书说西南的事情已全部解决,请求回京,皇上答应了,预计四月初他们就能回到京城了。
儿子打了胜仗要回来了,皇上皇后都高兴,全京城的人也都翘首祈盼,现在还未到京的十四王爷可成了个大红人了,年纪轻轻,未娶正妃,现在又有军功在身,圣眷隆重,所以现在开始有很多人准备打他的主意。
左等右等,从月初等到月中,征战的部队还是不见影子,人们都渐渐没了兴致的时候,部队终于到了。
那天可谓是万人空巷,整个京城的人几乎都挤到了一条街上,入宫朝见的将领走了一批又一批,可是自始至终,所有等着的人都没有发现十四王爷的踪迹。
王爷去哪儿了?难道没能回来?所有人心中都画了个大问号。
、第二十九章
要说现在京城谁最有名气,当然是非十四王爷莫属,可你要是问最近京城谁最出风头,那十个人有九个都会回答你:当然是镇南王府的怀英世子。
听听,多斩钉截铁,多整齐划一,要知道,怀英以前虽算不上是默默无闻,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多么出彩的人物,在众多的皇亲国戚、公侯伯爵中只能算是个如沙尘般的存在,尤其他还有个众所周知的青梅竹马,所以各府是极少打他的主意。
之所以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光大,那是有原因的,事情要从胜战的将士凯旋的那天说起。
那天一直到最后,所有赶来看十四王爷的城里、乡里的人们,谁也没能有幸目睹到他的身影,所以所有人都很好奇,他到底去哪儿了?
当然芯秋也不能免俗,跟芯冬两人着实费了一番心思的猜测,不过还没等两人猜出来个结果,就莫名其妙的接了个懿旨,大意是说太后听说她们姐妹两一贯的端庄淑敏,在闺阁女子中素有名气,想要见见她们,让她们随传旨的小公公一起进宫。
芯秋暗自撇嘴,太后既不认识她们,也没见过他们,怎么就知道他们端庄淑敏了?想见就想见吧,找的借口还那么可笑。
人在门外等着,再不愿意也得去,换好了衣服两人在罗氏的殷殷叮嘱中朝皇宫出发。
很快就到了宫门口,小公公捏着嗓子在门帘处说:“已经到宫门口了,二位姑娘请下来吧!”芯秋打起帘子往外一瞧,不禁乐了。
宫门口站着好些人,而且全都是她们这个年龄的,其中还有好多都是熟人,本来以为太后只邀了她们姐妹两,看来是京城闺秀,人人有份啊。
招呼芯冬下车一起过去,给相熟的几个依次行了礼(大庭广众,她一直是很注意自己的仪态的),“依晴姐你也来了啊!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吗?”
“恩,我跟兰儿一起来的,你们姐妹也是接了太后的懿旨?”
芯秋点点头,“是啊!我来了才知道有这么多人,依晴姐知道是什么事吗?”
依晴略微不安的看看四周,美丽的单凤眼在别人的眼光扫过来时迅速下垂,紧张的绞着手指,边摇头边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芯秋禁不住在心底感叹,好一个娇柔的美人啊!瞧那含羞带怯的眼神,殷红的双颊,一低头间真能迷倒一大片,连身为女人的她都想上去抱抱哄哄,那流苏簪一动,她的心都跟着晃悠,真不相信有男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唉!美人如花,就是有点太羞怯了,听依兰说在家里与亲人都说不了几句话,整天就关在自己房里,这个性子,以后嫁人可怎么办?
芯秋上前抓住依晴的手,“依晴姐,一会我们一起进去。”
依晴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轻轻的恩了一声,不过明显的神经比刚才要放松了。
足有二十多个女人浩浩荡荡的向宫内进发,太后宫中的总管太监已经在宁寿宫门口等着了,把一行人引到偏殿里,就吩咐道:“各位小姐稍等,太后随后就来。”说完后也不看各人的反应竟自走了。
芯秋与依晴站在一处打量这个偏殿,地方不是很大,却处处透着精致,除了靠窗的卧榻,也没有准备别的坐位,但那卧榻明显不是给这些人坐的,所以也无一人过去。
殿中的宫女刚才都跟着总管公公一起出去了,连个伺候的也没有,更别提茶水点心了,二十多人三三两两的就这么干站着。
片刻之后,还不见太后过来,殿中的人开始有点躁动,有那娇里娇气吃不得苦的就开始抱怨,但总体还能保持自己的仪态。
又过了两注香时间,平日娇滴滴的小姐们实在受不了了,抱怨声越来越大,有些看着都快站不住了,芯秋看着都替她们难受,也庆幸自己不是那么的娇弱。
这时太后娘娘才算是姗姗来迟,脚步缓慢,由旁边一个穿着紫缎的贵妇扶着,形容有些憔悴,衣衫略显凌乱,应该是刚从别的地方回来,只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一行人进了屋里,侍候着太后坐下,芯秋等人都按规矩行了跪礼,站起时才注意到跟随太后同来的还有一人,看装束应该是个道士,五十上下的年纪,不卑不亢在那站着,到还有几分雍容气度。
芯秋暗暗皱眉,这深宫内院,怎么会有道士出现?
由于小时候的事故影响,她一直对道士很没有好感,总觉得有他们出现的时候,她就可能会倒霉似的,这次这感觉比已往更盛。
太后娘娘似是累极了,往后靠到塌上,神情恹恹的,“哀家今儿招你们来,本想与你们都认识认识,谁想正赶上我身体不适,这才耽搁了你们这么长时间,这是哀家不对。”
芯秋等人连忙重又跪下,口称不敢。
太后摆摆手让她们起来,才接着说:“看哀家今儿这状态是不能再继续了,可是…也不能让你们白来这一趟。”略一停顿,转头看着那跟来的贵妇人说:“宁贵人,你去吩咐宫人让他们准备纸笔给各府的小姐。”接着又转回头对她们说:“既然我没有精神,那就委屈各位小姐把你们的姓名、籍贯、家中还有何人都写下来,如果知道…就把生辰八字也写下来,有时间我会再一一看的。”
太后说的,众人自然不敢违背,可是芯秋却觉得很奇怪,太后看着可不像生病了,到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时精神上受不了才这样。
再说,让写姓名籍贯什么的都很正常,可是生辰八字是随便能写的吗?
尤其古代女子的生辰八字,一般要到议亲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交到媒人手里,由媒人去和。太后这时候要她们的生辰八字,那就奇怪的很了,难道要帮她们议亲?可是那也应该找她们的父母啊!
芯秋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老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