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醉眼朦胧的在我身上来回的蹭了蹭,“你也在这里工作啊?新来的吧?”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站起身体,随意的抚了抚身上黑色旗袍的金丝缎面上的细小的褶皱,婀娜的身体踩着细高的咖色高跟鞋,摇晃着出去了。
这是我和娜姐的第一次见面。
“则溪,你注意点楼下的安排,今天苏苏请病假,一会儿七楼的6号贵宾房按铃叫人服务的时候你顶上去,到时候机灵点,记住了吗?”娜姐将我悄悄拽到一边儿,对着我挤挤眼,小声说道。
我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我顺理成章的到了六号贵宾房当服务生,我跪着上菜,摆盘,倒酒,低眉顺眼的小心伺候着。
这些人开了贵宾房就是打麻将,七八个人,四个上桌儿的,剩下的就在一边不时喝酒交谈着,偶尔换个手接着打麻将。
我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有需要的时候我才上前,服务完毕马上就躬身退到一边儿去。
会所的服务员都经过专门培训,其中,一个主要内容就是不听客人谈话,不记客人的名字,不向客人提任何问题,绝不向外透露会所客人的任何信息。
会所里的各种规矩我一直都牢牢记在心里。
我看着手中单子上不断增加的菜色和酒品,下楼把点好的单子交到后厨,后厨有专人会把送来的各种菜品单子分类处理好,然后在菜品将要出锅的时候会按铃。偌大的后厨每时每刻都被收拾得一尘不染,整洁异常。使用的厨具,全部由法国进口。客人所食用的蔬菜、海鲜、肉、蛋等,都是当天采购的,绝不隔夜存放。
看着眼前一道道卖相绝佳,精致的好像艺术品的菜肴,我在脑袋里飞快的列出一个个价格。
燕京纯生,每瓶价格30元,茅台酒每瓶3800元,68度的五粮液,每瓶3600元,进口的法国红酒、德国啤酒价格更高。
还有,他们喝的茶水,所泡的茶叶都是3800元一斤的龙井茶。
在这里吃一顿饭,人均最少要3000元,像他们这样的一般七八个人,一桌饭加酒水,最少要两万多元。
两万多是我以前一年打工的全部收入,也是我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而在这里,只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在我开始在会所做服务生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群人,这样的一种在我眼中奢华至极的生活,这是我完全不可能想象的另外一个世界。
第二个月我开始出入各个豪华的包房,唱唱歌,喝喝酒,学着微笑着应对各种各样的人。
这里是高级会所,面对的都是精英成功人士,但是说白了再高级的场所也是为了配合高消费的噱头而已。这里把一切的酒色财气包装的美轮美奂,华贵大气,但是骨子里还不是为特定的特权阶级服务?J城里的名流们在这些高档会所里玩新鲜玩奢华玩情调,只是私密性,格调,等级划分的更加严格,进入的门槛不是有钱就可以进来消费的而已。
24000平方米,8层楼的高级会所——喜福会。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的名字。
一切高级的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入会费也是价格奇高,个人会籍16000美元,公司会籍18000美元。
从我第一次踏进这座大楼的后门来面试的那一刻起,我就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让我瞠目结舌至极。
我面试的时候走的是隐蔽的后门员工通道,平凡无奇的门口就像是这世界上千千万万个最平常的大楼门楼中的一个,你从这样的大楼旁边经过无数次都不会留下丝毫的印象,但是进入大楼内部,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水晶宫般的豪奢世界了。
在我成为会所的一名普通员工之后,我才知道——隐秘,这几乎成了不同风格的每家高端会所不约而同的一个标志。从外面看上去,大多数会所的门口没有醒目标识,也没有威武的门卫,就仿佛任何人都可以推门而入,当然,如果不是圈内中人,谁也不会想到大门背后别有洞天。
除了隐秘,与其相近却并不同的另一个形容词也是大多数高端会所所秉承的一个原则,那就是低调。做人要低调,做名人更要低调。于是,作为名人出入的高端场所,会所自然也沿袭了这种风格。无论是数亿元的装修费用,还是独一无二的装饰细节,最终都融汇成了一个尊贵典雅却并不张扬炫富的私人化个性空间。
除此之外,最跳不过的一个形容词必然是奢华,它已经成为高端会所一个永恒的主题。从会所的选址到会员的会费,从创办到运作的每一个环节中似乎都无不表露着奢华二字。
会所最大一项投资便是上千万的设计费,物有所值地请来了巴黎Baccarat水晶宫的缔造者、才华横溢的世界艺术鬼才大师菲利普·斯达克。会所的别致之处在于,其雪茄吧和35个包间由长长的画满整幅油画的毡布围就,兼具奢华与品位。
没有门牌没有指示,由著名设计师打造的大楼依照北斗七星之序,坐拥着淡湖风与水的绝佳地理位置。设计师将原建筑的外立面墙体打掉,改为落地玻璃长窗,其外部再用菠萝格整个包裹。菠萝格的格子疏密有间,让自然光充分射入室内,而光影的变幻又让建筑内从晨到昏及至夜晚,都充满不同的自然情趣。
看过电视剧《婚姻保卫战》的读者一定还记得里面的这一情节:身为成功“女强人”典范的杨丹带着姐们儿李梅和兰心到一家高端会所赴宴散心,并一路告知今晚是要让她俩“开开眼界、玩儿个痛快”。随后,观众就看到了会所生活的真实一面:大家聚拢在一起,结交新朋友、和老朋友叙旧、与他人交换名片,可谓商务活动、情感沟通、休闲娱乐与养生,一个也没有少。这一幕集中体现了会所的种种功能,会所给会员准备的活动达上万个,基本上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活动,而且,会员接受的服务都是定制性质的。”
20万元入会,10万元年费,这是美国《福布斯》杂志为中国顶级私人会所设定的平均财富门槛,然而,即使愿意付出这样高昂的价格,还要经过老会员邀请、个人财富审核、社会影响力评估等层层筛选,才能迈入“上层社会”的大门。
惊痛
“李先生。”我微笑的向坐在沙发里的男人点头示意。
如同前几天一样,我依然是在包房里陪着李先生喝喝酒,聊聊天。
他从上海过来公干,在这里稍作停留,这几天在会所里基本都是选我的班。
从洗手间出来,我回到包房,发现其他的人都去跳舞了,诺大的包房里只有我和李先生两个人,显得冷清了许多。我将冰块放入sicilian kiss中,递给了他,“李先生,马上就要回上海了吗?”
“这边分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了,我明天就要回上海了,这几天在会所玩儿得很开心。”他微笑向我举杯示意。
我也同样微笑着将酒一饮而尽,“那我先在这里祝您一路顺风。”
随着酒精的不断注入,李先生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红晕,借着酒劲儿,他拉住我的手紧抓不放,神色中带着一丝试探和急切:“SISI,今天晚上和我回去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按捺住心里的不安,面上保持的标准而礼貌的微笑,试图将手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李先生,你知道的,我只是陪酒而已,这里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我可以找曼姐给你介绍一个过来陪你的。”
可是他却身子往后一仰,放松的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伸手轻轻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结,不紧不慢的开口微笑道:“这容易,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让他跟你说。”他落在我身上的眼神越来越炽烈,不动声色的在我身上肆意游走着。
看着李先生越来越放肆的动作和神情,我站起来向他略略一躬身,神态恭谨的说道:“李先生,我去取点冰块儿来。”
我想借机出去,他却向前稍稍欠身,牢牢抓住了我的手腕,凑近我,脸几乎贴到我的唇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暗示性的挑逗,“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可以给你很多钱,我知道你需要钱——”牢牢盯着我的眼中有丝喝醉的猩红。
“李先生,我是不做这个的,我只是陪酒而已,您喝多了,我去给你拿醒酒茶。”说着,我试图挣开他的手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的嘴角撇开一抹笑意,伸手拦住我说:“那干脆直接点,开个价吧,一夜多少?”
我咬住嘴唇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快步向门口走去。
我的态度激怒了他。在我即将碰到把手的时候,他上前拽住我。
“你给我站住!”他面色阴沉着几步上前,脸上温文不在,狠狠地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向一旁的长条沙发。“妈的,老子给你脸,你不要,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说着扯着我的修身旗袍用力一拽,‘嗤啦’一声,我的衣扣四散开来,散落一地。
我惊恐的望着他,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斯文儒雅?醉眼惺忪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的阴狠。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我心凉了半截,这男人的背景不简单,事到如今,会所也不一定会为了我这么一个没背景的人去得罪财神爷,我唯有拼命挣扎,只要出了这个屋子,接下来哪怕要我毁约我也要离开这里,
我不断的挣扎,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个劲儿的解释,说我是个学生,不做那个。
谁知道他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张嘴就骂:“少他妈跟我装,学生怎么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一个耳光把我给打懵了,眼前金星直冒。嘴角和脸颊都火辣辣地疼。那个耳光打得真狠,我登时半边脸都肿了。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是这里不是那种一般的夜总会,这里也从来不缺各色的美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没必要动手啊。
他张嘴又骂了一句,借着酒劲儿醉醺醺的拿起桌上的酒杯顺手就一把泼在我脸上。
他的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拽起,眉对着眉,眼冲着眼的张口又问:“我和你好说好商量,今天你是成心不给我面子,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我抖着身子不敢擦脸上淌下来的酒液,只是径自低着头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跟他低声下气的解释,不是不给面子,真的不能做,从来没做过。
酒水顺着我的脸往下淌,淌到我的胸前,被扯破的衣襟破败的挂在腰际,我抬手费力的遮掩着前胸,吓得浑身发抖。
他喝得很醉,眼睛通红,像一匹狼一样,来回扫视着我□出来的身体。原本的几丝儒雅都丢在一旁,西服皱成一团,领带半吊在脖子上,哪里还有一丝的精英摸样?借着酒劲儿,用手劈头盖脸的打在我身上,将我压在沙发上又掐又咬,不一会儿我的身上一片的青紫。我整个人都懵了,耳朵嗡嗡直响,就像做梦一样。
他又打了个酒咯,涨红着脸,不断地喘着粗气,一身的酒气喷到我的脸上,抬手掐紧着我的脖子问:“再问你一次,做不做?”
我无力的哽咽着,眼睛红肿的睁不开,还是摇了摇头。
他一只手捏着我的胸部亵玩,一只手伸过来扯我的破烂的旗袍,我一直在尖叫挣扎,两条腿乱踢乱踹,可当时的音乐声音很大,这里的包厢隔音又好,外面绝对听不到。
接下来的事情,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我像是散了架的布娃娃一样躺在沙发上。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是躺在娜姐的房子里。
“娜姐——”我嗓音嘶哑难听,我不顾一切的大声痛哭,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了,一直以来支撑着我的一切在瞬间都坍塌了。这一刻我的生活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就是哭,无限的委屈,却说不出来这委屈到底是什么。我只想努力挣钱还债,每天都在努力的生活着。
娜姐眼睛红红的抖着手抱着我,哑着嗓子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是她最先在包房发现我的,后来和曼姐打过招呼后悄悄地把我带回了家。
曼姐来过一次,仍然是风情万种的打扮,呆了不到十分钟,甩手扔给我三万块钱,一脸淡漠的对我说:“这是你应得的,失去的东西就让它过去吧,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可怜你,哭给谁看呢?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下周回来上班。”
我躺了三天,发了三天的呆,那一天让我的世界全部改变。
是的,回不去了,原本这条路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再高级的会所也是有钱人闲暇的消遣,我签了合同就要还钱,否则我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还钱?
总是会在深夜的时候想起家里的父母,双手皲裂而干皱泛黄,衣服上偶尔还是会有补丁的痕迹,但是眼睛里总是透露出能够让你感到温暖的光芒,我那个贫寒又温暖的家呵。
回到会所,曼姐要我暂时做回了服务生,我默默地接受了。
我依旧每天忙碌的往返在学校和会所之间,现在的想法只剩下毕业和还钱。
企盼
七楼的六号vip包房变成了我的日常工作之一,他们来的次数多了,渐渐地我基本都叫得出名字了。
“傻妞儿,你以为你看的报纸上说的那帮子只知道烧钱的公子哥儿就是真正的权贵啊?”娜姐挑了挑嘴角儿,右手指了指天空的方向,不屑的笑了,“所谓的‘京城四少’算个屁。不过是几个被老百姓拿来娱乐的暴发户二世祖,以为顶了“富二代”的光环,泡了几个女明星搞些绯闻就有多了不起了。”
“真正的名流公子,特牛B阶层的那帮子人,低调的都有自己交往的小圈子,一般人捧着钱打着关系都进不去,更别说会让老百姓拿自己床上那点烂事儿茶余饭后的嚼舌根当乐子了。”说着,娜姐努了努嘴,示意我看向刚刚打扫干净的六号VIP,“知道西子请病假的时候我为什么叫你顶上吗?”
我疑惑的摇了摇头。我不懂中间有什么厉害关系,但是我知道娜姐不会害我,事实上这帮子人来这里就是打麻将吃饭,偶尔到楼下让曼姐找几个人唱歌热闹一下子而已。
娜姐细眉一扬,嗔怪的用指头轻轻地点了点我的额头,“你个傻妞儿,这就是我说的那帮主儿了,他们算是好伺候的,你只要小心些本分些,这帮子人小费给的可是比别人大方多了。姐姐我对你好吧?”说着,笑眯眯地来拧我的脸颊。“他们也很少在会所叫额外的服务,凭他们的身家背景,外面有的是社交名媛对他们趋之若鹜。所以你是安全的。懂吗?”
娜姐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点头,勉强的笑了笑,那种事情我不想再想。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