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有些害怕,他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缩在白士杰的怀里。
白士杰也醒了,他看到梁云飞出现在眼前也是吃了一惊,暗想他竟然会追到这里来?他无畏地直视着梁云飞,他可真有毅力。
“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你的双腿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句怒火冲冲的话把阿伏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坐起来,惊讶地说道:“梁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又看到这石洞里面又来了很多人,觉得很有些奇怪。
“阿伏,你少爷的腿是怎么回事?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我!”梁云飞命令阿伏,他必须要知道。
阿伏这么多天来还在想梁云飞为什么没有来看望少爷,他以为那两封信是梁云飞留下的,他在少爷受伤的那个夜晚曾去梁府找过,但梁家的仆人告诉他梁云飞去找他爹了,一时回不来,所以他才没有继续到梁府打探消息。
可是少爷当时看到那两封信的神情太过古怪,他也曾起过疑心,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也是看着梁云飞长大的,他坚决地认为他不是这种人,可少爷对他的态度却说明了……阿伏想着,还是把事情告诉他,这样谜团也有可能解开。
他说道:“芒种那天傍晚,少爷说要出去,不让我跟着,我不放心,就跟着他到了小台山脚下,到了晚上少爷还是没有下来,我担心就决定上去看看,没想到就在石梯上发现了被打成重伤的少爷,后来就请白大夫来治疗,治好了伤现在就变成这样了。”阿伏说完,看着梁云飞的脸。
原来是在那天出了事,梁云飞看着背对他的江舟君,眼里的火熄灭了,难道他认为这件事是自己做的?梁云飞在思索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些天他们经常在一起,他在玉器铺的日子里江舟君一直待在家里,他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谁想置他于死地呢?
这猛烈的风还不停息,从外面七拐八折地吹进洞里来,梁云飞身体一阵哆嗦,禁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转身到火堆旁边坐下,那里已经围了两圈,水手们都脱掉外衣穿着亵裤靠近火堆旁取暖。
梁云飞没办法获得热量,便走到对面的一个凹壁里坐着,这里暖些,风吹不到。他把衣服都脱下来,只穿一条湿的亵裤,他把衣服拧干水,搭在爬山虎藤条上,靠着凹壁坐下来,仰着头,闭上眼睛,把眼里的那份深深的无奈和疲惫掩盖住。
江舟君离开白士杰的怀抱,也是靠着凹壁坐着,他低着头,脸上蒙上了一片阴影,脑子也是乱乱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不敢看梁云飞,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可他就是无法正视这个相识多年的人。
白士杰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心内一阵不快,尽管清楚自己的位置,可他还是看不惯他们两个人碰到一起,特别是他们对视时候的眼神,使他总是产生嫉妒,他这个很能压抑自己情绪的人竟然也会表现在脸上,看来修炼还是不够,但他确实掩饰不了这种出于心里面疯狂的嫉妒,他觉得自己是会被这种嫉妒折磨发疯的,他现在的心里面已经在遭受折磨了,他端正地坐着,抿紧嘴唇,试图静坐来驱逐内心的纷纷扰扰。
阿伏复躺到地上,眼睛在这几个人上转来转去,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来,三个人都是怪怪的,他眯着眼睛,想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还不知道又有什么困难灾难要面对呢,他得养精蓄锐,为未知的明天做准备,还得和梦中的小柔私会一番,三个月没见,不知道她长得是不是更漂亮了。他们几个人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来解决吧,他这个旁观者可插不了手。
围住一团火的水手们和另一艘货船的水手们很快地融合在一起,共同的职业和相似的经历使他们在这个暴风雨的夜晚有了惺惺相惜的感受,他们在热情地交谈着,这气氛似这被围在中间的燃烧地正旺的一堆火一样热烈,他们好像全然忘记了外面糟糕的环境,忘记了还身处在困境中,忘记了考虑明天该何去何从,似乎大家都忘记了还有死这回事一样。
艄公和货船船夫坐在门口低语着什么,艄公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衣服,他还让人给梁云飞也送去一件,梁云飞把那件也是白色的外衣盖在胸前,仍旧闭着眼睛,周围聒噪的话语都消失了,他的心中只剩下一片安静的小天地,在回忆着两人的过去,他被江舟君再次遇险的这件事困住了,他早已把两人当成了一体,他的事,他怎么能不管?好像心中有什么东西随着这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啦“声闪出一点星火来,梁云飞感到胸中有些灼热起来,拳头不由得攥紧了。
这个石洞里,静呆着的人安静着,活泼的人笑语着,洞中洞壁两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暴风雨肆虐了一整个早上,已经有了减弱的迹象。梁云飞站在洞口,背手而立,望着昨晚他们经过的地方。
这个天然的港湾是一个“U“形,两边是高高直立的峭壁,峭壁上面还能看到好几块摇摇欲坠的大石块,中间就是深水潭,这深水潭的水深绿发黑,也许是倒映了这灰蒙蒙的乌云才如此,雨点降落到水中,倒是把这潭面翻腾得碧绿碧绿的。其实他们昨天晚上走过的那条路不算远,但就是那石块和断壁残垣的阻挡,东绕西避的,走的路就多了。
还能看到那巨石的一角和楼船的一隅,艄公从天蒙蒙亮起就一直地站在洞口眺望他的那艘心爱的船。
梁云飞和艄公并排站着,石洞前面停着那艘货船,但这并不阻碍他们的观看。
他的视力相当了得,极目千里,细辨分毫。他发现昨晚看见的巨石后面的类似常春藤叶子竟然是假的,那叶子是用深绿浅绿褐黄色的帆布裁剪成常春藤叶子的形状做成的,用麻绳串起来横接在山和峭壁交接的地方,这样一大片的垂到水面上的叶子就挡住了里面的水潭和石洞,外面的人如果不靠近仔细分辨的话也发觉不了里面还别有洞天。
那一大片的叶子有一半被风掀起搭在所谓的藤条上,梁云飞才觉得不对劲起来,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艄公,艄公上了年纪视力不行了,他看过去,这叶子和真的没什么两样,但昨晚他和货船船夫交谈的时候,船夫只是告诉他他们也是无意间才发现了这个石洞的,至于假叶子的事倒没有听他提过。
云飞和艄公正思考着这事,突然肚子又饿的咕咕作响起来,他俩都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梁云飞走进洞内,艄公依然在洞口观看。艄公暗暗祈祷他的船还在,没遭到多大的损坏,他很是心疼陪伴他十多年的楼船。
作者有话要说:
☆、回去路上(四)
梁云飞不愿意看到相伴在一起的两人,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想要把他们都一起暴打一顿的冲动,不是他放弃了江舟君,而是他已经疲惫于这种状态,一味地解释,一味地求得谅解,他早已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只会意气用事,他必须得学会妥帖地处理事情。
现在朝他解释又能怎样,空口无凭,怎么相信?他得找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替他报仇,他在心里锁定好某人了,如果是他,那么他就不得不走这条路了,也许当时他是准备把他们两人一起干掉的呢。昨夜晾在地上的衣服现在还没干,而放在火堆旁烤的水手们的衣服早就能穿在身上了,这些水手们的精神劲不比昨晚,都因为饥饿而有些恹恹的,都是坐在一起不时地抛出一句话闲聊着。
梁云飞走回凹壁中,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人,心内很是浮躁,他环顾了一眼洞内,决定还是走到最里面的角落里好了,有两个石块放在那里,其中右边一张被一个货船的水手占了睡觉,左边一张没人,他可以在那里休息。
其实他很累,可他睡不着,这几天就一直是这种状态,除了在船上的那一小段时间的浅眠外,梁云飞手指在洞壁上画着圈圈,还不时地戳戳,这个洞有些怪怪的,自从他知道是有人特意不想让人发现这个石洞的时候开始,他就这样想了。
他转过身来,四处看看,无视掉那几个惹人心里不平静的人,什么都挺顺眼的,就是那几根倒挂着的石柱特别碍眼。还有一根就在梁云飞蜷缩睡着的石块的右前方,站起来弯腰向前伸长手臂一摸就碰到了。
梁云飞盯着那根石柱,余光还是透过去看到正在谈笑的六人,拳头不禁握紧,他走下石块来,手握住石柱的尖下端,调整角度对准那边白士杰的人,想一拳把石柱给打碎击中他,虽然只是打中个虚无的人影,好歹是出了一口气。
想归想,他还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梁云飞低着头,假意地在靠着石柱,实际上双手是在用力地抓着它,扭动着,想象自己是个大力士在把千斤鼎提起来,他们那边的笑容越是灿烂,他使出的劲儿越大。
终于在整个石洞陷在短暂的沉默后,这根石柱断掉的一声裂响打破了沉默,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梁云飞,梁云飞是窘迫地对他们笑笑,把那根断掉的石柱抱到刚才睡的那个短石床上,面对着洞壁不理会他们的目光,假装很感兴趣地看着,等他感到后面的注视他的眼睛少了后,他才松了松肩膀,把石柱像圆锥一样立着,还不解气地把它放倒在石床平面上,握住那个尖端轻轻地撞向洞壁,这根石柱,说重也不太重,说轻也挺重的,梁云飞还是很自豪自己的力气的。
他撞了好几下后感觉里面发出了一点声响,像是风铃摇动的清脆声音,有些不可思议,里面该不会是藏有什么东西吧,他想起乘船过来时那些水手们曾和他聊天说过几例古人成功地寻找到宝藏的事,还有那拦在水面上的作假的常春藤更令他坚信着,这石洞里肯定有不一般的东西。
摸来摸去,表面的质感和洞壁的没什么两样,敲来敲去,没听到什么奇异的声响,只有撞向洞壁的时候,才能偶尔地听到刚才的细微声音。试试把它打破,打破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只要小心一点地拿石头把它砸碎就行了。打定主意,梁云飞戴上斗笠走到洞口前面不远处他们昨天站着和货船水手对话的地方,雨还是在“嗒啦嗒啦”地下着,风不似昨夜的那么猛,不过耳边还是传来呼呼的风掠过的声音。
那水涨高了很多,漫到了他的膝盖上,他得小心一点,不然要是摔倒了就可能会掉下那个深水潭里,他还得提防着会不会有什么不明生物触碰到他的脚。
梁云飞在水下搬起了一块石头,把它放到洞口边,艄公还是杵在那个位置,梁云飞让艄公帮忙抓稳那根石柱使它不会乱滚,自己就蹲着把一块椭圆形的大石头搬起来,首先对着那个尖端砸去,控制着力度,轻轻地摁着像粘碎药粒一样,尖端碎掉了,没发现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中间有一丝小小的灰色线缝,这个发现令两人都有些兴奋起来,艄公更是激动不已,如果这个洞真的有宝藏的话,如果能找到就能弥补他这艘船或多或少的损失了。
阿伏瞧见梁云飞在洞口忙活也凑了过来想要找点活干,在这里呆着还得数着时间忍受饥饿,他得把注意力转到其他的事情来才不至于那么难受。阿伏也蹲着,这样两个人的身子就把洞内的目光都给挡住了,里面的人只是望望,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石柱被砸碎了一半,那条线缝越来越大,显出黑色的痕迹,像是一条销蚀了的铁条。梁云飞把剩下的半个石柱立起来对着那条小缝儿看进去,黑色中摇曳着一点的彩光,珠宝!
他脑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于是加快了速度敲击,把石柱立起来大力地一捶,这石柱就这样从中间对着那条黑线的痕迹四裂开来,石柱像圆锥最下面的圆形的中间是空的,放有一个蟠桃形状的檀香木盒里,桃子上有三片由金银和宝石雕成的叶片,叶片却是雕成了一片小船,一片是三四个人在煮雪烹茶的场景,一片是渔翁垂钓的场景,一片是船宴笙歌的场景。盒身上却雕刻着好几幅图画,春景百花图,夏龙戏海图,秋爽丰收图,冬雪新年图。上面的人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雕刻技法巧夺天工,出神入化,这盒身上的图和这盒子简直浑然天成的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打开盒子,晶光闪闪,粉红色的布幔上面是一条夺目炫亮的珍珠链,一颗颗足有食指大的晶亮的珍珠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梁云飞兴奋地把桃子盒捧起来细细端详这条珍珠链,艄公惊叹地愣住了,目不转睛地追随着珍珠的影子,阿伏被突然出现的宝物震呆了,“哇!”地一声坐倒在地上。这一声叫吸引了大家,他们纷纷走到洞口来,梁云飞还没来得急藏到背后,一大群人像开闸的潮水一样涌到他的身边来,眼睛像这珍珠一样闪着异样的光芒。
只听得他们叫道:
“竟然是珍珠!梁公子你太厉害了,竟然发现了这珍宝的藏处!”
“这里有宝藏哎!太好了!我们快点行动起来吧!”
“原来这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他是要赐给我们宝物呢!”
“……”
七嘴八舌的声音纷纷扰扰,水手们都跑进洞内去翻寻其他的宝藏,石柱,可以称为石床的石块,每一格的地面洞壁,都被他们能砸掉的砸掉,砸不了的便使劲敲击,就连攀附在洞壁上的爬山虎也被一寸寸地砍断,整个石洞“乒乒乓乓”地震动着,大家都不出声地竭力睁大他们的双眼,不放过任何寸石厘壁,眼睛里的渴望很希望是一团火把整个石洞都烧掉,留下那些金银珠宝来。
梁云飞看着那些人的举动,又环视围在他周围的几个人,艄公,货船船夫,阿伏,还有正抱着江舟君出来的白士杰他俩,有些得意的露出些许的笑容。
白士杰把江舟君抱到洞门前的另一边,让他靠在门壁上,自己也走到梁云飞旁边,伸手过去,礼貌地问:“可否借来一睹宝光?”
梁云飞轻蔑而嫉恨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珍珠链递给了他,他转过身去,手伸进水里面洗洗,石板和下面的水只有半尺之隔,这雨要是再下不停的话,估计这个石洞也会被深潭里的水淹了。
他双手捧起一汪潭水,低着头凝神细看,他的双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