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类很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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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类很衣冠-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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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湿润了眼角,白云愁虚虚环抱住他,靠在青年的耳鬓,深深吐出一口气。
“财迷……”卸下那份惶恐,一声低唤,无尽谓叹,又无尽安心。
好像抱着这个人,就可以过完这辈子。
是从什么开始,这个人占据了他一半的生命?
又是从什么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习惯?
对彼此的关心是习惯,对彼此的维护是习惯,亲昵是习惯,执着是习惯,占有欲也是习惯,习惯有一个人分享自己的悲喜,习惯有一个人占据自己的生活,连着呼吸连着血液连着性命都维系在一起,习惯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习惯到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很多事情很多感情都被习惯掩饰而过,直到把这些习惯都加在一起,才恍然惊觉……
这个人,已经成了心头那颗割不去的朱砂痣。
——如果这样都不算是爱情,那么,白云愁这一生都将无法爱人。
……
金针渡气——将金针扎入穴位,用内力逼着一枚一枚细长的的针游走全身,用外力打通凝滞的经脉,引导真气运行,治愈内伤,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痛苦的疗法。
金针渡气有多疼?
裘非离和白云愁没试过,但是看着在昏迷中疼到失去意识全身痉挛的明沉碧,他们就一阵后背生凉。
白云愁按着明沉碧的手脚,让濮阳堇将金针扎进去。
他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只是睁着眼睛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别疼了”,催眠一样哄骗一样,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全是不逊于明沉碧的痛苦。
裘非离想,白云愁一定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和明沉碧一样惨白得可怕。
只是区别在于,一个睡着,一个醒着。
……
治好明沉碧的伤之后,淮安府要处理福源钱庄灭门案后续,裘非离和濮阳堇赶回了淮安京,嗜暗堂堂主鲁夏代为负责移交主犯,不过,因着秦三娘和墨魂阁声誉的关系,蒋青青被秘密处置。
作为主谋的零门被嗜暗堂歼灭之后众人才发现这小小的门派里竟有一半是偃笙安插进去的死士,但是死士全部身亡,查不出出处,而关于葛曲觞,线索就更是寥寥无几了,只能让天鸠堂暗中调查。
《月枉图》一事,看起来就这么满带疑团地落幕了。
不过白云愁也无所谓,什么武功密籍他现在都不在乎了,让分堂备了最安适的马车,带着明沉碧紧赶慢赶地回了金陵总阁,慢慢调养身体。
……



171、第一百六十四章

接天莲叶无穷碧,万里夏荷,清艳招春妒,金陵。
斥鬼山,高耸百寻,威仪而立,远看像一个侧着看的“山”字,墨魂阁总阁就建在半山腰,一半嵌入山腹,一般在凸出的飞崖上,经过百年兴衰的天下第一阁盘踞在那里,显得神秘而雄伟,山下在明沉碧的默许下发展出了一条熙熙攘攘的长街,山上三步一岗,宁而不寂。
其实也是很难寂得起来,尤其是堪比欢喜冤家的两大阁主都在的时候。
不过,这几天除外……
云上居是暗主住的院落,靠着山腹修建,飞檐雕甍大气随性,并非昂贵,却是精致,院里花木扶疏,卵石铺路,还围出颇大一块地来种植毒花药草,这是明沉碧亲自为白云愁规建的,给自己弄的时候也不知道算私心还是嫌麻烦,直接在旁边弄了个一模一样的院落,上书“不愁居”三个大字,看得白云愁又是满意又是纳闷。
两个院落紧挨着,白云愁房间的窗户一开,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就是明沉碧房间的窗户,不管打架拆招还是串门聊天都方便无比,非花天明等人看得白眼直翻,干脆懒得弄围墙,所以云上居和不愁居看起来是两个地方,其实
中间也就随意弄了道矮矮的篱笆罢了。
又是一天清晨,云上居。
鸟啼声脆脆,婉转知音巧。
还未睁开眼睛,就先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其中还夹杂着宁神的夕罗熏香。
明沉碧皱皱鼻子,好一会儿才慢慢撑开了眼帘。
梨木雕纹大床,柔软的绢丝锦被,白色飘舞的七宝绣银丝纱幔,红色坠珠的流苏,飞天摘月的屏风,上面用白玉片绣了大片大片雪白的君子兰,入目所及之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地方。
这是……云上居,白云愁的房间。
身体有点麻,还带着伤口结疤的异样感,也不知睡了多久了。明沉碧只发了一下呆就完全清醒了过来,一边运行真气一圈一边回想着昏迷之前的事。
离那天,很长时间了吗?
经脉的凝滞已经被打通,内伤也好得五六分了,看来濮阳堇的医术的确非凡。
明沉碧扯了扯一些还没解开的绷带,却一时觉得有点头疼。
唉,该怎么安抚某只可能已经炸了毛的暴力狂呢?
念头还没转完,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推开了,有人端着药走了进来。
明大阁主下意识地一僵。
藕色舒袖浅袂的宽纹敞领绸袍,随意束起的青丝如瀑,墨眉杏瞳,艳绝春花的国色天姿,不是白云愁还能有谁?
四目一对,大眼瞪小眼。
还是明沉碧清咳了一声,扬扬手招财猫状打招呼:“咳,云愁~”
白云愁猛地回神,急走几步将药碗放到案几上,自己坐在床边逮住他的手探了探脉,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也不说话,看得怪碜人的。
明沉碧觑了觑他的脸色,不自在地动动脖子,“那个,扶我起来一下。”
白云愁依言而行,扶他坐起来,在他背后放了个软枕。
好一会儿明沉碧才觉得快僵掉了的身体不再麻了,旁边的艳丽脑子就将药送了过来,抵在他的唇边,沉默地扬扬下巴示意他喝。
明沉碧苦着脸就着他的手喝下去。
自家暗主该不是打算和他冷战吧?
眼角的余光瞥瞥白某人身边的低气压,明大阁主杯具了。
冷脸不说话神马的最讨厌啦……
药入喉,明沉碧还未皱眉,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甜甜糯糯的清荷云片糕,顿时压下味蕾上的那股苦涩。
搞定这些事,白云愁便想起身出门,身下一紧,却是忽地被人扯住了。
低头一看,就看见一只苍白的爪子扒着自己的衣袖一角。



172、第一百六十五章

明沉碧小心翼翼地拽他,眨巴着桃花分明的眼睛扁着嘴,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云愁……”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的声音,好像不理睬他是多么天大的罪过似的。
白云愁险些倒吸一口冷气,面上没动静心里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家伙,就知道装可怜!偏偏他白云愁还就吃这套!
压制着想去摸那毛绒绒的脑袋的冲动,白大美人重新坐了下来,故作淡定道:“干嘛?”
明沉碧蹂躏着他的袖子,端着要多纯洁就多纯洁的表情,还不忘赔着笑脸:“云愁~~你生气了?”
斜睨了他一眼,白大美人薄唇一掀,皮笑肉不笑:“我哪敢生你气啊?英明神武身先士卒以身试险勇擒贼首的明主大人~”
他家云愁从行为暴力上升到精神暴力了……
英明神武的明主大人默默泪流,小动物状耸拉着肩膀:“人家知道错了,云愁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啦……”
提到这个火气噌的就上来了,白云愁只觉得额上青筋一蹦:“给我好好说话!”
“我没有说坏话啊~”
“你再给我蒙混过关试试?!”
明沉碧唰的摆正脸色,变脸的速度堪塞翻书:“咳,这次是我不对,我道歉。”
“嗯?~”男子拖长了音,“知道错哪儿了?”
“不该擅作主张不该瞒你灭门案凶嫌那么重要的事……”明大阁主越说越心虚。
“就这些?”
“呃……还有葛曲觞和偃笙,你都知道了的。”
“为什么瞒我?”
明沉碧一时语塞。
白云愁杏瞳眯成一条线,像是刀刃似的,剐他一眼剜肉一层:“因为你被袭击之后没有料到零门的行动会联合其它门派,将事情演变得那么严重?因为《月枉图》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因为你觉得你有办法在
受伤的情况下掌控全局?”
话到最后,怒火已经控制不住地直直烧到拽着自己的人身上,烧得青年本能地一缩手。
明沉碧咬着唇呐呐:“我没有想到……”没想到葛曲觞眼里对白云愁的杀意是做给关心则乱的他看的,没想到葛曲觞对《月枉图》隐藏地点的了解,让他一步一步设下陷井,没想到葛曲觞那一刀来得如此突然……
看他怯生生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模样,燃上眉头的火气忽地奇迹般的熄灭了,白云愁微微叹了一口气,“财迷,你是真的没想到,还是在怕什么?”五指抚上了他的脸颊,“怕别人知道那个姓葛的和你是血脉至亲?”
明沉碧眼眸一动,“我和他没有关系。”墨魂阁才是他的根,这里有他一切,他绝不允许葛曲觞动摇他的根。
白云愁扶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刀刃般的唇角露出隐约的笑意,“还有,你怕他会害我,怕我知道你有伤在身,怕我全权接管这件事,怕我见到偃笙,怕我‘旧情’未了……对吗,财迷?”
每说一个“怕”字,他就靠近一点,语气里缠绕着不知名的意味深长,话音落下的时候,两人的鼻尖已经碰在了一起,额头贴着额头,像是耳鬓厮磨一般,暧昧不明。
毫无意外的,胭脂般的红晕从心虚的青年的脖子一路飞上双颊,他想退后,但是后面就是床栏,面对近在咫尺的艳丽容颜,对外长袖善舞的明大阁主也禁不住无措起来,扑闪着睫毛不知如何是好,“我、我……”
毕竟不是失口说出喜欢的混乱的那日,眼下房间里只有两人,心底的小算盘被心上人明明白白说了出来,哪止是一个尴尬了得!
其实瞒着他的原因也不是只有这么几个,可白云愁偏偏抓着这点不放……
掌下触碰的肌肤都快烧得烫手了,白云愁注视着眼前目光游移不定的人儿。
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的窘迫让明沉碧垂低了长睫,一线天光透过纱幔,染上那双乌溜溜的眸子,微白一晃,照得眼角眉梢一片桃花颜色分明,就像冷冷清清的一纸白描,落了墨,不经意间沾了一片嫣红的朱砂。
看着看着,白云愁蓦地就入了迷,一时也忘记了自己方才问的是什么,心下涌起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怜和愉悦。
这个人,是喜欢他的。



173、第一百六十六章

明沉碧没有醒来的这几日,除了照顾他,白云愁就待在不愁居,明沉碧的房间里,仔仔细细地看那里的东西。
墙壁上,挂着某一日两人一同信笔挥来的对战图;桌子上,摆着他某年送作生辰礼物的一套茶具;熏炉里,燃的是他配的香料;案几上,有他亲手雕的银两状的冰翡翠;柜子里,其中一格放的都是他送的衣服饰物,就连床上,都有两个枕头挨着放在一起……
这个人,睁眼闭眼里碰到的都是“白云愁”,甚至还不忘经年累月地将这三个字放到了心尖儿上,不言不语,不放不离。
“财迷……”他低低地唤他一声。
“嗯?”
“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是怎么想的?”白云愁问。
明沉碧下意识就欲点头说是,却忽然顿住了。
无论是隐瞒受伤、胎记抑或是偃笙一事,不可否认的,他自己的思想占了主导地位。
“你担心我,怕我冒险,让我穿软甲,让裘非离保护我,你就这样自作主张,就没有想过,我怎么想吗?”白云愁的眼睛里隐隐约约现出一丝后怕,“你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办?”
他掉下高崖的惊心动魄,在怀里不断流逝的生命,跪在濮阳堇面前的无助,十个时辰煎熬一样无能为力的等待……
明沉碧在乎他,他有何尝不是呢?
这样的经历,一生一次,白云愁已嫌太多。
明沉碧微微愕住,不仅仅是因为惭愧,更因为对方话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怕过,”白云愁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惨然和自嘲,“怕你没了。”
明沉碧心口被针一扎。
“我不停地想,要是你没了,我怎么办。”杏瞳之中残留着淡淡的血丝,看起来有点可怕,“然后我发现,明沉碧没了,也不会再有白云愁了。”
他就像是嗜血的野兽,只靠吸食着明沉碧的血液过活,不愿靠近他人,明沉碧不在了,他就失去了进食的欲。望。
嗜血的野兽一旦开始厌血,便走上了绝路。
明沉碧愣愣地看着他,怔神过后是震惊,惊讶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千般滋味疯狂挤上心头,不知是苦是辣地纠缠在喉咙里,缠缠绕绕地打了个结,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错?”眉目艳丽的男子道。
脑子混沌一片的明沉碧本能地点头。
“所以,以后什么都要告诉我。”
“哦。”明沉碧点头。
“巡视分阁的时候要带上我。”
“哦。”
“不准随便和外人称兄道弟。”尤其是裘什么的!
“哦。”
“把你房间的东西搬过来吧,以后就住云上居了。”白大美人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哦。”明大阁主明显还没从白云愁隐讳告白的震惊中醒过来,呆呆地漫应了一声。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糊弄财迷签完不平等条约的白大暗主立刻笑逐颜开,在他唇边偷了一个吻就得意洋洋地风风火火出门了。
废话!现在不赶紧走难道还等明沉碧回神暴走啊?
白云愁嘿嘿一笑。
明沉碧会用瞒天过海,他就不会用苦肉计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呀~~~
半刻钟后,云上居。
“白云愁你这个混蛋阴我!!!”
惊飞鸟雀蛇虫无数。
……



174、第一百六十七章

明沉碧很苦闷。
明沉碧很纳闷。
明沉碧很郁闷。
明沉碧很……咳,跑题了,回来。
总之,明大阁主很暴躁,因为某只暴力狂明明懒得动脑子,偏偏在他身上施展苦肉计连环计趁火打劫笑里藏刀……令堂的!连孙子兵法都用上了!
“咚——砰——!!”
就在他唉叹自己瞎了眼看上某人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大力撞开,四色人影出现咚咚咚地跑了进来,一抹红色飞扑过来。
“明主您老人家终于醒了啊啊啊——”
魔音绕梁。
明沉碧淡定地合拢食指和中指,朝前一指,恰好点住某护法的额心,“麻烦你双手抱膝,圆润地退后两步~你明主老人家我骨头脆,不经撞啊。”
非花扁嘴,一脸伤心状后退。
夜半天明非雾:“……”
可惜防得了一个防不了第二个,天明趁机扑到床边,慷慨悲愤:“明主,没有你的十三天里,墨魂阁在江湖立足维艰啊~!”
非花非雾夜半:“……?”
明沉碧嘴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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