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沉碧苦着脸把事情一五一十交待清楚兼赔罪无数,可惜前“罪”未恕又来一“罪”,白大美人四周嗖嗖地往外冒冷气,方圆十米之内除了某只姓明的大型动物外不见任何还有呼吸的生物。
远离战场的非花在看得津津有味又大摇其头:男人恶劣的独占欲真是可怕啊~不过明主大人,白大美人这个样子真的不是吃醋吗?!真的不是吃醋吗?!老子用一根黄瓜跟你赌!
—。—只是非花童鞋,乃对黄瓜真是,好执着啊……
“你在想什么?表情那么淫。荡!”从天鸠堂刚回来的天明看看牵韵园,又瞧瞧非花,禁不住咬耳朵吐槽道。
在屋顶上四十五度抬头望天的非花相当忧郁相当深沉:“我在考虑如果下药直接让明主和暗主滚床单的话,我会被扣多少月钱。”
61、第五十七章
天明一个趔趄险些没从屋顶一咕噜滚下去。
喵了个咪的!原来还有个家伙比他还热心还彪悍!
“到时候要担心的不是月钱而是你的小命了吧……”攀着屋檐的红衣护法目瞪口呆,喃喃。
不过非花乃真是勇气可嘉……
“再让他们蘑菇下去我们小命迟早被玩完!”非花白眼一翻,痛心疾首,一脸“我是娇花我不堪蹂躏”的表情。
欲求不满什么的最讨厌啦~~~
感同身受的天明立即复活,扑到非花面前满目殷切:“成功率多少?!”
“这个……”非花的脸色霎时僵住。
抱着大大堆文书黑衣飘飘的非雾听了半天,面不改色地泼他们冷水:“没有春。药可以瞒得过暗主。”
“……”
“四个护法联手都打不过他们。”
所以突袭也不可能……
“就算塞一被窝明主也不敢动暗主。”
暗主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动明主……
所以,暗下“毒手”促进大好姻(孽?!)缘的成功率是……
——零。
惨遭打击的非花天明浑身被黑色气压笼罩,头顶电闪雷鸣。
毒姑射天下第一神马的更讨厌啦啦啦!!!
忽地,牵韵园外一阵喧嚣,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坐在屋顶的非雾望了一眼,放下文书跳了下去,言简意赅:“外面闹起来了。”
沐浴在暗主大人堪比六月飞霜的低气压下的明沉碧以媲美弹簧的机敏速度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我去处理”,道貌岸然地溜了。
白云愁嘴角一抽,黑着脸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打断了他难得教训某守财奴一顿的时间!
出去一瞧,他们方才发现,牵韵园外,闹事的竟然是秦府管家、秦三娘的徒弟蒋青青!而被拦住的正是那位被夜半带下去梳洗的卢姓少女,其余亲卫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僵持在
那里,围作一团。
“怎么回事?”
明暗双主驾到,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急忙让开道路。
夜半为难:“蒋管家她……”
那厢的蒋青青本就在秦三娘被掳走那日中了一剑,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此时却是凶悍异常地甩开下人的搀扶,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死死揪着那个鹅黄衣衫的少女,愤愤然如同
恨不得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
“你这个疯女人在干嘛?!快放手啦!……”伶牙俐齿的卢姓少女不会功夫,却也不是肯吃亏的主子,被揪着还不忘狠狠骂上几句。
不知道是伤口痛还是太过气愤,蒋青青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看到这个干娘唯一的徒弟开始,明沉碧一贯斯文的笑容便隐了下去。
白云愁可没有他的好脾气,立下沉着脸斥喝一声:“放手!蒋青青,看你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你是想把墨魂阁的脸丢到哪里去?!”
蒋青青被那扑面而来的威压迫得心境一滞,身上劲道不由自主一松,体力不支地往下一滑,被眼疾手快的下人扶住。
明沉碧皱眉更深。
找到卢家后人一事本就需要严格保密,牵韵园四周都是他和白云愁手下的亲卫,寻常阁众没有允许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他才放心将这个少女放在这里,没想到受了伤的蒋青青
竟然硬闯了进来,还被她撞见了个正着!
只是,这个总是落落大方的女子又是为何如此激动?
62、第五十八章
“青青,你怎么会过来?这又是在做什么?”想到此处,明沉碧目光微微一利,问道。
脸无血色的女子深呼吸了几次,才答道:“我本是想来问问有没有师傅的消息……”一顿,目光重新盯向卢姓少女,语气愤然,“料不到居然恰好见到这个人!”
“你认识她?”明沉碧和白云愁忍不住对视一眼。
——不是吧……
“我不认识她!”少女倒是率先反驳。
“我也不认识。”蒋青青如是道,口气却越来越激烈:“但是我前几日在福源钱庄见过她!如今钱庄满门死于非命,连师傅也、也出了事,她竟然还好端端活在这里,这怎么能不
让人怀疑?说不定她就是抓走师傅那帮人的同伙!甚至是害了钱庄阁众的凶手!还请明主暗主明察,勿要放跑了真凶!”
卢姓少女听罢,顿时跳脚,脸涨得通红通红:“你!你含血喷人!”
话音未落,明沉碧就长袖一挥,直接点了她的哑穴,让夜半把人带走。
“明主你这是……!”蒋青青不甘地瞪着被拉走的少女。
“你太鲁莽了。”容颜犹如画中人的青衣男子睨她一眼,眉头松开,恢复了一贯的风轻云淡,淡淡地陈述道。
“可是……”
“我知道你关心干娘和阁里的事情,但是心浮气躁最易忙中出错。”明沉碧摆手止了她的话头,不容置疑,“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尚且好好养伤,不用管其它事了。”
轻描淡写几句话,便暂时收走了她秦府管家的职务。
蒋青青脸色一变:“明主……”
墨魂阁玉算盘讲究和气生财,但是一天两度端起明主架子来也是驾轻就熟:“怎么?莫不是你信不过本座?”
斯斯文文的面孔,却淡定地好似将一切尽将掌握在手中。
白云愁斜眼打量他,此时也禁不住愣了愣。
“……属下不敢。”蒋青青瞥了瞥白云愁,倨傲如他没有半分帮忙的意思,她没敢再多言,眼神里泄出细细的惶恐。
“青青,有些话说不得的,要记得转个身就忘掉,知道了么?”眉目细致的青年看似漫不经意,又似语重心长道。
冷汗不知不觉湿了衣襟,蒋青青嗫了嗫唇,敛眉低目点头:“属下明白。”
“回去吧。”
“是。”
答完,便任由下人扶着她走了。
见人离开了视线,明沉碧垂了垂目,眼底一抹浅不可见的疲倦,“拨几个人过去,今日开始,禁足。青青住的院子除了她和那两个下人,其他都别靠近了。”
连秦三娘亲手教出的徒弟都得防着,还真是……
非花无声应下,飞速掉头走了。
围观亲卫纷纷散去,白云愁弹了弹袖口上细微的灰尘,蜜色的肤色,艳丽的眉眼,雪白的袍服,嚣张的倨傲,他于世间几乎是一个明耀到炸眼的存在。
但他却目不转睛地望着隔着一臂距离的青衣男子,望着对方眉梢泄露出来的倦怠,眼神专注得仿佛这天下间除了他再无其余。
63、第五十九章
莫名的,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清贵的,斯文的,财迷的,算计的,淡定的明沉碧。
智谋过人的,暗器无双的,与他比肩而立的明沉碧。
白云愁比谁都更清楚明沉碧不愿输于他的心情,所以甘心韬光养,隐于幕后晦冠冕堂皇地偷懒,站在原地,看着明沉碧翻手风覆手雨,等着他来牵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可是看到对方不经意渗出的沧桑和倦态,没心没肺如白云愁却也不自主地心疼起来,他忽然很想,自己把所有的担子挑下来,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让明沉碧轻松一点走下去?
呐,财迷,我把一个肩膀借给你,然后,替你撑一半的天,你说不好?
喜欢打架喜欢自由的白暗主,平生第一次那么急切地想要揽下另一个人手中的麻烦。
……
明沉碧转过头来,见身侧人良久不语,还以为他在想蒋青青的事情,沉吟片刻后,道:“她的话未免太过偏激。”
正惊讶于自己心里莫名涌来的心思的白云愁一听,有些茫然地抬头,眨眼,无辜至极:“啊?谁?”
明沉碧顿时一头黑线,原来这祖宗神游天外去了……
于是只好解释道:“我觉得蒋青青的话太过偏激了。”
白大美人了然,嗤之以鼻,语气肆无忌惮:“那个女人跟疯了似的,说出来的能信得过就怪了!”
两个人往回走,明沉碧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惨失同门、师傅遭掳,蒋青青的心情激烈一点可以理解,只不过,她这么一口咬定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卢姓少女和这些事有关,就让他们几个多少知道点内情的人感觉不可理喻了。
回到牵韵园,解了那个少女的哑穴,明沉碧和白云愁坐好,倒是各有心事,两人的神色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还未请教卢姑娘芳名?”
少女平息下被人平白冤枉的怒气,道:“卢翡涟。”
丹红的唇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已经互通了姓名,不知卢姑娘方不方便让我们一睹庐山真面目呢?”
卢翡涟一愣。
白云愁眼刀立马狠狠扎了过去——你想干吗?!
明大阁主很无辜——当然是要看清楚她的脸啦。
白云愁冷哼——假公济私!
明沉碧无语,他假什么公济什么私了?
这厢眼神交流完毕,卢翡涟也犹豫完了,伸手揭下了人皮面具,露出真颜。
粉腮琼鼻,明眸皓齿,天生丽质,楚楚动人,正是二八好韶华。
明沉碧看着看着,忽然失了神。
怎么觉得,好似有些熟悉呢……?
“明阁主?”卢翡涟疑惑。
“财迷……”白云愁磨牙。
明沉碧立刻回神。
“如此佳人,难怪要带人皮面具了,不得已之下有得罪之处,还望卢姑娘莫怪。”顶着白某人的目光穿刺,他歉意笑笑,斯文有礼道。
没有女子不喜欢恭维容貌之言,卢翡涟脸色好了很多,羞涩地笑了笑后又将那逼真的人皮面具戴了回去。
白大美人暗地里狠狠踹了他一脚,明沉碧吃疼,一脸无辜,白云愁冷哼。
64、第六十章
回到正题,明沉碧正色起来,略带歉意,“那位在夕晖楼过世的老人是……?”
“我的爷爷,卢庆生。”少女目光中流露出真切的悲伤之情,可见他们爷孙两个平日里也是感情极好的。
“你们知道秦家的后人是谁?”
“知道,”少女嘴唇一抿,“是墨魂阁夕晖楼的管事秦尔秋。”
对方这么老实反而让明沉碧略有所思起来,只是面上神态未变,掂量着措词,对她解释道:“秦尔秋是我和云愁的干娘,卢老爷子遇害之前曾经将《月枉图》的线索告知干娘,我
们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赶来淮安京。”
卢翡涟点头表示明白。
青年勾眉一敛,蓦地变了话题:“卢老爷子遇害,卢姑娘觉得是墨魂阁做的?”
卢翡涟一怔,矢口就道:“不,”有些呐呐,“我、我知道不是墨魂阁杀了爷爷……”
“那,”指尖滑过了茶杯边缘,发出细微的磨擦声,“姑娘又是为何要到裘非离裘少侠面前告夕晖楼草菅人命的状呢?”
卢翡涟咬着唇,拽着衣角好一会儿才开口:“爷爷猝然过世,我一时心急,没有思量清楚,明阁主大人大量,不至于和我计较吧?”
闻言,明沉碧有些好笑,这卢家后人是不是忘记了墨魂阁是江湖里的黑道势力?为难女子虽然被正道人士所不耻,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又有什么所谓?当然,他的确还懒得去挑她这根刺。
他当下便笑道:“小事罢了,计较什么?明某更感兴趣的是,如今这淮安京之乱,是从哪里来的……”
语气轻轻巧巧,压力续续绵绵。
人皮面具太过逼真,卢翡涟立下一白的脸色清晰可见。
白大美人原本盯着某人的五指状若发呆,此时也眯了眼睛,瞥向了那个一身鹅黄衣衫一时哑言的少女。
“明阁主说笑了,你怎么会不知呢?”半晌过去,卢翡涟方恢复声音,“《月枉图》一出,江湖大乱,不是很正常么?”
“《月枉图》已经沉寂百年,那么,”白云愁眉梢一扬,眼角带嗤,“又是谁把《月枉图》会出世的消息放出去的呢?卢姑娘。”
最后三个字,念得意味深长,艳丽的眉目逼人心魄,加上他冷然倨傲的语气,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卢翡涟说到底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被他这么一吓,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急忙辩解道:“不是我,也不是爷爷……”
“我有说是卢家泄漏消息的么?”白云愁好整以遐。
卢翡涟霎时结舌。
黑脸唱罢,红脸登场,明沉碧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头,“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说可好?明某可以以裘少侠的人格保证,墨魂阁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明主大人,乃也知道乃的人格靠不住咩?
屋顶上的非花吐槽:“明主好奸诈!”
这不是明摆着要是出了事就让卢翡涟去找裘非离吗!
可惜卢家大小姐不晓得明沉碧的如意算盘,思忖片刻后,少女脸上的神色也渗出了与之不符的成熟,开始慢慢讲述关于那本武林传奇密籍在人后带来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波涛汹涌:
“自秦家先人托付《月枉图》于卢家隐藏之后,距今已经足足一百二十年,而我爹,则是接管《月枉图》的第三代卢家子孙……”
65、第六十一章
自古以来,权利,美人,力量,财富,皆是人们斗争的源头。百年之前,一代武林宗师月枉老人逝世,留下传言中的毕生功法记载于其上的武林密籍《月枉图》交付给唯一的弟子秦氏,也因此,当年的江湖之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秦氏原本就不是练武的材料,没有继承到师傅月枉老人的深厚功力,带着《月枉图》逃走的途中,在武林人士的追击之下,可谓是九死一生。而卢氏先人一家曾受秦氏的救命之恩,形同举家重生,对秦氏忠心不二,护着他四处躲避追杀。秦氏再三思量,最终决定将这本如同灾难一般存在的武功密籍托付给卢氏先人掩藏起来,从此不再现于人世,也恳请卢家保管掩埋地的秘密,承诺秦家后人必定会在百年过后拿回《月枉图》,还卢家一个安宁。而后,秦氏引开敌力,惨死在武林中人的围剿之下,突围离开的卢家一族从此消失在人们眼中。
只不过,虽然百年以来《月枉图》再也没有现世,大多数人也把当年的惨烈当作传奇来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