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类很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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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类很衣冠-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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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掉钉子,毁了纪录,”青年的神色很平静,甚至没有睁开眼睛,“赶在天明之前。”
没有回应,冷面的护法已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紫衣的少年出现在他的另一侧,手拿长棍,表情是无限天真的模样,连口气都是轻快的,“明主,您打算架空暗主吗?”
明沉碧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平淡得自然不比:“我的和他的有什么区别?谈何架空?”
是啊,有什么区别?反正,明沉碧不会害白云愁,反之……亦然。
非花一弯唇,些许同情些许苦笑,“暗主迟早会知道的。”
“拖得一时是一时。”青衣的男子似乎也笑了笑,但是说不出是怎样的意味,“时机对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也没必要知道。
“何必?”非花挑了挑眉。
一身清贵的男子压沉了声音,明明仅是单纯的陈述,没有责怪,却硬生生带出一分肃杀似边塞飓风的威仪,压迫得人心神双双一震,“你管太多了。”
容颜秀丽的少年微微退了一步,看着他,嗫喁着唇,最终还是慢慢弯下了腰,恭敬而沾染着些许无能为力的无奈,“属下逾越了。”
“下去吧,等云愁回来,就回淮安京。”自始至终,明沉碧都没有睁开眼睛,仿佛太过倦怠,以致于力不从心。
“……是。”
……
远远便看见了那个人,靠在椅子上,似在休憩,散开的黑发半掩了一张如画的丽颜,青色的织锦罗衣绣着零落的兰花,撑着额头的五指细长洁白,很难让人想像这是能用绣花针轻巧取人性命的手,更难想像的是,端坐如富家贵人的少爷模样的他,竟是执掌武林黑道半边天手握无尽尊荣的墨魂阁明主。
这样谈笑风生的一手玉算盘算尽天下的他,这样年轻的足以傲视黑白群雄的他,这样会在白云愁面前跳脚的会露出一脸财迷面孔的他,竟也在低着头毫无防备的时候,泄漏出了一
分微不可见的沧桑,就似苍老在不经意之间隐藏在他的血脉里,侵蚀了他的生命。
死人坟里染手血腥,活人堆里长袖善舞,安逸过,受苦过,有喜怒,有哀乐,曾经卑微的出身,现今显赫的身份,智谋过人,天下第一……
对比世间无数碌碌无为的人,这样的明沉碧,活得太精彩,也太……累。
白云愁停下脚步,一刹那间觉得微微恍惚。



57、第五十三章

二十二年,在记忆里原来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明明有些记忆模糊不清了,明明有些记忆还清晰如昨日,可是回首去想,却像是一闭眼一睁眼,飞梭疾驰,一切就悄然无声地过去
了。
白云愁努力眨了眨眼,过往的影像漫卷如云般涌现出来,和如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原来,他们都那么大了。
也是,跟在身边的四个护法从不懂世事到如今的样样全能,巾帼不让须眉的秦三娘都因为岁月而有所牵念,变得优柔寡断起来,连两个师傅都已经鬓染白发退隐江湖,明沉碧和白云愁又怎么可能没有长大呢……
是哪一年,胖胖的小孩眯着一双桃花眼,巧舌如簧地用一块糖饼骗了他一个玉如意,打起来,小孩又哭丧着眉眼骂他以大欺小,迫得他没敢再追究?
是哪一年,行事嚣张的他被两个师傅丢进古墓里长教训,圆头圆脑的小孩揣着糕点偷跑进去,结果在墓中迷了路,中了尸毒,偏偏还死捂着糕点等他来?
是哪一年,陌上花开正艳,他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小孩活下去的机会,那时的小孩笑得那么骄傲又那么难过?
是哪一年,小孩从练功房里走出来,脱胎换骨,形同再生,没有了儿时胖胖的模样,三杯酒下,如画的眉目释然地笑出了桃花的绝美?
是哪一年,生辰之时,眉眼奇清的少年从东海披星戴月赶回来,三尺海蛟皮制成的蓝绡成了他不再离身的武器?
又是哪一年,北疆大漠风沙漫天里,两人驯服了两匹千里马火麒麟,当时年少意气风发……
……
银字笙调,心字香浇。
流光容易把人抛,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时光匆匆拖走了岁月,流年的河冲刷着记忆的痕迹,那些回忆里的人都已经长大,心狠手辣倨傲不可一世的毒姑射,圆滑世故斯文舌灿生花的玉算盘,都在彼此面前保留着过往的
影子,你依旧暴力我依旧财迷,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以致于,他们都忽视了对方的变化。
白云愁禁不住阖了阖双眼,遮下乌眸下的波涛汹涌,青年低头时带出细微沧桑的影子却狠狠刻在了脑海里,铭记的尾巴勾出压抑的疼痛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之间拨动了他的心弦,可是回头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衣的男子有些焦躁地抿平了唇。
沉碧……
似有所感,明沉碧蓦然睁开眼睛,视线穿透了掩面的黑发,穿透了来往的人群,穿透了枝叶的遮挡,遥遥地落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偏差,仿佛他早已经知道他会站在何处一般。
暗色绣纹的青衣层层垂坠而下,男子站了起来,长发顺着肩膀如雾气一样缓缓淌下,如画的眉目带着斯文的清贵,一瞬间拂去所有苍老的痕迹,他依然是他,那个谈笑间利禄杀伐、弹指中定夺奖罚的墨魂阁明主。
他说:“走吧,云愁,回淮安京。”
那么自然,那么平静,仿佛没有争吵,仿佛没有疲倦。
白云愁的胸口不可思议地窒闷起来,张开口,却连呼吸都不再顺畅。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



58、第五十四章

淮安京,天鸠堂分堂。
一身红衣的少年刚走到分堂门口,正好碰见一个黑衣冷面的持剑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还抱着一大摞东西,他不由地惊讶:
“咦?非雾,你怎么跑来了?”
非雾瞥他一眼,面不改色:“各地分阁定期汇报的文书到了,明主让我来拿。”
这是明沉碧每个月要做的例行公事,因着这时他在淮安京,所以文书都通过天鸠堂转呈到这里来了。
天明吐吐舌头,想到自家暗主大人的命令时禁不住暗道还好,他在路上解决了几个想趁墨魂阁混乱闹事的江湖鲁莽才赶来分堂,不然两个人在这里的主事面前撞上的话就尴尬了,要知道,他们四个护法也算竹马竹马,感情很不错的啊~
唉,这究竟算个什么事呢?小俩口子闹别扭,还连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如坐针毡劳心劳力,哼哼,真惹毛了他们,四大护法迟早把这两个情商为零的主子剥光了塞一被窝里去!一
了百了最是干脆!
“不是有事要办么?还不进去?”无视某人扭曲到淫。荡的表情,非雾淡淡提醒道。
“噢!差点忘了!”天明一拍额头,“那我进去了,非雾你等等!待会儿咱们一块回去!”
“嗯。”
……
淮安京,秦府,牵韵园。
“你们这群混蛋!人渣!该挨千刀的臭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安静的院子里忽地爆发出一阵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一个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少女正对着两个眼皮子直抽的侍卫破口大骂,全然不顾形象问题。
“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蓦然传来,牵韵园前随即转出了一个青衣黑发的男子,一双桃花眼笑得又弯又和气,“只是,这蔑视王法一罪名,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两个侍卫立马如蒙大赦地行了个礼。
那少女被青年的笑容弄得一呆,恍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个好看得跟画中人似的男子就是抓她来的人的头头,瞬间一眼狠狠瞪了过去,简直就像个张牙舞爪的猫咪,“本姑娘不过是打算出城踏青,却被你的人掳了回来,大奉律法规定,拐卖妇孺者当施以十年牢狱之刑!你们明目张胆在天子脚下绑架我,就不怕淮安府裘桢离大人铁面无私,抓了你们么?!”
“姑娘如此熟悉大奉律法,说得本座好生心慌啊……”青年弹袖坐在石桌旁,如是说着,只是那斯文从容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少女脸色都气白了,“你、你到底是谁?!”
姓明名沉碧的某明主忽然单手掩面,一脸伤心,活脱脱一个被负了心的怨妇楷模:“你不认识我?”
少女风中凌乱了:“……”我该认识你还是该认识你还是该认识你?
默默跟进来的非花曰:无耻的境界啊~禽;兽也可以禽。兽得如此斯文!
白云愁是稍后一点进来的,一见这副情景,一记眼刀毫不犹豫地朝明某人扎了过去,干正事就干正事,做什么勾三搭四?!
怨妇楷模中刀阵亡,明沉碧咳咳两声恢复正色,打量着被点穴的人,鹅黄罗衫平凡面孔,没功夫没易容,像是普通小富人家的女儿,的的确确看不出什么不寻常,他忍不住嘀咕:“反正是她演戏在先,我也过过戏瘾……对吧,卢姑娘?”
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对着那少女说的,弯了眉眼弯了唇,明灿灿的笑容有礼的态度,却登时让她变了脸色。



59、第五十五章

“什、什么卢姑娘?你们认错人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说到底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明沉碧颇为兴味地摸摸下巴,望向夜半:“你确定没抓错人?”
问是这么问,只是怎么看都怎么不像是在怀疑下属的办事能力。
夜半自然应是。
“看,他们说没错就不会有错了,”一掌轻轻按在石桌上,眉目如画的青衣男子一扬眉,端着明主架子再度注视着那少女,似笑非笑,“真是让本座好生好找啊……先是诬蔑我夕晖楼滥杀无辜,而后又引来江湖人士闯我秦府,杀府中下人,更兼害死福源钱庄上下七十九口人,卢姑娘现在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本座,未免不太厚道了吧……”
尾音压沉了一分,竟是带出一片彻骨寒意。
被点了穴的少女骤然浑身一僵:“你、你是墨魂阁的……”
白云愁默契地坐到他旁边,明沉碧笑眯了眼,乌黑的眸子深邃不见底,瞬息间染上了凝重肃杀的气息,“短短一日之中,墨魂阁淮安京分阁为了一本不知是不是子虚乌有的《月枉
图》,造成八十余人惨死,明沉碧白云愁,特地替他们来向姑娘,讨上一个公道!”
最后四字,铿锵霜寒重,犹带风声鹤唳之势。
少女看着他,冷汗瞬间湿了鬓发。
玉算盘明沉碧,毒姑射白云愁,墨魂阁明暗双主的名号,江湖之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直到非花来解开了她的穴道,少女猛地坐倒在地时才缓过来,立下大声辩道:“诬告夕晖楼的是我不错,但福源钱庄的人不是我害死的!我走了好几天钱庄才出事的!”
明沉碧略一动眉,对方脸上只有紧张而无慌乱,莫非福源钱庄灭门一事真的与她无关?
当下便笑了,三分温和三分冷,再加三分的蛊惑,偏偏没有让人感觉到丝毫邪气,“这么说,你已经承认你就是卢家后人了?”
少女瞳孔一缩,张口无言。
只不过一盏茶时间,眼前的青衣男子就让她自泄了家底,还套出了诬告夕晖楼以及在福源钱庄待过的事实,这个人,真是可怕……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月枉图》和卢家的事情?”少女开口,方才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变得过分嘶哑。
她记得,秦家后人,明明不是墨魂阁的阁主的,而是一个叫做秦尔秋的女人。
明沉碧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抿唇一笑,一瞬间驱除了所有的阴霾,仿佛刚才那个语带霜寒的人不是他似的,“方才不得已之下才多作试探,卢姑娘莫要见怪了,”悠悠然从袖口里
拿出一样东西放在石桌上,明沉碧也不端阁主架子了:“你且放心,淮安府裘非离裘少侠是我知交好友,墨魂阁可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你不利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再看那石桌上的东西,却是一尊青玉双峰笔山,两峰之间有一白玉勾出的湖泊,悬泉飞瀑,玉树突岩,雕刻栩栩如生,几可乱真,玉质剔透,小巧玲珑,完全可以托于掌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给读者的话:
从这个星期开始某忘要上六天半的课,不要跟我说催更多更,我甚至保证不了日更了……哀怨中



60、第五十六章

明沉碧素来爱玉,不过白云愁见他虽然漫不经心,但是眉梢神态还是流露出一抹“真是烫手山芋”的表情,不禁狐疑。
卢姓少女一见,却是大惊失色:“这尊笔山怎么会在你手里?!”
“自然是裘少侠交予我的,就是希望卢姑娘能够在我们面前……但说无妨。”明沉碧道,理所当然,没有半分心虚。
也对,又有多少人能从黑狐裘非离手中抢了东西还安然无恙呢?她想了一想,微微定心。
明沉碧心知不能操之过急,便吩咐夜半带她去梳洗一下定定神,回头一看,就对上了白云愁诡异至极的脸色。
“……怎么了?”莫不是又有哪里不小心得罪这阴晴不定的祖宗了?
白云愁伸指,在那青玉双峰笔山上一弹,指尖的薄绿和那青翠的玉色交相辉映,映得一向艺高胆大的明大阁主都忍不住后背一寒。
白美人这才发话:“这东西是裘狐狸给你的?”
“嗯……”
“是裘狐狸说卢家后人出现在福源钱庄的?”
“……嗯。”
“裘狐狸说这东西是卢家的?”
“……嗯……”
那个,狐狸哪里惹到暗主您了?
艳丽的颜容上弯眉一挑,白云愁的神色和声音都古怪起来,话的尾音更是微妙:“我怎么不知道呢财迷?嗯~?”
“……”冷汗唰啦就下来了,可怜的明主大人现在才想起来,从昨晚折腾到现下,这件事压根就忘记告诉自家暗主了!
原来这青玉双峰笔山是当日那个卢姓少女拦住裘非离告夕晖楼一状时偷偷塞在他身上的,裘非离以为她是因为要隐藏行踪,不方便携带贵重物品才把笔山寄放在他身上,所以也没
有和明沉碧白云愁提这件事,后来,福源钱庄出事,灭门一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直到有人汇报说见过这名少女曾在钱庄出现,裘非离方想起这尊笔山,而福源钱庄虽然没有
财物丢失,库房等地方却有被翻找的痕迹象,于是他觉得这个东西说不定才是钱庄被灭门的原因之一,更可能与《月枉图》有关,昨晚碧愁二人到淮安府时,裘非离就将它交给明
沉碧去调查,也借此作为信物,待墨魂阁找到卢家后人的时候,好表明善意合作的立场。
明沉碧苦着脸把事情一五一十交待清楚兼赔罪无数,可惜前“罪”未恕又来一“罪”,白大美人四周嗖嗖地往外冒冷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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