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安置好小魔女,又派了三位医术高妙的御医一一诊断,确定了小魔女相安无事之后,宗政雪微才带着镜月未央一同离开了桂兰殿,不顾众御医诧异的神色,镜月未央扬着下巴一派得意,看得宗政雪微又是好笑,又觉得她可爱至极。
这个女人,有时候深沉得捉摸不透,有时候又清澈得一眼见底,冷艳决绝的她让他心疼,狂傲不羁的她让他想要征服,深谋远虑的她让他不敢轻视,嬉笑怒骂的她又让他觉得真切有趣……
以前的那些女人总是匍匐在他的脚下仰望他,唯有镜月未央站在他的面前,言笑晏晏,触手可及。
镜月未央一抬眸,就对上那双满含深情的眸子,一瞬间仿佛有电流当头袭过,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央儿,”宗政雪微忽然伸手遮住镜月未央的眼睛,温软的双唇跟着就轻轻贴了上来,“给我生个孩子吧……”
在看到镜月未央抱着暖儿满眼温柔的样子,像是天下所有的母女那样亲密无间,宗政雪微就忍不住嫉妒。所谓血浓于水,有些东西天生注定,无可改变。就像暖儿终究是别人的孩子,在看见亲生父亲之后,那种骨子里的亲情是他无法剥夺的。
如果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那么就算镜月未央恢复了原来的记忆,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他多一些迁就和妥协吧?
这一夜,镜月未央异常温顺,甚至热情得让人意外,宗政雪微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可了劲儿要在镜月未央的肚子里种下小雪微,直到两人再也没有气力动弹分毫,湿热的雾气弥漫在两人之间,汗水顺着宗政雪微的发梢落在镜月未央汗淋淋的前胸,晕成更大的一片水渍。
休息了一阵,镜月未央才微微平复了气息,抬手轻轻捋起宗政雪微的头发,抚上耳际的那枚紫晶耳坠:“那个铃铛……我弄丢了。”
“嗯,我知道。”宗政雪微翻了个身,让镜月未央偎在自己怀里,“所以另外那只,我也毁了。”
那种折磨对方的道具,他根本就不屑。
、24、异瞳幻术
殿外宫人敲过三更,正是夜半,镜月未央趁着宗政雪微熟睡,点了他的睡穴,继而穿好衣物下了床,推开窗户一晃身闪了出去。
她走后不久,潜伏在角落里的暗卫立刻就现出身来,匆匆走到床边作势要解开宗政雪微的穴道,不料指尖还未触及锦被,一颗珍珠便就破空而来击在她的穴道上。绀香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半路折回的女子,却见镜月未央笑眯眯地掀开被子将她摆在宗政雪微的身边,抬起她的一只手放在男人腰际……
看着镜月未央恶作剧式的笑容,绀香瞬间明白了什么。
但是……已经太晚了。
她现在还是关心一下等明早宗政雪微醒来之后自己的悲惨命运比较妥当,可是该死的,镜月未央竟然一手刀砍晕了她!
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镜月未央笑盈盈地勾起唇角,不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循着先前的路径去到桂兰殿找小魔女。
这夜天朗气清,没有太多的云层,月亮也不是很圆,弯弯的月牙恰好能照亮大地,又不会显得太过明晰。有守夜的宫人看见屋檐上掠过一道浅浅的黑影,也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并没有太过在意。
那总比飞鸟还要迅疾的速度,已然超过了常人的极限了吧!
桂兰殿与皇帝的寝宫离得不远,却是个冷宫,难怪镜月未央之前一直打探不到。夜半三更,整个宫殿都静悄悄的,镜月未央弹出两颗小珍珠点了守门护卫的穴道,直接打开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屋里头睡了三个人,小魔女躺在摇篮里睡得香甜,奶妈靠在一边的椅子上也睡得很沉,白日里见过的那个小皇子没有离开,眼下正趴在边上睡着,一只手还不忘握着小魔女的爪子。
镜月未央不由暗叹了一下小魔女的魅力,走上前轻轻抽出小魔女的爪子抱了起来,然而那小皇子却是警戒得很,就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就把他吵醒了过来,“哗”地一下抬起头:“谁?!”
“是我。”镜月未央微微一笑,也不隐瞒,“我要带暖儿回家了。”
听到是镜月未央的声音,宗政玄宁先是一愣,继而紧张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走暖儿?”
“我是镜月女君,暖儿的母皇。”镜月未央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张微弱暗光中的小脸蛋,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算有不解的地方,这其中的关系多掂两下大致也该明白了,“还是说你相信你皇兄那些信口雌黄的说辞?”
闻言,宗政玄宁犹豫了。
在他眼里,一直都很敬重那个天人般完美无缺又对他悉心照料的兄长,在宫里,从不曾有人说过他的半点不是。可是……这个女人救了暖儿,而且看她对暖儿的态度,确然比寻常人要亲密许多。
“你……可有什么证据?”
“嗷呜!”
镜月未央正要开口,忽然从角落里窜出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欢欣鼓舞地围着镜月未央蹦来蹦去,时不时还往她腿上使劲蹭了蹭。镜月未央垂头瞧了一眼,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可一眼之下不由吃了一惊,这瘦不溜秋的一团黑影,真的是当初那只“天下胖貂,舍我其谁”的火云貂吗?
这减肥减得也太厉害了吧!
火云貂一示好,宗政玄宁就没有怀疑的理由了,这只火云貂一直跟着暖儿,除了皇兄谁也不亲近,就连他也是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抱它一抱,眼下对着镜月未央如斯狗腿,定然是熟识的人了。
“那,你们是要回镜月吗?现在就走?!”
“不错。”镜月未央俯身一把捞起火云貂架在肩头,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畜生这才安静下来,乖巧地趴在镜月未央的肩膀上,“身为一国之君,哪有逗留在别国的道理?”
镜月未央说得干脆,似乎早已做好了打算,宗政玄宁拧着一脚,俊秀的眉头蹙得紧紧的,犹豫了好一阵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咬着嘴唇从齿缝里憋出几个字来:“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呃。”镜月未央没想到这小子对小魔女这么执着,然而借着灯光打量那张稚嫩而又不乏坚毅的小脸蛋,固执的模样倒是很讨人喜欢,“那好,以后可别哭着说要回来。”
“哼。”宗政玄宁别扭地侧过脑袋,在女人戏谑的目光下有些懊恼,有句话卡在嗓子口,想问,却是没有问出来。
她就这么走了,那皇兄怎么办呢?
在昨天之前,他从没见皇兄对人那样笑过,好像整个皇宫里的百花都齐齐盛开了一样。
多了一个比肩高的拖油瓶,镜月未央的轻功使起来就没那么行云流水出神入化了,加之西冥皇宫里的守卫一个个都被训练得跟武装特警似的,就差没安上一个狗鼻子,好几次镜月未央都差点现了形,一路来一颗心脏此起彼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实,我知道有个地方……”沉默不语的某个小子忽然开了金口,说出来的话却想让镜月未央直接把他从墙头扔出去,“可以直接从御花园通到外使行馆。”
草!你特么怎么不早说?!
其实这条密道也是宗政玄宁无意间发现的,尽管陛下和鬼王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相互协作配合,然而但凡有权力的地方就不可能没有争斗,他年龄虽小,却也明白这宫里头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当初陛下还没即位的时候,就有别的皇兄笼络他国使臣,企图借助他国的兵力背水一战,只可惜陛下和鬼王的雷霆手段更胜一筹,那位皇兄……至今还囚在地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就是那个时候,年纪尚幼的他无意之间撞见了后宫的妃嫔借此暗道与外使勾结,不过时日久远,现在只能凭着大致的记忆找寻那个暗道。
被镜月未央一番折腾,小魔女一早就醒了过来,靠在生母的怀里很是乖巧,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分离而吵闹挣扎,省了镜月未央不少力气去哄她。
见宗政玄宁久久没找到暗道,镜月未央不由有些怀疑,将小魔女放在火云貂身边,走过去一起探查:“喂,我说,你是不是记岔了?还是……故意耍人玩儿?”
“不会错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宗政玄宁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倒显得镜月未央轻佻放荡,听她怀疑自己,心下不免有些着急,口吻却很是坚定,“我不会拿暖儿的安危开玩笑。”
如果不是他眼花,在暖儿刚来的那个时候,皇兄曾经捏着暖儿的脖子试图掐死她,只是最终没有下得去手。
虽然这以后皇兄对暖儿一直很好,可是那天的情形还是叫他心有余悸,这也是他之所以不强求暖儿留在皇宫的原因。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保护这个小小的,只会对着他笑,却是依依呀呀连话也不会说的孩子。
“嗖!”
不晓得触到了什么机关,一支冷箭刷的射了出来,镜月未央眼疾手快一把揽过宗政玄宁,仓促间箭矢划过镜月未央的手臂,擦破了衣袖。
“你没事吧?”
镜月未央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宗政玄宁没有受到其他的暗算才放心。宗政玄宁微微抬眸,看了眼镜月未央染红的手臂,心底忽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轻轻点了点头:“我没事,你的手臂……”
“呵,小伤,不碍事!”镜月未央甩甩手,继而小心往前走了两步,刚才那一箭射出来的角度十分刁钻,就连她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遑论寻常的擅闯者,可见那暗道的入口就在此地,而且很可能连宗政雪微他们都不知道。
点起火折子,借着幽暗的光线爬开石壁上的爬山虎,镜月未央仔细在壁面来回扫了两遍,果不其然在灌木丛后找到了一块异于常状的凸起,伸手将其往顺时针方向转了一圈,身侧的石壁上随即应声打开了一道小门。
镜月未央大喜:“找到了!”
“嗯。”宗政玄宁亦是眉目轻扬,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转过身去抱小魔女,然而不等他走近,就看见了小魔女手里握着长长的一段类似于绳状物的东西,好像还在晃晃悠悠地扭动——
我的天,那是蛇!
“暖儿!”
宗政玄宁吓得脸色发青,疾呼一声就要奔过去,却被镜月未央一把拉住了手臂,示意他仔细观察:“你看,阿暖不怕蛇,蛇也没有咬她。”
早在宗政玄宁走近之前,镜月未央就瞥见了小魔女周身围绕着的那几条毒蛇,那一瞬吓得她差点连心跳都停了,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这些蛇只是环着小魔女游走,而小魔女似乎习惯了它们的存在,抓着其中一条小蛇的尾巴玩儿得欢快。
“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好像……”宗政玄宁仔细回忆了一下,缓缓道,“是有宫人提起过,近来经常会在桂兰殿看到蛇,只不过现在天气还很冷,所以没有多少人相信。”
啧,看来这些蛇还是小魔女引出来的?
、25、逃离西冥
传闻北漠盛行巫蛊之术,看来暖儿这招蛇的属性跟那巫术脱不了干系,不知二货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竟然能造成这样的影响。不过好在那些毒蛇似乎对暖儿没有敌意,不然她一定要发兵北漠,抄了皇廷里的那个臭男人!
捡起一根树枝,镜月未央小心靠近小魔女,甩手飞快地挑开聚拢在小魔女周围的毒蛇,抱起小魔女转身走回到洞口:“快走吧。”
宗政玄宁俯身抓起火云貂,快步跟了进去。
地道的洞口很小,镜月未央要弯着身体才能在里面行走,一路弯弯曲曲又十分的迂回,要是没有火折子照着很容易就撞上壁面,可见是仓促之间用简单的工具挖出来的,不具备战争用的地道那样的规模,也难怪宗政雪微他们没有察觉。
下来之前镜月未央还有些担心,毕竟她和宗政玄宁都没有走过这条地道,要是走岔了路可就不好办了,但似乎连上天也要帮她,这一条暗道完全没有任何的分叉路。
“到了。”
镜月未央停在暗道尽头,这边的情形要比皇宫那头好一些,至少有几个台阶往上引导,阶梯的顶端是一层木板,镜月未央拿着火折子在四周照了一圈,找到了分开木门的拉绳,轻轻扯了一下,木板应声打了开,透进来一束微弱的光线,隔着一层墨色的纸张。
从那斑驳的墨色阴影上看去,似乎是一幅山水画。
“哗——哗啦啦——”
镜月未央凑过去贴到画纸上,隐约听到有断断续续的水声传来,好像有人在外头洗浴。揭开画像的一小截,镜月未央探出目光循着水声扫了过去,只见得不远处的地方挂着一层纱帐,纱帐后显出靠在水桶边缘的半个人身。
我了个操,还真有人在洗澡啊!
这三更半夜的还在泡澡,是要闹哪样?!那人的癖好也太独特了吧!
“发生什么了?”宗政玄宁跟在身后,见镜月未央没有了动作,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外面有人。”镜月未央回头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先等一等,我先出去探一探情况?”
“嗯。”宗政玄宁从镜月未央手里接过小魔女,像是知道眼下的情境千钧一发,小魔女十分乖巧地闭着嘴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地打量,却是没有闹腾。
掀开画像,镜月未央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踏了出去,慢慢靠近那人的身后,想要趁机制住他的穴道,避免引发太大的动静,毕竟这儿虽说是外使行宫,但不乏有宗政雪微的暗桩在,这种私下里暗中的交易,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然而不等镜月未央走近,那人却是异常的警觉,轻咳了一声:“把衣服拿来。”
这声音……是柳逸轩!
哈,这可真是太巧了!瞎猫碰上死耗子,省得她在行馆里乱找!
一高兴,镜月未央也忘了伪装,径自加快步子走了过去:“柳……”
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那人忽然转过身劈手扣上镜月未央的脖子,动作快得叫人来不及闪躲,镜月未央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对赤金双色的眸子就逼在眼前,闪烁着危险的光泽,像是捕猎食物的兽类,一眼之下令人心生寒意。
片刻后,在看清对方是镜月未央,柳逸轩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
镜月未央撇开视线,有些尴尬:“你……能不能把衣服先穿起来。”
“呵,”柳逸轩微抬眉头,勾起几许戏谑的笑意,“你也会害羞么?”
镜月未央吞了吞口水:“不,我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果然这是个禽兽般的女人。
从一边的架子上拣起衣服随意地披在身上,柳逸轩甩手丢给镜月未央一个瓶子:“帮个忙。”
“什么?”
“帮忙上药。”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