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住美男的胳膊,瑟瑟发抖。
结果,美男对她的投怀送抱毫无兴趣,轻轻一掌,又将她震开。这是什么鬼地方,对美女都这样,真无情!
她倒在地上,顾不得疼,看见柳夫人对着她微微一笑,柳轻尘只觉得遍体生凉,寒毛直坚。柳夫人,您就不要笑了,您的脸不太适合这个表情,看了让人害怕!
她的泪含在眼中,流转生辉,却又怕得不敢流出来。
侍女惨叫着,痛得浑身打战,柳轻尘陪着她一起感觉疼痛,一起战抖。
太后端坐如故,自在饮食,象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些个废物,不配让人给她好脸。”柳夫人轻视地看着柳轻尘,一字一句都象是对她说的。“记住,回府后自己去刑房领责,把你多余的爪子去了,现在滚下去不要在这里污了太后的眼。”
“主子,开恩哪,主子。”侍女尖声惨叫,撕心裂肺。
柳轻尘突然站起来,大声说:“不要啊!”她并非天性胆小,只是出于商人的趋利避祸性,隐忍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出于人道主义观念,她不得不跳出来为侍女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坐下!”柳夫人喝斥:“一个大家小姐,为了一个与牲畜同类的奴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置太后于何地,置我这个母亲于何地?”
“照母亲大人的说法,奴才是牲畜,那蛆虫便是全世界最高贵的饕餮家,我们喂肥了各种牲畜给自己享用,又喂肥了自己给蛆虫享用。在它的眼中我们又有什么特别!”她一向口齿伶俐,辨才无碍。
一句即出,满座皆惊。这富有见地的话真是掷地有声。
太后微笑道:“惜惜,你教养的好女儿!”不知是讥是讽。
“来人,给我掌嘴,不知礼数的东西。”柳夫人生气道。
果然有人拿着长玉牌过来,看那个意思,是用来打自己嘴巴的。四顾无人能救,柳轻尘又一次扑向美男,不过这一次她小心地抓住他的袖子,躲藏在他的身后。
还好,这一次美男没有袖手旁观,开了金口:“不过是个孩子,说两句玩话。”手一挥,拿玉牌的人就退下了。
“你就在这坐吧。”美男淡淡地说,将柳轻尘从背后拉出来。
柳轻尘感激地坐在他的旁边,觉得他正在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得更帅了。果然人美心也美,虽然冷了点,不过我能忍耐!(花痴!)
当然她发现有几道让人冷汗长流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不由紧张起来。她一紧张就容易抽筋,她小心控制嘴角边的肌肉,不让它突然抽筋。不过柳轻尘的肌体好象没有这种毛病。她总算安了心。
可是,事情还没完……
柳夫人暴怒之下要求立刻砍断侍女的手臂,侍女识趣地大叫:“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有大汉提着刀过来,面色黑锅底,胡须如钢刺,肌肉结实,举刀,上扬,狞笑……
柳轻尘难过地转过头去,不敢看了。只在心里偷偷对侍女说:对不起,照这样发展下去,我自己迟早都会一不小心被柳夫人砍掉那个部件,可顾不得你了。毕竟她是在现代长大,很难想象有人这么不顾法律,当庭做出这种可怕的事,而且居说这个血腥的女魔王正是自己的母亲。
柳夫人说了一声:“且慢!”
这一句让柳轻尘心跳得慢了一拍……
柳夫人阴森森地笑着:“见天的砍人,也没趣儿,前个儿听说你在府上把一个女人活生生锯开了,听说死了半边尸体还扭动不已,不如今个儿也来锯一个。”
柳轻尘很没种地……吐了,眼泪鼻涕,乱脏一把的。被美男叫人扶了下去梳洗。
柳轻尘感激涕零地看了美男一眼,她还没有发现另一个更惊怖的事情,她家柳夫人的这一番话是对她紧紧攀住的这个美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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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丫头总算也有点抵抗力了。”太后很无趣,这次柳家小姐没有立刻昏过去,回家睡上三五个月。这样她就不好玩了。
“让您见笑了,天生的软骨头。”柳夫人恨恨地咬牙。
“我倒不觉得。”襄安王阴阴地笑。这次柳家丫头变得比哪一次都好玩,本来她看到自己象耗子似得,避之唯恐不及,今个儿主动示好,亲密依附。这丫头本来天生柔弱,只要见到一点点血腥,就会神志失常,如痴如疯,然后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接着在床上躺上几个月。可今个儿不但强自出头,还据理力争,说得话,还真有几份讨厌的道理。
“是啊,早知道这个丫头是个才女。”却没发现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太后也点点头同意。
“活生生被吓傻了。”柳夫人亦同意。生在这个时代做贵族,没点心理承受能力是不行的。
“和皇儿到很像。”太后不知想到什么,只淡淡地提一句。
柳夫人和襄安王对视一眼,都没有表示什么。没了柳轻尘这个玩具,气氛立时冷清下来。
襄安王轻轻对太监说:“传女乐。”
“喳。”有太监应。
不一会儿,垂头进来几名彩衣美侍,有按琴的,有吹笛的,有跳舞的,有唱词的。一扫大厅内的沉闷。
晓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风箫声断水云闲,冲按《霓裳》歌彻遍。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栏杆情未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曲子里道不尽皇家奢侈生活,就是这场面让人乍一看,大厅内摆设华丽,三位主子皆人物齐楚,彩衣侍女全年轻貌美,歌舞升平之态,如同仙界一般。怎知内里乾坤,血腥惨烈,侍女们个个心惊胆战,只怕稍有不慎,立遭不测。
这样的曲子是死的,歌是苦的,舞是僵的,对于歌舞者来说哪有什么快乐可言。
………………
第六章 危如累卵九层塔
柳轻尘被拖出去换洗一番,又痛苦地被拉回来,继续坐在柳夫人身边。偶滴神啊!偶滴受苦受罪的命啊!
这时候有太监宣:“皇上驾到。”
一前一后进来两人,前面那人一身月白色寻常袍服,上绣九条五爪金龙,头带盘龙金冠,面白如玉,眉飞入鬓,五官俊美,气质温雅,说他是一代君主,却少了些许霸气,更像是一位文人雅士。高贵清华,飘逸隽永,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俯睨众生的气势。身后一人身着朝服,头戴乌纱,低着头,始终离皇帝有一步之遥。
柳轻尘看着这气度非凡的白衣帅皇帝心中暗道:“哇!又一位帅到天怒人怨的大帅哥!赚了,赚了,穿到这里可是赚翻了,现在说什么我也不回去了。”早把刚才的痛苦抛之脑后,真是记吃不记打。
皇帝给太后行过礼后,一众人跪下给皇帝见礼。皇帝右手微抬示意众人免礼。
柳轻尘微微叹气,哎,帅归帅,可是属于非卖品,只能看不能摸,不对,看都不能乱看,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又是个大不敬,会导致她想都不敢想地可怕后果。至此帝王家的气派她算是领教了。她只有尽量保持平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不过皇家的繁文缛节还真多,早也拜拜,晚也拜拜,自已是不是要和小燕子一样准备一副‘跪得容易’备用。要不然,自己这细皮嫩肉的膝盖可真是受不了。
这时皇帝身后的那人过来给太后见礼:“外臣荀息拜见太后,恭祝太后玉体康泰。”
“罢了,你也算不得外人,免礼吧。”此人官拜御史中丞,是宫中荀淑妃的哥哥。
荀息又给襄安王见礼:“下官见过襄安王,几日不见襄安王,襄安王越发神俊了。”
“你倒会拍马,左右不过是惦着我府中的美酒和歌姬罢了。”襄安王淡淡然。
“襄安王说笑了,下官怎么敢图谋王爷的东西,只不过,王爷体恤下官时,下官也不敢推辞,只有拜领了。”
柳夫人撑不住笑道:“倒说得你多委屈似的。”
荀息回过身给柳夫人和柳轻尘见礼:“小人见过庐国夫人,见过柳小姐。庐国夫人今日面有喜色,一定是柳小姐身体大安了,小人这里给庐国夫人和柳小姐道喜。”
柳轻尘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大人还是什么庐国夫人,不知道是什么东东,听起来蛮有气势的。
“多谢挂心,荀大人太客气了。”柳夫人回道。
柳轻尘叹为观止,这个人也太八面玲珑了,要是搁在现代,不开皮包公司,不搞传销都浪费人才。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身材还算修长,五官还算端正,皮肤不算顶白,也不算黑,眼睛看上去也算不上多有神采,怎么看都是普通人一个,一点引不起她发花痴的欲望。
宫乐依依,宫女们翩翩起舞,象穿了红舞鞋的小姑娘,准备一直这么地老天荒地跳下去,真可怜!
皇帝对太后说:“今日儿臣听说母后欲在西山修筑一座凌虚台。”
太后:“你父王托梦与我,想与我登高一晤。”
皇帝说:“母后是否曾下令不允许大臣们规劝,如果有谁敢前来劝谏,立即斩首示众。”
太后又笑问:“有什么不妥吗?”
皇帝心想:你为了个人享乐,不惜耗资千金,强拉百姓去修九层高台,当然不妥。口中却说:“圣人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现在母后欲倾全国之力修筑此台,儿臣恐怕国库空虚,民心不稳,后患无穷。况且巢湖郡正闹洪荒,急需朝廷赈灾,此时大兴土木恐会激起民变。”
这也算得上国家大事了,柳夫人不便插话,使个眼色与襄安王。
襄安王道:“圣上,太后娘娘并非为一已之私欲建造此台。而是想在皇宫里造一座高台,能纵观全宫亦能看到宫外百姓,对于了解百姓之疾苦和皇宫的安全守卫都是一件大大的创举啊!”
皇帝讽刺地想,修一座占地几百亩的高台,征用工匠上万人,耗费木材石料不计其数,如此穷奢极侈地行为还是什么创举!真是无语,他使了个眼色给荀息。
荀息好像没看到皇上的眼色,似乎也不知道形势非常紧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无其事地上前对太后说:“太后,小臣荀息新学了个小把戏特来给您演示一番,以搏太后一笑。小臣能把十二个棋子累砌起来,然后在上面再加九个鸡蛋。”
太后听后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呈上来吧,演好了有赏,演砸了,可是要罚的。”回过头问:“皇儿,你说罚些什么好?”
皇上正拿眼瞪荀息,听见太后问,恨恨地说:“罚他去西山做苦役。”
襄安王道:“皇上又说气话,堂堂御史中丞去做苦役,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不如罚他为女乐司写几首新曲,也算一件雅事。”
荀息向襄安王行礼:“多谢王爷美言,荀息定会为王爷府中的女乐多写几首应景的曲子。”
柳轻尘纳闷怎么还没表演就准备认输了?不对,他好像是说为王府的女乐写曲子,不是女乐司,就是说不管输赢他都会写,不说输赢,先套交情,做人真是滴水不漏。
太后用眼示意身边太监。
“止乐。”太监宣了一声,歌舞姬们都松了一口气,下去了。
柳轻尘倒没觉得有趣,这类小杂技,早在电视上看到不想再看,比他精彩得多的节目也没多少收视率。古人的娱乐生活真是少得可怜,说不定正是这样才把这群贵妇逼得如此血腥暴力。对,我以后要多找些有趣的玩意儿来丰富她们的生活。让她们少杀点人,多积点德。
一会儿有几位华服宫女取来用具。
荀息平稳地伸出手,认真地先把十二枚棋子累好,然后把鸡蛋一个个地累上去。柳轻尘对杂技不感兴趣,对那双玩杂技的手倒是不错眼珠地看,那双手白皙修长,骨感细腻,好想摸摸……(还说不对人发花痴!)
鸡蛋一只接一只累起来,全都有点轻轻晃动,却始终保持奇异的平衡。周围的人没柳大小姐那么有闲情,都在担心鸡蛋会掉下来,太后也紧张得惊叫起来:“危险,危险!”
可是荀息却十分平淡地说:“这算不得什么危险,还有比这更危险的呢!”
“哦?”太后看出他话里有话。
荀息正色地对太后说:“太后欲和先王一晤,建造九层高台,微臣窃以为,台起之时便是亡国之日。太后请想,建此台至少需一万工匠,预计三年才能完工,三年内为服徭役,多少男人不能种田?多少女人不能织布?久而久之,将会动摇国之根本!况此台耗资巨大,国库为之空虚。如果这时邻邦要觊觎我朝,我们拿什么去守卫疆土。如此一来,亡国已是指日可待,还有比这更危险的吗?”
太后看着荀息半日不语,想不到平日不显山露水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番话!不过确有几分道理,奢华生活不能忘了立身之本,国家之根基不能动摇,于是下令:“襄安王,此事交与你善后,速速了结了,免得有人说本宫会动摇国本,为祸社稷。”
襄安王不动声色地回答:“恭听皇太后圣谕。”
正在此时那九颗鸡蛋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光荣地倒下了,一地的蛋黄。荀息跪在太后面前说:“微臣输了,愿领太后责罚。”
太后笑道:“哀家若要罚你,岂能服众,只怕皇儿心中也是不服,不如劳烦你为本宫抄一部《金刚经》,让皇儿在祭拜先帝时焚化了,也算是聊解本宫对先帝的一点哀思。”
荀息:“太后折杀微臣了,太后让微臣替抄经文是太后的恩典,怎敢当得劳烦二字。”
柳轻尘不由地对荀息刮目相看,真聪明,明里是玩个小把戏,暗里说得却是国家大事,将一场干戈化于无形之中。历害!佩服!而且事后又来请罪,这么一来,太后面子也有了,也不会事后再来找场子。看着、看着觉得这个荀息好像长得也还算儒雅内敛,彼有姿色。虽然比两位超级帅哥差些。
荀息正巧别过眼来,两人对视,愣了一愣。
柳轻尘笑笑,嗯,原来在这个时代对付上位者要用隐喻的办法。好,我今天算是学了一招,以后一定用得上。
曲终人散时,柳轻尘想起那名侍女,不知她的胳膊还能不能连在她身体上,不由向襄安王求救地丢了个眼色。
襄安王笑笑,象是不明所以。
柳轻尘看了看木几上那块曾被刺了个洞的地方,又回转明眸看襄安王。
柳轻尘现在对襄安王有点雏鸟情结。雏鸟经常会认它出壳后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做妈妈,全身心地信任那东西。柳轻尘虽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襄安王,但襄安王是她到这个世上来唯一帮助过她的人,而且他还那么强有力,让她充满安全感。
襄安王笑了笑,象是没明白,随众出了门。
柳轻尘失望地叹了口气,声音之大,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