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就有另一个令人难解之处了,如果柳庄早和燕王达成共识,那么柳小丫丫为什么发现迎亲之人不是襄安王的人,会不顾自身安危,带着柳轻尘逃跑?
柳少白又是谁?这个世上姓柳的人还真多!
柳少白虽然能媚惑群雌,但他的身上少了襄安王那种令柳轻尘心安的气质。襄安王虽然冷酷无情,孤芳自赏,但他也是那种非常执着一生一世只会爱一个人的那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柳轻尘的心里只是希望有人能爱自己,只爱自己一个人。对这种花狐狸,虽然有点让人惊艳,但心里却并不觉得可靠。
柳少白迷蒙一笑:“这事真奇怪?”
单飞想了一想,道:“好象听说燕王想娶安平柳家的姑娘,襄安王也想娶?两边争夺得历害,就各凭计谋了。”
柳少白从身后拉出柳轻尘,对着柳轻尘温和地说:“安平柳家的姑娘,有武无貌,有貌无武,怎么能比得上浣花家的女弟子,文武全才,艳冠天下。”
单飞高兴地笑:“谢谢神仙公子夸奖,不过安平柳家的男子在各番王幕下都有极高的地位,浣花的男子多半淡泊名利,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所以安平柳家的女孩子更有价值吧!不过柳家这一代女孩子多半不再练武,地位也大有提高,已经出了三位正王妃了。”
柳少白道:“和我倒是同宗,柳家这一辈的男子也很杰出啊。”
单飞点头:“燕王手下的柳子劲公子,襄安王手下的柳子晨公子都是柳家这一代最杰出的人才。”
柳轻尘吓了下跳,原来子晨先生姓柳,是安平柳家的人,那么自己被安平柳家所劫,会不会另有内幕呢?
只听得外面声声不绝,柳轻尘不再那么冒昧,只从柳少白的的腰侧瞄了一眼,原来是那七名男子找不到柳轻尘,一路转到这边来了,现在看到同伴,想寻求援助。
柳轻尘心里暗怕,这柳少白已和燕王手下的人述了旧,现在帮谁还说不清,自己万万不能被那七个人看到脸儿,只能自动靠近柳少白,将脸儿贴在对方宽大的衣襟里。
单飞听到动静,跳了出去,见那七人正焦急万分,嘴里却冷笑:“原来是燕统领。”
那位领头人施礼道:“燕某见过单姑娘。”
单飞道:“你不是独领王命正儿八百去迎的新娘子了吗,还不速速带人回去,来这里找我们这样打掩护的人做什么?”
领头人燕统领低声道:“那柳轻尘半路上突然和她的一个丫头逃走了。”
单飞奇道:“柳家的丫头你们不知道历害吗?怎么会给她逃了。”
燕统领愧不可言,半响道:“我们已经把那个会武的陪嫁丫头打倒,绑住。那位柳宝宝弱不禁风,胆小羞怯,也一直乖乖听话,被我们七个男子围在中间,跟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连着刺伤了两匹马儿,挡了我们一挡,就跑到这片密林里来了。”
单飞冷笑:“早些时候,我们说这事让江湖上打拼的好汉去做,你非要说那些个汉子粗鲁无礼,怕半路上对柳家美女生了什么非份之想,非要用你手下长于群攻的军人,独揽了这一桩大功。现在出了事,又想连累我们不成。”
燕统领不悦道:“都是替燕王办事,难道你们就坐视不理吗?”
单飞道:“你办坏了事,就想连三掉四的可不成。好,我们替你找,但可保不住找到找不到。”
燕统领道:“一个弱女一个伤员加上一匹累马,量她们也跑不远。”
柳轻尘已经投入柳少白的怀中,心想:确实不远,你只要上前几步就能抓到我了。
单飞对柳少白道:“公子,单飞打扰了。”
柳少白道:“保重。”
单飞道:“此地离燕王府并不远,如果公子不嫌,单飞会再来拜访。”
柳少白点点头,眼神已经飘过单飞的头顶,迷蒙的表情,看穿世情的黑眸。
燕统领道:“且慢,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柳少白看了看对方,轻声道:“柳少白。”
燕统领连忙行礼:“原来是神仙公子。”
柳少白淡淡地道:“不必多礼。”
燕统领问:“冒昧地问一句,您今天看到附近有什么人了吗?”
柳少白笑:“有。”
柳轻尘在他的怀里战抖了一下,一直吓得怦怦地心跳声愈来愈大了,她几乎认为别人也可能听到她心跳声。
燕统领将眼光调到柳轻尘的背影,仔细打量。看起来好象有几份眼熟。
燕统领的眼光让单飞很不高兴,她故意撞了燕统领一下,道:“你在看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有士兵来报:“燕统领,我们在草房内发现了那两名女子骑走的马。”只要转过头就能看到那匹累坏了的马儿被人牵了回来。
燕统领转过头直视柳少白:“公子,你看到了两名女孩子吗,一位和这位姑娘身材相仿,另一位粗胖丑陋,典型的安平柳家女人。”
柳少白面露淡定的微笑,手轻轻抚过柳轻尘的长发,说不出地温柔,也让柳轻尘说不出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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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襄安王府新娘到
柳少白温柔多情地笑,不经意地问:“你是不是怀疑她就是柳姑娘。”
众人还没有回话,只听到后窗一声响,两个身影冲窗而出。其中一个肥胖却轻灵,正是那小丫丫。
燕统领二话不说,一挥手,几个人都穿窗而出跟了过去。单飞对柳少白深施一礼,也转身带领手下,骑了马,绕路跟了过去。
一时间,追兵尽退。
在如此紧急的时刻,小丫丫将追兵引走,为柳轻尘赢得了一些宝贵时间,现在她要做的事,就是怎么样把这个时间利用好。
柳轻尘直起身子,看着柳少白。两人对视了一会,柳少白笑,声音暗哑,饱含诱惑:“跟我走。”
柳轻尘看着对方性感眼神,有点发晕,不知自己最后倒底是摇了头还是点了头,花痴,总是在有花的地方,没有预兆地发生。花愈美,痴愈重。
柳少白好象比较满意柳轻尘的反应。伸出手拉着柳轻尘,慢慢地踱出去。
柳轻尘呆呆地跟着,身在云中雾里,等上了马,风儿一吹,才清醒了一点。
她侧身坐在柳少白的怀里,正好对着柳少白的侧脸,雪白圆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正好遇到他低下头,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只觉心神俱醉。
虽然两个都是平常旧衣裳,但风神姿色无不让路人惊艳,柳轻尘有一点虚荣的快感,如果是和朝歌共骑游玩,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不过等她再次经过那个熟悉的十八柳铁匠铺时,她惊觉了,呆呆地问:“我们是要去哪里?”
柳少白永远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温柔如水,沉静如月,他笑道:“你想去哪里?”
柳轻尘也不细想:“襄安王府。”
柳少白想了一想:“我暂时也无事,可以直接送你回无为。”
柳轻尘惊讶地问:“你知道我是谁?”
柳少白嘴边笑意加深:“能猜出来。”
柳轻尘低下头轻轻道:“可是我想去襄安王府。”
柳少白奇道:“难道你真想嫁给襄安王?”
柳轻尘脸红了,低头不语,半响,在柳少白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柳轻尘又抬起了头,勇敢地回答:“在我的世界里,最爱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柳少白点点头,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贵族的论理道德与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就是不一样。”停了一会,他又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就去襄安王府吧!”
柳轻尘感激涕零,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带她回襄安王府了。静了一下,她又疑惑丛生:“为什么你这么好,帮助我?我的丫头明明就绑了你的……人,你应该救她去才是。”
柳少白点点头,居然也同意此观点:“也好,那我们就先救我的人,再送你回襄安王府。”
柳轻尘明眸大睁,有点口吃:“那个,那个,其实仔细想一想……你的人也没有危险了。那群人并没有伤我们的意思,只不过……”
柳少白用他那永不离身的沉着态度反问:“只不过什么?”
柳轻尘心想:只不过燕王要她当老婆!当下摇摇头,有点失去主张。
柳少白笑笑:“我想有单飞在,她不会有事的!我还是先送你回襄安吧。”
柳轻尘低下头,差点落下泪来。她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想念一个人,想得心都绞痛了,好象再不靠近他,吸一口含有他的气息的空气,就会慢慢窒息。
朝歌朝歌,你可一样想我?
马在奔驰,人的思绪也如潮水翻滚不停。小丫丫没有说错,从柳家到襄安快马只要一天的时间。从三更半夜出了柳家一路东奔西跑,耽误了一点时间,到了襄安,现在的天色已近黄昏了。
襄安景物一点一点映入眼帘,好熟悉啊。柳轻尘觉得周围是那么地亲切。笑容也多了,一脸地急切。
柳少白轻轻地笑,近似无声:“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只是没有料到离别来得这么快。”
柳轻尘抬头:“哦”得一声,显然心思已不在柳少白身上了。
柳少白摇摇头,仍笑:“不知是何等男子,让你如此倾心。”
柳轻尘脸红了,口中不语,眼睛却充满向往,亮晶晶的。
柳少白道:“那么就此别过了。”边说手下轻推,柳轻尘就顺势下马。
柳轻尘突然生起一些依恋之情,站了一会儿,对着柳少白笑笑,然后下了决心,咬着嘴,挥挥手,转身走开了。
她能感觉到柳少白在后面注视的目光,然后能听到马蹄答答,渐渐远去了。她没有回头,没有再看柳少白一眼,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帮助自己,只知道她已经麻烦他很多了,现在不能担搁他去救他的人。
襄安的大街并不宽,地上全是夯土路,两边占道情况很严重,加上并肩的行人,街上连单骑马车行径都很艰难。基本上都是夯土与木质结构的屋子。有些门上有些斑驳的漆,雕着些粗犷的花纹,看起来非常的贫穷落后,比起无为的繁华差太多了。
不过路过的人比起无为要形状健全的多,虽然伤残人士比例仍然很大,但柳轻尘认为这些人不过是从无为或别的地方流浪到此定居的,在她的心里,襄安王仍是个外冷内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些残暴的一面,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也永远不想在他身上看到。
穿过并不长得市街,襄安王府的大门在望了。
柳轻尘心里一阵儿高兴,正准备向大门走过去,突然身后有一人拉住了她,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戴斗笠的高个男子。那个男子用手将斗笠稍稍掀起,露出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
柳轻尘大喜:“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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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襄安王妃显真容
襄安王府华灯结彩,宾客如云。
厅中各地美女如云。楚姬舞于前,吴妹歌于后,越女鼓瑟于左,秦娥泛筝于右。
大厅里多是食客门人,襄安王朝大小官员,除了审义其并没有外来的贺客,想来是娶侧妻,日子又催得紧,也就没有广发喜贴了。
襄安王穿着黑底红缘的爵弁玄端,打扮得十分精神。正在与审义其谈笑。
所有的几上全是漆器食器。此时青铜食器已经被漆器取代,这些漆器制作得非常精美,造型精巧,漆色鲜丽,纹饰丰富,透出一种秀逸之美。多姿多彩的漆器,给此时人们的饮食生活带来了清新的气息。
一位门人走了过来,附耳轻声说了两句。襄安王点点头,面色如常,好象是听到一件家常小事。
审义其搂着蛮儿,边吃着边上下其手,貌似已喝得不少了。
襄安王身边也坐着一个美丽少女侍候着,细看看原来是柳轻尘的侍女舒眉,襄安王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调笑,没一点象个新郎的样子。
一会儿,舒眉离开坐位,转身走了出去。她在转到后帐时回眸一笑,正对着审义其那双多疑的眼。
审义其心知肚明,比老谋深算,自己可不是襄安王的对手。说到这一点他就愈加佩服自己的主子,太后深居后宫,只凭着别人的转述和自己的推测,就能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太后派人传来口信,内容虽然惊悚,但审义其却不得不信,今天也许是他在襄安的最后一天,今天之后,襄安王一定恨他入骨,不过,没办法,审义其一生只认一位主子,那就是无为太后。
已是午后,新人仍未到,门人中也有窃窃私语的,不过都还谨言慎行。审义其看在眼里,心里暗急,事情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他可心里没底。
襄安王永远是那么沉静从容,在他的脸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
时间在这个喜宴上是这么漫长,虽然没有人表露什么,但那一股子焦急之情好象是水蒸气怎么也掩不住,漫得一屋子都是。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喜乐声声,由远及近。宾客们都松了口气,审义其却紧张起来。喜轿回来了,又奏起了喜乐,那就是说……新人他们接到了?
果然不多时,一位新娘被众人拥着进来了,审义其是看到过柳轻尘的,此时新娘子的脸上盖着一块红帕子,只能从身影上推断,和柳轻尘差不多。
审义其的汗下来了,手中也不由发力一捏,蛮儿痛得一抖,却低了头,将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审义其温柔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赞者、司仪、执事等数人开始主持整个宁静端庄的婚礼仪式。
新娘穿玄色纯衣纁袡步步生莲,走了过来,在喜娘和伴娘相随搀扶下,开始行礼。
婚礼公开部分为亲迎、盥礼、同牢礼、祭酒等步骤,至于合卺、入室、结发、结缨等是新人在新房内内甜密的私下行为。
礼仪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审义其心急如焚,苦于一时无计可施。
这个新娘是不是柳轻尘?要是能掀开新娘的盖头一看就好了。如果是柳轻尘,那么襄安王敢欺骗太后,私娶侄女,可谓大罪大忌。如果不是柳轻尘,那掀新娘盖头之举可就大大不妥了。
他的勇气曾在许多场合救过他,所以他在紧急场合下永远不会忘记用它。他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扶着蛮儿,迈着醉步,向厅中的那一对正在行礼的新人跌跌撞撞走了过去。
喜乐依然,新人行完一礼,正准备后继礼节。
审义其扶着蛮儿走了过来,连声:“恭喜!”他面色绯红,脚步虚浮,显然不胜酒力。
襄安王淡淡地看着他,眼光却挑过去,看向门外极远的地方。
他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什么不说什么不做,已经给身经百战的审义其很大的心里压力。
审义其在他身边顿了一下身形,踉跄着将怀里的蛮儿一推。蛮儿失去平衡,手在空中划过,正好碰着了新娘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