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雪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失落的退回来。
“三井君……三井君……”
七海雪突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知道她就要失去了。
虽然,也许她从未得到过,但是她明白,这就是失去。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痛啊……”
七海雪跪坐在地,觉得胸口里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
三井寿径直走出七海宅,没有回头,因为他自己也止不住泪流满面。
走出街口好远,三井才胡乱的擦了擦眼睛。摸出电话,熟练的拨下号码。
“喂?铁男,是我。……嗯,收留我一晚上吧。”
挂下电话的那一刹那,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落下来,轻柔的擦过被冷风吹皱的面孔。
三井傻傻抬起头。
“啊……下雪了啊……”
十二月二十一日,神奈川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作者有话要说:放上原作曲版的《直到世界的尽头》,想听的同学可以点开。
大都会に 仆はもう 一人で
孤身一人 彷徨在大都市
投げ舍てられた 空间のようだ
就像被随手丢弃的空啤酒罐
互いのすべてを 知り尽くすまでか
如果非要探究彼此的一切
爱ならば いっそ 永久に眠ろうか。
才叫爱的话 还不如永久长眠
世界が终わるまでは 离れる事もない 直到世界的尽头 也不愿与你分开
そお愿っていた 几千の夜と
无数个夜晚 我这样许愿
戻らない时だけか 何故辉いては
一去不回的时光 为何却如此耀眼
やつれ切った 心までも 壊す。
终於斩断的曾经 将我的心狠狠击碎
はかなき想い。この Tragedy Night
怀着渺茫的思念,在这悲剧的夜
そして人は 答えを求めて
而人们总是追求表面答案,
かげかえのない 何かを失う
结果错失无可取代的珍宝
*たらけの 街じゃ 夜空の
在这充斥着*的街头
星屑も 仆らを友をせない
夜空的繁星也抛弃了我们
世界の终わる前に 闻かせておくれよ 在世界终结前 请听我说
満开の花が 似合いの Catastrophe
盛开的花一夕毁灭,这比喻多么贴切
谁もか望みながら 永远を信じない
谁都满怀期待,却又不相信永远
なのに きっと 明日を梦见てる
然而也一定梦想着明天
はかなき日々と この Tragedy Night 回想起空虚的日子的这个悲剧的夜晚
世界が终わるまでは 离れる事もない 直到世界的尽头 我们也不会分开
そお愿っていた 几千の夜と
无数个夜晚 我这样许愿
戻らない时だけか 何故辉いては
一去不回的时光 为何却如此耀眼
やつれ切った いまても 壊す。。。
终於暂断的过去 却令我心粉碎
はかなき想い。この Tragedy Night
空荡荡的心漂荡在这悲剧的夜晚
最后放上作者的渣手绘,三井温柔看雪图。
大家晚安。
☆、第96章 都还是小孩子
不知不觉间;天上下起了雪。白色的,有的缓缓融化了;有的还未落下便消失了,有的却逗留在松枝间;莹莹冷冷;好像在发光。
庭院里渐渐积起雪,七海静静的坐在庭前看,那雪好似永远都不会停似的,积在地上;也积在人的心上。
她边看边流着泪;心里有个角落痛的紧缩成一团——三井君,他是多么痛苦啊。遭受着;忍耐着这样的……这样的……
七海默默的为了三井哭泣着,因为真心的喜欢着那个人,所以也真心的替他痛着。
三井君,虽然看上去很不成熟,但是实际上已经是个可靠的大人了。而我自己呢?看上去好像很成熟,实际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啊……
自以为是的想要探究人的过去,结果却像打开了蓝胡子最后的房间一般……这样子不可靠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三井君相信,有什么资格……
流泪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虚耗水分罢了。
七海站起来,缓缓合上了房间的门。
·
冷水敷着红肿的双眼,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七海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橘色路灯下,雪花在飞舞着。
冬天真是冷呵……
冬天真是冷啊……
……
深夜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七海一骨碌从床上唤起,她撩了把睡乱的长发小跑着奔去门口。心里隐隐的期盼着,却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喜悦。
“是谁……是谁啊?”她手紧压在把手上,倚门问道。
“阿雪,是我。”
“爸爸?”
门猛地拉开了,冷风喝着飘扬的雪花灌进来,七海洋一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久违的轻松笑脸:“阿雪,爸爸回来了。”
“爸爸……爸爸——!”七海一头扑进父亲带着寒意的怀里,失声痛哭。
“怎么了?呵呵呵,这是怎么了?”七海洋一搂着抱着孩子般直着嗓子嚎啕的女儿,轻轻拍打着,摇晃着,“我的宝贝公主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呐?别哭了,别哭了……爸爸回来了。”
“唔……呜呜,嗯。”七海没有说话,只是更紧更紧的缩进爸爸的怀里。
……
平复了情绪,七海不好意思的给父亲端了一杯热茶:“没想到爸爸会突然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呵呵,想要给阿雪一个惊喜嘛。”七海洋一擦了擦眼镜上沾到的水汽,一把抓乱精心梳理的流海,“还有几天就要放冬假了吧?”
“嗯,平安夜正好是假期。今年冬假,妈妈和阿冬也会回来吧?我们是在家过节还是回大阪乡下?”七海一边系着围裙一边道。
“都不是。”七海洋一微笑着看向女儿,“今年冬假,我们全家都会在芝加哥,我已经给你订好了机票。也许,我们以后就要一起在那里生活了,一家人都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什……么……?”七海切菜的手猛地顿住,指尖微痛,血汨汨地流了出来。
“也许公司有意让爸爸常驻美国。上次回来的时候,想办法向公司说明了情况,希望能够将我的工作调派到芝加哥。这样冬司的病也好转了,你妈妈也有精力来照看你……这两年,辛苦阿雪了。不过这下子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七海洋一心满意足的微笑起来,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虽然目前还只是一个可能,一切都还没定,只是上面有这个意思。”
要去……芝加哥吗?在这个时候,离开神奈川……离开他……
七海愣愣地含住受伤的指尖,伤口酸涩的疼着——好突然。
“怎么?开心的傻掉了吗?”七海洋一笑眯眯的看着女儿的背影,“阿雪也一直期待着吧?”
“……是啊,太突然了……”
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七海雪僵硬的语气让七海洋一迟钝的神经也觉出不妥来。
“英语的话,阿雪应该没问题的,虽然说陌生的环境可能有一点可怕,不过……没什么比一家人都在一起更重要了……”七海洋一试探性的道。
七海的身体动摇了一下。
“阿雪,来芝加哥吧。一家人在一起。”
父亲的话让人找不到理由拒绝,然而七海雪仍是低头沉默着。
“如果有什么顾虑的话,冬假的时候,正好可以先来这边适应适应看。”七海洋一把订好的机票放到七海的手里,“冬司也很想你。”
七海抬起头:“弟弟……还好吗?”
“嗯,小提琴的发表会很成功。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基本上恢复了。”
轻轻地垂下眼帘,七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就好……”
七海洋一有些不知道如何和这样的女儿相处,他略带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总之,你先来看看。芝加哥不像神奈川,有的时候会下很大很大的雪。冬天很冷,湖面全部都结了冰。圣诞节,我们可以一起去滑冰,或者在庭院里堆雪人什么的……呃,阿雪……你会来的吧?”
看着父亲发间掩不住的一痕雪丝,眼角的笑纹尴尬的弧度,七海慢慢的,慢慢的点了头。
……
入睡前,七海再次拿出了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的时间,她指尖微微迟疑,还是飞快的按下了拨号键。
铃声一遍一遍的响起。
无人接听。
“怎可以……就在这里认输啊!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心!”七海咬牙再次按下了拨号键,“三井君,三井君——如果你还是我的英雄的话,请赶快接电话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
铁男家的双人沙发上,三井看着矮桌上喧闹不休的手机。屏幕一遍遍亮起又熄灭,特别的设定铃声不断循环。三井寿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周围散乱着喝空的啤酒罐,他的表情隐没在黑暗里,沉沉的像是失去了生命。
“怎么,不接么,电话?”铁男站在窗边一边吸烟一边看着雪,“听起来似乎很急的样子。”
“不……不必了。”三井颓唐的摇了摇头,“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英雄什么的……其实根本就不是啊……
“啤酒喝完了啊,铁男。”三井笑笑站起来,“我再去买。”
铁男转身看了看三井:“……算了,还是我去吧。”
屋子的门从外面关上了,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井寿。
铃声短促的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
他静静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屏幕的冷光亮起,映在三井深黑色的眉眼上,他的眼睫轻微的闪动着,直到光芒瞬间消散,一切重又归于黑暗。
房间里寂寂无声,黑夜像庞大的怪兽蛰伏着,有什么快要压碎一切,毁灭。
……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夜太阳酒吧里人声鼎沸。拥挤的舞池,激烈的电吉他的喧嚣。
很奇怪的,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让无数的人们选择不回家的渡过圣诞夜。
夜总会这样的地方,你不要指望它能多么干净。混乱,肮脏,烟的气息和酒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错乱又暧昧的光线里,狂欢中的人们面目模糊不清。
三井寿懒懒的窝在小桌的沙发里,面前摆着一瓶又一瓶看不清标签的酒,一双涂着猩红甲油的女人手熟练的为他启开瓶盖。
“我还以为,三井你不会对女人温柔,没想到竟然也会这么凄惨的失恋。”
直美笑嘻嘻的靠过来,又被三井不耐烦的推开,她也并不恼火:“毕竟还是个孩子……慢慢的伤你的心吧,我就不打扰了。”她眯着眼睛站起来,曼声唤着阿龙的名字风姿摇曳的款款走开。
三井默默的独自喝着酒。
【毕竟还是个孩子么……?也对。】他晃晃手中的酒杯,液体折射着舞池的光芒,红的黄的,凌乱而妖冶。【我还是个……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孩子。现在我就要失去她了,很伤心……我想我有理由伤心,不想被谁操蛋的打扰。】
他眼神迷茫的望向远处的虚空,嘴里灌满烈酒的苦涩感。
【没有人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他轻轻举杯,向不知名的方向致敬,然后小口小口的抿着酒。
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在意你未满二十岁,当你大口的灌酒,没有人会问你为什么。污浊的空气让人眼睛刺痛,三井只是想静静的喝一点酒,静静的,不需要人打扰。
可惜就连这样的愿望也无法达成。阿龙那家伙笑着对直美说,帮帮他吧,可怜的失恋男孩。几乎是下一秒钟,一个陌生女孩就被塞进了三井怀里。
【好吧,难道全世界都不能让一个失恋男孩好好的呆着喝酒吗?】三井哭笑不得的仰头干掉杯中酒。
那女孩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黄头发,浓黑的眼妆让人分辨不出她的年龄。她一屁股坐到三井的身边,身体水蛭一样扭曲着紧贴过来。
三井眼也不曾抬,敲了敲空了的杯子:“倒酒。”
涂着荧光粉的指甲在暗处动了几下,瓶盖被砰得打开,金色的酒液汨汨流出,注满玻璃的杯盏。
“我喜欢你……”那女孩轻笑着将酒杯递给三井,“你长得很英俊。”
“哈哈。是么?”三井觉得非常的可笑,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容易的事吗?只要你生就一副好皮囊……只要……
酒的辛辣直充胸臆,三井仰头干掉这一杯,多余的酒液顺着下巴流下去。
女孩儿发出赞叹的惊呼:“好棒的酒量!”
三井大力把杯子敲到桌上:“倒酒。”
“你真能喝……”那女孩没有继续倒酒,光裸的手臂像蛇一样攀上三井的胸膛,“你的下巴上有一道疤……真有男人味儿……”
那手暧昧的摸上去。
被打开了。
“别碰我。”
女孩不怒反笑,咯咯的声音像一只待产的母鸡:“我可真喜欢你……”
……
新干线上没有多少人,七海提着大大的旅行箱走上车厢时,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
列车飞快的奔驰,车窗外画面如逝。距离成田国际机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握着去芝加哥的机票,七海默默的看着窗外。
一架飞机像一个深灰色的小点儿,慢慢隐入浅灰色的云层消失不见了。
自己一会儿也会搭乘着那样的航班,离开日本的天空……
新干线很快便将神奈川抛在了身后,仿佛要用力的记住些什么,七海猛地伏到窗前。然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和她一起走过的街道,一起看过的大海,路过的街心公园,荡过的秋千,高楼顶上赏过的烟火,拥抱着接吻的小巷,争吵和哭泣,笑和吻,曾看过的蓝天……
曾经的每个瞬间,随列车飞驰而过。
远远的,远远的,大雪将一切都模糊了……
……
不知道已经灌下去了多少杯酒,三井只是机械性的喝着,然后命令那女孩儿倒酒。
“倒酒!”三井口齿不清的喊着。
女孩把空酒瓶底朝上的亮给三井看:“酒~?已经没啦~!”
三井直着眼睛瞪着她,这家伙的妆画得像妖怪一样,除了猩红的唇彩,三井什么也瞧不见。
“呵呵……”三井摇晃着头,“倒酒……”
“你喝醉了……”
是么?
原来这就是喝醉吗?三井呵呵傻笑,虽然并不觉得有趣。
“听说……你叫三井寿?”
【是的,我叫三井寿。神奈川县的MVP,大名鼎鼎的县大赛冠军——三井寿——目标是带领湘北称霸全国!】
“呵呵呵……”三井越笑越开心。
多么愚蠢的名字,三井寿!现在这个名字只能出现在夜总会的女招待嘴里,和着廉价的香水味儿,从那扭曲的红唇里吐出来——三井寿。只配生活在烂泥里,考上一个三流的大学,只要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会被录取……当然,父亲会捐出一笔钱的……然后重复这样的日日夜夜,日日夜夜……
没有人知道……
不会有人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你难过吗,男孩儿?”
是的,我难过。非常……我只是个16岁的少年,而这是我有生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