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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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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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明钟率越家子弟恭迎郭大人,卢大人!两位大人莅临寒舍,真是令蜗居蓬荜生辉!”越明钟率了数十位越家直系亲族出迎,话音刚落,竟是直挺挺地准备行大礼参拜。

郭汉谨和卢思芒都慌了手脚,此人之礼岂是等闲,若是风无痕在此,以皇子钦差身份受他一礼倒还说得过去,但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却是无论如何都受不得的。郭汉谨抢前一步,忙不迭地扶起越明钟,连声道:“越老先生乃是前辈,晚辈等哪敢受此重礼,实在是使不得!”

越明钟就势起身,心中暗笑,“两位大人说笑了,越某惶恐。请!”他向侍立身后的长子使了个眼色。

待到了正厅,郭汉谨和卢思芒都愣了神。这越府他们也来过不少次,向来对正厅那名家字画和古董珍玩颇为眼热,但碍于越明钟的身份,谁都不敢开口讨要。可如今,整个室内空荡荡的,竟是半点装饰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套酸枝木家具,看上去煞是寒碜。

“越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卢思芒忍不住发问道,“原先的那些东西怎么不见了?莫非先生有意藏宝,不欲外人亵渎宝物?”他有些恼怒越明钟的故作姿态,因此言语中也带了几分不客气。

“卢大人说笑了。如今福建大灾过后,百姓生活堪忧。我越家虽不能一力赈济灾民,但却也不会甘于人后。虽然越家产业大多无法立刻变卖,但这些玩意却能换不少粮食。前日我已吩咐人以一幅字画一百石粮食的代价,从广东收了一批粮食,虽然不能完全解福建之急,但想必也可以为大人分些忧。至于珍玩嘛,老夫则换了些药材,大灾过后瘟疫流行,些许薄物必能救人无数。”越明钟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若是常人,必定称颂越家的善心,可郭汉谨和卢思芒都在福建为官多年,深知越家人的秉性。哼,一幅字画只值一百石粮食?简直是笑话,越家所藏,俱是名家珍品,万金难求,岂会轻易贱卖,用来换粮食?越家囤积的粮食,本就是福建之冠,拿个几千石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药材,更是离谱,越家在东北收药材的人,几乎是包揽了东三省三成的珍贵药材生意,常人以一两银子买来的药材,越家人最多只要花费两钱,本钱极薄,拿出那些药材来,最多不过数千两银子。如今大水已有些退去,越家趁机占的无主或是有主田地,怕是不下数万亩,相比不到一万两银子的本钱,已是赚得盆满钵满。

“越先生的好意,下官等心领了。”郭汉谨微微欠身谢道,“只不过大灾过后,朝廷恐怕要清查部分不法之事,七殿下此次以皇子之尊奉钦命来到福建,所怀密谕我等尽不知其中深意。还请越先生及早决断,免得后悔。”他轻轻提点出重要之处,算是一个警告。

· 第二卷 展翅 ·

~第二十九章 微服~

走出越府,郭汉谨和卢思芒对视一眼,同时失望地摇了摇头,今天算是白来了。越明钟确实老谋深算,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堵住了别人的嘴。赈济灾民,越家不落人后,解救病痛,越家提供药材,既收拢了百姓的心,还可以做给朝廷看,一举两得。可是,事情若是如此好解决,他们俩也不会轻易找上越家。

“郭兄,如今应该怎么办?”卢思芒忧心忡忡地说,“二殿下死得离奇,我们的靠山已失,就算侥幸逃得此次,难保以后……”他欲言又止。

“卢兄,这些事回去再说吧。”郭汉谨仰天长叹,“我等时运不济,怨不得别人,回去再作打算不迟!”

钦差行辕内,风无痕始终觉得心神不宁,海若兰莫名其妙的到来,让他原本平静的心防变得脆弱无比,很多已经接近淡忘的事情竟然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回忆中,包括他想要刻意忘记的身世。尽管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原来的世界中,但是,那间简陋而温暖的屋子,已经连续几天在梦境中浮现出影子。

“小方子!”他习惯性地叫道,然而,应声而入的,却是另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太监。风无痕分辨了半天,才认出他是临走前父皇赏赐给自己的伺候人,心中不禁又是一番烦闷。这种君王赐下的人,十有八九都担负着另一种责任,尽管自己明知道,却只能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话,实在是不好受。他此时才省起已经遣了小方子去照顾海若兰,但不管出于何种考虑,他都不可能把小方子召回来,还是先用着这个小太监再说吧。

“你叫什么名字。”风无痕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殿下的话,奴才刘五,平常大家都叫奴才小五子。”那小太监甚是伶俐,跪下叩头后笑嘻嘻地道,“奴才这是贱名,殿下要是高兴,随便赐个名也行。”

“算了,本王没那个兴致,就叫小五子好了。”风无痕无所谓道,正想开口再吩咐些事情,却瞅见徐春书面色古怪地在门外朝自己做着手势。他心中一奇,随口打发了小五子,这才踱到门边道:“子煦,怎么回事?”

“殿下,门外有个人持着海老相爷家的腰牌,说有要事求见殿下。”徐春书已经有些糊涂了。

风无痕先是一愣,随后立即醒悟,海若兰单身出门绝不可能,那个求见的人一定是她的贴身丫鬟,这下可好,小方子能调回来了。少了这个贴心的小子,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子煦,把那人请进来,然后直接送到若兰小姐那。本王就不接见了。”

徐春书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安排,心里直犯嘀咕,海二小姐这么跟到福建,传扬出去,自己的主子和她两个的关系,不免就有些不清不楚。不过,以徐春书的性子,刁蛮任性的海若欣,除了美貌,没一点配得上风无痕,绝对不是王妃的上佳人选,还不如庶出的若兰来的有大家风范。但是,这等男女之事,他可不想瞎搅和,还是随他们去好了。

风无痕见了小方子回来,这才松了口气,自己一时考虑欠妥,竟把身边最得力的人给了海若兰,实在是关心则乱。看小方子也是一脸苦相的样子,他不禁一笑,“没想到你这机灵的小子也有吃鳖的时候,怎么,若兰小姐给你脸色看了?”

“主子,要是那大小姐给奴才脸色看倒好了!”小方子叫起了撞天屈,“问题是奴才不管问什么,她都是不理不睬的,连饭菜也是扒拉几口就完,整天呆呆的。主子,您是不是去看看?若是海二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老相爷面子上须不好看。”他心底里倒是有些同情,只是主子的事,只能稍微提一提,大主意他可不敢擅专。

“好了,这事你就别管了。”风无痕立刻调转了话题,“在这钦差行辕一直呆着,实在闷得慌,我来福建可不是为了一直呆在这里。小方子,你去准备准备,我们出去走走。”

“主子,奴才这就去通知徐大人。”小方子应道,心中也极为欢喜,毕竟身为太监,出皇城的机会本就极少,主子既然有心到外面走走,他哪有不从的理?

“对了,吩咐子煦少带几个人。”风无痕又加了一句,“就他们几个,平日里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人多了太引人注目。”风无痕没有注意到,门外远处,那个小五子正以一种极为嫉妒的目光盯着小方子。

就这么着,风无痕的后面还是跟着几十条尾巴,虽然竭力要求他们不要跟太紧,但这些侍卫和兵士都是责任在身,丝毫不敢怠慢,隐约分成了不少小组,或明或暗地掩护着风无痕的安全。陈令诚也跟了出来,美其名曰“陪侍”,但风无痕心中明白,这个老家伙实在是有心看自己的笑话,但自己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随他去。倒是师京奇不能不带,此人对闽地和自己一样不熟悉,多看看风土人情,也对出谋划策有利些。

适逢灾后,大街上有几分冷清,大多也是衣着寒酸的路人,风无痕一行的华贵衣衫就分外惹眼,旁观者的目光中便有些羡慕和疑忌。风无痕心中后悔,这里不是京城,穿着这样出来,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自己是从外地来的么?可是,现在如果扭头回去,不仅徒惹人疑,传扬出去,免不了被那些福建的官员笑话。就这么且行且走,一行人转眼间到了一座寺庙前。

虽是大灾时节,这寺庙却香火甚旺,往来其间的多是些青年男女,每个人都是一幅匆匆忙忙的样子。风无痕抬头一看牌匾,“净缘寺”三个字煞是齐整,显然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闻听福建百姓困苦,却不料这寺庙却仍有如此人气,聚敛的钱财恐怕不少吧?”风无痕扭头对身后的徐春书等人道,“闲来无事,我们也进去看看。”朝廷虽然向来不禁佛道二教,但受了明方真人两年的影响,风无痕对佛寺却有些反感,眼见得大灾之年,这佛寺不知放粮,反而大收香火钱,相比老师明方真人的入世,高下之分立现。

徐春书不禁有几分紧张,刚才大街上人烟稀少,安全无虞,眼见这寺庙之内人头攒动,他的心就提了上来。他回头冲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冥绝立即知机地护在了风无痕身后。

寺内的人比想象中的更多,奇怪的是,佛像前跪着顶礼膜拜的人却很少,大多数人都挤在一张狭小的桌子前,嚷嚷声很远就能听见。

“嘿,别挤,我先来的,让我先求签。”一个身材粗大的女人大声喝道,“咦,倒霉,居然是只中下签。喂,我说解签的,中下签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找不到一个好丈夫?”

“施主,虽然是中下签,但签语各有不同,如若有缘,施主定能结成好姻缘。”一个眉目慈善的中年和尚合十一礼道。

“我想也是这样。”那女人死命盯着签文看了两眼,这才将它揣到怀里,心满意足地回转去。

风无痕等人不禁呆了,想不到这净缘寺香火旺盛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堂堂菩萨竟抢起了月下老人的生意,真不知是该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还是该慨叹这寺庙僧人的生财有道。

正思量间,后方一阵喧闹,只见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位年青公子哥,极为悠闲地逛了过来。

· 第二卷 展翅 ·

~第三十章 英雄~

两边都带了不少从人,这么一来,原本宽敞的殿前便显得有些拥挤。那公子显然也是非富即贵之流,几个随从对这群外地装扮的人都有些敌意。徐春书几人更是如临大敌,谨慎地护在了风无痕面前。

“子煦,你这是干什么?”风无痕眉头一皱,不知怎地,那个年青公子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位公子,实在对不起,下人莽撞了些。”

“哪里,是本人驭下无方才对。”年青公子微笑道,随即呵斥了身旁的仆从几句。“我看这位兄长面貌不凡,似乎不是本地人?”

风无痕不禁苦笑,自己也算“不凡”,比起父皇的威势和母妃的美貌来,他最多只能算是平凡而已。“公子说笑了,在下确是外地人,遇了水灾才在福建徘徊,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而已。相见便是有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越,越起炎。还未请教兄长尊讳?”越起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在福建这个地方,确实寻不出这等人物,难道自己真的如此好运,还没有想出拜访的法子来,竟然撞着了那个人?

“什么尊讳,越兄太客气了,在下姓冯,单名一个无字。我俩既是有缘,不妨寻个清净的地方,拉拉交情不是?”风无痕调侃道,心中却一跳,此人竟然姓越,想必和八闽第一世家有些关系才是,今天的相遇究竟是偶然还是……他自失地一笑,自己老是疑神疑鬼的,还没打交道怎么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且看那越起炎到底是什么心思再作打算吧。

“冯兄此言正合我心,此处虽然嘈杂,但庙后却甚是清幽。小弟平时和住持也有些交情,不如去叨扰他一番,不知冯兄意下如何?”越起炎用征询的目光看着风无痕。

“就依越兄所言。”风无痕只觉背上被陈令诚拧了一记,耳边传来了老家伙轻轻的话语声,“喂,人家可是素不相识的,那几个随从可不是庸手,小心点!”风无痕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到背后,微微作了个放心的手势,随后笑容可掬地对越起炎道,“还请越兄引路。”

越起炎大喜,连声吩咐一个随从进去准备,自己客客气气地请风无痕先行,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朝净缘寺后殿走去。至于一众随从,则还是彼此隔着一段距离,各自猜测着主子的心意,毕竟他们都知道主子很少主动兜搭陌生人。

“阿弥陀佛,越公子今天怎么有如此雅兴?”一个身着僧袍,年纪却最多不过三十的和尚合十行礼道。

风无痕极其讶异,看这僧人的样子,显然并不是因为生活困苦而出家的,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僧人的生活都极为清苦,可是看面前的茶具,他实在不敢相信,光那一套碧玉斗,价值就在千金以上,更不论那收藏精致的茶叶了。

“慧净乃是我的好友,他也是个情种,自己的爱人病故后,他就弃了万贯家财,出家为僧,无奈平日对下人太优,竟然无几人肯离去,最后几个贴身小厮和家生奴才也出了家,就是为了伺候这个主子。真不知他这是出了哪门子家,连这寺院也是他家的产业。”越起炎又好笑又好气。

风无痕先是一阵感伤,随即不禁莞尔,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净缘寺会以姻缘签著称的原因了。那慧净却不以为忤,“小僧素来享受惯了,要不是这些人跟来,恐怕这青灯古佛也伴不了许久,如今却是习惯了。有知己来谈心,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他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的挚友一眼,倒让本来就有些心虚的越起炎脸色一窘。

慧净却是知情识趣之人,也不问风无痕名姓,专心致志地沏起茶来。待风无痕尝了一口,不禁大赞:“好茶,不是大师这等雅人,恐怕难得这清香。”

“呵呵,古人有青梅煮酒论英雄,我等三人今日饮茶,也不可闲着,不如也来枉论一番英雄如何?”越起炎建议道。

“古来英雄何其多也!”慧净击掌叹道,“我等不论古时英豪,就论当世英雄,两位认为如何?”

风无痕倒是很想弄明白越起炎的心意,当然不会拒绝。那越起炎见状,第一个举起茶杯道:“既然论英雄,就不单只是武力。小弟不才,也认识那么一位。南海普叶禅师,他自年轻时就发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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