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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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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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杨桐脸色大变,“大胆竖子,竟敢污蔑本官,简直是无视朝廷律法!来人哪,给我拿下这个狂徒!”他一声令下,几个衙役立时冲了进来。

冥绝脚步一动,立刻挡在了风无痕面前,冰冷的目光扫向了杨桐和那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锐利得有如实质的杀气顿时向他们逼了过去。饶是杨桐见过无数惊涛骇浪,也禁不住这样的怒视,不由退了几步。那几个衙役更是不济,其中一人哪经得起这样的杀气,眼皮一翻,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其他几人也骇得连水火棍也掉在了地上。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顺天府,既为侍卫,你,你敢擅伤朝廷大臣!”杨桐定了定神,这才大声叫道。

“冥绝,你退下!”风无痕淡淡地吩咐道,“我倒要看看杨大人准备把我怎样?”他一把展开手中的折扇,面上带着几分讥诮的笑意。冥绝应声退到了风无痕身后,但凭他的功夫,就算这些人要动手,那也是自寻死路。

杨桐这才知道不好,敢情徐春书等人是这个少年的属下,心底一寻思他的身份,双腿顿时软了。正在此时,一个衙役急匆匆地冲进来报道,“杨大人,海,海相爷来了!”一言既出,满堂皆惊,连风无痕也弄不明白这位位高权重的宰相怎么会到顺天府来。

众人正愣神间,海观羽满面怒气地进了大厅,对着杨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杨桐,方才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京畿重地的安危,你竟敢如此怠慢,老夫真是看错人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监察御史准备上折子弹颏你!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海观羽就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海大人来得正好,杨大人正准备拿我问罪呢!”他愕然朝声音来处望去,却见到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风无痕斜倚着一张太师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虽然心底里大为奇怪,但毕竟为官多年,海观羽马上乐呵呵地迎了过去,正要跪下见礼,却被风无痕搀住了。“海大人乃是辅国重臣,我何德何能,敢当您的礼?”说完令小方子扶着这位宰相大人坐下。

“七殿下如何会在此处?刚才可是让老臣吃了一惊,失礼之处,还请殿下不要见怪。”海观羽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心里大为欣赏这位皇子的礼敬老臣。

杨桐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这个衣衫上沾满尘土的少年竟然是七皇子?天哪,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直自诩为观人有术的自己居然会认不出一位皇子,真的该羞死算了。但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是无用,杨桐哪敢再失了礼数,连忙撩袍跪了下去,连连碰头道:“卑职不知殿下驾到,适才有颇多冒犯之处,实在是罪该万死!”

· 第一卷 蛰伏 ·

~第三十章 邀约~

跟着海从芮读书虽不过几日的功夫,风无痕还是沾染了这位师傅的一些习气,对于尸位素餐的那些个无能官吏,他可谓是深恶痛绝,因此对于杨桐哪会有好眼色?但此时到底海观羽在场,他不得不表现得和颜悦色一些,饶是如此,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因此只能装作平和地说了一句:“杨大人起来吧,你乃朝廷大臣,我无职无权,有何理由怪罪于你?”

一句话说得杨桐尴尬地满面赤红,但他毕竟知道七皇子对他有气,仍然按照礼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风无痕刚才的第一句话里,海观羽就听出杨桐可是大大地招惹了一番这位皇子。虽然与七皇子相交不深,但他自认为是朝中众臣中最为了解风无痕心思的人,只有从当局者变为旁观者,才能真正看清皇位之争这趟混水的真正面目。对于这位十三岁少年近日的表现,他认为是可圈可点,心底里自然不想让他竖立一个无谓的敌人。杨桐虽不可惧,但他毕竟处在一个极为重要的位子上,稍不小心就会触动朝臣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七殿下,杨桐做事孟浪,如果有得罪之处,老臣愿代他向您赔罪。“海观羽边说边离座而起,也跪在了地上。

这下风无痕不敢造次了,从海从芮那里,他知道作为未成年的皇子,自己无职无权,不能妄自插手朝廷中事,刚才只是一时气不过才有那些孩子气的表现。他亲自把海观羽扶了起来,口中称道:“海大人此言,岂不是折杀我了?您是师傅的父亲,乃是我的长辈,无痕怎敢当您的赔罪?杨大人只是刚刚言语间无意冒犯,我自然不会深究。”

这句话出来,杨桐知道自己暂时逃过了一劫,不过想起开始海观羽说的话,不由又是冷汗淋漓。要是自己真的被几个监察御史同时弹颏,不要说乌纱帽难保,到时性命也堪忧。可那爆炸声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这位皇子说了算,想到这里,他只得再度向海观羽求救道:“海相爷,那爆炸来得突然,卑职实在不知怎么回事,还得请徐大人赐示!”

徐春书用征询的眼光瞟向了风无痕,得到许可后便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隐去了陪同小方子去看方勇的那段,只说是义愤之下方才出手。饶是如此,海观羽和杨桐也听得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风无痕身份尊贵,万一有什么闪失,皇帝震怒之下,不知有多少人要承担责任,至于杨桐的顺天府自是要承担首要责任,因此他们对于惹是生非的地才帮不由恨之入骨。

“殿下放心,卑职已遣人剿灭这些为祸京城的贼人,一定还您一个公道!”杨桐信誓旦旦地说,这下他开始庆幸自己起初的决定,银钱算什么,自己的官职和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嗯,杨桐,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海观羽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几缕长须,沉吟片刻,又开口道,“此事无须牵扯到殿下,你知道了么,不妨就说那些地痞们内部火并,动用了违禁的炸药,这才造成了那起爆炸。”

杨桐会意地点了点头。风无痕这才体会到姜还是老的辣,这件事已经震动不小,若是牵扯到自己身上,与皇家声誉到底有碍,海观羽不动声色就卖给了自己一个大人情,真可谓是老谋深算,他不禁向这位老人投去了一个感激地笑容。

“那些针对我的弹颏,海相爷您看……”杨桐想起海观羽先前的话,刚才舒展开的眉头又收紧了,“卑职虽然确实有过失,但一旦遭御史弹颏,恐怕无法避免将七殿下置之事外。”这已经带了几分赤裸裸的威胁,杨桐并不知道,只是他这几句话,就让风无痕对他刚刚有所平息的厌恶之心再度达到了极点。如果说刚才只是由于杨桐的两面派嘴脸才引得风无痕的蔑视,那么现在他彻彻底底地被归到了无耻的那一类,连海观羽的脸上也露出了怒色。

不过,海观羽本就准备趁此机会结交这位最近风头十足的七皇子,因此只得揽下了这桩麻烦。“罢了,老夫就算拼却老脸不要,帮你这一遭吧。待会老夫自会遣人去请左都御史冯之繁大人,让他设法压下此事,或是将大事化小,你该满意了吧!”海观羽用警告的眼神射向杨桐,颇有一副你再说我就不管的派头。

杨桐知机地闭上了嘴,他自然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他知道为此已经开罪了眼前的两位大人物,为自己的将来造成了诸多障碍,想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采取这种做法。此刻的风无痕在皇帝的众多皇子中,只不过是平庸的一分子,杨桐虽有几分忌惮,但仍然没有把他十分放在心上。

“七殿下,您难得出宫走走,不如到老臣的陋宅一行,不知您意下如何?”海观羽见此事已告一段落,恭恭敬敬地对风无痕道,“老臣宅邸中的一株桂花开得正盛,虽已过中秋,但仍是赏花的好时节。若是能得殿下光临,想必陋室也将蓬荜生辉。”

风无痕纵是傻瓜也明白海观羽的言下之意,哪有拒绝的理,稍微客气一番就答应了。出去的时候,自然是杨桐亲自送到门外,给足了面子。海观羽来的时候虽然匆忙,但仪仗也非微服出宫的风无痕可比,前有家丁鸣锣开道,后有亲兵贴身扈从,尽显豪门之家的气势。海观羽为表郑重,连自己的官轿都让给了风无痕,当然最后被强扯着一同坐了进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海府开去。

方勇刚才看着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官面人物你来我往的样子,不由一阵阵目弛神摇,甚至还下意识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这才确定自己绝不是在做梦。现在连他也被想当然地认做了风无痕的随从,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队伍之后,虽然是满脸沾尘,神情中却是是茫然中带了几分得意,殊不料他的一举一动被人群中的几个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郎哥此时正坐在太师椅上皱着眉头,先前的大动静他也得到了属下的回报,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义子也卷了进去。在得到方勇被带到了顺天府的那刻起,青木会属下的几百号人就动了起来,各种各样的消息是流水似的往他这里传,可是,有价值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杨桐虽然势利,但毕竟不是傻瓜,七皇子亲临顺天府的消息被严格地封锁了,底层的小兵能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些模凌两可的东西而已。

最是蹊跷的是实力足可匹敌青木会的地才帮一个时辰前遭到了官府的围剿,借口是违禁使用炸药,图谋不轨,听说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甚至连自己的眼线也不例外。此刻,官府还在外面追查着所有地才帮的余孽。郎哥无意识地用指节敲击着旁边的桌子,似乎漫不经心地听着手下的回报。

对着眼前滔滔不绝的两个手下,郎哥感到一阵窝火,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当朝宰辅海观羽带走了勇儿,而且还好像十分礼遇的样子?饶是他再精明,也觉得脑际一阵发晕。不过,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了一根好苗子,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传令下去,派十个人日夜不停地看着海府,注意每一个进出的人。其他所有青木会所属,立刻隐蔽,十日内不得外出。”他沉着脸发出了指令。

· 第一卷 蛰伏 ·

~第三十一章 惊艳~

海观羽的府邸是皇帝御赐的,因此富丽堂皇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最为重要的却是海观羽贵为宰相之尊。就看门口那侍立着的一长溜官轿,以及延街衍生出来的一排小店,那些边喝茶边聊天闲侃的马夫随从之流,旁观者就可大体得出此地的风水人气。海观羽大概是觉察出了风无痕脸上的茫然之色,无奈地一笑道:“殿下是否嫌此地过于嘈杂?”

“倒是有一些,人也未免太多了!”风无痕叹了一句,随即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唐突,马上改口道:“海大人,我不是说您……”

海观羽摆摆手,“殿下的意思我当然知道,这些人来拜访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还不是有事相求?实不相瞒,老夫的那些旧友,走的是隔壁巷子里的那扇小耳门。”他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那……”风无痕到底涉世未深,那些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的大见识,不知经过老奸巨猾的陈令诚多少遍的严密推敲和演练,说到底和背书差不了多少,只是体会更深一些而已。海观羽明知道这样迤逦近半里长的人流会给外人一种错觉,为什么还要如此招摇,他实在是不明白。他用疑惑的眼光征询着这位老人,然而海观羽只是微笑不语。

奢华的绿呢官轿稳稳地落地,一个随从连忙掀起了轿帘,海观羽伸手一请,示意风无痕先走,这倒让这位皇子一呆。虽然不知有什么玄虚,但风无痕还是先迈出了脚步。

远远等候着的那些官吏的随从之流眼巴巴地敲着这边,却看见宰相大人的轿中下来一个少年,心中的疑惑可不是一点半点,要知道海观羽为官甚是清正,而且有时甚至有些不近情理,朝中的官介子弟他轻易是不兜搭的,这回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被相爷邀请同轿?不过他们这个牌名上的人哪敢靠近,远远地也看不清楚,只见海观羽客气地将那少年请进了门。人影既然已经不见,人们也就无所顾忌地议论开来,从张大人的儿子扯到李大人的堂侄,从光禄寺转到内务府,一溜又聊起了几位皇子,谁都想不透这位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里面的人可体会不到外面的人那份心思,风无痕甫进大门,就被前院里的两株桂树吸引了目光。本以为海观羽邀请自己赏桂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没想到能看到如此佳品。只见满树的金银桂花,小小的,一簇簇的,挂满了枝头。翠绿的叶子,金黄的花蕊,夹杂着星星点点细碎的阳光,映衬得心情格外好。风无痕不禁缓步走到树下,尽情享受着这似乎能够流动的清冽花香。

“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伊忙。

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

风无痕忽地想起前几日海从芮教下的这首诗《秋夜牵情》,忍不住吟了出来。海从芮学问虽然严谨,却不像常人一般鄙薄才女,对作这首诗的朱淑真一直赞不绝口。他甚至曾经不顾身份登门拜访,只可惜伊人芳踪缥缈,难得一见。

风无痕话音刚落,只听得里间传来一个女子的不屑声音,“别人作的诗也敢拿来卖弄,附庸风雅!且听我的:

梦骑白凤上青空,径度银河入月宫。

身在广寒香世界,觉来帘外木樨风。”

一位十三四岁的紫衣少女身影顿时映入了眼帘,只见她面带薄嗔,肤如凝脂,黑发如墨,云鬓轻摇之间不经意流露出万种风情。风无痕只觉得心头轰地一震,饶是这些天在宫里见惯了诸多美女,他还是忍不住陷了进去。正在呆呆痴痴中,忽听耳旁传来海观羽爽朗的笑声:“欣儿,没事总是瞎胡闹干什么?你那首诗又是自己作的么,如果爷爷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是上次来拜访你爹的一个叫杨万里的年轻人所做吧!亏你还好意思笑别人附庸风雅。”

紫衣少女一跺脚,满脸气急的样子,“爷爷,连您也来嘲讽人家。这首诗杨公子本来就送给了我,算作是我作的又有何不可?”

原来这紫衣少女正是海从芮的长女海若欣,也是海观羽最宝贝的孙女。海观羽见风无痕为孙女的绝世容光所摄,倒也不以为意,来府中走动的多是仰慕儿子才华前来结交的青年才俊,最后却有不知多少因为仰慕欣儿的风华才一直在家里流连,谁不是这个样子,想来这个沉静的少年也不能免俗吧。“殿下,”海观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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