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乙然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恩恩啊啊几句,对我说,“来接我们的车已经到宾馆门前了,我们出去吧。”
我忽然想起宋琳,她要是打电话找不到我们两个会不会又胡思乱想啊。忍不住对郭乙然说了,他却笑嘻嘻的不当一回事,“没事,我早就和宋琳说过晚上要有应酬,她也是明白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让郭乙然去楼下等等我,抱怨的说,“您是让老婆习惯了,我这边还得解释解释,你先走,我给左辰打个电话。”
郭乙然的笑脸立刻消失的,嘴唇上下张合几次,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他闷声的说,“你快点吧,我去楼下等你。”
危险的酒吧(五)
我在房间内静坐了一小会,数着手机的时间,五分钟后,才嘴角带着笑容下去与他们会合。厂家派来的代表中果然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郭乙然坐在后排,把耳朵探过去倾听那女人谈话,一副神情专注的样子。
看见我总算出来了,郭乙然指了指副驾驶座说,“你坐那边。”
去酒吧的一路上,郭乙然就没搭理过我,黏在那女代表身边问东问西,妙语连珠,那女人笑的花枝乱颤。我本来不想听他们说什么的,可是那耳朵根本就不听我的,越不想听,他们说话越是清晰的传进耳朵。
女代表叫陶红,和《春光灿烂猪八戒》那部电视剧中扮演小龙女的演员重名。不过身材和小龙女怀孕时差不多。郭乙然先管人家叫陶经理,一分钟后改称呼为靓妹陶红,刚才直接叫开红红,两人胳膊挨着紧紧贴坐在一起,亲密的好似认识了十几年一样。
其实,之前他们不过是通过几次电话,不超过一根巴掌的数字。今天陶红来接我们,郭乙然也是第一次与她见面。我暗暗佩服,觉得郭乙然的自来熟真是所向披靡,尤其对女人,那杀伤力,比AK47还猛烈几分。
酒吧门口,还有三个人在等着,都是陶红找来的陪客,女孩清一色年轻漂亮,男人则笑容满面,夜色中显的很精神,这样便有了些气氛。陶红让服务生带我们到二楼的包间,可以看到整个酒吧的舞池,也相对安静些,可以谈些私事。
美丽的女孩子们围坐在郭乙然身旁,那个笑起来便露出小虎牙的男人则坐在我身边,殷勤的为我倒满杯的啤酒。郭乙然却笑眯眯的对身边的一个美女说,“麻烦你,靓妹,能否和红红换个位置,我比较喜欢她坐在我身边。”
这话让陶红一愣,可能还没见过哪个客户放着年轻的女孩不要,主动要求她坐在身侧的。陶红先前对郭乙然印象就不差,而且郭乙然当众邀请了,她也乐得从命,端着自己的酒杯落落大方走过来,微笑的紧挨着郭乙然坐了。
危险的酒吧(六)
时至午夜,酒吧中高潮迭起,大部分人都陷入一种狂热的状态。这样的热情似是可以快速传染的疾病,调动身体内的细胞。我们都喝了些酒,虽然不多,却足以达到亢奋状态。坐在郭乙然身边的女孩提议去一楼舞池跳舞,得到其他人的热烈赞同。
郭乙然摇摇头,装出害怕的模样说,“美女们,我在楼上观赏就好了,唱歌嘛我还能吼几嗓子,管他好听难听,走调了也不过让大家觉得只是饿狼来了。跳舞不行哦,我一进舞池,三扭两扭,万一把池子里的人都拱出来咋办。”
逗的几个女孩子笑弯了腰,其实郭乙然这个年纪和体型,一楼狂扭的还真不少,在这种场合跳舞,只要会摇屁股就可以了,谁管你会不会专业的舞步,又不是正八景的跳交谊舞。
陶红捂着嘴,笑的喘不过气来,她今晚这就没合拢的笑,腮帮子酸的很,“我陪郭总在楼上看,下边是年轻人的游戏,我就不搅和了。”
一个女孩子凑过来,不依的拉陶红,“红姐姐又装老成了,您可骗不了我。”她神秘兮兮的对郭乙然爆料,“郭总,您是不知道,我们红姐姐可是有名的电动马达,是参加过职业街舞比赛拿过一等奖的。”
郭乙然立刻感兴趣,惊喜的问,“红红,你这么棒呀,不如下去跳舞展示一下,让我开开眼。”
陶红瞪了那多舌的女孩一眼,却没有生气的样子,她趴在郭乙然耳朵边不知嘀咕了什么话,郭乙然就微笑着不再强迫。郭乙然对我眨眨眼说,“小米,你也下去玩玩吧,放轻松些,今晚就是来玩的,瞧你拘谨的模样。”他复而回头对陶红解释说,“我这个小助理,斯文的很,不太来夜店,还得让广州的靓仔靓妹们多照顾了。”
陶红装出威严的模样对我身边的男人说,“刘宝哲,这位靓妹就交给你了,这几个丫头跳舞都疯,叫她们随意闹去,你可得好好跟在客人身边,别让她吃亏了。”
刘宝哲笑着说,“放心吧,我今晚上一定做个称职的护花使者。”
郭乙然一直和陶红说笑着,似乎完全不关心我的样子,他的眼中,全都是陶红的影子,专注又认真。
危险的酒吧(七)
我在大学的时候学过交谊舞,可惜一次都没下场跳过。由于刘宝哲先前承诺过今晚会陪在我身边,那几个女孩也就不管我,客气的打声招呼,兴奋的钻进人群中,扭了几下就看不到影子了。——没办法,这里人也太多了。
我有些不自在,腰和屁股完全跟不上节奏,又挺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秀我那蹩脚的舞技。
刘宝哲微笑,在变幻的灯光下他的牙齿闪亮亮的白,轻轻的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握住我的腰肢,“靓妹,别紧张,如果你不喜欢太激烈的舞,不如与我跳一些节奏慢的。”说罢摆出极为正式的架势,居然跳起了慢四。
我觉得挺奇怪,却不讨厌这样跳舞的感觉,任他带着我慢悠悠起舞,“能不能别喊我靓妹啊,你们广东人好奇怪,是男人就靓仔是女人就靓妹,叫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刘宝哲有些奇怪,不太理解我的意思。
“在我们的城市,你在大街上喊一声美女,只有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的女孩子才敢回头,像我这样的,别人在身后喊一千句我都没勇气;可在广州啊,你喊一声靓妹,有多少女孩,就有多少颗脑袋,一个都不会漏下。在我心里,一直觉得靓妹和美女是一个涵义的词。”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叫我靓妹我总觉得怪别扭的。”
刘宝哲抱着我转了个圈,躲过一旁狂扭,和请神上身一样的男人,才笑着说,“你太谦虚了,当之无愧的美女,以后有人在背后喊,只管回头。”
我装出受惊的样子,轻呼,“万一人家不是喊我怎么办,那不是窘死了。”
“不会呀,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即使不是喊你,人家也会心里赞叹的。”
这男人,真会说话,虽然不一定是真的,我就是有种心花怒放的爽快感。
忽然看到远处一楼的桌子旁,一个看不起长相的男人正打开一个小纸包,将些粉末状的东东掺入酒内,摇了摇,跟没事人一样坐回原位。不一会,几对男女返回他那一桌,其中有一个特别出众的女孩子,端起了被放了粉末的杯子。
刘宝哲也看到了这一幕,察觉到我想冲上前,警告那个女孩,他却死死的拉住我,一个旋转往舞池更深处滑去。他的头倾过来在我耳边大声吼着说,“别多管闲事,这是可是广州。”
危险的酒吧(八)
音乐声很大,震耳欲聋,刘宝哲用尽力气的一吼,到我耳边声音却小的可怜。
我很想对他说,不可以这个样子,那个女孩也许被坏人下了药,如果不警告她,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是,这里的确不是一个解释的好场所。
我奋力的往回赶,推开仍旧癫狂的红男绿女,好不容易又回到刚才站的位置,却发现那对男女已经消失了,同桌的玩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继续一杯杯灌着酒,东倒西歪,醉醺醺的样子。
刘宝哲也追上来,见我并没有冲动的跑上去他松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来到一楼拐角处的电梯间,这边有个露天的小阳台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音乐声也相对小些,至少可以正常的交谈。
“还好你没冲上去,靓妹,你吓的我一身臭汗。”刘宝哲夸张的抹抹额头。
“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我们要不要报警?”我真的急了。
刘宝哲异常温柔的轻轻抚摸我的长发,“贡小米,你太可爱了,不必那么担心,看那女孩子的装扮也是这里的熟客,没那么容易上当的。现在的女孩子,开放的很,这样的事情在每一天晚上都会发生,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就不会穿成那个样子,毫无忌讳的在一楼大厅内饮酒。这种事情,你管不了,也不可以去管,很多事情,是你这种单纯的女孩想不到的。”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刘宝哲眼中,显的很可笑。敲敲自己的头,怎么还是这样的幼稚。刘宝哲拉住我的手,握在掌心,不带一丝亵渎的珍惜让我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贡小米,你还想回去跳舞,还是去二楼包间休息?”
我摇摇头,不想去看郭乙然谄媚的笑脸,我理解郭乙然想谈成生意的决心,但是他面对客户时的另一种表情,始终让我不能习惯。我对刘宝哲说,“能不能就呆在这里,聊聊天吹吹风,我今天也喝了好几杯酒,头晕沉沉的,进房间就不舒服。”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次性的湿巾撕开递给我,调侃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另类的业务人员。”
贵人(一)
虽然昨晚睡的很晚,我仍是固定在六点一刻张开眼,这可恨的生物钟,一点都不体恤主人的精神不振。一张开眼,便再也睡不着,只能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上污浊的水晶灯,神游太虚。
昨晚我坚持不再进酒吧虐待自己的耳朵,刘宝哲也就好脾气的陪着我在脏兮兮的小阳台上吹风,我们从星星聊起,一路侃到西藏独立,又拐回来说最近流行的传染病防治,最后也不知怎么拐到大龄女相亲上,跨越幅度之广,思维跳跃之迅速,乱侃话题之无聊,想起来再度汗颜。
我确实不适合喝酒,少少几杯,就亢奋的眉飞色舞,指手画脚也不管人家爱听不爱听,通通先侃个爽快。刘宝哲是个温柔有耐心的男人,任我胡说八道也不加阻止。
到最后散场时,陶红才发觉少了我和刘宝哲,连忙打电话过来,打断我们的聊天。
回酒店的路上,坐的是刘宝哲的车,另外一名女孩子早就累瘫了,一爬上车就挤在角落里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我还好些,吹了大半夜的晚风,脑子虽然有点昏但是仍旧清醒。郭乙然今天喝了很多酒,可是那个陶红经理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分配好各车坐的人员,并安排好怎样将伙伴安全送回家,她亲自驾驶一辆汽车,把郭乙然扶进车内。
我额头全是黑线,这举动真是亲热啊,郭乙然你可真是不避讳,怪不得宋琳要那么担心了,有这样一个老公可真是遭罪,放哪里都不安生。
刘宝哲送我到酒店门前,有礼的道别,他还说太晚了,不太方便送我上去,反正这是酒店不担心安全,也就点到为止,在此告别。
我心中再次鄙视郭乙然,瞧瞧人家刘宝哲,这才是真正的绅士。我一边走进电梯按上楼键,一边想今夜郭乙然会不会被陶红生吞活剥了,孤男寡女暧昧一室,不发生点什么可能么?
谁知道,电梯一打开就看到郭乙然斜倚在对面的墙壁上,眼睛瞪的圆圆,拽着我的胳膊就往房间里拖。
我吓了一跳,“你不是和陶红出去浪漫了吗?”
郭乙然白了我一眼,舌头有点大,说话不是很利索,“你可越来越色情了,这小脑袋里怎么那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呢。”
贵人(二)
郭乙然醉了,他站在电梯门口就是为了等我回来。当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便彻底放松了精神,跨在我身上,怎么叫都不醒。我扶不动他,顺着墙壁滑溜到地毯上,幸好值班的服务生看到了我的窘迫,忙又唤来其他楼层的同事,随我一同将他抬进卧室。
放在床头的电话忽然响了,我没多想,随手接起来,听到宋琳在电话那头低吼,“贡小米,都半夜三点了,你怎么还在郭乙然的房间?”
我心中暗骂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这手动作也太快了,可是又不能不解释,“宋琳姐,我们刚从外边应酬回来,郭总喝的多了,几个服务生帮我扶他进来的,我马上也回房间睡觉了。”
我把电话交给一旁还没退出去的男服务员,他似乎看惯了这种事,很习惯的接起电话说,“您好,夫人,我是总管十四楼客房的领班,刚才这位先生醉倒在电梯内,我们只是帮忙扶他进房,请您放心,我们会尽力照顾好您的先生,并帮他锁好房间,避免丢失贵重物品。”他说完又把电话交给我。
这是宋琳的态度已然恢复正常,笑呵呵的说,“贡小米,真是太辛苦你了,其实我老公酒量很好的,很少见他醉成这样,所以有点担心,你别介意哦。”
我笑着说,“自然不会,现在我得挂电话了,好累,想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呢。”
宋琳说不必挂断电话,就这样将听筒放在郭乙然身边,郭乙然喝的不少,她怕万一心脏病犯了,这样可以第一时间让她知道。我同服务员一起退出房间,关门时刻意甩出一声巨响,让宋琳听的清楚。
才进卧室,我床头的电话又响起来,宋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小米,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我喊你们起床?”
“你现在身体不太好,就别折腾了,我自己定个闹钟。”听出了宋琳言语中的倦意,也不知道这可怜的女人等了多久才打通电话,同是女人,那种担忧我可以理解。
宋琳却坚定的说,“还是我来喊你们吧,反正我明早还要上班,就这样了。”
她这是要确定我真的回房间睡了,我想的明白,心头一阵恶寒。这就是结婚女人到中年时的写照吗?时时盯着老公,盯到自己疲惫不堪,就算在里也要警惕的睁开一只眼睛,因为老公今天不在身边。
贵人(三)
果然,早晨七点一过,床头柜上的电话巨响,我吓的一激灵,好梦被打断。
宋琳笑呵呵的,无比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