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岩推完两侧和头顶,推到后脑勺位置,说:“强哥,你这头,我给你剃个花儿?”
罗强挑眉问:“剃啥花儿?”
胡岩:“您想剃出啥效果,我就能给您剃成那样,后脑勺上镶个‘纹身’。”
邵钧低声嘟囔:“给他剃成秃瓢就成,还剃个花儿……”
胡岩就是心眼细,嘴里又多话,没完没了地吧唧:“强哥,澡堂子里我见过,您下边儿那里有一条纹身,您纹的究竟是啥?”
邵钧抬眼看向罗强,探究的眼神。
罗强挪开视线,没说话。
胡岩看过的纹身,邵钧其实在牧场那天也看过,但是时间仓促,晃了一眼,没瞧仔细。
他只看到罗强右侧腹股沟处有一条黑色花纹蜿蜒而走,没入下腹粗糙浓密的毛发中,一直延伸到极隐私的部位,色泽浓重,造型别致。邵钧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纯黑色纹身,尤其烙在罗强这种人身上,每一道笔划深入肌理,呈现某种隐秘的令人惊跳的张力,透着雄性动物的性感与阳刚。
胡岩也是多嘴,闲扯:“强哥,我看您纹的是一条龙,一条小黑龙?”
邵钧蓦地抬起眉头,盯着罗强。
胡岩:“可是您不属龙吧?哥,你阴历属马。”
邵钧:“……”
镜子里,罗强那双眼直勾勾的没有表情,冷冷的:“扯够了没有?头还剃不剃了?不剃把推子给我,老子自己推。”
那天从理发室出来,邵三爷和罗老二从房檐下往回走,走路一前一后。
邵钧走了几步,回头狠狠瞪罗强一眼,放射一枚小箭。
再走几步,又回头瞪一眼,piu,又一枚小箭。
罗强两手插兜走在后面,低声哼道:“干啥啊?俩白眼珠子翻腾啥?”
邵钧蓦然扭过头,恶狠狠地嘟囔:“还纹个小黑龙,特美吧,特好看吧?!”
罗强哼了一声。
邵钧气不打一处来,低吼:“你纹哪不好?你还纹那里!”
“你咋不把你自己身上肉豁开,把你们家小黑龙的名字刻到骨头上,镶骨头缝里,纹个全身的,都纹满了!!!”
罗强沉默了半晌,看出邵钧是误会了,伸手一把攥住这人的手腕,把人拉回来,用力捏了一下:“很早以前纹的,你想哪去了?”
“老子年轻时候跑到广西,就一个人,身边儿一个亲人都没有,想家里人,我那时候纹的……你脑子里都想啥呢?”
罗强难得愿意对一个人解释。
孤身南下,人在江湖,那年月,家里没人知道,老二这人还活着或者已经没了。甚至罗强自己都不知道,活过今天,还有没有明天。
缅甸劫匪毒贩出没横行的深山里,罗强有一回身上中了两枪,肚子都打穿了,让人头朝下扔到山沟里,挂在树枝子上,浑身都是血。他自己用手把肠子拾掇起来盘回肚子里,就凭着一口气,爬了几天爬出山去。
罗强是那种天生冷淡薄情的脾气,那时候心里已经不剩别的惦念,就是不甘心,不想死,死也不能认命,就想留一口气,混出头,将来回家。家里还有个小人儿坐在门槛上,等着老子回去呢……
邵钧每回听罗强说出心里话,他也替这人酸楚。他知道罗强那些年在少管所吃苦,受罪受大了,后来一个人闯荡江湖,比混少管所更不容易,这中间指不定在鬼门关转过多少趟,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再冷酷坚强的人,在那种时候,硬撑着活下来,心里必然要有个念想,有个牵挂,不然这人能撑得下去?
邵钧不好意思挂脸发火,小心眼儿地嘟囔:“真行,哼,你怎么就没把小黑龙纹你那玩意儿上!”
这么一句酸不溜丢的醋话,说得罗强噗一声乐了出来。
小黑龙的纹身其实是就着小腹上中刀中枪之处纹的,巧妙掩盖住那处六寸长的骇人伤疤,还显得挺好看。
罗强心软了,没辙,声音也软了:“我拿他是当我弟,你就是你……要不然,老子以后在鸡巴上纹个馒头,你看这样成不?”
邵钧气得翻白眼:“滚吧你!谁稀罕你那玩意儿啊?”
罗强一把掀掉邵钧的警帽。
邵钧怒气冲冲:“讨厌,给我!”
罗强开玩笑似的,摸一把邵钧泛着青茬的脑瓢:“这颗蛋,长得真俊(zùn)。”
邵三公子原本就是瘦长脸,眉目清秀漂亮,剃掉了大部分头发,额头光洁,眉眼五官更显清晰深刻,嘴唇红润,一点儿也不损这张俊脸耐看受看的程度。
邵钧正郁闷嫌弃自己的光头呢,一把抢过帽子,赶快戴好了把光溜溜的脑袋遮住,踩着大皮靴跑走了。
罗强慢条斯理地跟在后边,视线追随蛮腰长腿的背影,嘴角弯出暖意……
两人难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动个手,打个情骂个俏,不然都快憋死了,烧死了。
罗强遥遥望着邵钧跑走的背影,却没料到,有人也在操场另一头,遥遥地望着他的背影。
谭龙在厂房里搞事儿,扣了邵三爷一脑袋胶水,监规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于是谭少爷被关数日禁闭,今天是刚放出来。
谭龙手上镣铐还没取下来,趿拉着鞋子,晃荡晃荡地走过去。这小子眯着贼溜的眼,远远地也没看太真切,只看到罗强跟个教官模样的人扎堆说了几句,罗强的大手摸上对方的脑瓢,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宠溺……
谭龙嘴里嚼着树叶,连吐沫一口“呸”到地上,咕哝道:“罗老二,我看你他妈也是活腻歪了……”
谭龙那时候冲着罗强吼的那几句,“要不是你老子根本不会进来”,“你故意害我坐牢”,是有缘由的。
当初罗战被捕,罗强随后自首,两兄弟被一网打尽,多年经营的产业和积累的家财尽数覆没,对于罗强这样的人,他能甘心?
后海一些店面,他是从谭五爷手里赚来的,把老谭家地盘挤兑得快要萎缩破产。罗强这棵大树一倒,他的老仇人立刻就得卷土重来,重新划分势力范围,收缴他的地盘,欺负他的兄弟,占他的店,赚他的钱。
罗强进了公安局审讯室,把他与姓谭的、姓李的那几家子的生意往来全部牵扯进来,提供了这伙人同样非法经营、涉黄涉赌的证据。谭龙这样的人,生意总之很不干净,违法证据确凿,公安原本就想打掉这根枝蔓,一抓一个准儿,于是那一年谭大少紧随罗老二的步伐,落入法网。
谭少爷可没进过少管所,没吃过苦头,这辈子头一回坐牢,就是让罗强给阴了,被顺进去的。现如今两人竟然关在同一条监道,不是冤家不聚首,谭龙恨死罗强,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
谭少爷并不隶属邵三爷麾下的一大队,然而几位队长轮流值日当班,轮到邵队长值班这些天,也会管到谭龙的闲事。
这天夜里谭龙回归牢号睡觉,就没消停,窜到隔壁床另一个犯人铺上去了。
遇上串铺搞事的,只要不是有人不开眼窜到七班大铺被窝里,也不是七班大铺窜到别人被窝里,邵三爷根本懒得管,与他无关。可是谭龙闹得动静忒大,把同屋都闹醒了没法睡。邵钧开门进去查铺的时候,谭龙已经骑到另一个犯人身上,把那人裤子扒光了压住,想要捅进去,玩儿个野的。
邵钧命令谭龙回自己床,再不老实就一级严管,用铁镣子锁床上睡。
谭龙眯着泛红的眼,嘴巴歪歪的,挑衅道:“老子那玩意儿,痒痒了,就想发泄发泄!怎、怎么着,邵警官?你不让爷爷跟他搞,爷爷跟你搞一个,咋样?!”
同屋其他犯人在被窝里憋着,想乐不敢乐。
邵钧冷冷地一指谭龙:“你少废话。不睡就到院里坐铁椅子去,睡不睡?”
谭龙用略显兴奋的眼神盯着邵钧走出去的背影,瞄着邵钧柔韧的后腰,挺翘的后胯,暗暗磨牙……
他已经在心里确定,他没看错。他那天看到的人,就是邵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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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放过这人?
后来的一天,轮到这条监道的犯人集体洗澡。
老王忙别的事,没人盯澡堂子,于是邵钧临时来盯,搬个小凳,就坐在更衣室和淋浴间之间的门边,一双眼看两个屋。
邵钧拿个画报看着,头都懒得抬。眼前是一群他看腻歪的白条猪,谁大谁小的,他现在对外人提不起那方面兴致。
谭龙那天憋着找茬,一边儿洗一边儿斜眼瞄着人。
这人把自己涮干净了,不出去,慢悠悠走到离邵钧很近的地方,几乎是门边正对着,相隔也就两米,一头歪靠在湿漉漉的墙上。
邵钧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眼狐疑地看着这人。
谭龙一手伸到自己胯下,一把撸起半勃的家伙,捋着红润的软沟,直勾勾地盯着邵钧,翻出两粒白眼珠子。
邵钧:“……”
谭龙的头歪靠在墙上,薄嘴唇划出一丝淫荡的笑。这人皮肤很白,胳膊腿上除去几处旧疤,全身细品嫩肉的,透着娇矜贵气,阳刚之物竟然是某种亚光的浅粉色……
谭龙哼哼着说:“邵警官,我好看不?”
邵钧面无表情回道:“甭忒么瞎撸了,撸这半天,还没我大拇指粗,现眼吗?”
谭龙瞪着双眼皮滴溜圆的一双眼,光头下的这张脸也挺俊,不怀好意:“邵警官,您不喜欢这、这口?我这活儿硬,来,试一个啊?”
邵钧静静地从口里吐出几个字:“滚你的蛋。”
49、第四十九章老鸟发骚
邵钧不动声色瞅着谭龙;小样儿的;长了一条粉色的小鸡鸡你忒么在三爷爷面前撸管是找操呢?!
干巴瘦得像一只没发育好的禽类;屁股上那几根毛都没长全;三爷爷就不好你这一口;白给都不要。
监狱里;犯人对着摄像头自慰,甚至在管教进屋查铺时候;故意躺在床上扒裤子露鸟;当面打手枪,这就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做管教的还没法把他们怎么样。
尤其哪条监道里;碰巧有个别长得比较耐看打眼的教官;进进出出的,就有可能成为犯人们猥琐意淫的对象。邵三爷是整个三监区最帅的条子,这个大伙都知道,但是平常没什么人轻易敢惹他。
谭大少今天干的这事,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看着,对于邵钧,就是公然羞辱,想要激怒这人,趁机炸刺儿。而且他羞辱就羞辱了,他又没骑上去真干,他知道邵钧不敢打他,邵钧如果直接动手,他立刻找检察院工作组投诉邵警官殴打犯人。
外边的管教又领来一拨人,放进更衣室,迅速脱衣服,等候里边的人洗完出来。
七班大铺趿拉着黑布鞋,肩上搭一条小毛巾,抬头挺胸晃进更衣室。
罗强微微侧头,一眼扫到二道门边,谭小龙光着身子冲三馒头甩鸟。
罗强全都瞧见了。
邵钧懒洋洋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人,而谭家小崽子,身体拐成三道弯以一个极其妖孽的姿势靠在门边,撸动着家伙,还故意挑衅似的做了几下挺胯的动作!
如果罗强没有这时候进来,邵钧可能下一秒就掏出电警棍,对准那只无耻的粉色小鸟,按下最弱一档电流,狠狠电谭龙一下。
如果邵三小儿不在这屋待着,罗强这时候就直接一脚踹上去,把那只鸟踹扁,然后骑上去,撩开裤裆,直接操了这小崽子,往死里干。
罗强只用十秒钟都不到的工夫,干脆利落将自己扒个精光。
赤身裸体站在小屋当间的罗老二,那一具雄性阳刚的完美身体,让周围热浪般的湿润空气都仿佛燃烧起来,让每个人眼球发烫,喉咙发干。
七班喽罗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他家老大,排队一起遛鸟。
罗强堵住门口,冷眼瞧着谭龙,不必开口说话,那眼神已经明晰:咋着,拿尺子来,跟老子比大小吗?
“大爷的……”
谭龙扫了一眼,心里不服。
“……”
邵钧默默调开视线,两眼往墙上漫射。
罗老二那条无敌金枪,刨去个人感情偏好且不表,邵三爷打心眼儿里认为,罗强不撸,都比谭少爷撸完了的活儿更加雄伟,好看……
谭龙昂着下巴,嚣张地别过头去,不怕死地又撸了两下。
邵钧正想用眼神吩咐罗强,甭跟这人一般见识,别打架,等我收拾他,这时候就看罗强从二人中间缓步穿行而过,若无其事走过去了。
罗强看都不看谭龙一眼,过去之后,随手一掰旁边那个龙头的开关。
喷头的开关,往左掰是热水,往右掰是凉水,往下掰是关掉。
谭龙半眯着眼,正冲着邵钧发癫呢,根本没料到,他头顶上方某只喷头突然炸出水,冰凉冰凉没有一丝儿热乎气的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谭少爷“嗷”了一声,叫得跟猫似的。
这家伙让冷水激着了,原地蹦起来,脚下一滑,几乎用大劈叉的姿势坐了个屁股墩,蛋都扯着了,在湿滑的地上极其狼狈。围观众人嗷嗷地集体哄笑,以七班的崽子们笑得最欢。
愤怒的粉色小鸟被兜头浇一瓢冷水,如同泄气的皮球,瞬间塌下去,很丢脸地悬垂着……
那天,谭大少爷再次狂躁地冲向罗强,一拳砸出去,罗强闪身敏捷地避开,没有还手。谭龙再扑,一拳打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整个澡堂子就看那两人赤着身子,一个穷追猛打,一个箭一样飞快躲闪。闻声闯入的几名管教迅速将谭龙扑倒,寻衅滋事再次被当场擒获,且证据确凿,赤条条着被扭送禁闭室。
罗强晃着鸟,大摇大摆地在喷头下搓洗身体,斜眼瞟着邵钧,嘴角浮出逗弄的笑。
邵钧暗暗瞄他一眼,咬唇极力压抑得意洋洋的表情,这混球。
谭龙泼了三馒头一脸胶水,差点儿把小帅哥毁容了,罗老二心里记着这档子事儿呢。他这人最是记仇,睚眦必报,谁动了他的宝贝,他能善罢甘休?能不使手段收拾那小混蛋?
*
谭大少跟罗老二在一条监道住了一个月不到,这已经是二进宫,第二次关禁闭室,关了五天才放出来。
监区长正式警告这人,你再不老实,老子就给你关小铁笼子,上“一级严管”待遇。别人上工,你锁床上;别人打球,你锁床上;别人看电视,你锁床上;别人都睡觉了,你还是锁床上!
罗强这些日子心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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