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心驱动着周伟的脚慢慢地抬了起来。
他很想一脚踹进去,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很快他又收了回来,他把眼睛贴在了房门上,透过缝隙观察屋内的情况。
屋内的光线有些阴暗,加之房门的缝隙过小,周伟只能非常模糊地看到一堵白墙,还有一张破旧的办公桌椅,其余的因为光线不好就看不清楚了,门眉上的气窗也被两块木板钉得死死的。
小心翼翼地走下破旧的楼梯,周伟又围着小楼转了一大圈,抬头望着树荫遮盖下的那间怪异的办公室时,周伟歪着脑袋独自思考了很长时间。
“有问题”,一路上周伟都在喃喃自语。
从现有的情况来看,这座小楼虽然已经废弃多年,但并不是真的长期无人涉足,至少二楼西面的那间办公室不是,但为什么整座楼都荒废了,却唯独留下了那间破旧的办公室,而且为了防止有人闯入,还煞费苦心地装上了新锁,这一点让他感觉匪夷所思。
“难道传说中的索命阮音和这间屋子有关吗?很可疑”,周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神秘的小楼里有一间神秘的屋子,神秘的屋子里传出了神秘的琴声,周伟在遐想中细细地推理着,他现在对索命阮音的兴趣越来越浓了,他决意要解开这间屋子的秘密,因为他相信只要揭开了笼罩在这间屋子上的那层神秘面纱,离索命阮音的真相就不远了。
和从前一样,周伟固执地认为这世间根本没有杀人的音乐,更没有害人的恶鬼,从小楼里传出的神秘琴声来看,周伟觉得一定是人为弹奏的,而绝对不会是什么鬼魂作祟,但到底是谁在半夜里跑到小楼里弹琴,这一点正是周伟急于想知道的,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踹门而入,他需要放一根长长的丝线,钓出索命阮音的始作俑者。
周末的校园里依旧有些冷清,闲逛的学生也不多,几个走过身边的女生不时地看一眼周伟,在身后小声的嘀咕着,周伟知道这一定和他前天的“英雄救美”有关,现在关于他的“英雄事迹”在校园里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咦,马鸣,你住这间啊?”。
刚走进单身宿舍,楼梯旁的104房内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保卫干事马鸣,周伟很友好地问候了一声。
“是的”,马鸣无心地回答道。
他的精神显得有些颓废,脸上挂着一双“熊猫眼”,连头发都没有梳理过,看得出来他昨晚一定睡得很少,估计又是彻夜在网上冲浪,据梁紫说马鸣正在网恋,而且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境地。
“哎马鸣”,周伟刚想和他打听一下关于老琴房的事,不过此时的马鸣已经走出好远了。
“这个怪人”,周伟自嘲般地笑了笑。
据保卫干事梁紫透露,马鸣来艺校已经有五六年了,为人非常忠厚老实,平时话也不多,除了工作之外,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网恋上,三十一岁的人了也不愿意正儿八经地谈个女朋友。
虽然马鸣的资历较老,不过一直就呆在干事的位置不上不下,本来周伟这个副科长的位置早就应该轮到他了,但马鸣总是以能力不足为由婉言谢绝了院方的好意,不过大家都能理解他,毕竟保卫科是整个艺校最难呆的科室,这几年由于学生频繁出事,副科长换得和走马灯一样,保不准马鸣一上任没几天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手机里一遍又一遍地用中英文不厌其烦地来回重复着。
周伟本来准备找一下陈丹青,向她打听一下那座小楼的旧史,不过陈丹青的手机竟然意外地关机了。
“不好”,周伟失声惊叫了起来。
他立即想起了昨晚陈丹青的那番遗言式的泣诉,虽然他不相信阮音能索命,不过残酷的事实告诉他,那些艺校女生的离奇自杀与这阵虚无缥缈的音律之间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再想起陈丹青所说的她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想着想着周伟直感觉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砰砰砰”,周伟跑到陈丹青所住的408房间拼命地砸门,不过敲了很长时间屋内都没有反应。
“不好,北湖”,周伟飞快地跑下楼去。
目前已知的情况是艺校的那些自杀女生都选择了跳北湖轻生,这一点欧阳涛在周伟来艺校报到之前就向他透露过,后来周伟也从梁紫的口中证实了这个情况,所以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北湖,他甩开了步伐往校门跑去。
“老王,看见陈老师了没有?”,周伟气喘吁吁地问道。
正在校门口值班的校卫老王疑惑地看了一眼周伟,“周科长,你问的是哪个陈老师啊,咱们学校姓陈的老师可不少啊”。
“陈丹青老师,看见她了吗?”,周伟急了。
老王的眼神依旧非常奇怪:“看见了呀,刚刚出去不久,好象往登天桥方向去了,怎么了周科长?”。
“没什么,我找她有急事”,周伟顿感大事不妙,甩下了不明就里的老王快步往登天桥方向跑去。
登天桥,喻为一步登天之意,是北湖的一道著名景点,桥名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具体出处无从考证,只知道各种历史文献上均有记载,而且把它和北湖几乎提到了相同的高度,登天桥连接着湖畔和湖中的长堤,桥头还立有一座纪念亭。
古人的创意就是与今人不同,一座长二十几米,宽三四米,距离水面不足五米高的石拱桥,竟然冠之以“登天”名号,这一点令所有现代人都自愧不如,也正是因为如此,作为现代人,你很多时候不得不佩服古人那丰富的联想空间和层出不穷的创意。
周末的北湖游人如织,湖畔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国内外游客,置身于如诗如画的北湖春色,令每一位游客如痴如醉而又留恋忘返,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毫不吝啬对北湖的赞美之词,在他们的笔下,北湖俨然成了天堂仙境,事实也的确如此,不到北湖你就不算来过江州,如果你不知道北湖,那么很遗憾,在资讯业高度发达的今天,你的确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知识面了。
周伟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四处寻找陈丹青的身影,他此时有些忧心忡忡,陈丹青的手机也一直没有开机,这更加重了他内心的焦虑,一股强烈的不安时时涌上心头,他的视线开始转向了那一汪碧绿的湖面。
“周老师,你,在找我吗?”,就在周伟遍寻不着情绪几近失控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又不失婉转的女声。
“是的”,看到陈丹青安然无恙,周伟长长地松了口气。
“谢谢你,周老师”,陈丹青动容地轻声说道,脸上闪现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两人并肩默默地徜徉在湖畔的杨柳小径上,又找了块僻静的草坪席地而坐,陈丹青的情绪并不高,目光始终都盯着湖中片片青翠欲滴的荷叶上,注视良久之后发出了一声幽怨的哀叹。
“周老师,看来你已经相信有索命阮音了,是吗?”,陈丹青依旧没有回头,象是在自言自语。
周伟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信,我只是希望不要再出意外了,包括你”。
陈丹青忽然转过了头,两个酒窝深深地嵌在粉嫩的脸颊上,她盯着周伟的眼睛,片刻之后又低下了头,再次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怨叹。
“为什么这么说?”,陈丹青犹豫地问道。
“职责,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哪怕我作为一个局外人,我也不愿意看到无辜的生命凭空消失”,周伟大义凛然地说道。
陈丹青欣慰地微微颔首,不过脸上的笑容依然非常苦涩:“谢谢你周老师,只是有些事情是我们所无法想象和预料的,虽然你不信索命阮音,但这并不能改变因为索命阮音确实发生了很多意外这个事实,而且我相信我将会是下一个”。
“不,你错了,我一定会阻止意外的再次发生,而且我也一定会查出索命阮音的真相”,周伟信誓旦旦地说道。
“但愿吧,只是但愿”,一声叹惋之后,陈丹青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直到现在周伟才得以清晰地一睹陈丹青的芳容,身高应该有近一米六五,鹅蛋脸,柳叶眉,一袭长发披肩,皮肤细腻透出微微的粉红,体态有些丰腴,所以用“亭亭玉立”来形容并不恰当,因为年龄的关系,那种少女所特有的青春与稚嫩已悄然散去,浑身上下处处流露出少妇的丰韵之美,眉宇间的点点愁容更为她蒙上了一层朦胧而又神秘的面纱,虽然她的笑容很美、酒窝很迷人,却难以掩饰内心深处的迷惘与无助。
“陈老师,既然你希望我能解开索命阮音的秘密,但又为什么不肯对我吐露实情呢?”,周伟终于打破了两人间这种沉闷而又肃杀的气氛。
陈丹青又一次转过了头,有些激愤地说道:“实情?你要什么样的实情?其实我也不知道实情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当索命阮音响起的时候,就会有人死去,院里的所有人包括我也都想知道为什么”。
周伟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看来要想解开“索命阮音”之谜,还得依靠周伟自己去求证,这几天周伟也试着向学校师生打听过,遗憾的是大多数人的答案都和鬼扯上了关系,即使有人不相信索命阮音,不过也提供不出合理的解释来。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的,真正的实情应该只有那些轻生的女孩最清楚,可惜啊,她们再也无法开口了,不过陈老师,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们老是说‘索命阮音’,那阮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乐器弹奏出来的音乐啊?”,周伟很诚心地向陈丹青请教,他知道陈丹青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陈丹青苦笑着微微摇头,在人云亦云而又谈之色变的情况下,真正去深究内中玄机的人倒真不多,知其然却很少有人去探求所以然,不过作为周伟这样一个音乐的门外汉来说,要解开索命阮音之谜,无疑他需要增长更多的乐理知识,于是在稍稍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之后,在风景如画的北湖畔,陈丹青义务为周伟上了一堂乐器入门理论课。
阮,一种历史悠久的民族弹拨乐器,由琵琶衍生而来,在汉代被称为“秦琵琶”,到了东晋时,因“竹林七贤”之一的阮咸擅长弹奏这种秦琵琶,于是人们就开始用他的名字“阮咸”来称呼这种直柄圆形音箱的乐器,从宋代开始,便出现了“阮”的简称。
阮的弹奏方法和琵琶一样,两者间最大的外观区别是阮的音箱为扁圆形,阮有十二个音柱,四弦,用假指甲或拨片弹奏,可用于独奏、重奏和歌舞伴奏或参加民族乐队演奏,现代阮有小阮、中阮、大阮、低阮之分。
阮的音色圆润柔和、醇厚丰满、细腻流畅、韵味深长,不仅承载了几千年优秀的中国民族音乐文化传统,而且其醇厚的音响特点更能表达当代人的情感,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
“天哪,这么复杂啊”,周伟打断了陈丹青的叙述,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陈丹青一见周伟大惊小怪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偷笑了两声,如果这也叫复杂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不用再教了,诸如品位啊音域啊之类的,象周伟这样一个门外汉短时间内根本理解不了,刚刚为了让周伟明白阮的样子,陈丹青几乎是一边比划一边说的,总算让周伟明白了阮与琵琶在外形上的不同之处。
“对了陈老师,那你说说看,昨天晚上我们听到的那阵琴声是哪种阮弹奏出来的?”,周伟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昨晚?”,回忆再次让陈丹青脸色大变,神情也开始变得愈加沮丧。
“中阮”,勉强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之后,陈丹青非常肯定得说道。
“中阮?你能肯定吗?”,周伟有些惊讶,因为昨晚老琴房里只传出了三声琴音,但陈丹青的口气却容不得半点怀疑。
陈丹青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一把这样的乐器啊”,周伟顿时浮想联翩。
第十一章自杀迷雾
什么叫“对牛谈琴”?
北湖边的陈丹青和周伟就是,尽管陈丹青竭尽全力也讲得非常通俗,而且还一边比划一边说教,不过周伟的脸上却依然挂着疑惑和迷茫,嘴巴也一直张成了“O”型,陈丹青最终无奈地选择了放弃,幸亏周伟不是她的学生,否则非把她的更年期给气提前了不可。
“陈老师,你知道索命阮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吗?假如它真的能害人的话,那么迄今为止到底有多少个受害的学生?”,周伟对乐器并不感兴趣,况且他的工作也不在此。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进学校读书的时候还没有,后来留校任教的几年时间里也没有这种说法”,陈丹青费力地思索了一阵之后摇了摇头。
“这么说吧陈老师,第一个学生出事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迄今为止有多少个学生自杀?而且和传说中的索命阮音有关”,周伟见状立即换了一种问法。
陈丹青稍稍地抬头沉默了很长时间,不过却仍旧在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也知道现在的学生心理素质非常差,年年都有出事的,自杀的也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索命阮音有关,反正我第一次听到‘索命阮音’这个词是在02年下半年,多少个学生遇害我也不知道,反正从02年开始到上个月刘小曼自杀,至少应该有十个了吧,你知道这种事是不能外传的,我也问过老郑,不过他一直不肯说”。
“三年?十个?还至少?”周伟的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了。
“是”,陈丹青面色灰暗地点了点头,恐惧的阴影再一次笼罩在了她的心头,“所以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你又来了?你凭什么肯定你会成为下一个?就凭昨晚你听到过那三声似是而非的阮音?陈老师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不过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毕竟我才刚来,还不了解情况”,周伟很不耐烦地打断了陈丹青的话。
陈丹青:“但愿吧,只是……”。
周伟一挥手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叫但愿?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你也不要太悲观了,你会没事的,真的,相信我”。
陈丹青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点点泛着红晕的笑容。
“能问个私人问题吗?”,在征得陈丹青的同意后,周伟有些为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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