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吻着她,深深的、缠绵的。由她的唇、她的眼,她脸上的每一处,再滑到她散发异香的胸前……莉琪及时清醒,猛地推开他,坐起来说:“不!我们不能再下去了!我是莉琪.夏贝诺,所以不能当你的情妇:”
“为什么呢?不管你姓什么,都是我的莉琪!”他稳住气息说。
“你还不清楚吗?我的立场根本是和你对立的,我们在一起,会是一场灾难。”
她难过地说。
“是你还没有弄清楚。”诺斯说:“夏贝诺事件发生的那一年,我十二岁,这对我一生的影响也极大,因为马修神父是我的老师,他教我阅读希腊罗马古籍,引发我对人本思想的探索及对上帝权威的质疑。他被抓走后,我开始看透贵族间的权利斗争,他们可以捧着圣经,骄淫奢侈和为非做歹,绝大多数是披着羊皮的狼。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做,所以只有化成“隐面侠”,一解我内心的愤怒。莉琪,不要再说我们的立场不同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爱你。”她更悲哀地说:“我是夏贝诺家唯一留下的人,背负着所有的深仇大限。我的一生只想着如何杀掉罪魁祸首,替我父母和姊姊出口气,其它的根本不是我所能应付的。”
“你要报仇?千万不可以!”诺斯紧张地说:“你晓得欧泽家族的势力有多大吗?朱尼士.欧泽是未来教皇的人选,柯伦.欧泽是半个意大利的王。他们一个是阿尔卑斯山,一个是亚本宁斯山,都是屹立不摇的,你如何拿头去撞两座山呢?除非你要自寻死路!”
“我只要能杀掉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就死而无憾了。”莉琪毫不畏惧地说。
“不!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诺斯抓住她说:“你难道不能为我想想吗?
我的爱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诺斯,我爱你,你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她哽咽地说:“但我忘不了爸妈和维薇的惨死,那是我夜夜的梦魇。那种痛苦,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也心疼你所受的那些苦。”他再度拥紧她说:“但是,莉琪,报仇需要智能和时间,最忌轻举妄动。你听我的,让我来帮你,帮你除去心头之恨。”
“你怎么帮我?柯伦是你的妹夫,也是塞提城的盟友呀!”她提醒他说。
“去他的妹夫和盟友!我早就不齿柯伦的野心和作为了,若非我父亲攀龙附凤的心态,我根本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瓜葛。”他强调说:“你看着好了!总有一天,我会唤醒群众、召集群众,去推翻柯伦暴君式的统治。所以,莉琪,跟我走,我会以大快人心的方式,来实现你的愿望!”
在那一剎那,莉琪全相信了。她流着泪说:“好!我跟你走,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哦!诺斯,我好爱好爱你,你就是我一生等待的英雄。”
“可不是嘛!我把你从孤儿院拉出来,就是准备要负责到底喔!”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还亲吻她的泪,“别哭了!雷米还有一个月才会来接我,这期间我都是你的。我可以带你四处去看看,计划未来,我要好好的享受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日子。”
“四处看看吗?”莉琪惊喜地说:“那我们可不可以到阿帕基城去?”
“阿帕基?我以为你已经改变主意,不那么急着复仇了。”他皱眉说。
“不!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找寻破碎的童年。也许,还能以某种方式,来祭吊我的家人。”她说。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一定遵从。”诺斯说着,又吻住她,“告诉我,小夜莺,你是属于我的!”
莉琪觉得一身的舒坦,这一晚,她把积压多年的苦都抒发完了,诺斯扛下她的过去,也扛下她的未来。她感觉到前所末有的松懈,不禁咯咯的笑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你笑,我很喜欢它和你的歌声一样美。”诺斯吻得更深,双手更急切地抚摸她的肌肤。
忽然,外面响起几声鸡啼,莉琪才想起他们身在何处,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们竟整整谈了一夜。
“我得走了,韦瑞夫妇很快就会起床了!”她叫着。
“唔,我不要你离开!”诺斯不舍,手脚及唇仍缠着她。
“别这样,我们有一整个月的时间呢!”她挣脱着。
“别说一个月,应该说有一生。”他放开她,纠正地说。
“是的,有一生。”她展现她最甜美的笑容说。
他目送她走下山坡。天还是漆黑如夜,鸡仍在某个角落啼叫,似乎要唤出懒懒爬动的太阳。
他看着她的小夜莺奔向磨坊,几次回眸挥手,他的唇边有一抹散不去的笑意。
当她消失在磨坊内时,天边出现了第一道的曙光。
言妍忘情之水第六章
第六章
天刚亮时,莉琪就睁开眼睛。有一阵子,她弄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不是四壁斑驳的孤儿院、不是磨坊夹茅草的屋顶,更不是幼年农庄那列有玫瑰天使的床顶。
斜斜的木板梁柱终于一寸寸拼全了。哦!她已经在阿帕基的城外了,昨夜他们到得太晚,城门已关,所以便在附近的旅舍住一宿。
她转身凝望着沉睡的诺斯,心中泛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快乐。他是多么英俊呀!
又如此豪气干云,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从心里爱她。
爱,是全世界最奇妙的感觉。莉琪想着想着,全身发热,脸上布满桃红的晕彩。
他们的第一夜是在海边一个小港度过的,当时,窗外细雨蒙蒙,秋风吹袭,屋内就显得特别暖和。诺斯温柔极了,虽然她由他肌肉的绷张,察觉他的急切,但他仍以最克制和缓的方式,设法减轻她的痛苦。等他达到欲望的顶峰时,她也同时感受到那共同飞升,心心相连的绝美。
秋雨下了一夜,她也一夜末眠,想着他和她的关系。
从此,她就属于他了,心灵及肉体皆是,但这样没经过教堂的认可与祝福,算不算非道德的呢?
莉琪成长的过程中,一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孤儿院,没有家庭及社会的影响,所以对“情妇”一词的概念非常模糊。她在他的心中能超越他的妻子,那么其它方面呢?
哦!多想无益。她本身已有太沉重的负担,日子是过一天算一天,能得到诺斯的爱情与眷顾,已是天大的恩典了,还要忧烦什么呢?
尽管如此劝慰自己,她仍然在内心唱了好几遍那首“在爱中结合”,正是她在翠西亚婚礼上祝福的曲子。莉琪明白,以她的身份和处境,绝对不可能成为诺斯真正的妻子。
以后几天,他们都沉醉在爱里,忘了外面的世界。只是莉琪还惦记着阿帕基之旅,他们一路停停走走,花了十天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她吻吻诺斯冒出胡碴的脸颊,正想起身时,却被他猛地压住。
“不要走!”他喃喃地说,手和唇在她身上急切的搜索。
“已经很晚了!”莉琪笑着躲闪。
“怎么会晚?月亮还没出来,太阳又还没下山。”他胡乱说一通,开始脱她的衣棠。
莉琪放弃了,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当两个年轻的肉体赤裸地接触时,彼此都轻颤不已,总是想,怎么有如此美丽滑腻的肌肤?怎么有如此强壮厚实的体魄?两个人都以欣赏膜拜的心情,吻着对方的每一寸,又像交缠,又像争战,直到浑然忘我、筋疲力竭的满足为止。
当他汗淋淋地倒在她的胸前时,她轻抚着他略微汗湿的头发。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这样躺在伊娜的怀里呢?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除去这画面。这不是她该想的,对于诺斯,她能爱、能感激、能等待,就是不能要求和妒忌。
是不是所有的情妇都要忍耐这些呢?
第一次,在与诺斯做爱后,她没有爱恋的心情,只有空虚,或许是因为离阿帕基城太近的缘故吧?
※ ※ ※
他们进城时,已近中午。
莉琪穿着诺斯为她买的浅紫色高腰袍子和粉紫盖头长巾,诺斯则一身及膝的浅棕束腰短袍及绿色裤子。两人的穿着都尽量俭朴,免得引人注意,因为诺斯不想惊动柯伦。
莉琪走过第二道门时,就被眼前宏伟的建筑震慑住了。先是一块块青砖砌成的贝壳型广场,就有塞提城广场的三倍大。中间的喷泉是以雄狮嗥啸,受百兽朝拜的雕刻铸成,四周的建筑更不用说了。皆是呈现着无与伦比的壮丽、精致与宏伟那一整排镶着翠绿玻璃的大楼,那闪着白玉光芒的宫廷,那以手工刻镂如蕾丝的钟楼,那幢以粉红、绿、白大理石盖到一半的新教堂……样样都教人叹为观止。
“你有没有熟悉的感觉呢?”诺斯问她。
“没有。”莉琪摇摇头说:“若不是我小时候很少到广场,就是建筑物的变动太大了,我没有什么印象。”
他牵着她的手,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阿帕基城很富有,连居民及旅客的样子,都阔绰许多。
他们来到喷泉处,有几个人正在耍杂技,远处有些官员模样的人,正拿着设计图,对着新教堂指指点点。
突然,人们停止看杂耍,都往钟楼的方向奔去。
“他们怎么了?”莉琪问:“出了什么事?”
诺斯仰头看了一下,正想阻止莉琪,她人已经走到前面了。
“莉琪,别去看!”他试着要拉住她。
但已经太迟了。钟楼前有个高起的木架子,四周围着栏杆,地上铺着干草。三座十字形的木桩各绑着一个人,当钟声敲十二响时,行刑手的绳子一扯,三个人便眼白一翻,抽搐痉挛,活活地被吊死了。
那死状引起一些人的鼓掌,一些人的咒骂,但绝大多数的人都保持沉默。
莉琪睁大眼睛,看着那面容凄惨、身体垂软,已失去生命的人,脑中忆起了多年前,马修神父讲的一段话:“……尼尔和玛莲的尸首就挂在广场的木桩……”
爸妈也遭受过这种绞死的痛苦及当冲示众的耻辱吗?天!爸爸一向是那么有尊严,妈妈一向是那么美丽……莉琪感到一阵椎心刺骨、一股翻腾欲呕,她整个人昏眩地靠向诺斯。
“莉琪,你还好吗?”诺斯马上扶她到墙角,焦急地问。
她手冷心冷,无法开口回答。
“我正打算叫你别看的,还是慢了一步。”他替她擦去沁出的冷汗,尽量想给她温暖及安慰说:“没事了,有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莉琪不想解释内心那更深一层的痛楚。再说出来,只像在伤口上洒盐一样,徒增痛苦。她虚弱地摇摇头,“你等一会儿,我到前镇的小馆拿杯麦酒给你压压惊。”他理理她的长巾后便离去。
莉琪目送他的身影,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他们两个原本就不该相识,更不该相爱。是呀!如果夏贝诺家族仍在,她是莉琪小姐,他们一南一北,根本不可能碰在一起。
她紧紧的靠着墙,长长地吁一口气。
左边的一条小巷,走出两个妇人,就站在她前方说话。
“今天吊死的人是谁呀?”身材较高的妇人问。
“其中一个是前任邦主的私生子,但我不知道是哪位情妇生的。”较矮的妇人说。
“私生子好歹也是欧泽家的人嘛!”第一个又说。
“私生子哪算是人?情妇生出来的孩子,血统不纯,甚至连禽兽都不如。”第二个嗤之以鼻的说。
莉琪再也受不了了,她踉踉跄跄地奔入小巷,遇到水沟后就是哗啦啦地一阵大吐,直到人几近虚脱,久久抬不起头来。
诺斯端着酒回来,看不见莉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抓人来间,最后才在巷内发现她。
“吐了吗?有没有舒服一点?”他掩不住焦虑的说。
“好多了。”她苍白着脸回答。
“喝些热酒,可以稳定精神。”诺斯说着,很耐心地一口一口喂她。
等暖流回到体内,手脚能灵活自如时,莉琪意有所指地说:“那被吊死的人是私生子,是柯伦同父异母的兄弟。”
“那算什么?为了权利斗争,柯伦连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会杀。”诺斯很快地回答,并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私生子是不是很没有社会地位?”她又问。
“通常是的,因为私生子不为教会所承认。不过,也有私生子得到权势和财富的,但那是极少数的例外。”他仍就事论事的说。
“怎么个例外法?”她继续问。
“比如说特别聪明啦!受生父宠爱或生父无子的啦!还有生父是主教啦……”
诺斯眨眨眼,故作神秘状,“你没听说吗?这几年来一直有个流言,大家都说柯伦其实是朱尼士主教的私生子,阿尔卑斯山生出亚本宁山,不是刚刚好吗?”
莉琪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自说。她它的个性,又不愿意明讲,毕竟他们相识的时间不算长,私生子的问题或许也操心得太早了,而诺斯是个男人,更不会想到这方面来。
“好一点了没有?”诺斯见她们愁眉不展,于是说:“你的脸色真的很差,我看这样好了,今天也别去找夏贝诺旧农庄了,我们先回旅舍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出发,如何?”
“不!今天就去,我不想再等了。”她立刻说。
莉琪并不清楚旧农庄的真正位置,只记得它在大湖的旁边。诺斯四处打听,阿帕基城内只有一个夏湖,他们便朝那个方向而去。
他们先穿过许多曲折的小巷弄,经过一大片林野,才看到那映着蓝天的美丽湖泊。莉琪指不出正确的地点,他们只有沿着湖边绕圈子。
湖从每个角度看都不同,也都很陌生。转身看森林,全是苍翠连绵,更无法分辨。莉琪走得极喘极累,偶尔拨开几丛枯黄的芒草,忽然看到一艘系在篙木上的小船,船上无人,船板上积着落叶、鸟粪及污水,似乎被遗弃许久了。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莉琪兴奋地叫着:“我和费罗姆姆就是人这儿逃走的……只是,船已经被我们坐走了,怎么还会有另一艘呢?”
“你确定吗?”诺斯问。
“我确定,因我和维薇常到这儿来划船……”提到姊姊,莉琪的声音又黯然“那么,农庄必然在这一带。”诺斯说。
他们往反方向的森林行去。莉琪走得跌跌撞撞,因为她常举头四望,想找出回忆中的蛛丝马迹。
很久很久,他们都被困在巨树群中,找不到一个出林的方法。
“一定有路的!”莉琪不停地说。
“不要急。”诺斯一直给她打气。
最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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