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上帝!请保佑莉琪的安全,让他能顺利地找到她,将所有的伤害减至最低,让一切的污蔑迫害都消失于无形吧!
※ ※ ※
次一个礼拜日,诺斯已能行动自如,他趁上教堂之便,找到刚结束惩罚的果里。
果里一见到他,就急于走避。诺斯当然不放人,而且劈头就问:“莉琪在哪里?”
“你还敢问?”果里气冲冲地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莉琪去当什么歌手,结果,我最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
“莉琪在哪里?”诺斯一意的问道。
“我能说我知道吗?”果里铁青着脸说:“孤儿院的女孩们都命在旦夕了,莉琪是唯一逃脱的,你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那些女孩的事我会处理,我绝不会让她们到麻疯山谷去的。”诺斯再一次“莉琪呢?我要她的下落!”
“我绝对不曾说。”果里更强硬地回答:“现在整个塞提城都在抓她,我若告诉你,不是增加她的危险吗?”
“果里,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诺斯气急了,抓住他的两臂。
“哎哟!”果里的身体缩了起来,彷佛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你碰到我的伤口
了!”
“他们打你了?”诺斯连忙放开他。
“不!我是自我鞭刑,抽三十下,要打去魔鬼撒旦,一分力都不能省。彼得主教还不准我再接触音乐,你看我惨不惨?”果里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是我想法太天真了,才会惹出那么大的祸事来。但我会尽力补偿,你不会失去音乐的!”诺斯换个口气,委婉地说:“现在,你能不能说出莉琪的去处了?”
“诺斯,我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如此在乎莉琪呢?”果里忍不住地问:“好,她会唱歌,你喜欢听歌,所以你来看她;然后,你希望展现她的歌声,她也去了舞会。如今证明这种种都是行不通的,你为何不算了呢?”
“这不是算不算了的问题。今天莉琪流落在外,都是我引起的,我必须确保她的安全,才能放心。”诺斯说出最中肯的理由。
“如果我说,她目前一切都好,衣食地无忧,可不可以解你的疑虑呢?“果里说。
当然不可以!他对莉琪还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感觉和计划,见不到她,他绝不放弃。
他回答说:“果里,请你务必体谅我的心情,我若无法亲眼看到莉琪,我的内心会永远不得安宁。”
他的心情?诺斯的心情是什么呢?果里看着他那不曾有过的恳求态度,如此迫切,又带一丝隐藏不住的痛苦。圣母玛利亚!难道他的直觉是对的?!诺斯真的对莉琪产生了男女之间的绮想欲念?
“诺斯,你老实说,你想见莉琪,除了要确认她的平安外,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果里急促地问。
“我还会有什么目的呢?”诺斯镇静地说。
“是呀!她是一个颜面伤残,又一无所有的女孩,的确没有东西可以给你。”
果里又回到主题说:“所以,你还是让她平静,别再干扰她的生活。再说,她也不愿意见你。”
“她不愿意见我?是她说的吗?”诺斯眉头深锁的问。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贝里特家族的人,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不是吗?”果里说。
“但我向来是站在她那一边的!”诺斯激动地说。
“诺斯,放弃吧!你是堂堂的邦国王子,长得又一表人才,如果对一个伤残女子有非份之想,不怕别人笑掉大牙,骂你是疯子吗?”果里见他执迷不悟,干脆直言。
“你这是什么意思?”诺斯脸色大变,尖锐地问。
“我是说,莉琪的神秘美的确今人印象深刻,但她面纱后的丑陋,你能忍受吗?”果里再强调,“想想看,有多少异性仰慕你,你还是回到那些漂亮又正常的女孩身边吧!”
漂亮又正常?不!他就是不要她们!遇见莉琪后,他就陷在一种深深的迷惑中,其他的女孩都成为模糊又无关紧要的影子。
他也不懂她究竟有什么魔力,但他就是无法自拔的迷恋她,他可以不和伊娜结婚,也不能没有莉琪在身旁。胡父亲说的没错,他是受了诅咒,爱的诅咒!宁愿无视莉琪可怕的缺陷,宁愿蒙住自己的双眼,和她长相厮守。这种心态,连他也觉得震撼且不可思议!
眼前没什么好说的了,诺斯不再逼问果里,只默默地走出教堂。
莉琪不想见他,但总不会拒绝隐面侠吧!诺斯的心中有了另一个主意,脸上渐渐浮出笑容。好,果里守口如瓶没有关系,他还有个亚蓓可以问。
他脚步轻快地走下台阶,恨不得夜晚立刻来临。
※ ※ ※
此时正是秋收的季节,四处黄澄澄一片,映得天际特别的明亮。
莉琪在石砌的矮屋里,和几名妇人将磨好的面粉揉成一块块面团,准备烤成面包。
她是以磨坊夫妇侄女儿的身份,在科索暂时住下的。初来的时候,大家都以惊异的眼光看着她,因为农家女孩很少有像她肤色那么细白的。没多久,田野山林中便传着,韦瑞家来了一个美丽又标致的姑娘。
莉琪自然很不习惯这样的注目与称赞,有几次她甚至决定要蒙回面纱;但转念又想,她不能也不愿再当被众人追捕的莉琪.费罗,所以她要回到真实的自我,回到那个十年前被活活埋葬掉的莉琪.夏贝诺。
重返人世很不容易,就如八岁时被迫关在孤儿院一样,需要一段很长的适应时间。但她真的很喜欢这种海阔天空又自由自在的感觉,面对的不再是阴暗潮湿的窄室、抑郁如游魂的同伴,及绝望无未来的人生。
简单的说,就是活着的那种快乐,她希望有朝一日,亚蓓和孤儿院的姊妹们,也能享受人间正常的生活。
然而,如此的踏出,也要付出代价的。
她一直在担心塞提城的状况,比如,诺斯的伤、果里神父和孤儿院……追兵并没有远到科索乡下,但这样毫无动静,更教人有种不祥之感。
她真的回不了塞提城了吗?她在每个夜里都如此问自己。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能永远留在科索,在短暂的躲避后,她必须继续往前走,但同样的老问题:她能去哪里呢?
曾经,诺斯给她暗示的解答,也让她存有模糊的憧憬及希望,但情势演变至此,他似乎又被留在危险的过去了。其实,她不该再想他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无法依赖!
还有隐面侠呢?或许他比风又更了无痕迹、无法捉摸。
想到此,莉琪悲从中来,舍下手中的面团。悄悄走到窗前去拭泪。
她手扶着微斜的木框,外面秋热的麦香味阵阵传来。
沿着条枝编的篱芭旁,有一群妇人用筛子去绿皮,更远处是几个打麦穗的男人。她的目光继续往斜坡下去,一棵大树突立在平野,四周的麦田已被割得一块一块的,年轻的小伙子们仍卖力的工作着。
多么和平安乐的景象呀!她曾向往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有父有母,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不必懂什么科学或真理,更没有谋杀及灾祸。
但向往无用,这早已是她注定失落的一部份了!
极目望向天涯,是化入蒙蒙的绿野平畴。再往下走是什么呢?一座城镇又一座城镇?而她仅仅知道一个阿帕基城。
阿帕基?对了!她可以回到阿帕基呀!那里曾是她的故乡,虽然人事已全非,但她必定能感受些什么,也或许能为她死去的父母姊姊做些什么。
莉琪的内心像燃起一盏灯,略微消弭掉内心的愁苦。
这时,有位老太太提着一篮面包,在树下大声喊:“午餐啰!”
立刻,从四面八方围聚了饥肠辘辘的人们,大家就地啃起粮食来。老太太又分传几个木碗及皮囊,分别装着男人喝的麦酒和女人饮用的酪奶。
“热腾腾的面包出炉啰!”石屋内的韦瑞太太亦说。
莉琪正想走回石桌,突然瞥见山坡上的人都站直身,庭院里所有的工作也都停顿下来,大家全望着远方的烟尘滚滚,不知来者是谁。
“天呀!是骑马的,该不会是税吏吧?!”有人叫道。
“税吏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他知道我们才刚开始收割,拿不到东西的。”韦瑞太太说。
“难道是那些邦主又要来打猎了?”又有人指测。
“那不就惨了?我们辛苦耕作的麦田,小是又要被马匹和猎狗踩得稀巴烂了?”
另一人忧虑地说。
这是农民们最害怕的事,他们都甚为惶恐地瞪着那两匹马,偌大的村庄,就静得又听见达达的马蹄声。
来客直奔到磨坊小屋前方勒缰停马,两位骑士翻下马背,摘下帽子时,站在窗口的莉琪,才赫然发现他们是诺斯和电米!
怎么会?诺斯怎么会寻来了?
剎那间,莉琪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情。说震惊,叉有一丝丝喜悦;说喜悦,又有隐隐的忧惧,总之,这包含着她对诺斯的种种复杂感觉。
她很高兴看到他安然无恙,一如从前,但他为什么如此快速地追踪而至呢?这是表示她的厄运远离,或者更靠近了呢?
莉琪有过童年的一次恐怖经验,所以完全丧失分析的能力,甚至,当诺斯和电米走进石屋时,她躲都来不及躲!
“各位,阿扰了!我们是来找一个叫莉琪.费罗的女孩,年纪大约十八岁,她是塞提城人。”雷米有礼地宣布。
莉琪的心跳几乎停止。她很庆幸自己是用“莉儿”这个名字,加上她以韦瑞夫妇的侄女自称,所以没人怀疑她的姓氏。
“没听过这个人。”围在门外的人纷纷说。
“不会吧!依据可靠消息,这位莉琪姑娘会到科索磨坊来访友。”雷米不相信地说。
在场的人,只有韦瑞夫妇略知她的来历,他们当然一概否认,但因为莉琪出现得太巧,有些村人就联想到她的身上去。
“呃!我再补充说明一点。”诺斯开口了,“这位姑娘的脸部有些伤残,所以眼睛以下都遮着面纱。我想,各位没见过,也略有耳闻吧?”
这下子“莉儿”是“莉琪”的可能性就被刷掉了。韦瑞先生更放心、更理直气壮地说:“没有!没有!不但科索磨坊没这个姑娘,连方圆百里内也没听说过。”
“的确,那种姑娘见了是不会忘的,她绝对没有在我们的村子内。”有人说,随即引来一大堆的附和声。
诺斯胡涂了。亚蓓不是告诉他科索磨坊吗?她没出孤儿院常门,不可六拿确有其址的地名来眶骗他。
那么是莉琪根本没有走到这里?不!应该不会,他从塞提城沿路追踪过来,没听到任何有关莉琪的特殊消息,想必她是逃脱成功了。
但,科索村人为何都一问三不知呢?
诺斯不死心地往人群里搜寻,目光一个个扫射,只要是年经的姑娘,他都不放过。突然,屋内最远的窗口,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那女孩穿着灰白的工作服,头罩白长巾,遮去了头发,因处在背光的位置,看不出她眼睛的颜色,但直觉告诉他,她不一样。
诺斯走向前两步,口中的名字正要呼之欲出时,却发现那个女孩没戴面纱,脸颊白皙光洁,没有一点伤疤或异样。
哦!错了!错了!他认错人了!他的莉琪,从不露出脸孔的!
诺斯满腔的期望顿成泡影,在既沮丧又难受的情绪下,他一言不发地走出石“好,没事啦!”雷米善后说:“若那位莉琪姑娘有出现,请务必留下她,我们还会再来的。”
雷米也走后,莉琪整个人虚软地靠着墙。有一瞬间,她以为诺斯就要认出她来了,结果他仍然退了回去。
她摸摸自己的脸,有无面纱真的差那么多吗?
走在土路上的诺斯,心情极为沉重,他连马都忘了骑,茫茫向前行,彷佛失去目标般,有几次还差点撞进齐人高的麦田里。
在一旁陪他慢慢磨蹭的雷米,终于忍不住发起牢骚。
“唉!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还没见你为哪件事这么垂头丧气过。莉琪姑娘不过是个女人,而且脸部……”雷米及时改了口说:“呢,找不到她就算了嘛!”
“怎么可以算了?莉琪今天会落到有家归不得的情况,都是我害她的,我如何能让她自生自灭呢?”诺斯狠狠地回瞪他说:“我非找到她不可!”
雷米有踢到铁板的感觉,他颇为忧虑地说:“但她明明不在科索,我们又能怎么办?”
不!她在科索,我有预感她就在这个小村内,只是不想出来见我而己。”诺斯用不容人否决的口吻说。
“但村人都说得很清楚,没有蒙面纱的姑娘。”雷米又加一句,“我相信他们不会骗人。”
诺斯站定,再瞪他一眼说:“我就在科索等,等到莉琪出现为止。”
“天呀!你发疯了吗?”雷米张大嘴,不敢置信地说:“你在这里等,那我们到西班牙的船货呢?”
“全权交给你处理。”诺斯毫不犹豫地说:“我此刻就对你为‘苍鹰号’的代理船长?”
“我?代……代理船长?”雷米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对你的能力极有把握,你不会令我失望吧?”诺斯慎重其事地说。
“我……你……哎呀!现在有问题的是你,不是我呀!”雷米从没遇过这种失常状况,只能语无伦次地说:“瞧瞧!没事去孤儿去泡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孩;腰部的伤还没有好,就急巴巴出来找人。然后,在这节骨眼上,竟放着生意不做,像白痴一样的在这儿等她……邦主说得没错,你真是中邪了,莉琪姑娘真有可能是个女巫……”
“不许你说她是女巫!”诺斯厉声喝道:“你别再管我的事,立刻回船上,一个月后再到科索来接我!”
雷米晓得诺斯不是开玩笑的,便不敢再多言,只是很实际地问:“如果……呃,我说的是万一,万一莉琪姑娘始终没出现,你下一步要怎么走?”
“她会的!”诺斯用力地说,彷佛这样可以加强信念;又走了几步,他突然大叫说:“对了!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莉琪不见我,但她会见隐面侠的!”
“哦!基督耶稣!我以为你已经够疯狂了!”雷米口吻间充满了无奈。
“我确定那对韦瑞夫妇一定知道内情。你回船之前,帮我……不!帮隐面侠送一封信过去,他们会转交给莉琪的。”诺斯兴奋的说。
“这是全世界最烂的主意!一个弄不好,不但信转不到,还会泄漏你的身份,你想过吗?”雷米紧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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