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星期六为止了。”斯坦说话的声音表明,对于这场交锋他已经不耐烦了。
“除非证实我同死者一起睡过觉才能撤我的职。谁提出来的?有人指使罗斯玛丽·凯尔干的?”
“不管你怎么说,克莉斯,”斯坦说,“我得走了。我要去开一个会议,要迟到了。”
她看着庇隆。“乔,这件事全错了。”
他点点头头在斯坦后面。
庇隆回过头来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冷静点,克莉斯,别把事情搞得更糟了。”
她关上办公室的门坐了20分钟。
有一个秘书在敲门。
“萨克西丝小姐,大楼的维修工要动手撤销这间办公室。我奉命通知大家,3点钟以前要把私人物件整理好。”
“谢谢你。”
10分钟以后,她被召到局长助理韦恩·戈姆利的办公室。
说话的时候他心情愉快,态度热情:“现在,普里查德案件特别调查小组解散了,小组成员重新分配工作。我决定派你到蒙大拿州的一个地方分部去。”
“蒙大拿州?”
“是的。那里我们很需要有一位象你那样的背景、并且在印第安人和印第安人居留地方面具有经验的人。这项任命使你有一个机会回到联邦调查局管辖的一个重要地点。”
“我明白。”
“坦率地说,我应该向你道歉。”
她的心跳加快了,她说:“关于——关于指责我——”
他爽快地笑起来。“是的,萨克西丝小姐。我想我是做得过分了。我可以举出许多事情,主要是近来因为普里查德案件的压力,但是我不会以此作为自我原谅的借口。我意识到上星期对你太粗暴,那是错误的。就我们而言——我们每一个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人对特工的行为举止都要保持严格的纪律——对于一个人的理解力和犯错误的可能性不是不知道的。直到这件不幸事件为止,你的记录堪称模范;对你这样的表现我们是尊重的。”
顷刻之间她的激动被上午由于受到讥讽而引起的愤怒所取代。她说:“你不考虑我所受到的指控是不是错误的问题了?”
戈姆利脸上又掠过一阵笑容。“我不认为它同更大的问题有关,萨克西丝小姐。”
她不知怎么才好,是进一步同他争辩呢,还是善意地接受他宽厚的表示呢。宽厚!她心里想,我没有做任何事。但是后来她想起了罗斯·利曾贝。她同他的关系就违反了联邦调查局的规定。戈姆利知道他们的关系吗?同这事有关吗?蒙大拿州分部?这个词在联邦调查局内意味着充军流放。蒙大拿州分部有许多违犯局规、冒犯了要人、犯了大大小小错误的特工。
“我很想进一步同你交谈,萨克西丝小姐,但是我有另外的约会。谢谢你到这里来。我同蒙大拿州分部负责人已经谈过,他急切地等你去帮助他工作。我告诉他你大概在星期五六前可以去报到。”
“星期五?先生,那不可能。”
他伴着她走到门口,扬起眉毛。“临时接到的通知,萨克西丝小姐,但是,这种情形在联邦调查局内是家常便饭。我个人对于你将来在那里会取得的进步感到兴趣。请代我向比尔·汤普森问好,你会向他报到的。我们过去长期共过事。”
当她回到普里查德案件特别调查小组办公室的的候,维修工已经在撤除办公室的设备。
她走进办公室,漫不经心地把眼前的一些私人物件放入一只盒子内。这时电话铃响了。
“萨克西丝吗?”电话里问。
“是的。”
“我是弗林警官,我是在警察局给你打的电话。昨夜发生了一起人身袭击抢劫案件,我们正在寻找可能认识受害者的人。”
“他是谁?”
“他的名字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念。他叫泽·艾。”
“比尔?”
“是的,小姐,威廉·泽·艾。我们在他的皮夹子内的一张纸片上发现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出了什么事?他受伤了?”
“恐怕是的。伤势相当严重,他在博士医院。”
“啊,天哪。”
“医院昨天夜晚给他动了手术。医生的姓名是戈德堡,莱斯利·戈德堡。”
“谢谢你,我——你说他的伤势严重。”
“是的,萨克西丝小姐,因为你是联邦调查局的,不知道受害者同你和联邦调查局有没有联系。”
“联系,是的,他是——不,没有公事上的来往。我们是很密切的朋友。”
“我明白。好了,谢谢你。如果你想起任何事情对我的追查线索有帮助的话,或者是有助于发现凶手,我就在总局侦探处。”
“如果我想到什么,我会打电话给你。”
“谢谢你,小姐。祝你顺利。”
她来不及去开她自己的汽车,就在胡佛大厦门前拦住一辆出租气车直奔医院。
经人指点,她找到了戈德堡医生办公室,他正在办公室里。她作了自我介绍之后,医生向她简单地解释了比尔脑部的伤势。
“会是终生的创伤吗?”她问。
“难说。我对他的治疗持乐观态度。我已看到好转的迹象,但好转的程度是微小的。”
“我能看望他吗?”她问。
“他仍旧处在特殊护理之下,但是你在他旁边呆几分钟我看也无妨。”
“他神志清醒吗?”
“时好时坏。今天早晨我同他谈过话,他——”医生咧嘴笑了一下——“神态清楚,但很快又进入昏迷状态,去吧。我会打电话通知他们让你进去,但只能呆几分钟。”
萨克西丝被带到特别护理部的一间病房,比尔身上挂着好几种管和线。他的头部完全被绷带包扎起来,只露出脸部。他的脸色呈紫色,但是神情松弛、宁静,就象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只呆几分钟。”一位护士说。
萨克西丝站在病床的一侧,犹豫地摸抚着比尔的手。她原先以为他的手是凉的;想不到却是暖和而柔软的。
她让自己的手指同他的手指交织在一起,说:“比尔。”
他没有动弹,眼睛也没有睁开。
“比尔,我是克莉斯。”
他的眼睑移动了一下,胸部鼓起。他睁开了眼睛直盯着她的眼睛。
“嗨。”他说,干焦的嘴唇浮现了一丝微笑。
“嗨。”她说。
“好家伙。”他说,“我——”
“别谈话,我只是让你知道我在你身边。戈德堡医生说你正在好转。”
“他是谁?”
“他是——给你动手术的医生。”
“我头痛。”
“我会告诉护士的。”
“好。”他捏住她的手指说,“你必须把我准备收集的材料搞到。”
“什么材料?”
“给乔·佐伊的。”
“比尔,别去想那个事。要紧的是你——”
“你必须做。请你。
她不想使他心烦。“当然,”她说,“我需要收集些什么材料?”
他指着床边拒上的一张纸,在被袭击前他把所需要的材料都写在上面了。
“太好了。你休息吧。他们告诉我只能呆几分钟。睡吧。”她吻了吻他的前额。
“把材料收集拢,接起来,那是很重要的。”
“我会完成的,我答应你。”
“把窃听到的东西印一份出来。我要看。”
“好的,”
“克莉斯。”
“什么事?”
“如果我的伤不能好,请你务必把我答应给的钱付给乔·佐伊。我不想在我身后留下任何倒帐。那笔钱是300美元。”
“我爱你,比尔。”她说完就急速转身走了,免得他看到她眼眶里的泪水。
第二十五章
克莉斯汀·萨克西丝一个下午就忙于到华盛顿市各处购买窃听尼莱的电子计算机传送所需的零件。
她顾不上到胡佛大厦去,也没有给办公室去电话。似乎这些同她对联邦调查局所负的责任不相干了。
她感到有些茫然若失。作为国家最具声望的执法机构中的一名成员,她热爱她的职业,是她的家庭赋予她生活的价值观和动力。但是这个她深有感情的组织却对她冷淡了,就象一个误解孩子的母亲成父亲不肯宽恕,也拒绝听取孩子的申诉,在毫无事实根据的情况下冤枉好人。
她拿起电话调制解调器和古登堡软件的说明书看起来,想弄懂安装的方法,不至于把那些零件接错——为了比尔。我现在已经变成了为他而搞窃听了,为了他,她需要搞到一张尼莱传送给出版社的材料的清晰打印件。而这种窃听之对普里查德案件有多少关系现在已无关紧要。现在最要紧的是比尔·泽·艾。整个下午他的影子占据了她的心,后来她又想到他今后的一生会不会成残废,因为他今后的一生也就是他们今后的一生。当那些恐惧向她袭来的时候,她这样告诉自己这种事不会发生。他已经跟她谈过话了,正如戈德堡医生所说的他“神志清楚”。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就象对医生微笑一样。比尔会好的,谢天谢地,她也一样。
蒙大拿!那是不公平的,但是她竭力迫使自己用积极的眼光来看待这次工作调动。如果那个工作确实是对付印第安人居留地的犯罪问题,她将会精神饱满全力以赴地去对付犯罪活动。那会使比尔欣慰的。这样她既可以继续呆在联邦调查局同时又能够帮助她的同胞。
事情都搅到一块儿来了——要准备电子计算机,联邦调查局里的一团乱麻、乔治·普里查德、贝思、海伦·普里查德、罗斯玛丽·凯尔、卑鄙的谣言,她和罗斯·利曾贝的实有其事的关系……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6点钟的时候她打开电视机收看有线电视的新闻节目,因为关于普里查德案件的记者招待会将在这个电视节目中播放。
记者招待会的报道是电视新闻节目的第三项内容。联邦调查局局长谢尔顿站在国务院发言人旁边的一个讲台上。
谢尔顿第一个发言。
“今天我怀着既宽慰又悲伤的心情,宣布联邦调查局一名优秀特工乔治·普里查德不幸死亡的调查结果。围绕他的死亡的彻底调查已经有了眉目,我们对于发生的事情已有所了解,我知道新闻界的各位和美国公众对此是深为忧虑的。
“特工普里查德之死引起了联邦调查局有史以来最为详尽的调查。它毕竟涉及我们的人,而且每一个执法部门的人都知道,当一位兄弟在岗位上被人杀害,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侦查工作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在我说明之前,我要向为了查出这次命案的责任者而日以继夜地辛勤工作、具有献身精神的男女专业人员致以衷心的感谢,在联邦调查局,我们大家对于这次的损失都感到非常悲伤。普里查德特工是联邦调查局的光荣,这对每一位特工,不论男人女人、黑人和白人,对每一位努力使联邦调查局成为象目前这样的国内及国际上的模范组织的人,都是一种鼓舞。”
萨克西丝在椅子上坐好,听他往下说。
“不幸的是,”谢尔顿继续说,“暴露出来的事情并不能最终使这个案件结束。事情不仅涉及简单的谋杀,而且是一桩国际阴谋。特工普里查德在联邦调查局内花了许多心血致力于清除世界性的恐怖主义。他的努力卓有成效,有益于全体美国人。不幸的是,那些努力也导致了他的死亡。
“特工乔治·普里查德是被一帮以推翻民主政府为目标的国际恐怖主义集团残余分子残酷杀害的。在这个特殊案件中,对他的死负有责任的,也就是几年前特工普里查德渗透进去的那个集团的人。这个集团同南美洲有联系,特别是巴拉圭。待一会儿我将把瑟吉奥·纳里兹介绍给你们,幸运的是,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为了在他的国家巴拉圭和美国之间建立密切的联系,一直同我们一起呆在华盛顿。纳里兹先生是执法界受到尊敬的高级人士,我们一致同意共同努力,要把那些对谋杀特工普里查德负有责任的人和对我们这个半球的恐怖主义负有责任的人逮捕归案。
“具有讽朔意味的是,乔治·普里查德的谋杀案也有它的积极的一面。因为这件案件,不仅仅是国际上执法机构同巴拉圭建立了合作,而且国际间其它国家之间也建立了相同的组织来共同致力于消灭恐怖主义行动。我知道,对于特工普里查德遗弃亲爱的的妻子和女儿来说,这些事是不可能使她们得到安慰的,但是他的死是崇高的。”
当谢尔顿局长正要介绍国务院拉丁美洲事务副国务卿的时候,有线电视新闻节目对记者招待会的转播中断了。
萨克西丝关掉了电视机,颓然地倒在椅子上。
“废话连篇,”她说,“一派胡言。”
她打电话给博士医院询问比尔的伤势。
“病情严重但是平稳。”医院的人这样回答她。
她想知道是谁袭击他的。
他们说这是一次抢劫案,因为他的现金和信用卡都失踪了。
想必是这样的。可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他下毒手呢?她感到不解,如果金钱是作案的动机,那么为什么打得这么厉害?医生告诉她,他被打了两次,一次是打脸部一侧,第二次是打鼻子。这是一直使她害怕的行凶抢劫。今天,那些行凶抢劫的人似乎不满足于金钱。他们一旦金钱到手,还要杀人和殴打来发泄愤怒。幸好他还活着。
她坐在昏暗的起居室,漫不经心地吃着,喝着咖啡。她必须等着截取尼莱的传送。不知道能不能窃听到?她可以开好闹钟然后打了一个瞌睡。她已经非常疲倦了,感情上瘫痪了。
第二十六章
有一位圣贤曾经说过,“生活是在你准备别的计划的时候发生的。”这本书的情况也是如此。
我的情报来源是联邦调查局的一位老资格的特工,他的合作取决于我们订立的一则约束——书中不能用他的姓名。我们这些从事侦查新闻学的人——至少我们这些怀有荣誉感的人——学会了决不泄露象这本书的材料一样的情报来源。当我第一次同这一位特工达成协议的时侯,我就充分了解,我宁愿让我往后的写作生涯在监狱里度过,也不愿意念泄露他的身份。
但是现在,当我把联邦调查局的真实内幕故意告诉美国人民的痛苦的过程中,我的情报来源——我的“深刻的声音”——被谋杀了,就在联邦调查局总部的神圣大厅被残酷地枪杀了,在它的射击厅,在200名好奇的赞美联邦调查局神枪手的射击技能的美国参观者面前枪杀了。
绝对于比意味着什么,或者,特别对本书作者以及对本书意味着什么呢?
它意味着本书中所包含的材料现在可以归功于一个真实的人士了。玩世不恭者常窃笑新闻家使用“可靠的消息来源”这个名词,并指出这种手法是新闻媒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