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吧,那里有个温泉庄子,正适合养病。这件事就交给夫人去办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整理衣摆就要离开。
永宁候夫人眼里的惊讶飞快的闪过,站起身,连同儿媳孙女松了永宁候出门,等到一干人等坐好,永宁候世子夫人再也忍不住的开口道,“母亲,父亲说送老夫人去平县庄子,这要什么时候出发?媳妇也好准备。”
永宁候夫人单手扶额,屋子里都是她亲近之人,不用在丈夫面前如此的掩饰,脸上的惊疑一层层的落下,留上了同情和感叹。饶是她,跟永宁候同床共枕多年,也没有想到他出手就这般的厉害,平县啊,虽然是属于京城的管理范围,可明眼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一般去的都是品行有亏或者某些原因被上位者强制送过的贵族子弟,不论男女,虽然美其名曰是养病,中间的意思也不用多说。
其实,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名义上的母亲怎么样,虽然她总是在给自己找些麻烦,可是在礼仪道德之上,就算她心里再怎么厌烦,面子上的功夫自己还是要做到的。想想她这一生费劲心思的筹划,到最后不过是沐猴而冠,徒惹人笑话,有时候,看到她上蹿下跳的,心里好笑之际,少不了同情在里面。也只是个苦命的女人罢了,就算她搭上公公,也没有用,她的把戏在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于人前了。
永宁侯夫人叹了口气,说不出到底在感叹什么,口气软和了几分,“这件事,还是越早越好,你做的精细一点,别落了话头就行。”
陆尹氏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对于这个继祖母其实是很讨厌的,想当初,她才嫁入没多久,她就仗着身份赐丫鬟给自己使唤,名义上是使唤,其中的作用谁都清楚,就算她前防万防的,还是被其中的一个给得了手。她是深深的咽下这口气,虽然那个女子没有挺过女子生产大关,但这件事就如同一根刺深深的刺在她心上,随着时间的累积,成了永久的难愈合的伤口,现在拔除这根刺就好了。
长影宫的佛堂,最近因为主人用心虔诚的原因,乍然走进去,让人难免有些身在佛寺中的感觉。枯燥的木鱼敲击声,一声声的敲进人的心中,褪下华衣美服,一身素衣的汪德妃的背影颇为楚楚可怜,再怎么温柔秀美的容颜,在岁月的累积中,不可避免的烙下了痕迹。眼角的细微、微微下垂的嘴角,没有了胭脂花粉的修饰美化,此时的汪德妃看起来,如已经开透了花,不过是不甘心凋谢,想要抓住最美好的时光,却还是抵不过大自然的规律。
紧闭的佛堂门外,采诗如同往常一样静静的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到佛堂中的汪德妃。
这时候采诗抬眼,许是太阳光线太过强烈的缘故,眼前一片空茫,紧闭上眼,猩红一片,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采诗心里一惊,急忙的睁开眼,就看到手下的心腹宫女洁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采诗皱了皱眉,刚要训斥她不懂规矩,要知道汪德妃礼佛的时候,是任何人不能打扰的,她老早就嘱咐过长影宫所有服侍的人了,洁儿可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
洁儿满脸焦急的贴在采诗耳边,看了看紧闭的佛堂大门,气喘吁吁,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姑姑,不好了,皇上派牛公公给永宁候府的陆五姑娘下赐婚圣旨了。”
“什么?”饶是见多了大场面的采诗重重的吸了口气,惊疑的看着传话的洁儿,余光扫到佛堂的大门,拉着洁儿走到院子中间,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低沉、急促的问道,“你是从哪里打听的来的消息?有没有打听清楚。”
洁儿苦着一张脸,忙解释道,“姑姑,这是千真万确的了,牛公公已经回来了,”察觉到采诗不善的眼神,忙说道,“上午娘娘吩咐奴婢给阳平公主还有永安郡主送前两日王爷带给娘娘的小玩意儿,就在奴婢送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奴婢听到寿康宫里的宫女们在说早上牛公公去永宁候府下圣旨的事情,奴婢一听就急了,忙忙的打听了之后才知道,长公主殿下很满意陆五姑娘,特意去求了太后娘娘,然后太后娘娘又跟皇上说了,为了显得体面尊荣,是太后娘娘特意要牛公公去宣旨的,如今这消息在宫里都传遍了。”
明明是大太阳,采诗却感觉有一股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寒意,冷得她不住的打寒颤,无意识的环住身体,求住一点温暖。
洁儿看着采诗这般模样,有些担心的扶着她的胳膊,“姑姑,您这是怎么啦?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采诗迟钝的摇摇头,许是洁儿手中的温度,让她满脸惊恐的看着洁儿,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语气虚弱得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的有气无力,挥了挥手道,“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然后呆呆的回到她的岗位想,想到她将此消息报给汪德妃之后,自己要经历的暴风雨,更加的冷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是青天白日的,怎么一下子就乌云密布了呢?
第六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927 21:50:24 字数:3351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一页页的翻阅着由宫人整理好的厚厚一摞纸张,等到看完了所有,两个人面面相觑,满眼怀疑,好似她们看错了般,或是宫人们弄错了一样,无论她们心里有多少的不相信,可是这厚厚的“证据”告诉她们,凡事,没有她们所看到的的、联想到所想到的那般简单。
于嬷嬷刻意的放轻了动作踏进屋内看着半倚靠在靛蓝色底寿仙翁牵梅花鹿踏祥瑞大迎枕单手撑在紫檀木吊百鸟花卉图案炕几正杂闭目养神的孝懿太后,低头思索一番之后,刚转身抬不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被背对着的孝懿太后给打断了,“来都来了,有什么直接说吧。”
于嬷嬷身体僵硬了一下,脸上摆着笑,“奴婢进来看着您闭眼,还以为您在休息呢,就想着等您醒了再说,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孝懿太后动了动,于嬷嬷赶紧凑了上去,扶着孝懿太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孝懿太后做好之后,看了看于嬷嬷,“我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就赶紧说吧,等安安和明珠来了,天大的事情,我也没有功夫理会了。”
于嬷嬷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她跟在孝懿太后身边多年,对于她的脾性还是很了解的,将冷却的茶端下,换了刚沏的新茶,“娘娘,奴婢刚刚从公主那边过来,她们查的事情,现在可是一清二楚了。”
“哦,”孝懿太后坐直了身子,兴致被提了上来,“说说,这两个小丫头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对于阳平公主和顾明珠要查陆婈蕊的事情,孝懿太后是极度支持的。她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含殆弄孙是她如今最大的乐趣。她虽然宠爱这两个孩子,可也不想因为她的宠爱,而让这两个孩子脱离真实的宫廷生活,通常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她都会跟两个孩子细细的将原由,包括她们身处在同等环境之下,她们该怎么做,好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但是,实际上,她也不想这两个孩子手上沾上鲜血,烙下她们无法磨灭的痕迹,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看着她们怎么样收集信息,真遇到阵仗的时候,却是万万不会让她们插手其中。好在这两个孩子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她们的眼界和敏锐度,远远的超出了她们实际上该用的。
于嬷嬷咳了咳,对着孝懿太后兴致勃勃的眼神,一五一十的说道,“这陆姑娘被退亲,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跟徐家的那个不干不净的表姑娘,居然跟汪德妃的母族有联系,虽然是拐了好几道亲戚关系,而这表姑娘,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怕是受了某些人的指示,故意接近的。公主那边还查到,之前永宁候府的那个庶女毁亲,也是有人挑唆的,而这挑唆的人,跟鲁王王妃指使的。”
于嬷嬷看着孝懿太后越来越凝重的表情,眼里却愈发的平静,她知道孝懿太后怕是自己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怕是汪德妃早就瞧上了永宁候府,可是永宁候府的嫡长女是早早的出嫁了,唯一得脸的就是永宁侯夫人看重陆五姑娘了,可是,陆五姑娘年纪虽小,但身份品行摆在那里,也是百家求的。永宁候府素来又是个忠君的,陆四爷对这唯一的闺女,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重了的,就算永宁候府不做什么,为了这闺女,路四爷肯定是要做出点什么来的,毕竟,路四爷的能力和才干摆在那里。如果找个什么人定下来,等到及笄之年,再闹出点什么来退亲,毕竟,女子稍有差池,那就是大新闻了。到时候,鲁王殿下再插一手,陆五姑娘也没有别的选择,无形之中,鲁王殿下又多了一注筹码。陆五姑娘是身上带有污点的人,哪怕人品、才能再出众,得鲁王的欢心,是无论也比不过鲁王妃和几位侧妃的,鲁王妃也不用太过担心什么。这计策,真可谓是高明啊,只要没人去查的话,谁也不会查到汪德妃的头上,不知不觉中就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于嬷嬷脸上也带了几丝敬佩,“知道汪德妃是个不简单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奴婢小瞧了她去,居然藏的如此之深。”
“这宫里头的人,哪会有简单的,”孝懿太后反而无事人般刮了刮茶杯,“知道是个不简单的就好,怕的就是不知道她的底细有多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冷不丁给你一刀,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行了,你也别说什么了,”孝懿太后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朝门外喊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别躲了,赶紧出来吧。”
于嬷嬷看了看孝懿太后,摇摇头立在她的身后。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屋内,看到笑意太后一脸平静的表情,心里直打鼓,最后看了看对方,鼓足勇气进了屋去。
照规矩行礼之后,顾明珠和阳平公主很乖觉的爬上炕,一左一右的坐在孝懿太后身边。
孝懿太后倒是没有说什么,目光就没有从身边的两个小姑娘身上移开过,嘴角挂着笑。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在孝懿太后背后无声的争执,决定谁先开口,最后阳平公主抵不过顾明珠,小心翼翼的开口,“祖母,您怎么知道我跟明珠在屋外头啊?嬷嬷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理直气壮的指着于嬷嬷,满是好奇。
孝懿太后摸了摸阳平公主的头,眉眼间温厚、慈爱,如千千万万个普通的疼爱孙女的女人一样,“你于嬷嬷跟我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就没有分开过,她心里想些什么,我一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了。今天说了这么多,猜都猜出来,肯定是你们两个不好说话,特意求了你们于嬷嬷的吧?”说着,好笑的点了点阳平公主的鼻子。
于嬷嬷微微屈身,笑容真诚无比,对着孝懿太后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后娘娘。”
“外祖母,”顾明珠伏在孝懿太后身上,表情带着不解、迷惑还有幽幽的失望伤心,“德妃娘娘,其实对我和安安都蛮好的,经常会给我们送一些小玩意儿和好吃的点心,平时也都是一个人呆在宫里不出门的,有时候被贵妃娘娘欺负了也不回嘴,还劝我跟安安说贵妃娘娘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好,心底却不坏的。要不是。。。。。。我怎么也不知道她会是那样的人,陆姐姐又没有碍着她什么,干嘛要这样害她?还有其他的人,是不是我跟安安弄错了,冤枉了德妃娘娘啊?”
孝懿太后看着顾明珠平素明净灿烂的大眼里此刻都是被伤之后怀疑和落寞,闷闷不乐的样子,让孝懿太后都有些不忍心起来。明珠是女儿的心中宝,当初让她进宫的时候,就可能预料到了她要面对的情况。很小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不要轻信于人,可是,叮嘱抵不过岁月的消磨,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感情自然而然的就培养起来了。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了,不应该放着她们自由,如果将她们拘在自己身边,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人不能永远的要求她们不去改变,在这个社会上,你要想活著,或者活得很好的時候,你只能顺着这个社会的规则,在规则中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否则,你只有被成功的人踩得死死的命。她们已经拥有了高贵的身份,但这却并不代表什么,她们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这个社会淘汰,成为她人的垫脚石。所以,她们必须强大自身,利用自身的优势,为她们谋取不败之地。
孝懿太后叹了口气,将阳平公主和顾明珠都揽到怀中,和蔼慈祥,“安安、明珠,还记不记得祖母给你们讲的一个女人在**奋斗的故事?”
“记得,”阳平公主抢先回答,“祖母说的故事的主人公就是祖母吧。”转而又很好奇的看着孝懿太后,“可是,这跟德妃娘娘又有什么关系?”
“傻丫头啊,”孝懿太后抬头看着屋内富丽堂皇的装饰,神情悠长,“这宫里的女人啊,为了皇帝的宠爱、为了权势、为了孩子,斗来斗去的,最后求的不过是坐上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不用再费尽心思去筹谋、去算计,只凭着自己的喜好来,等着别人的阿谀奉承。可是,这最尊贵的位置只有一个,这抢的人又太多了,想要在**生存,只能隐藏自己的本性,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把柄,否则,这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德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只是这**中的女人其中的一个。对你们好,或者是因为喜欢,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所以呀,你们也别太伤心了,这宫里就是这样,所谓的对你好,不过是披上了幌子哄人的罢了。你们呀,也不小了,这些糟心事以前不想让你们接触,是怕会影响到你们,现在这些你们得要学着了,要学着自己分辨,知道什么样的人该深交,什么样的人该浅交,知道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对着什么样的人说什么话了。以后,可得多长个心眼,别被人骗了还被牵着鼻子走,知道了吗?”
听到孝懿太后这一番话,顾明珠若有所思起来,在前世,自己被保护得很好,身边的交好的朋友、同学都是经过家里筛选出来的,自己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从来都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不会对自己提出质疑来,哪怕自己是错的。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同样被保护很好,但不会像前世那般,锁在象牙塔里,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管做个安心的公主。
此刻,她有一种深深的感叹,这看起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