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 第460部分

这时候，大家真的都傻眼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大殿上，今天居然会流这么多的血！

钟鸣鼎食！果然是要死人的。

段业这等眼力的人，当然看得很清楚，刚才发刀的人，就是苻宏！而且他手法之精准，迅速，狠辣，完全让段业也佩服不已，段业虽然自忖自己杀人的本事很强，但是如果是玩飞刀的话，恐怕也没有苻宏的水平。

说起来，古先生笔下的小李飞刀，那是没有的，可是这苻宏的飞刀，段业仔细想想，自己这样的人，或许可以躲过去，但是别人可是未必应付得了，说句例无虚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而小四也有些傻眼，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事情，自己似乎真的是错了。

他一直以为，苻宏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君王，只是因为他投胎投的好，他自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自己的老子也是君主，自己做的比他强！

后来苻宏内政外交军事上，表现都不错，小四其实心里仍然是不服气的，之前的天王苻坚，十有天下有八九，那这样的不服气不行，可是你老爹给你留的局面也不算差，你搞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得意的？

但是今天，光是苻宏这一刀，就让小四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想法动摇了！因为他知道，苻宏弓马娴熟，如果上阵杀敌，算是一名勇将！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苻宏还有这么一手飞刀的功夫，这种东西，取人性命最是厉害，小四仔细想了下，以自己的本事，如果苻宏全力一击，自己可不一定能够逃的掉！

难道，这就是苻宏的杀手锏吗？

苻睿也惊恐的看着这个哥哥，这个时候苻睿也知道，长期以来，自己对这个哥哥也是太过于低估了，不管自己掌握了再多的人马，有了再周密的部署，如果哥哥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不用想，自己是躲不掉的。

而问题在于，自己周围的很多人，自己清楚，他们跟着自己，根本不是他们嘴上说的那么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都是冒险家。他们现在，或许一无所有，而他们帮助自己，有可能让自己成为天王。

那么这样的话，他们就是从龙之臣，有拥立之功，那么之后的荣华富贵，也就是刚好而已。

苻睿不怪他们，也欣然接受这一点，因为在苻睿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人只要坦率真诚，有些个想法什么的，自己不在意。

可是问题在于，那些都是建立在苻睿不知道哥哥的这个本事的前提下。

如今，苻宏完全可以一刀让自己毙命，那没有了自己，那些人还有什么效忠的对象呢？

这一刻苻睿惊恐的发现自己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势力圈，其实竟然是不堪一击，这实在是太让人忐忑了。

苻宏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突然的表现带来的冲击，他缓缓的从怀里又取出了三把飞刀，区别在于，这次的三把刀，却不是玄色的，而是银色的！在明亮的灯火的映照下，这三把刀，显得分外寒气逼人。

苻宏冷冷扫视了周遭一眼，然后道：“王斌范！”

一个尖嘴猴腮的将佐站了出来，低头道，“陛下……”

“抬起头来！”苻宏突然怒喝道。

“是是是。”长期以来的积威，让王斌范根本就不敢反抗，他本能的抬起了头。

“朕记得朕没有对不起你吧？”苻宏突然怒道。

“没有！没有啊陛下！”王斌范连忙摆手。其实要说起来，他的父亲也是当初战死在沙场的，而且开始的抚恤也并不足。他当时也经常在同僚们面前抱怨牢骚。

因此小四等人，也就拉了他入伙。

可是小四等人没有彻底了解这个人，这个王斌范，是有奶就是娘，色厉内荏的这种人，由于他们是羽林军，平素本来也没什么人敢去故意找他们的麻烦，所以王斌范平素也都是趾高气扬的，这个毛病也就没有暴露。

其实，他并没有真正反抗王权的勇气，只是小四也没指望他这样的人，能够起什么大作用，主要是因为他手下也有不少人，只要他站过来了，他手下的人起码就不太会反对，这就够了。

结果现在苻宏一威吓，王斌范马上就怂了，他扑通一声跪下，道：“陛下！陛下饶命啊！卑职根本就没有胆子造反！这都是他们裹挟卑职做的啊！”

小四看了王斌范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无比的失落，这是怎么搞的，居然混到和这些人搞到一起，来做这造反的大业了。

“你真的是被裹挟的？”苻宏厉声追问道。

“真的是呀！”王斌范磕头如捣蒜，“陛下！卑职真的只是因为被他们胁迫而无奈的参与啊！”

“你这厮！当时歃血为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将佐突然说道。

“哟，老李，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吧！”王斌范在苻宏面前低声下气，面对这个人，可是一点不嘴软的，而且看他的表情，就像一个胜利者在数落失败者一样，面带很大的嘲弄之色。

“你……”老李气急，指着王斌范，道：“王斌范！你这厮多少要有一些廉耻，有一点良心！”

“哈哈哈哈。”王斌范站了起来，道，“良心？我忠于陛下，就是最大的良心！”

段业摇摇头，怜悯的看了一眼已经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的小四，心中也替他惋惜，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小四，胆子大，心也算细，搞事情的策划，其实也开可以。可是实在是太没有识人之明了。看看他找的，这些都是个什么玩意啊，哪儿有一个靠谱的人。

老李愤怒的说道，“王斌范！他太龌龊了！我要杀了你！”

“不必了！”王斌范突然“铿”的一声拔出了刀，一招一往无前，就直接捅进了老李的胸口！

于是，在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实惠，这大殿之上，又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段业也不由自主的摇着头，今夜，实在是太疯狂了。也许多少年之后，段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想起来这个夜晚，虽然说，段业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夜半也是不怕鬼叫门的。但是在今晚，人性的丑恶，赤裸裸的展现在了段业的面前，而且以段业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程度和强渡，告诉段业，为了权力，这些人，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第九十一章　突围（49）

这一次的死人，真正震撼到了很多人！苻宏趁胜追击，冷冷对着那群居然敢拿着武器对着自己的人说道：“怎么样？还有谁？还有谁想对抗朕？”

其实，苻宏这个时候敢这么嚣张，一个很重要的缘故，是在宫廷之内，原则上大部分人是不能使用弓弩的，道理非常简单，弓弩在这个年代，那就是标准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实在是太危险了，想想看，君王晚上也是要困觉的，他有卫士，你想近身那很难。但是如果有了弓弩的话，冷不防他给你一个冷箭，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这些羽林军们来逼宫的时候，并没有携带弓弩之类的玩意。这也是苻宏现在敢于这么嚣张的缘故，不然想一下，苻宏在这里慷慨陈词，人家直接一箭射过来，那就什么也都没有了。

要说，也怪这小四心还是不够细，他本来以为，动员好了人，直接带过来，就可以完成逼宫的这个环节了。只是却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细节的不注意，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后果。

不过，想来也不能怪他，逼宫这种事情，整个从三皇五帝到现在，一共也就没有几次，大部分还都是失败的案例，想要小四从中学习到其中的经验，并且成功予以运用，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况且，这些有关于逼宫，政变这样的事情，一般的人根本就不读书，知道都不知道，就算听说一些，也只能从街头巷尾这种口口相传的，并不是很靠得住。

想也知道，任何一个统治者，怎么可能在把这些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统治的东西教给普通的老百姓呢？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就算是官宦人家，可以读书，但是也一般看不到有详细记载的类型，因为这些东西，只有一个家庭可以学，那就是王室！

当然，他们学习的初衷，是教导王子王孙们，一旦面对这种事情，这种可能会威胁到身家性命的事情，该要怎么做！

苻宏厉声问了几句，却没有人敢应话，段业见状，心知机会来了，他趁机大声道，“天王有旨！只要现在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苻宏听了先是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个旨意了？

可是转念一想，苻宏马上就明白了段业的苦心。现在这个时候，敌强我弱，完全不是逞强的时候，而是装孙子的时候，只要能够把这些个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的家伙给忽悠走，别说一道旨意，什么条件，苻宏都答应！

因此苻宏马上说道，“不错！朕说话算话！朕知道，你们都是被蒙蔽的，你们或许都有委屈，心中也有不平事，或许也都对国家，甚至对朕，有这样那样的看法！但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一定要搞到现在这一步呢？你们回去吧！朕以祖宗的基业对天盟誓！朕一定不会秋后算账！”

天子对天盟誓，如果再信不过，那就说不过去了，除非你完全就不想信。这话一出，很多人都面露犹豫之色。

小四一看，就心知坏了。其实这一次，能够动员裹挟这么多人来这里，小四是用了一些手段的，想也知道，大部分人有怨气，但是真正敢造反的，能够有几个呢？不可能多的嘛。

那能够利诱的利诱，不能利诱的就编瞎话哄骗，比如你背后说天王坏话的事儿被告发了，抓你的说话就来，兄弟我也是看你顺眼跟你交情好才来告诉你，快跑路吧。

当问朝哪跑路的时候，又隐晦的暗示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海捕天下的公文已经写好了，你就看着办吧。

那这样的话，没见过世面的人，马上就会绝望了，这自己被人告发了要完蛋，想跑路又跑不掉，那除了造反，还能怎么办？

当然，这个时候的造反，也就是心里想想，没几个人敢真的去造反。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喊一嗓子，咱们哥几个造反去了，那脑袋一热心一横，跟着同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如果还是不去，那也简单，你自己洁身自好，你不想蹚浑水，我们给你找点岔子，让你犯点事情，看你还去不去？你要是还能不去，就算你狠。

大部分人，其实就是这样给裹挟过来的。

要说，他们的确心里有所不满，但是要让他们对抗忠诚了这么多年的君王，心里当然还是有障碍的。谁没事儿愿意干这么大的风险的事情啊！之所以勉强来干，这不是没办法了么。

但是如果天王陛下告诉大家，你们的事情，也没啥大事，我老人家不追究了，还愿意发誓表示诚意，你们呐赶紧回去洗洗睡吧，那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铿”的一声，一个将校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手上的兵器掉在了地上！

有了开头，就有了后面的很多，叮叮当当的声音，兵器几乎齐刷刷的落在了地上。

很快，小四放眼回顾，周遭除了小五，还有几个心腹外，大部分人居然都丢掉了兵器！只是这些人现在大部分都还是眼神木然，或许，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他们这支军队，居然在这个时候，没有打仗，没有杀人，没有见血，居然就这样缴械了？

苻宝惊奇的看着段业，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坏坏的年轻人，似乎真的有几分本事了，这可本来是个死局，但是居然就这样被他给解开了！他真的是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

而事情没有完，段业知道，他们只是放下兵器而已，只是他们心里的习惯性臣服暂时冒了出来，如果他们一反悔，一杯煽动，事情可能还是有变，因此段业马上说道：“虽然陛下天恩宽宥了你们，但是你们还不跪下请罪？”

“卑职有罪！”王斌范还是第一个跪了下来，开始磕头。

段业和苻宏这个时候都松了口气，这种事情，最怕冷场，一冷场，就等于要反转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把场子搞热。

王斌范就解决了这个难题，段业已经动员了两次了，如果再说哈，就容易被看破手脚。正好王斌范一跪下来，很多人就习惯性的跪下来高呼有罪了。

苻宏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他知道，自己人生最险恶的一次，就这样平安过去了。

小四孤零零的站在这里，他终于确定，这一次，自己又是满盘皆输了。自己所策划的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一切，在事实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难道说真的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吗？

苻宏这个时候转过身，看着小四，道：“投降了吧。”

“不！绝不！”小四想也不想，就给出了这个答案。

“你这是何苦呢？”苻宏摇摇头。

“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活！你是赢了，你赢了，哈哈哈。”小四突然大笑道，“可是你看看，你看看啊！”

小四用手指着在场的人，道：“你看看，满朝文武，大部分人都在这里，陛下，他们可是你的忠臣良将吧！可是今天，面对这样的局面，除了卫彬！这个先王养着的老黑狗！除了段业！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还有谁支持你？还有谁？你是赢了，靠着他们你赢了！可是陛下，您扪心自问，是不是？如果您不是天王！您不是君主，您是赢不了的！”

小四这番话说得众人尽皆变色！

的确，之前形势不明朗，大家也都不敢表态，这本来是骑墙的正常情况，而一般来说，陛下会对雪中送炭的人重重奖励，但是你只要不落井下石，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不会喜欢你，但是也不能故意为难你，都是有家有口的人，都有生活要讨，差不多也就行了。所以大家都希望天王陛下您就把我们都当个屁给放了，我们也不给您添麻烦，反正还得给您打工干活，了不起您扣点工时盘剥狠一点，这个事情呢也就算过去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潜规则。

潜规则和明规则不同的，就在于这些事情，都是只能悄悄做，大家心照不宣也就好了，如果你非要把事情挑明，那大家都麻烦了！因为明规则就需要大家公开的去遵守，哪怕大家不愿意。

小四现在干的就这样一个事情。他把事情说开了，那些观望的，就尴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