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桓玄的亲自鼓动下,荆州军上下,已经抛却了最后的侥幸和幻想,他们都知道,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而且对方根本不接受投降!
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全力拼杀,不是赢,就是死!
既然是决战,就根本不用搞别的花招了,双方互通书信,约定日期和地点,就选择了白龙滩,做最后的决战!
最后一晚,桓玄下令,把所有的粮食都做了饭,让全军饱餐一顿!
一度有部将对此提出异议,然而桓玄却说:“我们要吃山珍海味,要不饿肚子,那么只有从敌人那里去抢!”
而吃完饭后,桓玄还下令,砸掉所有的锅,以示破釜沉舟之意。
是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双方大军,列阵白龙滩,放眼望去,旌旗林立,军械整齐。
苻宝所率之军,本来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却在最危险的时候连战连胜,如今离决定性胜利只差一步,现在自然是士气高涨,试图一鼓作气,大破敌人。
决战之前,苻宝一身甲胄,身被披风,亲自策马来到阵前,朗声道:“请桓荆州出来答话。”
桓玄却不示弱,今天的桓玄,一身银色,唇红齿白,在一干武夫中,也显得眉清目秀,他大声道:“桓玄在此,可是祁阳公主?”
二人策马对进,距离甚至到了仅仅几十丈。不过这种情况,倒是不怕有人放冷箭了。
苻宝正色道:“桓将军这一次敢孤军入蜀,连战连捷,让我军损失惨重,果然不负令尊令叔之望,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形势如何,将军心中有数,将军如今麾下尽是荆州数十年之积聚,将军难道忍心让这么多年的积累毁于一旦吗?”
桓玄却放声大笑,道:“谁胜谁负,还在未定之天,祁阳公主这么早就想劝降吗?”
“并非劝降。”苻宝认真说道,“这仗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何必徒增伤亡。”
“不必说了!”桓玄大声道,“我军上下,都已经歃血为誓,此战要么胜,要么死,绝无其他!祁阳公主请回吧!我们战场之上,分个高下!”
苻宝摇头,道:“既然如此,将军保重!”
桓玄这个时候,却轻佻的一挑眉毛,道:“那是自然要保重!不然,怎么能和公主,结‘秦晋之好’呢?”
秦晋之好说的本来是春秋时候,秦国和晋国经常联姻,因此后来多指结婚。
可是现在的局面,二人刚好一个人代表秦国,一个人代表晋国,而且早就有谣言说桓玄觊觎苻宝的美色,如今桓玄这么一说,却等于是把一切都挑明了!
苻宝当时气得粉脸通红,道:“你该死!”
“哈哈哈哈哈!”桓玄却是一阵狂笑,大步回阵。
“咚咚咚~~~”随着激越的战鼓声和号角声,大战开始了!
两军阵前,桓玄手下大将吕岳和秦将卫挺大战十余回,便乘其不备,一狼牙棒拍在卫挺的头顶。卫挺惨叫一声,铜锤落地,尸落马下。
荆州军见初战取胜,一片喝彩之声。秋儿这个时候却使了个眼色,宗室苻壁咧着大嘴急命擂鼓助威,十几面战鼓隆隆作响,而苻壁这个时候却兴奋异常,策马出列,高呼:“谁敢前来送死!”
话音刚落,荆州军中一将飞出,此人铁盔铁甲,黑战袍,手使双刀高呼:“氐奴休要猖狂,看本将军来取你的性命!”
苻壁却不屑地歪着头,道:“来将通名再战!”
“桓大将军帐下先锋,双刀将徐天寿,氐奴看刀!”
徐天寿话一说完,挥刀便砍,苻壁不敢怠慢,抡狼牙棒急架相迎。这两员战将你来我往,大战了五、六个回合未分胜负。二将再次交手,两马错蹬,苻壁突然大喝一声,反手一狼牙棒正好拍在徐天寿的后背,徐天寿惨叫一声,在战马前冲的同时翻落马下,死于非命。
而之前最先出来的吕岳,想来报仇,却一个回合都没撑到,就被苻壁杀死。
桓玄一看,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人的实力,超乎自己的想象。
有几员战将欲上前报仇,被桓玄拦住道:“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尔等不是对手,待本帅和他比试比试。”说完,拍马舞刀便来到两军阵前。
这时,苻宝阵中全体将士欢呼雀跃,擂鼓呐喊,为苻壁助威。苻壁这个人也是个活宝,杀了俩敌将也自觉露脸,他眉飞色舞咧嘴高呼:“哪个不怕死的,快来与爷爷交战!”
桓玄明白手下的战将无一人是此人的对手,便决定亲自出马,以决胜负。桓玄来到阵前把长刀一横道:“氐奴休要撒野,待本帅来取你的性命!”说完高举大刀来招力劈华山,朝苻壁头顶砍去。
苻壁急忙挥狼牙棒相迎,刀棒相撞,火花四迸,震得苻壁的战马倒退了好几步,他暗道:好大的力气。刀棒相撞的同时,桓玄的战马也退了好几步,他双手也震得发麻。暗道:怪不得我两员战将皆死于阵前,此贼果然厉害。这时,两人都把双方扫视了一眼,目光中饱含敬佩之意。
苻壁定定神,咬咬牙,又把狼牙棒举过头顶,大吼一声,撒开战马朝桓玄冲了过来。桓玄挥刀相迎,两马刚一错镫,苻壁反背一棒,朝桓玄后背拍去。桓玄闻得身后风声,知道不妙,急忙来招关公背刀。只听身后“当”地一声,狼牙棒磕在刀上震到了桓玄的后背。桓玄觉得眼前直冒金星,腹中一阵难受,嗓子眼发咸,“噗”一口鲜血喷出。他在马上晃了两晃,差点摔下来。苻壁见状大笑道:“桓玄!看来你也不是某家的对手,赶快下马投降还来得及,不然的话,你命休矣!”
苻宝这个时候却是淡定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一样,只是秦军上下,却是齐声欢呼,仿佛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桓玄紧咬钢牙,嘴角流血,目光喷火,愤怒地道:“少说废话,撒马过来。”
苻壁见桓玄还不认输,便又催马来战。桓玄强忍着巨痛,招招架架,你来我往,勉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突然,他眼前一黑,一头栽下了战马。他手下的战将们一看急了,各举兵刃一拥而上把苻壁围在当中,有亲兵乘乱把桓玄抢了回去。
苻宝见桓玄部将全部出动了,唯恐苻壁不敌,况且现在,正是一鼓作气打败敌人的最好时机,便传令全体将士掩杀过去。但见秋儿亲自率军的人马似洪水猛兽向桓玄的人马冲去。眼看靠近桓玄的阵营了。
而且,荆州军仅有的一小部分弓箭手、盾牌手纷纷后退,看起来是真的要顶不住了。
同时这个时候,苻宝令旗一挥,在川秦军仅有的骑兵方阵,在一阵号角声后,像离弦的箭一般向桓玄的人马扑去。两军很快交手,但见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旗鼓遍地,狼烟滚滚,飞沙走石,好一场凶杀恶战。
苻宝依然骑在马上,没有动,只是静静观战。而她身边一个将领,几乎是骑在马上闭目养神。
只是秦军虽然个个力战,但荆州军也是殊死抵抗,毫无溃退的迹象,在战鼓的催促下,将士们各举刀枪,奋勇向前。摆在骑兵两翼的步兵方阵,此时也呐喊着向桓玄人马包抄了上来。两军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苻宝心中也是心生敬意,在这样不利的局面下,桓玄所部,还能够不怎么落下风,继续抵抗,桓玄果然是员难得的将才,虽然他刚刚战败,但他平日对军兵训练有素,作战时军兵临危不乱,沉着应战。照这样战下去,想要迅速消灭桓玄,似乎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苻宝身边的那个人终于说话了,他轻轻道:“公主,要不要我们动。”
苻宝沉吟了下,道:“不,再等等。”
“公主。”那个人指了指前面,道:“你看,桓玄虽然还在抵抗,但是他的兵已经很疲惫了,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冲上去,可以一战而定。”
苻宝咬了咬下唇,道:“窦叔叔,其实我一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什么问题?”
“苻壁固然能战,但是我不认为桓玄居然挡不住他几回合,这里面有问题!”
第五十七章 科举(10)
这个被唤作窦叔叔的人,正是苻坚手下大将窦冲的弟弟窦中,其实此人之勇悍,甚至比起乃兄还要强,但是长期以来,窦中却一直干的是军队训练的工作,而很少领兵作战,所以威名不彰。但是像苻宝这样,小时候和窦中学艺过的人,当然知道他的可怕。
苻诜和苻宝的一身本事,其实就是窦中教的,所以彼此虽然身份有尊卑,但是苻宝和苻诜却是一直喊窦中叔叔。
窦中听完苻宝的话后,冷眼朝战场一看,便耸耸肩,道:“看出来了,桓玄那个小子在装蒜。”
“窦叔,你是说,他故意保存实力?”
“不然呢。”窦中说道,“这小子果然奸诈。”
“我明白了。”苻宝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一切果然如同预测的那样,在几名秦将把桓玄团团围住,试图去生擒他时,桓玄却瞬间爆发,一招横扫千军,居然瞬间把三名秦将挑落马下!
整个战场,这一刻仿佛都静了下来!
方才看起来,还不堪一击的桓玄,这个时候浑身浴血,傲然骑在自己的战马上,威风凛凛,如同战神一般!
桓玄扫视了全军一眼,然后大声道:“杀!”
“杀!”所有荆州兵齐声欢呼。
“杀!!!”桓玄声音提高了几许,大声喊道。
“杀!!”士卒们的回应更是炽热!
桓玄一夹马腹,一马当先的冲向敌军最密集的地方,同时用几乎把嗓子喊破的声音,嘶道:“杀!!!”
“杀!!!”无数的荆州军齐声高呼,大部分人,脸上已经流下来了热泪。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站在了一起。这一刻,他们不分高低贵贱,不分士族寒门,他们都是晋国人,他们要为了自己的荣誉,自己的生命,而血战到底。
他们的统帅近乎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拼死力战,他们这些做兵的,还有什么话说?
反正氐人对汉人之残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仗,要么赢,要么死,早就成为共识!
既然肯定要死,不如就死的轰轰烈烈!
那些杀的顺风顺水的秦军士卒们惊奇的发现,对手的眼睛几乎都在燃烧,他们就像野兽一样,拼死和自己纠缠,有时候甚至不惜用自杀式的打法。
他们不怕受伤,不怕疼痛,不怕流血,只要能够让对方流血,他们什么都愿意干。
他们高呼着,他们奔跑着,他们用血肉之躯,把秦军的阵列一点点朝后逼。
窦中依然看着这一切,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很久后,他轻轻说道:“汉人的血,还是热的。”
苻宝点头,道:“虽然身为敌对,但桓玄这个人,了不起。”
窦中侧过脸来,深深看了苻宝一眼,却让苻宝有些诧异,道:“窦叔叔,怎么了?”
“有传言,说这桓玄对你有意……”
“窦叔叔!”这个时候苻宝却是大羞,一副小女儿的模样,哪儿还有统帅千军万马的豪迈呢。
“女大当婚,如果是,倒也没什么,桓玄这个小子,还是有本事的。”
“我看不上。”苻宝看窦中说的认真,也很干脆的说道。
“这……”窦中也难得的被噎住了,他看苻宝一副坚决地样子,也只好不说什么了。
战场上,原本一边倒的局面已经发生了逆转,晋军连续突破秦军的多道阵线,在欢呼声中,展开了反扑。
窦冲看了看阵势,没说什么,而是看苻宝怎么办,毕竟,苻宝是主帅。
但是苻宝还是那么淡定,大有稳坐钓鱼台的架势,窦中心中也有一丝欣慰。看来天王,后继有人呐。
……
军人在战场是拿命来做赌注,而考生在考场,其实也是面临一场莫大的考验,而且,他们要和周围的考生作战,要和自己作战,每一个能够通过科举的人,其实都是了不起的人,哪怕他只是把这个程序走完而已。
考试的这一天到了。
段业首先带着所有的考试,祭了夫子庙,然后在孔圣人的注视下,段业做了简短的致辞,所有考生就被带到了考场。
茫茫原野上,却多出了一大片低矮的房子,这就是段业给他们的考场。
其实段业本来是想给他们建个楼房的,但是很遗憾,段业对于建筑和土木这块,不是太熟,自己实验了几次,房子都撑不住,目前为止,钢筋什么的短期内根本就做不出来,段业也只好放弃了之前的办法。
段业现在给盖的考场,其实就是号房,房子的构造很简单,每个考生都有单独的格子,进去之后,就有兵过来,把号房上锁,今后考试的三天,这些考生,就必须在里面度过,而不能出来一步。
他们之前必须带好饭食,文具,当然了,进去之前也要做严格的检查,防止舞弊。进去后不许出来,也完全是为了防止作弊。
但是让段业愤怒的,是在考生进去之前的检查中,段业居然还是搜出了诸如蜡丸,纸条,这样低档次的作弊工具。
这也太没有专业素养了!愤怒的段业当时就让人用巨大的铁链子把这些不成器的家伙给架走了!顺便发了重话警告剩下的考生,尽管他们已经很多人都在瑟瑟发抖了!
“考试是一生的大事,我明确告诉你们,如果再有人作弊,你这一辈子,就将是段业的敌人!”
说完这话,段业才怒气冲冲的走了。
主考官,是段业自己担任,在一阵鼓声之后,考生们就开始紧张的答题。
上午第一门,其实考的很简单,不过是要求写两首诗来言志。当然了,这个年代还没有绝句律诗之类的说法,流行的都是古体长诗,不过正好段业也喜欢这种格式,所以就出了这个题。
这次来考试的,博学鸿儒倒是很少,因为他们大部分目前混的也不错,自然不会奔波千里跑到凉州来考试。
但是吟诗作对这对于文人来说,几乎是本能,段业在考场转悠没几圈,就有人已经写完在那里咬笔头了。
由于考生就算考完了,也不许出去,所以现在提前答完的人,等于是没事情可做。
提前交卷那当然是不可以的,这场考试,段业给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目的当然也是给够时间,有些人可能反应慢,但是可以拿出好东西来,段业是不急的。
而且,在等待的时候,还可以顺便看看这些考生的耐心和素质。
每个号房外,都有忠诚的士兵看守着,他们就像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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