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段业的敌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出于对付敌人的缘故,段业有时候,也不得不选择暂时的沉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坏人的暴露,需要一个时间和过程,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不这样,根本没法让坏人的面目彻底暴露出来。
如果吕纂吕绍他们不跳出来,普通的姑臧百姓和士绅名流哪里晓得他们居然是这么狼子野心,恶毒残忍呢?如果这些暴民们不是当街行凶肆虐无比,这些平素消停惯了的老百姓哪里晓得安定和和平的可贵呢?如果不是这满街的狼藉鲜血,到处的残垣断壁,以及他们自己,亲人,或者朋友们亲身遭遇的悲惨,他们哪里晓得稳定和秩序的重要呢?
人都是贱骨头,不到了逼得不行的时候,是不会长记性的。
虽然心头窝火,并且法师,等事情了解之后,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但是现在,还不是段业动作的时候。他回到了天然居,回去后,除了交待胡凯和崔浩一些细节外,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蒙头大睡。
胡凯和崔浩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不敢多问,而且现在一切事情进展顺利,他们也就没有多想。
唯有刘亿如,心里稍微有些忧虑,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她知道,段业希望自己的女人,要聪明,要有眼力见,不该问的就不要问。长期以来,刘亿如对这一点执行的是非常之好。
这一夜,虽然依然有很多人失去生命,很多女人被强暴,但是程度总归比起之前,要和平了一些,起码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了,因此段业睡得很香甜,一如很多颇有劫后余生感觉的人一样。
但是,好戏永远是在后头。
第二天一大早,城内多个人们常去的地方,已经贴满了告示,这告示的内容很简单,意思就是说,酒泉太守彭凤,敦煌太守段业,武威太守彭济,以及凉州其他各郡的太守,都认为姑臧城现在已经陷入了混乱,已经是民不聊生的状态,他们不能再置之不理了,请节下吕光大人立即解决,如果解决不了,他们愿意提供帮助!
不消说,这个年代,大部分人,是不认字的,所以老百姓虽然对贴了纸的地方很好奇,但是他们也只能是围观,然后有念过书的人念给他们听。
好在,这些内容并不晦涩,也没有走公文的模式,谁都听得懂,大体来说,就是姑臧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郡守们看不下去了,他们要管!
当然了,这些告示,除了给姑臧城的百姓们传达信号外,很大程度,也是说给姑臧城里那些识字的人,尤其是达官贵人们听的!
如果这真的代表那些郡守们的意思,那这毫无疑问,就是赤裸裸的逼宫!道理很简单,名义上,吕光作为一州刺史,当然是最高的领导人,但是他不可能直接领导凉州的军民,他只能领导手下的官僚们,而这些官僚们如果效忠他,那他就是最高领导人,如果不支持他,他不过是傀儡罢了。
过去,吕光有军队在手,威望有很高,那对于凉州的统治自然是非常有效。问题是现在,杜进称病在家,似乎是引起了连锁反应,让很多人都认为军队不支持吕光了,而如果这些郡守们有了异心,吕光对凉州的统治,可就岌岌可危了。
形势马上就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段业这个时候还在睡觉,平素段业都是起的很早睡的很晚的,由于他精力旺盛,又不耽误事情,倒也没什么,这一次他难得的睡了个懒觉,倒是让人很奇怪。
刘亿如因为担心他,其实一夜都没睡好,到了早上终于忍不住了,她推开段业的房门,刚想叫他,却看见段业虽然躺着,可是眼睛睁着,正看着自己呢。
没想到,段业一把岁数了,还有这般可爱的地方,倒是让刘亿如莞尔一笑。
段业懒洋洋说道:“叫我起床吗?”
刘亿如轻轻点头,又道:“大人如果困,倒是可以多睡一会。”
“唉!啊~~~~~~~~~~”段业先叹口气,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都被请动了,想必是不能睡了,我这就起来吧。”
刘亿如温柔一笑,过去帮段业更衣。
等到段业出现在书房时,胡凯和崔浩已经在那里等了,当然,还有田木,只是这田木看起来神色有些焦急。
“怎么了?”段业问道。
“大人……出事儿啦!”田木到底年轻,有些沉不住气,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街头出现各种告示的事情绘声绘色给段业讲了。
段业皱着眉头,道:“我是肯定没有给彭凤写过信啊,事实上,很久以来我和他没有任何来往,连公文来往都很少啊。”
“可是大人,他却把您列在首位,还模仿了您的签名,伪造了我们敦煌的印信,不得不说,他的水平很高,小可方才去看,差点都被糊弄住。”崔浩忧心忡忡的说道。
段业这下子有些奇怪了,没成想他们还能干得出这么一手,这不是拖自己下水嘛。这样一搞,自己就算不想反吕光,恐怕也不得不反了。
虽然说,自己迟早要和吕光翻脸,但是那时机,程度,动作,完全由自己决定,那没问题,可是你不能逼着我反呐?通奸和强奸当然不是一回事,通奸很爽有益身心,强奸很疼伤身伤心。
胡凯又补充道:“大人,这告示贴的全城都是,估计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而且,这做事情的人很狡猾,他没有把所有地方官都扯进来,而是专门选了大人您这样,在民间有些声望的人,这就更让人相信了。”
段业点头,看得出来这厮还有点水平,如果把所有人都扯进来,一方面,谁都晓得那不可能,八成是伪造,再者,法不责众,所有人都支持其实很多时候等于都不支持都在观望,政治微妙的地方,就在这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是谁干的!”段业想了想,说道,“其实要想对付这事情,倒是不太麻烦,但是我们得知道是谁,这一手,一石二鸟,既对付吕光,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可以说是左右开弓,高明的很呐,我们如果搞不清楚是谁干的,对付起来,是事倍功半了。”
“大人,我觉得,就是吕弘!”崔浩直接说道。
“何以见得?”
崔浩犹豫了下,道:“大人,其实小可没有任何理由或者证据,这只是直觉。”
“直觉?“胡凯没想到一贯少年老成,稳重的很的崔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不免有些傻眼,“小崔,军国大事,要有理有据,怎么能靠直觉呢?”
崔浩吐吐舌头,没有接腔。
段业却徐徐说道:“有些时候,直觉啊,其实是最可靠的,最接近事实真相的,我想,这一次也是这样。”
第三百一十章 掀桌(6)
有太多的事情,你找不到什么理由,只是感觉是那样,虽然从道理来说,感觉的那种结果,往往是最不符合情理的,可是历史也不断的证明,那恰恰会是最后的结果。
段业自信的说道:“上次在乐都的时候,那个吕弘,虽然一路隐藏的很深,看起来胸无大志的样子,可是他毕竟还是年轻,想要完全隐藏住自己,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他的举措我不知道,他的班底我也不知道,但是,什么事情,都是目的导向的,他的野心,我却是知道的!他无非也是想要那把椅子罢了,吕光的儿子,呵呵,这是他逃脱不了的宿命。”
只是,志得意满的说完,段业突然想起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如果轮到了自己,怎么办?
这个年代,对于权贵来说,为了保证能够使得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总是会娶了很多女人,对于段业来讲,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段业是的确喜欢自己的这些个女人们。
问题是在于,喜欢是一回事,这些女人以后也是肯定要给他生孩子的,自己的孩子,自己会好好教育培养,这没的说,自己也相信自己的基因绝对优秀,他们也肯定能成才。而且,自己的家庭,决计会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段业也相信,以后一定是夫妻相敬,父慈子孝,兄弟和睦。
但是问题在于,段业不单单会成为一个父亲,他也注定,会成为自己一方势力的领袖,而段业深深知道,自己精力旺盛,身体健康,但是自己也是人,生老病死,是逃不过的规律,自己也会变老,那时候,怎么办?
段业虽然来自于后世,也知道,作为治理的人才,理应选贤与能,但是要段业把自己辛辛苦苦创的基业给外人,段业恐怕还是没有这个觉悟。
天大地大,很多时候,都不如自己的孩子大。这几乎是不用想的问题,段业的位置,段业的财富,当然会给自己的孩子。
可是,段业的位置只有一个,为了保证权力的集中和统一,他也非得从以后自己可能的儿子们里,选出一个来接班。而想让段业只生出一个儿子来,既不太现实,又没啥好处。如果真的就一个儿子,很可能倒是轮到段业着急了。
因为一根独苗,如果夭折怎么办?如果不成器怎么办?没得选择,总归不是一件好事情。
这事情,过去段业根本没去想,因为根本就没儿子,有什么好想的?
但是这一次,在姑臧,亲眼目睹了吕光家的儿子们,为了那把椅子,竟然连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段业简直不敢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面临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局面,自己还能不能支撑得住?
胡凯和崔浩看见本来说的很高兴的段业,突然缄口不言,面色不豫,都有些不解,这不是说到关键时候了嘛,怎么是这幅表情呢,难道又是我们说错了什么?
刘亿如见段业紧锁的眉头,心里也就大概有数了,一般时候,他只有思考自己家庭的事情时候,才是会这幅表情,而段业他在想军国大事的时候,永远是信心十足,永远是胸有成竹,自己当初就是被他的这份儿气质给吸引到的。
至于段业他思考自己家人问题时候,那份温柔,那份细致,则是另外的魅力。
虽然还搞不清楚段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刘亿如知道,这个时候,需要给他的,就是支持,就是安慰。
刘亿如走上前去,轻轻拉住了段业的手,迎上了段业有些犹疑的目光,她传递给他的,唯有坚定的支持和信任。
段业也顿时心底一暖,俩人之间,早就是心心相印,对方只需要随便一个眼神,自己就懂了。
段业这一刻,顿时觉得,何必为还没有发生的问题而劳神苦思呢?自己既然能够解决国事,还怕不能解决家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段业现在相信,只要自己公平公正,只要自己努力引导,这个问题,一定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好了。”段业终于笑了,也让胡凯等人松了口气,段业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段业没问题,他们就没有问题!
“田木!”段业开始布置任务了,“吕弘这条线,现在就交给你了,我知道,我们现在才开始拿资源重点关注他,可能有些晚了,可以说,是时间紧,任务重,但是,这样的重任,不交给你,我又能交给谁呢?你有没有信心做好?”
“有!”田木大声道,这一刻,他是真的很自豪,能够被自己心中的偶像段业给委派任务,早就让他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当然”,段业补充道,“事情固然要好好做,但是记住,安全第一,我宁可你们事情没有做成,但是也不愿意你们做成了,却受到任何一点点的损伤。”
这句话,段业几乎每次都要说,但是从来说的是真心实意,也因此,他的手下们,几乎是个个效死。
田木自然也不例外,他感动至深,几乎要哭出来了。
就在段业还在和崔浩胡凯商量的时候,密信来了。
田木如今负责这一块,他很好的把之前的情报网络进行了精简和整合,现在非常时刻,每日数次传递,既要整理情报,归纳重点,又要保密,防止出问题,还得几次传送,实在是很麻烦的事情。但是,这一切,田木都做的很出色,也让段业刮目相看。
但凡年轻时候能够独当一面的人,都是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手让他们做事,给他们权力,给他们信任,给他们空间,他们犯错了不要苛责,他们成功了要鼓励和继续支持。只要这样,他们发展和进步的空间是无限的,甚至可以说,天空才是他们的尽头!
如同往常一样,段业接过来了密信,确定无误后小心的取出来,涂上特制的药水,看完之后,段业高兴的说道:“各位,段平已经来了!”
这个话说完,大家都非常高兴,甚至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受。
谁都晓得,段业这一次来姑臧,根本的目的,无非是趁着内乱,找机会取而代之,采取中心开花的办法,一举拿下整个凉州。
但是,靠着现在段业在姑臧的力量,制造混乱,可以,搞刺杀制造恐怖,可以,关键时刻传递情报,可以,甚至保护段业安全离开,也可以。可是靠着这些人,想要夺取姑臧,可能还是不行。
因为关键要让姑臧人心服口服,需要的只能是军队,没有军队来压阵,是坐不稳那把椅子的。
可惜,段业的军队,一部分在金城郡,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一部分则是在敦煌,在敦煌的军队是段业的看家本钱,论战斗力,段业有信心能够稳住局面,可惜,敦煌的地理位置不够好,虽然独立成为一个体系,可以自主经营,但是东边有酒泉,那儿的彭凤跟自己可是不对付,而且关键,酒泉,以及再往东的乌鞘岭,都有地利之险,自己的军队虽然强,但是想迅速突破那里,实在是很难的事情。
没有军队,就没有说话的本钱。
为此,段业早就开始准备了,自从对军队开始整编的时候,段业就开始专门挑人,从三万多人那里精选了四千人,作为核心,这些人没有按照普通军队的编制来走,而是作为自己的私兵,自己给他们发饷,自己给他们训练,自己当他们的统帅。
段业对他们非常有信心,因为他们的训练标准最严格,他们的待遇最好,他们得到的关爱最多,他们的装备最精良。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就是这个年代的特种部队。
之后敦煌的各种军事行动,无论是会操,剿匪这样的小规模的,还是讨伐乞伏国仁这样的大战,这支神秘的军队,都没有参加,目的就是为了保持秘密。
但是现在,这支军队不得不上场了。因为除了他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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