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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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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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姬小明,他从未置身于任何组织下,仅因受到了另三人的惠及,才可以高枕无忧。起码,在苏濯的认知里面,他是真正的唯一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散人,所以不遵循“三换”也是无妨。
回到破民宅后,苏濯就提出易容的委托。
姬小明先是一愣,后来又苦笑不已,“我知道你要去江宁,怎能给你易容?你是不要命了?”
苏濯反倒讶异起来,“你是与哪个组织有关系不成?我怎么不知?”
姬小明张口欲辩,想想又将念头压下,“与哪个组织都无关。行了,你想易成什么样子?”
苏濯拿起镜子看了又看,“嗯……你觉得易成什么模样好?”
姬小明捏捏她的脸,“这张脸是有哪里不好?”
苏濯吹鼓了脸颊,有些苦闷地瓮声瓮气道:“能有哪里不好?只是冤家路窄,江宁闲杂人等太多,洒家唯恐避之不及。”
姬小明见她神色悠然,知道她所言尽管非虚,却也不危险,易容足可避过,笑道:“你能于个破落小县知千里外事,可见是个半仙,就给你弄个黑痣,点条长毛,再给你捻些白发,做个算命先生好不好?”
苏濯哈哈大笑起来,“当真不愧是姬圣手,妙极妙极!甚合吾意!甚合吾意!”
作者有话要说:伪更什么的请无视,现在一修改就会自动解锁,很苦恼啊……听着《胸毛之歌》……真心写不出……


、九折

江宁城。
这里算是处福地,山明水秀,风光霁月,享六小胜四大胜,往来游客络绎不绝。
百姓生活富足,一般要仰赖辖城的县官老爷廉洁爱民,但江宁城里的县太爷只是挂名的虚号,真正背后主事的当家是陈家堡。苏濯对这座古城所知甚少,可对江湖事所知甚详,即便举国闻名的江宁十胜景只能模模糊糊念出一个来,各地各府官衙身后倚仗的江湖势力却能报得一个不差。
陈家堡堡主陈述,堡主当了不过五载,勉强算得上是治堡有方。他本人毫无特色,有意思的是他膝下的一双儿女,长女陈端歆,次子陈端韶。这两人皆美且俏,传说便如一双姊妹花,一个赛一个亭亭玉立、美艳勾人,简直完全承继了数百年前有幸荣登盟主夫人一职的老祖宗陈宓的容貌。
要说陈述本人,其实是长得颇为抱歉的,能得这一双璧人作子女,大抵是陈宓托魂了。
苏濯拉了一面半仙的旗号,像模像样地混迹于市井之中,凡遇人求签的,都掐指一算,满口胡言地搪塞过去,居然还赚了三两文小钱。午后她便择选一家落魄的小食肆进去待着,操起破锣嗓子点了碗云吞,为防痣上长毛撩进水里坏了她午餐的雅兴,还特意用左手小指提着,突显得她的吃相既斯文又滑稽。旁边少有的食客都纷纷偷笑起来。
吃到一半,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不防门口走进两个锦衣华服的贵客,苏濯眼角稍带一瞥,还能来得及滑溜到嘴里的云吞就又“哧溜”一声落回了汤碗里,溅了她一头一脸。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
苏濯微微欠下肩膀,用半仙的旗子把脸全全遮住,更加狼吞虎咽起来。
这要是狭路相逢,还指不定谁是勇者。虽然闻人越不见得能认出她来,但究竟求个保险,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
他身旁衣着金贵的姑娘被跑堂兼老板唤作“陈大小姐”,想必是陈述长女陈端歆了,就不知他二人如何会到这么一间上下左右不盈十丈的脏渍之地来幽会?
作为地头蛇,陈端歆也真是不上道。
“两位要用点什么?”掌柜半弓着腰,恭恭敬敬地问道。
陈端歆的声音里透出一股难以自抑的兴奋感,愉快道,“上两碗云吞就是。越少主,这家铺子看着虽小,却是百年老店,口味地道,来江宁城尝一下六小胜之一的云吞才算是不枉此行,一会儿我们再去看看妙云观,好不好?”
闻人越的反应软得很,“好,悉听尊便。”
苏濯从旗面背后探出半个三角眼,想看看闻人越是不是中了什么稀世毒药,以至于江山还没改,本性倒先移了。
这两位上层人士一壁蜜语甜言,一壁左挑右选,拣了老半天才相中店里最内的一张桌子,又叫随行的护卫擦了许久,这才款款落座,陈端歆凑得离闻人越极近,简直恨不能趴到他身上,口中还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她引以为傲的故乡风景。
闻人越一丝不耐烦也无,笑盈盈地将对方望着,耐心倾听,偶尔还加以回应。
苏濯看得腻歪,快快咽下最后一口汤水,扯起半仙旗打算走人。
掌柜也不知安得什么心,心情特别好地开口说了一句:“半仙下次再来,我给你准备个漏勺,也省得你一面吃还一面提溜着胡子了。”
苏濯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角,顶住店内的哄堂大笑,“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还有,这不是胡子,是毛,有灵气的,你要不要摸一摸?”
这下子,人不多的店里反倒像是挤满了人似的,乱哄哄地笑成一团,惹得最里坐着的两位贵人也抬眼来看她。苏濯感觉得到自己的脚底已经抹完油,随时可以开溜了。
可还没等她滑出去,闻人越就开口说话了,“刚刚陈大小姐吵着要算命,眼前就有一个,不如请他过来算上一卦?”
幸而陈端歆大小姐看不上她,推脱道,“这人看上去不正经,算卦这种事情得找个真有仙气的才好。”
闻人越笑一笑,苏濯本以为能就这么走了,不想他却发挥起百折不挠的本事来了,“大小姐不信我的眼光?”
这分明是在立威啊!看来这陈端歆确然是闻人越相中的了,没过门先立夫纲,好叫她以后也百依百顺,服服帖帖。
极有眼力劲的掌柜把零钱递给苏濯,“半仙,你打从何方来?”
苏濯一点不想接话,但众目睽睽,不接又显得心虚,便粗着嗓子道,“蓬莱。”
掌柜长长地“哟”了一声,“你可看看我有儿女多少个?”
苏濯扯了扯痣上长毛,苦恼道,“一个也没有,你们且放我走吧!我还要营生呢!”
掌柜的眼睛圆了又方,“果真是个半仙啊!敢问我要如何才能得子?”
苏濯心里更苦,“这不方便说啊!”
掌柜把他刚收纳进钱盒里的铜板复又拿出来,“请半仙喝壶暖酒!”
苏濯自觉苦不堪言,要走走不离,“天机不可泄漏,您就放我走吧!”
这边僵持不下,铜板越来越多,但连葫芦底子都没药的苏濯实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头一回能猜中,这一回可不保险,这老板也看不出年岁多少,万一说小了,被他一眼看穿,怕就要因坑蒙罪拉到县衙去吃两顿板子了。
不料本作壁上观的闻人越居然站出来英雄救掌柜,走至近前拍下一张百两银票,“还请半仙不吝赐教。”
苏濯再没法子挣扎,嗫喏答道:“老……老来得子,言尽于此。”
掌柜朝她连连道谢,旁边闻人越做了个“请”的手势,“还烦半仙过来一算。”
苏濯深深吐了口长气,视死如归地跟着他走到陈端歆桌前,谄媚地笑到长毛乱颤。
陈端歆依然不悦,“先前在街上也见过两位算命先生,如何非要他不可,形容丑恶,叫人信不得。”
闻人越淡淡道,“以前见的我都不信,我就信他。外貌天生,愈是质朴愈是可靠。”
陈端歆再没话说,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角,朝苏濯道:“算命的,你看姻缘吗?”
苏濯刚要掐指乱算,闻人越就给她摆了一道,“测姻缘?以字最好!”
苏半仙斜眼看过去,心里担忧着此人是否是已经认出她来了,这不过是在找茬呢?
陈端歆向掌柜取了纸笔过来,书了个“歆”字。
苏濯瞄了两眼,随口胡解道:“此字行书端正,说明贵人您是个正派人!又看笔落最后,仍有余力,说明贵人您是个女中豪杰!再看字体圆润可爱,说明贵人您是个好人!”
不只陈端歆,这下连闻人越都听出不对劲来,有些疑惑地提醒道,“请算姻缘。”
苏濯把长毛绕到指尖上,只觉骑虎难下,情况危急。
陈端歆把毛笔一甩,“若是胡言乱语,还不如不算!”
苏濯突然有些不快,狠狠瞪她一眼,怒道:“贵人的姻缘实在不妙,在下不算是为贵人着想!”她一鼓作气地编道,“‘歆’字可作两部解,一部‘音’,音同‘姻’,即说贵人之姻缘,另一部‘欠’,即说贵人姻缘有欠,只怕是难嫁之身!”
闻言之后,陈端歆盛怒,挺身拔剑,径直朝苏濯劈将过去。
电光火石间,幸有闻人越从腰间抽出的黑木长笛抵住了陈端歆的剑势,苏濯才得以不动声色地将半出鞘的伴玉匕收回袖内。
闻人越皱眉斥道,“对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出剑,就是你陈家堡的所该做所该为的?”
陈端歆既是委屈又是生气,两眼盈满泪水,带着哭腔道:“他信口开河,乱我心神,我如何能不怒?闻人少主既然与我陈家堡有意联姻,又为何不为我出气,反帮着外人?”
闻人越的眉头皱得更紧,“此事你随口就能说出来胁迫我,长此以往,如何了得?再者,他才是你江宁城百姓,算你自家人,闻人某本非本地人,哪里来的帮衬外人一说?”
陈端歆没忍住,嗒嗒掉了两滴眼泪,梨花带雨地怒视着苏濯,推开桌子就向外跑去。
闻人越冷漠地看着她跑走,一点追的意思也没有,陈端歆随行护卫便替他追了出去。
店内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苏濯嘿嘿笑了两声,“是在下失言,导致您二位贵人失和,在下无言以对,先……先行告退。”
闻人越抬头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与你无关,这是卦钱,今夜之前,还请你尽早离开江宁城。”
苏濯收起到手的又一百两银子,心念他出手阔绰,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闻人越回到陈家堡没多久,就遇上陈端韶来兴师问罪,这小子性格张狂,目中无人,即便是对上未来姐夫,也没半句尊称。
闻人越自当他是耳边风,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陈端韶见他泰然自若,更是气急败坏,“这样子像什么男人?如何能讨得我姊姊作夫人?被人欺压在头上还不准姊姊吭气不成?照我看,这次结亲还是算了吧!我这就去同爹爹说去!”
闻人越慢悠悠放下手里的茶杯,淡然道,“请速去。”
陈端韶怒不可遏,手里的长剑直直朝他心口刺过去,“你敢负我姊姊情意,我要你拿命来偿!”
闻人越轻轻松松避开去,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鬓发,“情意?哼,我同陈大小姐认识不过三天,哪里来的什么深厚情意?”
陈端韶目眦欲裂,骂道,“好一个负心汉!你可知姊姊从何时……从何时就开始……呔,吃我一剑再说!”
闻人越拿黑木长笛挡下这一击,不怒反笑道,“这天底下私心寄予我的女子未免太多,我一个个都要负责,只怕偌大闻人府也是住不下的,你这说法当真可笑!”
陈端韶恨恨道,“别的女人关我什么事,我只为姊姊讨公道,倘若你敢在姊姊之外再娶别人,娶一个我杀一个!”
闻人越忍不住笑起来,“嫁娶之事且先不提,只说你陈家堡的待客之道,刀兵相向?真真特立独行!闻人某消受不起,不消小公子远送了,今晚我就同陈堡主请辞。”
陈端韶还要再骂,门口却来了妙音,缓缓一句“怎的这么吵?”就止住了他的剑势。
妙音慢慢走进屋内,看着地上桌上,俱是剑痕,面色便沉下来,“可有哪个伤到了?”
陈端韶丢下剑就往她怀里一钻,“妙音姐姐,你好容易救下的端韶这条命,就要被闻人匹夫气死啦!”
妙音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声色冷冷道:“你居然有脸说这话?”
见她语气虽冷,但终究没有推开自己,陈端韶就势撒起娇来,“妙音姐姐,你也不帮我的话,端韶只怕……只怕……我们赶他走好不好!马上赶他走!”
妙音无奈地摸摸他的头,“你准备什么时候赶他走呢?”
陈端韶低头想了会儿,刚要说出来,却见妙音神色不对,便怯怯问道,“他走了,妙音姐姐不走,对吗?”
妙音笑盈盈道,“他离开陈家堡,我自然是跟他一并走的。好了,说说看你准备什么时候赶他走?”
陈端韶一时蒙了,半天蹦不出个词儿来,“妙音……妙音是要跟着他走的……?你……你再也不会留在陈家堡了?妙音姐姐,是因为你欢喜他吗?姊姊说情人才不离不弃,是因为你欢喜他吧?”
妙音仍是笑着,边说边推开他,走到闻人越身侧去,“说什么胡话,我跟他就和跟你一般无二,待之如弟,你要不想妙音姐姐走,就快快给闻人少主赔罪。闻人世家同陈家堡的联姻一事岂是你一番儿戏破坏得起的?”
陈端韶落寞地低头看向地面,光洁的大理石板上倒映着他孤零零的身形,他不敢违逆妙音的意思,所以她要走到闻人越身边去的话,他也不敢硬留,“……不一样。”
妙音以为他是在致歉,想要他大声一些,给他一引就爆的性子吃些苦头,又问,“你说什么?”
没想陈端韶竟不再应声,折身走出客房,连剑也不要了,一路跑开去。
妙音多少也算松了口气,知道他是不会再闹了,转而同闻人越道,“你也是,激什么小孩子?”
闻人越给她递过一杯茶水,“客房里的丫头小厮早被差开,我就知道他们姊弟俩要来寻事,不给他们当头棒喝,他们就不知道斤两。无端放纵,回头将陈端歆娶进门后,只会害了自己。”
妙音将茶沫撇去,“端韶生性阴戾,虽然肯听我说话,但我也防不得他会不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对你不利,你若真想同陈家堡合作,为查证一事拉些助力,还是谨慎行事为妙。说起来,你又有什么事情得罪他们姊弟俩了?素闻陈端歆对你自小就是芳心暗许,不该如此才是。”
似乎是她的话特别有趣,引得闻人越低声笑了好一会儿,才道,“芳心暗许?好笑。”
妙音奇道,“你可别推什么诡辩的借口,老老实实讨好她就是了,再不济娶过门之后晾着又有何不可?”
闻人越轻笑道,“没想到阿妙你果真是虚长我两岁……不说这个,你要我把她当墨姨一样吗?这可不好,只怕会教闻人世家和陈家堡交恶,反有阻碍。要不就真心娶,要不就从此不往来,于我而言,只有这两条道。”
妙音不理会他,“你自行决定就是,本也不必问我。”
闻人越见她有些不爽,就将云吞铺里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妙音听过,方知确实是桩冤案,也说不得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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