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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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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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群蛇之虞,你说是不是?”
闻人越一反常态,没反唇相讥,只道,“说的是。”
苏濯皱起眉头,“你真不怕我不给你蛊毒的解药?”
闻人越向前爬去,对这个问题置若罔闻。
苏濯弯着腰走到前面,地洞渐渐开阔,可仍让人举步维艰,“不提也罢,大不了算是还你一条手筋。你这么多年的勤学苦练也是为手筋所累才不得声名,我原先见你的功夫还是不赖的,就是慢了些,不比你爹爹用起来行云流水一般,显见是因为不惯用的缘故。”
闻人越失笑道,“你倒看得澈亮。”
苏濯道,“到底也算青梅竹马,这点事情还是该当了解的。”
闻人越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陡然讶道,“这里是……!”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重写很多遍,所以伪更了,抱歉抱歉~没网,更新慢。


、四十一折

苏濯从洞口爬出,并很快了解了这条通道内并不设有任何机关的缘由——从位置上看,这是一个下水道口。
此洞口正处于一个闹市街区的正中央。周围满布行人,侧旁有未见洞口而仓惶躲避者,有见其窘迫而掩嘴偷笑者,甚至连街铺小贩的叫卖声都犹在耳旁。
可他们都不过是泥塑之身。
无怨乎见多识广的闻人越也会在第一时间惊讶到感慨出声,这里确实足以让人拍案惊奇。
苏濯仔细打量着这些高鼻长眉的西域人,一边赞叹着其栩栩如生,一边心生疑窦,“你说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闻人越拍去衣摆上的灰尘,“地下古城?你看,塔!”
苏濯应声抬起眼睛,越过岿然不动的人群和林立的楼宇房屋,看到了不远处耸立着的孤塔。这塔乍一看眼生,仔细瞧却觉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们掉落流沙坑前在图兰古城看到的向导塔。
料想闻人越所言不错,这里确实是镜刻般还原如初的图兰古城。只是所有的声音都被遗落在时光缝隙之中,不能随着这些人的样貌举止隽永千年。这是泥造的遗迹,是凝固的旧梦。
苏濯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停下脚步,看着泥像们的喜怒哀乐。闻人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两人皆是一言不发。
光线来自于头顶上精雕细琢的琉璃穹顶。薄薄一层细沙不能掩盖住大漠中的长河落日圆,些微亮光盘踞成线成束成片地掉落下来,编织出绵绵密密的一张网,将这座地下古城的面貌照得巨细无遗。
他们俩在看到高塔后确立了行进的方向,既然这塔在外边是指引者,在内部自然也应当是同等地位的。
或者他们错了,便再从长计议。
·
这塔远看细长,近看才发现竟是十分的巨大。内里除了一道扶墙而造的环形阶梯,正中央还设置了一支不明用途的大型铜柱。周边墙壁上刻画的皆是浮图,所描绘的是祭祀的场景,随着他们的蜿蜒向上而变更其中内容——
最开始处,是黎民广受灾害之苦,洪水、干旱、战争、屠杀。
而后有神女驾神蛇降临人间,为其止洪水、布甘霖,尝百草、退百兽,此地便成一片乐土,高墙围堵,阻住敌军来犯;亭台楼阁,营起歌舞升平。
再后神女下嫁王侯,诞下双生子,携其中一子返回天庭。另一子继承父侯衣钵,成一代明君,为百姓谋了一生福祉。与此子一同留下的,还有当初神女所驾乘的吞雾神蛇,为寺庙所供奉,享千年烟火,护百世太平。
神蛇体态庞大,因此王斥巨资造高塔,内通铜道,以便神蛇接受烟火。每逢望,奉五畜以敬;逢朔,奉五谷以敬;逢年关,送童男童女以敬。
·
苏濯刚要伸手描一下壁画上的神蛇形象,便被闻人越将手一把抓住。“不要莽撞,这里的东西保存如此完整,许有毒物覆盖其上,小心为妙。”他声色俱厉,语气认真。
苏濯点点头,“这蛇看来与我们在地下遇到的极像,但照这壁画走向……”她又向上走了一段,“神蛇最后也是个终为土灰的结局,下面的大概是它的子息了。”
闻人越眼睛落在另一处,“你看这里……神蛇死后吐了什么东西出来?”
苏濯凑到他身边,半靠在他肩膀上,“夜明珠?”
闻人越被她喷了一脸的温热鼻息,不禁心神大乱,信口道,“原来如此!”
苏濯嗤之以鼻,耻笑道,“我乱讲的你也应和!这珠子看来十分玄妙啊,或许是个好东西!祖辈有的,小辈当也有,我们去挖出来如何?”
闻人越向旁避开两步,又仔细揣摩了一会儿壁画内容,“似是辟毒珠……”
苏濯先是一惊,继而大喜,不等闻人越反应过来就奔到铜管口,作势要翻身跃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闻人越奔跑不及,眼睁睁看着她从铜管中滑落下去。这一瞬,他略过了思考,追着苏濯翻入铜管中。
·
铜管上有凹刻的花纹,有利于苏濯在内缓冲下滑速度,闻人越追上来时,她滑了不过一丈。
“你怎么也来了?”她有些戏谑地向上仰头,“不是来横加阻挠的吧?”
闻人越啼笑皆非,“下面还有小蛇,难道你忘记了?你这是不要命了?”
苏濯冷笑一声,“死于寒毒和死于蛇口,怎么算都是一样,你何必假惺惺?”
闻人越斥道,“我要是要你的命早就动手了!何必忍到今日!苏濯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苏濯笑道,“难道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闻人越顿时语塞,“你怎么……怎么这么说……”
苏濯说出这句话也不过是试探,眼下见他这样态度,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七八成,心里更是冷了一片,“不如说说你打算怎么利用我?”
闻人越停留在方才的位置,只觉得有口难辩,但又找不到解释的必要,一径沉默着。
苏濯又下滑好一段,一直得不到对方回应,也就懒待理他,专心致志地向下滑行而去。
过了许久,闻人越追了上来,声音在铜柱内显得沉闷且带有波纹状的回响,“你毕竟欠我。”
苏濯笑了,“所以活该被你利用?”
闻人越再一次住了口。
滑至底部,苏濯从柱口跃下,掏出先前自闻人越处要回的伴玉匕,小心翼翼地按着印象中的路线向蛇身所在处摸去,丝毫没有等待闻人越一同前行的意思。
她心绪有些混乱,因此在走过一小段路之后便停下了。
说不得是怎么的心神不宁,就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不高兴。闻人越利用她是应该的,两人间的情分本也只在十年前有,她如何伤害过他背叛过他,自己远比对方更了解其中的曲折与不可原谅。然而如今一听到他亲口承认是在利用她,心里却还是不快。
说到底,还是在乎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就当是补偿他吧,不必太过介怀的。
黑暗中有若隐若现的窸索声,时而擦过她的耳朵,时而越过她的脚踝。毫无疑问,神蛇的子息远不止一条。
苏濯心里的弦绷紧,时不时动一下伴玉匕,劈开近在眼前的危险。就连闻人越踉踉跄跄跟在身后也不自知。
如此一前一后行至目的地时,苏濯已经身心俱疲,恨不得立时软倒在地上,但见到巨蛇身躯,又好似久旱的人看到水源,即便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爬到它面前。
闻人越不敢走近她,心里始终愧疚得很。
他其实对于这是不是辟毒珠尚存疑虑,但此刻却又感觉没有开口的资格。倘若她一会儿真要豁出命去服食这毒物……他愿以身相代。这是种难以言喻且难以解释的感情,就似乎他早已认定眼前的女人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可他一直都只是想报复她,利用她。
闻人越想不明白,苏濯又何尝想得明白。
两人就此一前一后站在蛇身前,各怀心思,互不相知。
作者有话要说:慢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篇篇慢热……(忧愁貌)


、四十二折

命人在笼里燃上龙涎香后,他懒洋洋横躺在床上,衣衫半搭,神态倦怠。
舒朗坐在不远处,低垂着头,连睫毛也不敢抬起。
“所以说……”苏澈在床沿上打着拍子,“至今还是没有找到人?”他眼里深深浅浅,看不出喜怒。
舒朗淡淡道,“是,没有找到她的行踪。最后有人见她,是在图兰古城,据说是为流沙所吞,难寻尸首。”
苏澈拊掌,露出一个堪称真情实意的笑容,“好,好得很。你没做到的,老天替你做了——左手还好吗?槿儿给你上药了吗?当时实在是情急,你该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舒朗不由自主摸住在数日前被他拗断的左手手腕,低声答道,“夫人她给我上过药了,多谢大公子关心。”
苏澈的兴致好起来,不再关心苏濯的安危,转而想到了一些会教他更为快活的人和事,“槿儿好久没来,是心里还在恨我?”
舒朗皱了皱眉头,一声儿也不出。
苏澈伸手垂放下面前的帘子,温柔地对他说道,“她现在是你的人了,你该好好待她,有些地方……你不能让她再来找我。”
舒朗倏地站起来,声色冷了一半,“大公子,今日一叙就到这里吧,舒朗告退!”
苏澈顿时感到意兴阑珊,“这就走了?不送。对了,北边前两日送来的山巅香雾,我会着人给你送去……”
舒朗背过身,大步走到门口,又听到他说,“我记得你最是喜欢这茶。”
他的心思一沉,任由大门重重地在自己身后阖上。
一边是馥郁茶香,书里年岁;另一边是烙在自家夫人脖子上褪不掉的红晕。
他恨得咬牙切齿,哪一边都是。
·
闻人越眼睁睁看着苏濯把划拉出来的珠子送到嘴边,地上是一地的蛇尸。巨蛇体内除了宝物,更多的是正在吞食其躯体的小蛇,她一经破开蛇皮,就有无数粗细各异的蛇从中泉涌而出,但尽皆被她一一斩杀。
此时的她就如同修罗,自地狱中挣扎而出,无惧无畏,一身戾气。
在即将被她吞下的一刻,他张开了口,“苏濯?”
苏濯停住手上的动作,带着满脸的肮脏的颜色,微微笑道,“怎么了?”
闻人越的心越收越紧,他艰难地开口问,“你为什么非要解这寒毒呢?”
苏濯的面容在一瞬间妖冶昳丽,“他还没娶我,我怎么不要解毒?”
闻人越上前一步,“景萧声?他有什么好重要?他要是在意你,早就从陈家堡赶过来找你了,你牵挂他做什么?比起我利用你,他难道就不是在利用你?”
苏濯捏紧珠子,没好气道,“他就是不在利用我!”
闻人越不怒反笑,“你以为他会这么恰好陪你到陈家堡?”
苏濯的表情凝住了,她静静地看着闻人越。
他一字一句地吐出自己的推断,“你听他说过退了婚约,可你在江湖上有听到他退婚的事情吗?有哪怕任何一个人提起过他和宁欢欢的事情不作数了?宁家的喜帖还在我手上,你何苦为他做到这地步?”
苏濯忽然一笑,冷淡凉薄,“你错了。他从来不曾为我去过陈家堡……何来利用?”
闻人越一愣,“什么意思?”
苏濯重新张开手掌,看着手心里的珠子,声音有些低沉,“不是他。所以我才更难过。”
闻人越不再就此事纠缠,“……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争执你们俩的私事,我可以不在乎你的过往。只有一件事要跟你确认,非做不可?”
苏濯认真地点点头,“希望闻人少主通融,不要再来画蛇添足,欠你的我自会奉还。”
闻人越道,“好。”
他径直走到苏濯身边,随意抓起地上的一颗蛇首,硬挤开蛇口,将其毒牙压到胳膊上。随后趁着她反应未及,半跪在她面前,贴着她的手掌将珠子取走。
苏濯惊讶极了,她本已处于力气耗尽的地步,饥渴都达到极限,只靠着一点信念支撑住,方才一番话也像是恍恍惚惚地在说,眼下闻人越做出这件事,便叫她一时回了魂,喊道:“你在做什么?”
闻人越勉强笑道,“我怎肯让你独占了好处?”
苏濯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查看,“你要是不愿让我独占好处,何必还要自残身体?要是惧其有毒,你直说不就好了?这下可怎么好?”
闻人越被她一迭声的问题问得头都痛了,他眼前一片模糊,只有最后一句落到耳朵里——“这下可怎么好?”——“只要你好。”
苏濯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一瞧,便见他软软地趴在她肩膀上,双手垂着,呼吸微弱,嘴角殷红得吓人,还在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一声赛一声的温柔。
她的心里忽然被人打出一个窟窿,在无数个景萧声中间硬生生塞进了一个闻人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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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闻人越居然还能醒过来,苏濯简直要激动得掉眼泪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到处找水。
没想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探手抓住了她的衣角,也没开口要水,只是直愣愣瞧着苏濯,瞧不够似的贪婪。
苏濯有些莫名的脸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闻人越半开玩笑,“浑身都不对劲。”
苏濯一拍他的肩膀,“认真点!”
闻人越这才抬了抬手,感觉了一下/体内的小周天,接着声音陡变,“怎么我的丹田内一丝内力也无?”
他撩起长袖,看了眼蛇牙印,发现瘀青已经褪了,但内里丹田仍是一片空旷,就好像随着瘀青一起消失了似的,再无法感知,这让他恐惧起来。
见他不像说笑,苏濯跟着心慌意乱,“再试试!”
闻人越闭上眼,一再探询,依然是毫无动静,他不觉失笑,“我的武功……就这么废了么?”
苏濯翻过手,贴上他的掌心,向他递去一股活泼泼的内力。
但犹如石沉大海,内力一经进入,尽皆消散。闻人越苦笑不止,“十年前因你无法持剑,现今连一身武功也赔了进去,苏濯,你是我的孽啊!”
苏濯紧咬牙齿,“要不是你自作主张……!”
闻人越看着她,“我不自作主张,武功被废的就是你。”
苏濯愣了一愣,过了会儿才别开头,“我情愿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卡文……


、四十三折

闻人越倚靠在墙上,听她一句一句慢慢说。
“如果是我全身武功被废,也不至于欠你如此之多……太多了,你要我怎么还?”她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闻人越,你知道当初你刚走的时候,我有多后悔……多后悔……说什么师父教我的,或者是我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用?割你手腕的是我,为你涂上膏药的还是我……到底是我做错了,害你至此……我以为一辈子不见你,就想不起我应该要愧疚……可为什么让我见了你?现在又……这样……你为什么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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