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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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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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来了,苏濯反要上去,并没有正面迎击的意思。她一手捏着一只瓦罐,直接从黑衣人打开的通路中跃出去,两个黑衣人地没落稳就见她又跑,一时折不过劲,只得眼睁睁瞧着她重新回到了房顶。
脚尖刚碰着瓦片,她再度借力,以鲤鱼跃龙门之姿反身越过半死人的上空,手中瓦罐一斜,一罐子的液体劈头盖脸地落了活死人一身。她脚步不停,以空瓦罐击开了活死人劈下来的长剑,随后一个前冲,对准了另一个活死人罩脸就泼。
掉到下面的黑衣人上来的时候,正看到苏濯掏出火折子,一把火点燃了其中一个活死人。
他们并不珍惜无痛无察的傀儡,反正这两件不过是试作品,行动迟缓,动作呆滞,顶多是起些震慑的作用。
不知怎么,活死人竟特别易燃,外面泼的油确然有助燃之效,但它烧的实在太快,一眨眼就烧剩了灰,只有一条盘曲的蛊在灰烬中发出吱吱的哀鸣,很快也空瘪成一层皮囊。
苏濯看了只觉得恶心。
她右手的暗弩暴露在外,对两个黑衣人不构成威胁,左手的暗弩只怕刚才在狙击他三人时也已被看透。但他们俩却还是谨慎再谨慎,不敢轻易进攻。
苏家惯用暗器,浑身上下都是机关,一举手一抬足都可能置人于死地,方才三个黑衣人就是死在她的暗器手上,加上夜色空茫,看不出武器流向,叫这两个怎么能不小心?
苏濯不知他们有这许多担惊受怕,只当是他们要伺机而动。比起和这两人对上,她更想先抽空解决另一个活死人——她心眼儿很小,要有仇报仇。
·
闻人越捞起身边的匕首,挡住了自上而下的攻击。
来人用的是唐刀,刀长三尺,宽两指,厚不及半指,材质稀罕,刃面锋利,却在一击之内就断做了两段。
闻人越对兵器都了解得很,因他当年被断言不能再使剑,就对其余各类兵器都细加研究,想找出一种趁手的来。然而此刻伴玉匕的表现却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来只是想格挡,却成了攻击——匕首划出去实在太顺,像是砍瓜切菜一样毫无阻滞,直接划破了黑衣人的面颊。
要不是动作导致他与唐刀的距离要过闻人越的一臂长,只怕半边脑袋也被他削了。
·
苏濯抽空点燃了另一具活死人,长鞭再度挥出腰间,与两名黑衣人的武器相互胶着在一起。
她没有太多的内力可以倚仗,只能用巧劲和诡计让他们去死,因此不时地上窜下跳,一边乱人眼球,一边打鬼主意。
这两人果然被她绕得昏头转向,不一会儿就被收拾了。
“卑鄙……”
“小人。”
“她……”
“一肚子坏水!”
“我们……”
“亲自动手!”
苏濯听得哈哈大笑,她其实撑不了多久了。腰上的伤口越裂越大,寒毒也冻不住,就算不再有人折腾她,她也活不到早上。
不等笑声停歇,黑雾便不知从何方而来,向着茫然的天际去了。
苏濯消失了。
·
一名男子从窗外跃进来,帮闻人越挡下两击,并迅速斩杀了三名黑衣人。
他手中并无兵器,但出手如电间就将人命夺走。不用说闻人越也能知道,他是苏家人。
在很快又解决了另两个之后,他转过身来。
“三妹在哪儿?”
这人问得毫不客气,但并不让人厌恶。
闻人越倒在地上仰头看他,身上的新伤旧伤实在让他没法轻松作答,“三妹?”
来人蹭了蹭下巴上长短不一的胡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苏濯。我是她二哥。她刚才在这儿吧,我听着她的笑声了。”
闻人越勉力站起来,摇了摇头,“她应该在外面,你不妨去助她一臂之力。”
苏洵点头,帮他将落在地上的伴玉匕捡了起来,突然喜出望外道,“原来是饮兰啊!怎么见了我这么生疏?”
闻人越顿了一顿,不知该不该自报家门,按说这人若是苏濯的二哥,应当见过他才是,何至于连样貌都区分不出来?“你三妹在外边被人打,你还是快去救她吧。”
苏洵热络地抱了抱他的肩膀,“不打紧,三妹的功夫我知道,这种小喽罗再来一打她都能骗死。”
闻人越歪过头,有些吃惊地重复道,“骗死?”
苏洵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对啊,天黑我都没瞧出来,你不是饮兰啊!饮兰长得比你秀气多了。看着又有些眼熟……算了,你跟三妹是一道的吧?”
闻人越看他对苏濯毫无关心,心里打起了鼓,“我……可能跟她是一道的……你真不去救她?”
苏洵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笑了,“这么安静,一定都收拾了。你跟她是一道的就好,有男人就好,其实我也不太敢去见她。”
闻人越听得糊里糊涂,“可她……还中了毒,你真要放着……”
没等他说完,苏洵脸色一变,疯了似的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写打戏了,滚来滚去。


、十七折

苏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冷,冷得不得了,困,困得睁不开眼。
“她……”
“中毒了。”
“哈哈……”
“哈哈。”
“必死……”
“无疑。”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能看到前面的空地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形。
能看出是一男一女。
“首辅的死士俱已死了,你们何苦还要为他卖命?”苏濯挣扎着站起来,手心却是无力,连鞭子也握不稳。
瘦小的一方开了腔,是个男人的声调,“他们……”
高大的一方紧接着他的话茬道,“不过是我们买来的送命人,哪里是死士?”娇滴滴的,是个女儿音。
苏濯一愣,想想闻人越误判也不是无可能,“既然如此,你们就更不用拼死抢册子了,要钱的话,我也给得起。”
瘦男人道,“哈哈……”
大女人很快接话,“哈哈。”
瘦男人道,“首辅……”
大女人道,“对我师姐弟有知遇之恩。”
瘦男人道,“何况……”
大女人道,“你怎么晓得死的就会是我们呢?”
不等苏濯再开口蛊惑,两道精光如影随形,一前一后奔赴而来。
苏濯想要挥鞭,但到底力不从心,直直向后仰倒了。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寒毒将内力吞噬殆尽之后还会蚕食体力。
·
苏洵什么也没找到。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对着闻人越好一阵捶胸顿足。
闻人越不知该怎么劝他,磨了半天才说,“不然我们分头找找?这些死士是被人指使来的,如今指使的人不见了,苏濯也不见了,当是被掳走了。”
苏洵就着豆大的煤油灯看了他两眼,“这些是死士?就这点三脚猫功夫是死士?你当死士都跟闻人世家的暗卫一样又蠢又听话?等等,你是闻人少主吧?”
闻人越被他堵了一脸,现下觉得有些没面子,闷声答道,“嗯……”
苏洵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其实暗卫也不是太蠢。”
闻人越觉得更没面子了,声音简直要低到地底里,“这叫训练有素。”
苏洵心口不一地表示了一番赞同,“你说我们要出去找,该去哪里找你有头绪吗?”
闻人越不假思索道,“当然没有。苏家百问楼天下皆知,这得问二公子你啊!”
苏洵叹息着,“我要是还能调得动百问楼,也不至于找三妹找这么久。”
煤油灯荜拨一声跳了灯芯,两个没用的大男人默然相觑起来。
·
姬小明跑了没多远,心里到底还是不踏实,想了想又往回折。
折着跑了一段,又是七上八下的担心,怕自己拖后腿,拉着钟善书重新往远的走。
如此闹了一通,钟善书实在吃不消,就地吐了起来,人也醒了大半。
姬小明眼角快要掉泪下来,“善书,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
钟善书哪有力气答他,半死不活地哼哼了两声,在地上躺住了动不了。
“算了,我相信她会没事儿的。”姬小明用脏兮兮的袖子蹭了蹭眼角,“我先进城去找扈言官,替她把事结了。”
·
苏濯懒,她一点都不想动,就想这么躺着,睡到日上三竿,由着景萧声进来叫醒她。
他会做些什么呢?大约会同以前一样,坐在床边带笑看,看得她没法睡,要用被子把脸盖住才罢休。
苏濯噙起笑,又想起乌兰岛的海棠花来,此花一开,漫山遍野都是,这么小的岛,这么无边的春/色,她看了十数年,唯独他在身边时,才叫她知道美。
她翻了个身,咂吧了一下嘴,思绪一下转到了苏府。苏洵院子里有一处暗道,隐在花圃地下,她幼年的时候发现过,后来闲来无事与舒朗通书信时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不知他帮她去探秘了不曾。
一阵大风迎面吹过来,兜了她满脸的冰凉,苏濯骤然醒了过来。
有个端着水盆的姑娘冷冷地瞧着她,“醒了?”
苏濯甩甩手,发觉自己满脸是水。
姑娘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竹筒,倒出一粒丹丸,捏了苏濯的下颌就往她嘴里塞。
苏濯下意识地往后缩,不肯吃。
姑娘皱了皱眉,“沈判。”
苏濯一愣,在毫无防备间就吞下了丹丸。
姑娘从一旁的桌上摸过长剑,背回到背上,“能走吗?”
苏濯按住床板直起身子,感觉胃里暖暖的,很舒服,腰间的伤口也不见疼,就犹豫着开口道,“你……你救了我?”
姑娘点点头,“死士,两个,已经被杀了。”
苏濯打开衣服往里瞅了一眼,见伤口果然已经被妥善地包扎好了,只是金笔朱砂册不知去向,“你看到我的东西了吗?”
姑娘指了指枕边,“自取。”
苏濯略带些羞愧地朝着她一笑,“刚才没看到。”
姑娘推开土坯房的门,又问了一遍,“能走吗?”
苏濯赶紧利索起身,将就着披了外衫,抱住鞭子和金笔朱砂册从门口钻了出去。
走了一小段,她发现这不知名的姑娘竟不离开十步之外,一直跟着她走,原以为是逐客,现在一看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你为什么救我?你认识沈判?”
姑娘漠然地点点头,“我,肖月半。是沈大人的侍婢。”
苏濯听了个没头没尾,“所以沈判让你来帮我一把?你会武功?”
肖月半始终低着头,“不是来帮你,是为沈大人送一句话。他让你送完金笔朱砂册之后去南疆找他,有要事商议。会一点武功。”
苏濯了然地点点头,“不必谦虚,你的武功想必是非常好的,能将两个死士打倒。南疆一行,还得容后再议,这里离京城远吗?”
肖月半点点头又摇摇头,“人不是我杀的,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离京城不远。”
苏濯算是知道了,这肖月半是个死脑筋,问多少答多少,“你知道是谁杀的吗?”
肖月半想了一会儿,“两个戴面具的男人。”
苏濯心里一动,没再追问下去,“嗯。”过了片刻方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肖月半停住脚步,“我武功不好,但我很会找人。”
苏濯也跟着停下脚步,“我数月前见沈判的时候并没见有人在旁侧伺候,你到底是谁?”
肖月半攥起拳头,“沈大人,一个月前救了我。他,相信我。”
苏濯呼出一口气,“好吧,我不该怀疑你,你毕竟救了我。”
肖月半不置可否,依旧低着头,“快走吧。”
·
天已经放亮,煤油灯也燃得没有半点火星了,苏洵还是一张愁眉苦脸,“问你主使人是谁,你不知道,他在哪儿主使,你也不知道。闻人少主,你的暗卫呢?”
闻人越比他还愁,“我的暗卫被你三妹的朋友杀绝了,我又不是变戏法的,哪里能一下子再找一堆出来?你刚才要是早一步出门,说不准就能追上。还有,堂堂苏家二公子,怎么连百问楼也调不起来了呢?”
苏洵苦恼得揉了揉脸,“诶,我是有苦衷的。两边都是苦衷,真是苦死我了。”
闻人越身上的伤还牵着,“我们这么坐着也不成事,左右黑衣人已经被你杀了,我们出门分头找吧。”
苏洵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找啊找找啊找,找到一个好妹妹……你先去找,我还得避避风声。”
闻人越歪七竖八地站起来,“你又不是背了人命债,能比你妹妹重要?”
苏洵闭起眼睛,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人命债……我看也差不多!你这鬼样子看起来也是不能找,算了,还得我出马。”他一鼓作气站起来,刚要走又折回来,“闻人弟,你说‘不闻旧人哭’后面半句是什么?”
闻人越怔了一怔,“‘只听新人笑’?这不是前半句吗?”
苏洵捋了把胡渣,冲他眨眨眼睛,“没错没错,总之……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不吃窝边草,好马不吃回头草,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诶,我可怎么跟她说呢!不就是个男人!大不了当哥的管她一辈子!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找她!”
闻人越再迟钝,也多少摸索出了一点眉目,看苏洵的意思,这苏濯一定犯了烂桃花。他心里忽然就乐了,感觉身上的伤痛也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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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苏澈把毛笔尖从苏沾花嘴里取出来,有些不快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仆人。
但顷刻之后,他又快活起来,“退得好。”
见他斜眼看过来,舒朗微笑了一下。这两天为防备着苏沾花对苏澈不利,舒朗日日都来同他问好,日日都见着他们欢好。
苏澈跟着笑了,伸手摸住苏沾花的脸,“让信使在大堂里等着吧,你先退下。”
景家不成大气,提亲的时候赶上似的贴着苏家的屁股,这会儿傍上了首辅大臣,又忙不迭地要娶人家的干女儿了。
苏沾花研了会儿墨,心不在焉地说,“大公子不喜欢景家?”
苏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谁也不喜欢,就喜欢你一个。”
他说得毫无感情,一听就知道是谎话,偏生沉浸在爱河里的女人蒙蔽了双眼双耳,假作听不出来,心里欢腾一片。
舒朗又笑了。
苏澈在苏沾花的耳垂上啄了一下,“首辅盛情难却?景家有胆子跟苏家提退婚,定然是首辅看苏家不顺眼了。他们该拿苏家什么把柄呢?不如我帮他们一把。沾花,我的美人儿,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杀人刀呢?”
苏沾花含羞带怯地点了头。
苏澈一路吻到她的脖颈,“我从未觉得你长得像谁,但是他们需要你长得像谁,你能做到吗?”
苏沾花酥/痒难耐,轻轻吐出一声□,“大公子,沾花能做到。”
舒朗的笑容渐渐平下来,“大公子,朗就此告辞。”
苏澈桃花似的眼睛从苏沾花的脸上移开,他笑得比修罗更美,“舒朗就是太洁身自好,不懂变通。你帮我去百问楼看看二弟的去向,苏濯离家也太久了,他怎么还没找到?”
舒朗颔首,退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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