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主。
我们跟着李承汜找了间客栈,一大队人马进了去,安顿了下来。老板见来的人多,声势这样大,估摸着肯定是大客户,很是热情地招待我们。不过他说的话我可就听不大懂了。很快他就请李承汜要不要准备吃饭,我和仁轩下了楼梯,就看见他们那一群人在楼下坐定了,把桌子差不多都占了个遍。我瞧了李承汜一眼,他正端着一杯茶往嘴里送,抬眼往我这边看过来。我没有理他,和仁轩下了楼梯就往门外走。
“去哪儿?”李承汜在后面问。
我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对他冷漠地道:“哦,你们先吃好喝好,我们出去看一下。”
李承汜的眉毛又皱起来:“怎么不能吃了饭再去?”
我胡乱应付了几句,说我不愿在这儿吃,然后就趾高气扬的出门而去。
来到大街上,仍然像在金陵一样,慢慢悠悠地走,仁轩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后。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各式各样的店铺挂着挤挤挨挨的招牌,路边货摊上卖着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商品。有一种当地出产的布,人家说叫扎染,煞是好看,深蓝深蓝的颜色,就好像宫里的妃嫔头上戴的蓝宝石钗一样,上面夹杂着一条又一条可爱的白色条纹,还绘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有水文,有龙,还有花鸟鱼虫什么的,总之漂亮极了。东巴族的姑娘们可真是心灵手巧。还有什么挂毯,毛茸茸的,据说是玉龙雪山上的雪貂的毛皮做成的。这种貂皮毯子在宫中倒也常见,不过在这里却成了老百姓的家常用什,而且毯子上的图案也是一个个的故事。
来往的人有很多对我和仁轩目光明显好奇,好像是看出我们是外地人。尤其是那些纳西族的姑娘,见了仁轩更是热情极了,用他们的语言说着什么,却不让我们知道,我猜也是见仁轩长得英姿潇洒,心生倾慕吧!
我逛着逛着,就看见路边摊子上有一个老伯在卖糖人,心里一动。没想到,在这儿西南的边陲之国,居然也有北国的人来这儿做买卖。其实,我也挺爱吃这个东西的。自从第一次见李承汜给靳青买的时候,我强行吃了他的糖人,就没有忘记那种感觉。不过他大概从来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他只知道他的青儿最爱这个吧。
我兴冲冲地就跑到摊子跟前,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观察那老伯熟练地捏了一个将军,又捏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我便向那老头买那刚捏好的女子。我拿着手中的糖人,看着看着,那神态像活的一样,看得我都不忍心吃。那老头便用一口南诏味的中原官话道,这美人是昭阳公主,还是我们中原的人。若是想买,最好还再买一个符将军配对。
我还想问他昭阳公主何许人也,为什么还要再买一个配对,就听见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老伯,麻烦这个将军拿给我吧。”
我一转身,看见李承汜在那儿站着,一脸平静,见我转过身,居然还点点头,道:“原来你也在这儿。”
我没有想到居然这样子还能碰到他。真是躲到哪儿都会碰到他!有一种人,当你想尽千方百计地要去找他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他;可是当你放弃了,又千方百计地想要逃离的时候,他却又时不时地出现在你的眼前。
真是邪了门了!
我指着他,又惊又气地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居然还心平气和,一丝惊讶也无地道:“我出来看看,随便走走而已。”
我嘿嘿冷笑,道:“李大人您——身兼要职,怎么还能忙里偷闲,跑到我们这些闲的没事的人爱逛的地方呢?这岂不是叫流年虚度么?”
“公子说笑了,过奖过奖。”李承汜还是平静地答道,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相公,你的糖人。”老伯把那刚捏好的将军递给他。李承汜接过来,随意的揣在怀里。
“啧,一个大男人还买糖人,也不嫌羞?”我取笑道。
李承汜只是笑笑,还是不生气。
我看着他那样子,心中想道:好啊,你不说,你不气,我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呀,别揣着,在袖子里会化掉的,还不赶快吃!”我笑道。
他说:“多谢公子提醒,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吃。”
我原本还想看看李承汜吃糖人的样子,看来这下子是不成了。
“哼,我看你不是买给自己吃,是买给人家吃吧?”
他一笑,突然对我道:“公子聪明。——我这其实是买给你吃的,我知道公子爱吃这个,是以买了为您留着。”说着就把糖人从袖子里拿出来,满眼笑意地递给我。
我望着他,心里想:他要是说的是真的该有多好,他要是真的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该有多好。可惜我明白,那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我推开他的手,“我哪有福气享受这个,我又不是靳青,受不起你的。——我看你是买给她,为她留着的吧?”
李承汜看着我,脸果然沉了沉,冷冷道:“你若这样想,就这样吧!”说完果然把糖人揣了回去。
“什么叫‘就这样吧’,根本就是吧?连我都知道她最爱吃糖人,更何况人家是你心尖儿上的人?”我揶揄道,他果然被我说中了心事,脸臭成那个样子。
李承汜看我一眼,也不说话,只管自己走自己的。这回总算没话说了。
我就知道,他根本说的就是假的。我分不清从他嘴里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是刚才那句肯定是假的,他从来都不知道我爱吃,他只知道靳青最爱吃,因此特意买来留下给她。刚才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我不要他的人情。
我再不看他,转身就往前走,仁轩早在那儿站着看我们俩斗嘴斗了半天。我走了几步,却发现李承汜居然还在我们后面跟着,带着阿莫。
“你怎么还跟着我?”我停步转身问他。
他无所谓地道:“路这么宽,只允许你走么?我也要往前面看看,当然要往前走。”
我气结,扭头翻个白眼,道:“莫名其妙!”于是继续走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丽江:本章关于丽江的描述大部分纯属yy,地理历史控勿介意哈~
、丽江城里风光好【2】
我人虽然在前面走着,但是总还是能感觉到李承汜就领着阿莫跟在我们后面。这个人今天真是阴魂不散,想见他的时候怎么见也见不着,不想见的时候又老是往你眼前送!我们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一个交叉路口,一转弯就拐了出去,心想这下子看你还跟不跟。
我和仁轩都往另一条路上走,拐进去没几步,我回头看看,果然没有跟上来。我心里颇为得意,但不知怎么又有点失落。说不跟还真的不跟了?看来还真是顺路而已啊。
我一边吃着糖人,一边走着。不知怎么今天这糖人不怎么甜,我一边吃着一边想。越往前走,人越多,好像是来到了河边。我一看见前面围了一大堆人,心里顿时就来了兴趣,也挤着往前看。
我们挤进人群中,见正当中站了一个大汉,身型健硕,坦露着两胳膊,似乎是可以展示他那健壮的臂膀。地上一溜摆开了整整齐齐的飞镖,不远处放着一个支架,圆形的中间有一道孔,像是铜钱模样。支架更远的地方竖着一块木板,板上画了一个人形。
我们站定了,只听那大汉拱手道:“在下献丑了,还请各位乡里乡亲捧捧场,多砸几枚子儿,也是给在下面子了!”说的竟是一口北国口音的官话。他刚说完,人群中就有人鼓起掌来,兴奋而又充满期待的喊“好”,催他赶快。
那大汉拱了一遍手,我趁机三挤两挤跑到了人群最里面,看的清楚。仁轩在我后面扯我的胳膊,说“里面危险,站进来点”,我哪里肯听,仁轩无奈,只得也挤到了最前面,站在我旁边。旁边一个中年妇人被挤得不耐烦,一边抽出了自己的一只胳膊,那胳膊一直被我挤在里面,一面听得她嘟嘟囔囔的骂着说着,但是满口南诏方言哪里听得懂。
我于是只得瞧瞧她,尴尬地对她笑了笑。转头又朝场中央看去。
那大汉将一只粗壮的胳膊高高举起,伸开手掌,示意安静。喧闹的人群立刻悄无声息,大家都静悄悄地等待着会有什么精彩的好戏。只见那大汉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飞镖,脸上表情甚是严肃,然后飞身而起,身子尚在空中,只听“嗖”的一声,那镖却已经飞了出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飞镖从圆形支架中间的小孔中穿过去,然后“当”的一声,却已经钉在了远处的木板上,不偏不倚正好刻在那人形线上。
人群中顿时一阵叫好的声音。
那大汉又弯腰从地上拾起三枚飞镖,又是施展开动作,这次比上一次更加反复花哨,又是嗖嗖嗖三声,只见那三枚镖分别窜出去,一一从小孔中穿过,又是当当当的三声定在那木板上,与方才的第一枚排在一起,沿着人形的边缘排列。
这里叫好声还未散去,大汉却又从身上取出一段黑带,蒙在眼睛上。我心想:难不成这是要把眼睛蒙住再发镖?这也太离谱了吧?
正想着,果然见他将黑带绑到眼前,弯腰左右两手各执飞镖,这次竟然把所有的飞镖都拾了起来。他忽然腾空而起,半空之中接连翻了好几个跟斗,我们都跟着仰头看去,只见他左手一出,这次五只飞镖竟然是同时发出!
众人一声惊呼,仁轩赶紧把我的衣袖往后撤,然后站在我身前,生怕我被那不长眼的飞镖给伤到。但这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另一刻,就见那五枚飞镖竟然排成一条线,从那小孔中穿过去,然后又稳稳地钉在那木板上;同时他身体还未下落,右手紧接着掷出五枚飞镖,仍然从小孔中穿出,钉在木板上。他这才落地,众人看时,只见那木板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数只飞镖,分明组成了一个人形。
人群中很多人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声,不禁齐齐拍手称好。我一边拍手一边在仁轩耳边喊“真神了!”,仁轩也点点头,道:“想不到市井之中也有如此用镖高手。”
正说着,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端着一个铜盘子,从众人面前一一走过,殷勤地点头称谢,模样甚是可怜。大家纷纷慷慨解囊,铜钱落到盘子里,发出叮咚的脆响,毫无断绝。
小女孩向着我们这边走过来,我赶紧捅捅仁轩的胳膊,他会意,伸手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来,投在那盘中,发出“当”的一声响。我们丢了这锭银子,便有一些人不禁对我们多看几眼,大概是在惊讶我们出手如此大方。
那女孩也定定地望了我们一眼,深深地向我们鞠了一躬,远处的汉子也朝我们露出感激的神色。
人群中还有人赞道:“这位公子可真是大方啊”。
“壮士!还有没有绝活?刚才还没看够啊!”大家说。
那汉子又是拱手致谢,然后说果然还有一个更精彩的,只是需要个乡民配合。这乡民要站在那木板中央,由他射飞镖。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有些犹豫。这投镖的把戏虽然看着过瘾,但毕竟都不是那站在当中的靶子,只是在旁边做个看客。可若是真要走到上面去自己充当靶子,那还真的要捏把冷汗。
我正在兴奋的劲头上,见好半天都没有人自告奋勇,一冲动,脱口而出道:“我来!”说着就高高举起一只手。
刚举起来,旁边仁轩就忙把我的手按下来,急声道:“不可!飞镖无眼,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我一脸不在乎的表情,笑道:“怕什么!刚才你不是还说,他是高手么?”
仁轩还想分辩,但是刚才我那么大声,人群中大多数已经听到了,旁边的一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我,大家都想看看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何方神圣。不想见到的却是个年轻少年,于是纷纷说我胆子大,议论声不绝。
那汉子对我又是一作揖,恭声道:“方才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疏财,靳某人感激涕零;如今更谢公子乐得捧场,公子放心,我靳某人敢担保公子无事。”
我转头看看仁轩,笑了笑,心想这下子想推辞也推辞不得了,仁轩话在嘴边,但人家已经如此讲,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拍了拍仁轩的肩膀,叫他放心,自己大步走上前去。
那汉子引我上前,我刚走没几步,从旁边就有一个声音高声喊道:“等一下!”
众人都纷纷朝他看去,我转头一看,这人竟然是李承汜!
他穿过众人,很快地三步两步走到我跟前,挡住我的去路,硬声怒道:“你要做什么?这种事情你也敢来?快回去!”
我一看他就来气,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大家都在看着我们,不禁又急又气,回道:“你管得着么?我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这里人这么多……快给我让开!”
李承汜冷冷地瞧着我,就是一动不动。
“你走不走?”他一字一字地道。
“我不走!”
仁轩这时候也从后面凑过来,劝我说太危险,还是不要去了。我让他们这么一闹,周围旁观的人都在看我们几个的笑话。不知从哪儿起来的倔强,弄得我反而越来越想要试一试,于是死活不肯。
那汉子道:“二位公子无须担心,我靳某人练镖二十多年,从未失过手,咱们干这一行的,就是要靠这身本事混口饭吃的,若不能保证乡民安全,那这生意定然做不成的!公子但请放心,这位小公子不会有事的。”
李承汜转头看着他,一脸不相信,冷笑道:“从未失手?万一今日滑了手呢?您可真会担保……”
我说:“你少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这位大哥……”
“你闭嘴!”李承汜转头怒道,“你还逞强!今日发疯发定了是么?”
我瞪他一眼,我不想和他吵,反正说什么最后都会转化成吵架,我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跟他这么无聊地吵下去。于是不发一言,绕过他就往前走。
李承汜却从后面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硬是拉到一边,我哪有他劲儿那么大,他像提个孩子一样把我提起来放在仁轩旁边。
我气极,大声骂道:“你做什么?你……”还没说完,他就怒视我一眼,两眼就像要喷出火一样的,随后转头对那汉子说:“好,那我来配合你。”
我刚要动弹,李承汜手上用劲摁住我肩头,转过头,命令般地道:“你给我站着别动。”
我也针锋相对,难以置信又愤怒地望着他:他居然敢这么对我!
仁轩赶紧从另一边走过来,挡在我和他之间身前,好声相劝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长安,李公子都过去了,你就别闹了。”
我还想说什么,人群中已经有人不耐烦了,纷纷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