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儿啊，她出去了。方公子请到屋里坐会儿吧。”老人闻言说道，一脸的慈祥。雨泽看着老人，“这不会打扰您吧？”
“不会不会，屋里就我一人，云儿去买菜了，也该回来了。你在屋里等她吧。”奶奶看向雨泽，笑得极开心。所剩不多的牙齿在那牙床之上显得摇摇欲坠的样子，似在诉说老人一生的沧桑。
雨泽本有些犹豫，但见老人一脸的和善，亦笑着跟进去。盼云不在，他正好陪老人说说话，观察一下她的病况，他想着。
“坐吧，这屋里简陋，让方公子见笑了。”赵奶奶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雨泽闻言忙说道：“无妨无妨，这屋子收拾的极为整洁，奶奶不必介怀。”
赵奶奶眼瞅着雨泽，那嘴就没合拢过。眼前的年轻人她看着真是喜欢，玉树临风的样子，那眼神很清澈，言谈举止中透着文雅，是个好孩子。
“奶奶，平日里赵姑娘织布，您都忙些什么？我这样冒昧前来，不会打扰您吧？”雨泽有些不安的问道。
“怎会呢？云儿是个苦孩子，从小跟着我风餐露宿的。这些年，我们祖孙俩一直相依为命，靠着云儿织布过活。日子虽然苦了点儿，倒也自在。”赵奶奶边说边给雨泽倒了杯茶。那茶碗破旧不堪，碗口已裂了口子，茶水看上去除了冒着热气外，实在很难看出到底是什么茶。
“赵姑娘的织布手艺是跟您老学的吧？”雨泽含笑接过茶碗，喝了一口。
“噢，你怎么知道？”赵奶奶有些吃惊。
“是直觉。”雨泽又喝了一口茶，方才放下茶碗。眼睛直视着奶奶，浅笑着。这赵奶奶真的神志失常吗？他有些怀疑，眼前的老人，思路清晰，对答如流，哪里象是有病之人。
“呵呵，你倒是一猜一个准儿。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织布，后来嫁给他爷爷后，相夫教子。不想，晚年竟会以这织布为生。”赵奶奶说着，不胜唏嘘的样子。人生变化无常，真是难以预料。
“赵姑娘的布织得这样好，可想这师傅的手艺就更不同凡响了。”雨泽接话。
“奶奶。”盼云走进来。
“云儿啊，你回来了。有位方公子已等候多时了。”赵奶奶闻声立刻起身，走到盼云面前。盼云抬头看着雨泽，“赵姑娘。”雨泽拱手行礼，看向盼云的眼神有些紧张，他这样冒失的过来，还登堂入室的和奶奶攀谈，不知这盼云会不会生气，他有些不安。
“你……。”盼云意外极了，看着雨泽一时无语。他怎么过来了？
“哦，云儿，你买菜回来了，奶奶去烧饭，中午留方公子在家吃饭吧。”赵奶奶眼看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遂说道。
“奶奶。”盼云突然大声的叫了一声，一脸的烦躁。
“赵姑娘。”雨泽被盼云的样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生气了？是因为不愿意看到自己？他胡乱的揣测着，眼睛看着盼云，希望她说些什么。
“寒舍简陋，怕是招待不周。小女子还要织布，就不送公子了。”盼云心口不一的说着。
“云儿，你这是做什么？”赵奶奶不满的说道，语气中的薄斥非常明显。
雨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赵姑娘，方某今日冒昧前来，实在唐突。只是，方某确是有事要与姑娘相商，还请姑娘见谅。”
盼云闻言只看着雨泽不说话。“你们谈你们谈，我去烧饭。”赵奶奶见事有转机，忙喜滋滋的接过盼云手中的菜篮去厨房了。
“我们到外面去谈，好不好？”雨泽轻声说道。这屋子实在太小，他不能在这儿说，否则让奶奶听到就不好了。
是蛊惑吗？雨泽的话让盼云不自主的轻点了点头，那种想要走近他的渴望终于让她不再坚持。那日雨梅走后，她一个人静静的呆了一下午，雨梅的话她都懂，可是她有她的顾虑？论身份论地位论财力论样貌，她无一可取，她真的不敢迈出这一步，真的怕将来……，自古门当户对，象她这样的小麻雀就不该妄想飞上枝头去当凤凰，即便这雨泽是真心的，可是象他这种富家公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这真心又能有几日？更何况，还有奶奶……。她混沌的想着，理不出一个头绪。却不想今日他竟会出现在这里？她真的很意外。
两人来到门口，“你说吧。我还要织布，不能耽搁太久。”盼云冷冰冰的样子，眼睛只盯着地面不看雨泽。
“赵姑娘，我是为了赵奶奶的事专程过来的。”雨泽说道。
“奶奶？”盼云抬头看着他，一脸的不解。
“奶奶身体有恙，你也知道。这京城好几家药铺我都熟识，带奶奶去看看，好不好？”雨泽柔声相劝。
第二十五章 倾力相助（七）
更新时间2011114 20：02：12 字数：2159
盼云不做声。“这保安堂的李大夫医术了得，对疑难杂症很有经验。奶奶年事已高，如能医好，你也好安心，是不是？”雨泽劝着，不敢太急近。
盼云无语，她能说什么？“这诊费我已问过，象赵奶奶这样的特殊病例，他是不收诊费的。你不知道，这李大夫对医术的研究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只要是他没见过的病况，这诊费药费他都不在意，只要能让他跟病人接触，只要让他能医好这病，比让他赚十两金子还要开心。”盼云还是不答话，这雨泽千方百计的为她着想，不想让她难堪，她如何不知。
“且不说别的，你就当行行好，满足一下那李大夫的求知欲，也算……也算是对这个行当的一点贡献了，好不好？”雨泽几近哀求的说道。
盼云闻言，扑的一下笑出声，看向雨泽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你答应了？”雨泽见盼云笑了，遂大着胆子问道。
“方公子美意，我若再是拒绝，怕要遭天遣了。”盼云俏皮的说了一句。
“那……那……。”雨泽看着盼云，欣喜异常。
“只一点，该出的诊费和药费，都由盼云一人承担，还请公子不要插手。”盼云摆明立场。“一定，一定。”雨泽重重的点头。
“那就麻烦公子帮忙跟那李大夫约个日子，我好带奶奶过去。”盼云看着雨泽，柔声说道，眼中的感激就这样不经意流露出来。
“好，我这就安排。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跟奶奶打个招呼再走。”雨泽走进屋去。厨房里奶奶还在摘菜。
“奶奶。”雨泽亲热的叫着。
“哎……哎……。”奶奶开心的应着。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晚点儿我再来看您。”雨泽躬身说着。
“这就走啊，吃了饭再吧？”奶奶不舍的说道。
“不了，下次再。今日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好，好，你去忙吧，奶奶不耽搁你。快去吧。”老人拉着雨泽的手，舍不得松开。
“奶奶，公子还有事，我们别耽误人家。”盼云上前说着。
随着雨泽离去，屋里。“云儿，这方公子跟你是怎么认识的？”奶奶问道，看着孙女一脸的好奇。
“前些日子我出去送布，偶然间巧遇的。”盼云说的极为简单。
“这是一个好孩子，你要……。”老人念叨着。
“奶奶。”盼云打断奶奶的话，有些隐隐的不耐。尔后，她说道：“奶奶，晚几日，云儿带你去看看大夫，好不好？”
“看大夫？为什么看大夫？”奶奶不解的盯着她。
“您不是一直咳嗽吗？听说那保安堂的李大夫医术了得，咱们去瞧瞧，好不好？”盼云柔声说道。
“去看个什么大夫，这伤风咳嗽的又不打紧，你别瞎花银子。这将来出嫁还要办嫁妆呢。”奶奶不同意。
“奶奶。”盼云无奈的唤道。“什么嫁人，云儿不嫁人，一辈子陪着奶奶。”
“说什么傻话呢？你怎能陪我一辈子。奶奶都这把岁数了，还有多少日子好活，指不定哪天就两眼一闭去见阎王了，到那时你怎么办？孩子，听话，这方公子是个好人，奶奶不会看错的。”赵奶奶看着盼云，满眼的心疼，这孩子真是命苦，一直跟着她居无定所，吃不饱穿不暖的，哎……，天可怜见，居然让她遇着了这样一个贵人，希望老天保佑，让她的云儿能有一个好归宿。
“梅儿。”雨泽走进来，那神采奕奕的样子让雨梅心下已猜到几分。
“看来哥哥是要抱得美人归喽。”雨梅打趣的说道，心下欢喜。
“瞧你这张利嘴。”雨泽轻刮一下雨梅的鼻子，心情好的不得了。“盼云已经答应带她奶奶去看大夫了。我一会儿就去联系李大夫，好约个日子。”
“真的？那就好，如果奶奶的病能医好，你和盼云的事儿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她现在肯点头答应让你张罗奶奶的事儿，以后的事儿可就顺理成章了。”雨梅笑着说道，连日来的沉闷心情随着这雨泽带来的好消息而有所冲淡。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盼云说一切费用都不许我插手。”雨泽随即又苦恼的说道。
“这有何难啊？跟李大夫提前讲好就是了，让他配合一下。咱们不是都套好招了吗？不会有事的。盼云刚卖了两匹布，有十两银子，怎样也能先支撑一下。还是要看李大夫诊过脉了怎么说。”雨梅劝着，一个劲的给哥哥打气。
“是呀，我是怎么了，怎的这样犹豫。”雨泽失笑的说道。平日里处理公事，何曾这样为难，瞻前顾后的。
“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就是这个理儿了。”雨梅一副了然的样子，倒让雨泽有些担忧。自己的事情是有些眉目了，可是妹妹，她总是这样放不开，要怎么办呢？钱庄的李光雄对梅儿一直有意，只是梅儿总是不睬他，哎……。
“梅儿，有空你也去找盼云说说话，帮哥哥多了解一些她的想法，好不好？”雨泽说着，让雨梅忙一些吧，免得胡思乱想。
“好。”她看向哥哥，明白哥哥这样讲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是为了她。
次日。赵奶奶在盼云和雨泽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点头答应去保安堂。
“李大夫，情形如何？”雨泽看李大夫诊完脉，忙问道。
“从脉相上来看，未有不妥。病人神志不清的时候是怎样的？”李大夫询问着。眼下病人神志清醒，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对他的问题也都对答如流。
“就是胡言乱语，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盼云答道。
“那认得人吗？”李大夫遂问道。
“家里只有我和奶奶，她一直认得我的。就是发病的时候，就一人坐着，自言自语的。其他倒没什么反常的举动。”盼云一边回答一边极力的回想。
李大夫闻言点点头。“以前曾经受过什么刺激吗？或者发生过什么事情？”
“不清楚。”盼云摇摇头。
“这一时怕是不清楚病因。最好是在病人发病时带她过来，我诊诊脉。”
“也好。”雨泽答应着。
“大夫，这诊费……。”盼云询问着。
“呵呵，我什么都没做，这诊费就免了吧。这种病症我所遇不多，如若姑娘以后能常带老人过来让我诊脉，就算出诊费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医痴。”李大夫笑着说道。
第二十六章 植物根雕
更新时间2011115 13：00：36 字数：1647
日子就这样滑过，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娘，娘。”灵儿奔进屋，兴奋的喊着娘亲。方怀嫣正在抄写佛经，听到灵儿大叫，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他。
“娘，娘。”灵儿直扑向方怀嫣身边，小手兴奋的拉着她的衣袖。
“灵儿当心，别伤着你娘。你现在的力气可大着呢。”陆至寒快步跟上，走向妻子。
“娘，我们去花园好不好？爹爹给你准备了一份好大的礼物呢。”灵儿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胳膊拼命张开，试图告诉方怀嫣那礼物到底是有多大。
方怀嫣不解，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极力思索，仍一头雾水。陆至寒笑着说道：“嫣儿，今日天气甚好，我陪你去园子里赏花，可好？”
“娘，去嘛去嘛。”灵儿毕竟年龄小，见方怀嫣不答话，急得直拽着方怀嫣的衣袖。这种兴奋让方怀嫣不由得看向儿子，礼物？什么样的礼物让儿子这样欢喜？
“好。”她站起身，陆至寒见状拥她入怀，右手牵着儿子的小手向外走去。
花园里，阳光普照，花香扑鼻，真是景不醉人人自醉。灵儿一来到园子里，就挣脱陆至寒的手，向右边奔去。边跑边回头向方怀嫣招手：“娘，快过来，快过来。”
方怀嫣听着儿子的大喊只看着他，并没有加快步伐。灵儿快四岁了，正是多动的时候，许是园子里的什么花开得极好吧，她想着。就这样，陆至寒拥着妻子，漫步向灵儿的方向走去，经过一片牡丹花圃再右转。
“哇……。”身后的语蝶发出一声惊叹。方怀嫣亦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这是什么？她站着不动，看着眼前那个庞然大物，孔雀开屏，是孔雀开屏。只是，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她向前迈近，只见那孔雀栩栩如生，那姿态就跟那天在迎春园看到的差不多，只是这雀身全是用植物镶嵌而成，足有丈许，后面那巨大的尾巴直立着，形成一个扇形。
“小姐，这不就是那天咱们看到的孔雀开屏。”语蝶自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兴奋的跑上前去，仔细的看着。
“娘，娘，这是爹爹专为娘亲做的，娘亲，你喜不喜欢？”灵儿已自那孔雀身后跑出来，欢快的奔到方怀嫣身边，仰头看着她。
“嗯。”方怀嫣轻点点头。眼睛直看着那孔雀，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呀，小姐，小姐，你快来呀，你快看。”语蝶大呼小叫的，往日的端庄完全不见。是什么让她如此兴奋？方怀嫣不由得向语蝶的方向走去。孔雀开屏的后面，居然别有洞天，一小片树林一时间看不出是真是假，上面居然停着两只金腰燕，虽不是十分象，但还是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它是金腰燕。地上还有一只白腹锦鸡，那悠闲自在的样子跟那天看到的差不多，再往里走去，黄眉柳莺和黄腰柳莺就这样停在树枝上，旁边还停着一只喜鹊，那喜鹊极为讨喜，正对着方怀嫣站立的方向，似要向她报喜一样。
方怀嫣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浅笑着。“噢，娘笑了，娘笑了，爹爹你看，娘笑了，娘喜欢这件礼物。”灵儿拉着陆至寒的手拼命摇着。
“嫣儿，你可喜欢？”陆至寒柔声问道。
“这是怎么做的？怎的这样象？”方怀嫣樱唇轻启，吐气如兰。
“是用树根、树脂还有各式花卉拼凑而成的。可惜，侍弄了近一个月，还是没办法做得十分象。”陆至寒语带婉惜的说道。
“已经很好了，很象了。”她看着那金腰燕，又看看地上的白腹锦鸡，虽然颜色并不十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