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至寒并未在他面前提起这些细枝末节，他也不好多问。
“凤尾烧麦、双色马蹄糕。”陆至寒说道。
“就这样？”许念庭显然不满意。
“你看着做吧，有什么好吃的点心，多做些就是了。我又不是厨娘，这一时间你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啊。噢，对了，果酱金糕来一个，灵儿爱吃。”陆至寒说道。这些年，梅园的饮食都有专门的师傅花尽心思变着花样做，陆至寒只负责根据妻子的脉相，定期开些调理身体的食疗方子。在梅园，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各式点心是应有尽有，平日里吃的都是极好的，这过不过年的，关键是图个气氛，对陆至寒来讲，过去吃团年饭，只是为了让干娘开心，他根本没想过要让他们怎样费事。所以，念庭这样突然问起，一时间倒真让他觉得不好回答，偏偏念庭又特别的在意，紧抓着他问个不停。
“哎……，那好吧。只是……，如果到时没把嫂嫂招待好，你可别怪我。”念庭闷闷的说着。那样子象是失望极了。
“好了，我几时怪过你了。瞧你那样子，真象是个小媳妇。好了好了，我若想到什么，再差人过去送个口信给你，好吗？你让干娘别太费神了。”陆至寒见他那样子，只好安抚他一下。哎，这念庭，若不是他当年亲自成全了他和嫣儿，眼下看他这样子，他还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干娘的意思？
“这嫂嫂第一次上门，娘她老人家当然在意了，况且，你也知道，她往年总是要在老家呆着的。”念庭说道。
“是啊，干娘年岁也大了，不好再这样奔波了。老家什么也没有了，她何必每年一定要回去过年呢。虽然有你陪着，我也不太放心啊。”陆至寒说着。那语气亦有着担忧。
“你放心，我会劝娘的。好了，我走了，离除夕没几天了，我要回去准备准备，好迎接你们。”念庭开心的说着，那样子看起来简直巴不得明天就除夕似的。
第八十四章 再戏语蝶（一）
更新时间2011726 20：17：27 字数：2150
“小姐，喝杯花茶吧，鹃儿刚沏好的，可香呢。你尝尝看。”语蝶轻柔的说道，小姐自昨晚听到她提起风筝就有些落寞，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刚才庄主一直在，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此刻，好容易庄主有事走开了，她又想尽办法将静依和翠雪一个个的遣出去，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说点儿什么。
方怀嫣躺在贵妃榻上，看着语蝶递向她的茶盅，一语不发。她不想动，真的不想动。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发会儿呆，静静的一个人想想她的如皓，虽然她知道，她不该想起如皓，不该总是回忆从前。自那晚语蝶劝她之后，她一直都在调整自己，她拼命克制自己，拼命让自己开心一些，可是，这些天的努力在昨晚听到语蝶提起风筝的那一瞬间就瓦解了。
风筝，风筝，天知道这两个字会勾起她多少回忆，会牵动她多少思念。自嫁给陆至寒后，有很多以前喜欢做的事情现在都很少做了，象抚琴，象跳舞，象放风筝，她的思绪没办法从以往的回忆中抽出来，她真的迫切的希望丈夫和语蝶能让她安静一会儿，不要这样守着她，不要这样看着她，这让她很难过很痛苦。可是，他们一直在她身边，这让她无法逃避，让她必须正视他们的存在。
“语蝶，我想静一静。”方怀嫣闭上眼，轻声说道。那样子似乎疲倦极了。
“小姐，我知道你很累。可是，你不能让自己这样‘睡着’啊。”语蝶静静的说着。“你忘了那晚我跟你讲过的话了？小姐，醒过来，醒过来，你不能这样沉睡在过去中，我们要清醒的面对现在，这样，才能保护好公子的，不是吗？”语蝶轻声说道。
方怀嫣没有睁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小姐。”语蝶看着亦难过极了，都怨她，怎么会好死不死的提起风筝呢。她真的懊恼极了，后悔极了。风筝，她何尝不知道，风筝的意义？那是小姐和林公子的定情之物，是他们的牵线红娘啊。自走进梅园，她就再也没有扎过风筝了，即便是陪着灵儿放风筝，她也是背着小姐，单独陪着灵儿的。
‘小妹妹，看，哥哥把风筝给你拿下来了。’如皓的话就这样印在方怀嫣的脑海中，回想在她耳边。如皓，如皓，你在哪里？
语蝶拿起帕子轻擦着方怀嫣脸上的泪水。“小姐，睁开眼睛看看语蝶，看看语蝶，好不好？”语蝶哀求道。方怀嫣遂睁开眼睛，她泪眼模糊的看着语蝶，伸手抚摸语蝶的脸，这一摸，她才惊觉语蝶亦是满脸的泪水，这个丫头，自跟着她嫁进陆家庄，就随她一起向快乐说再见了。她坐起来，看着语蝶的眼睛。“语蝶，这些年，我失去爹娘，失去如皓，失去自由，失去快乐，幸而有你，幸而有你在我身边。”方怀嫣抚摸着语蝶的脸，动容的说道，那神情凄惨极了。
语蝶摇摇头，摇摇头，好容易止住的泪再次落下，落下。这段日子，她也不好过，真的不好过。自上次惜华寺事件后，她亦一直活在恐惧中，活在忧愁中，她要安抚如皓，要担忧小姐，要应付庄主，要敷衍凌方瑶，这种种的一切压得她难受极了，她每天都想尽办法逗小姐开心，好话说尽来开导她，可是……可是，谁来开解她，谁来给她减压。这些压力就这样莫名的都在这一刻全体暴发出来了。
她哭着，由开始的轻声抽泣到现在的号啕大哭，她那样难过那样伤心，似乎有几千几百种委屈似的，方怀嫣一直没说话，只由着她这样发泄。她心理明白她的苦，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语蝶她大概也吓坏了吧。看着语蝶，她真有些抱歉，她只顾着自己的伤心难过，根本没办法去兼顾语蝶的感受，这个跟了她十几年的奴婢，她的义姐，被她的事情弄得三天一小吓，五天一大吓的，她真的吓坏了，亦担心坏了。哎……，语蝶。她看着她，心疼极了。如皓，如皓，她不能再想他了，不能再想他了，不然，这日子真的没办法过下去了，她发过誓，要好好的呆在丈夫身边的，她必须好好的，好好的。语蝶跟她分析的一点儿没错，她必须好好的，才能保证如皓和代柔她们的安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如皓……，风筝……，海誓山盟……，她摇摇头。“哭够了吗？”良久，语蝶止住了哭泣，方怀嫣拿帕子轻擦她的脸，温柔的问道。
“小姐。”语蝶有些不好意思。这下倒好，她没有劝住小姐，反倒比小姐哭的还伤心，她真是糟透了。
“语蝶小姐，你怎么哭了？”婵媛的声音就这样不合时宜的传进来。刚刚语蝶刻意支开了静依她们，原想着开解一下小姐的，却不想适得其反。现下倒好，还让婵媛看到她哭的这样伤心，她不禁有些暗暗担心，这婵媛看着一副机灵样，但有时却总是不经大脑的说话，这点真让她有些头痛。如果是静依、惜雪她们倒还好办，可是婵媛，她真的感到头痛。语蝶看着婵媛不说话。
“语蝶小姐剪不出象样的窗花，眼看日子越来越近了，当然要哭了。”陆至寒就这样走进来。他在门外已待了一会儿了，语蝶和妻子的话，他都听到了。妻子的那一句‘这些年，我失去爹娘，失去如皓，失去自由，失去快乐，幸而有你，幸而有你在我身边。’更是让他心疼到了极点。
他眼看着婵媛进来送点心，未及阻止。这下，看语蝶为难，他只好进来解围了，反正婵媛已经进来了，她们也无法再继续说话了。那倒不如大家一起说说话吧。
“啊？”婵媛看着庄主，有些吃惊。
“可是……。”婵媛呐呐的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可是什么？”陆至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婵媛。这个小丫头也着实有意思。
“可是……，昨晚不是讲好了，语蝶小姐做个灯笼给少庄主，就算过关了呀？”婵媛老实的说着。
“是吗？那只是语蝶小姐要送给少庄主的新年礼物而已。至于窗花，可是一早就讲好了，怎能不算数呢。你说是不是，语蝶？”陆至寒看向语蝶，刻意忽略她和妻子脸上的泪痕。
第八十五章 再戏语蝶（二）
更新时间2011727 19：55：54 字数：2359
只见语蝶笑吟吟的说道：“那是自然，庄主可别小看人，语蝶虽是女流之辈，答应的事儿也不会不算数的。不管剪的有多难看，语蝶腊月二十八一定会交功课给大家的。”
“噢？勇气可嘉啊。夫人，就凭语蝶这份胆气，我都该赏她点儿什么才好，你说，是不是？”陆至寒温柔的看着妻子。
方怀嫣抬头对上丈夫温柔的眼神，“老爷想赏语蝶什么？”，她轻声问道。她的神色跟之前相比，已好了很多。
“嗯，让我想想看。”陆至寒作思考状。稍后，他轻快的说道：“噢……，我想到了，这语蝶昨晚上答应灵儿要扎个好看的灯笼的，夫人，今年我们要去给干娘拜年，似乎还差件象样的礼物。干娘素日最爱灯笼了……。”陆至寒嘴里说着，眼睛却看着语蝶，一脸的坏笑。
“哼……，庄主就爱捉弄人，还说要赏语蝶呢，原来早就打好了主意，要让语蝶再扎个灯笼啊？”语蝶一听，不依的说道。小姐这会儿的神色尚好，她亦有心情跟陆至寒玩笑几句。
“是吗？语蝶，你要再扎一个灯笼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是你自己答应的。”陆至寒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语蝶说道。
“庄主……，小姐，你看，庄主净欺侮人。”语蝶不依的走向方怀嫣，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方怀嫣看着语蝶，“语蝶，老爷说的有道理，我们头一回去许府，干娘又是长辈，不好空手去的。”方怀嫣如是说。
“哼，好哇，小姐，连你也帮着庄主一起捉弄我。我不依。”语蝶撒娇的说道。
“哈哈哈……。”陆至寒笑得开心极了，妻子这样讲，倒真出乎他的意料。
方怀嫣不管丈夫大笑，继续说道：“你的灯笼扎的那样好，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你就辛苦一下，多做一个吧。”
“小姐……你可真会难为我。我窗花还没学会呢，还要给灵儿扎灯笼，你当我有三头六臂啊。”语蝶怎么也不肯依。
“这……。这倒也是。”方怀嫣看着丈夫。
“庄主，夫人的翡翠雪蛤羹好了。”静依和翠雪走了进来。
陆至寒看向妻子，桌上婵媛刚拿进来的各式点心一动未动。“嫣儿，趁热喝点羹，然后再慢慢想。”陆至寒温柔的说着。
“是啊，小姐，你先把这翡翠雪蛤羹喝了。这个灯笼的问题啊，我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语蝶抿嘴笑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陆至寒。方怀嫣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语蝶。
“这样吧，语蝶的窗花……”方怀嫣思索着，而陆至寒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妻子，满眼的笑意，语蝶、婵媛、静依、翠雪亦看着夫人，不知道夫人要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语蝶的窗花就折衷一下，由我来写一个福字，让语蝶按这个字样来剪，可好？”方怀嫣看向婵媛，跟她商量着。
如此一来，婵媛可是最开心的那一个了。她紧张了好几天了，真不知该怎么给语蝶小姐的窗花作评呢。如此一来，如此一来，她这个判官总算也不用了。一想到此，她就开心极了，脸上的笑容堆起来跟朵花似的。
“婵媛，你只笑不出声，什么意思啊？”语蝶见她这个样子，傻傻的，不由得想捉弄她一下。小姐的这个法子实在棒极了。
“当然好，当然好，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婵媛捣头如蒜，生怕夫人会反悔似的。
“呵呵，夫人这下可帮了婵媛一个大忙了。这小丫头这几晚都睡不着呢，只操心着庄主派给她的这个判官差事呢。”翠雪看气氛好，亦笑着答道。子思管，你
“呵呵……，是吗？”陆至寒亦开心的笑着。
“可不是吗？婵媛天天都在想，不知到时候该怎么判，愁得饭都吃不下呢？这庄主给出的一个月绣个蝴蝶的期限啊，都让她给浪费了好几天呢？”静依亦轻快的接话道。
陆至寒看着妻子，他不料妻子会这样讲，呵呵，怎样都好，妻子开心这才是重点，至于那个窗花由谁剪，怎样剪，剪出个什么样，真真是一点也不重要的。陆至寒端起桌上的翡翠雪蛤羹走向妻子，舀起一勺羹喂到妻子嘴边，方怀嫣亦不抗拒，张嘴吃着，一时间屋子里静极了，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语蝶看着小姐，开心极了。
看夫人喝完了羹，语蝶遂说道：“庄主，那窗花由小姐作主，按字样来剪，语蝶也不好意思再来跟您讨赏，可是这灯笼，您可不能不赏啊？”
“噢？灯笼？好象是你自己答应要给灵儿扎个灯笼吧？是谁昨晚剪不出灵儿要的纸老虎，急得不行，主动要求给灵儿扎个灯笼的？”陆至寒头脑可一点不糊涂呢。
“庄主？”语蝶一跺脚，“哪有这样的，明明是庄主存心教唆灵儿，不然语蝶也不会败下阵来的。”语蝶嘟着嘴巴不服气的说道。
“哈哈，是吗？我有教唆灵儿吗？我怎么不知道？明明是你自己说愿意剪窗花的。可不能赖我。”陆至寒继续跟语蝶说笑着。
“小姐，你也不管管庄主。你看，庄主一直欺侮我呢。”语蝶硬是要将方怀嫣也拉进来。
“好啦，刚说完窗花，又说灯笼，累不累啊？”方怀嫣轻柔的说道，眼神暖融融的看着她。
“小姐，明明是庄主欺侮人，你怎么能不帮我作主呢？”语蝶委屈的说道。
方怀嫣见语蝶那样，明知道是假的，也不忍抚了她的心意。她一心想让自己开心啊，她怎会不知道呢。她略一思索，说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委屈了。这灯笼啊，一个是你答应灵儿的，一个是我说的。”方怀嫣顿了顿，继续说道：“灵儿的那个，你若要讨赏就跟灵儿去讨，至于我说的这个，嗯……，你想要什么赏，尽管开口。”
方怀嫣一开口，静依、翠雪、白竹、惜雪几个丫头就跟着起哄了。屋子里热闹极了。讨续利在梅园，谁不知道庄主对夫人的话是奉若圣旨，只要不是关乎到夫人的健康和安全问题，夫人的话，庄主从来都是唯命是从的，虽然夫人几乎从不要求什么，但大家都清楚这一点。眼下夫人开口了，那语蝶不论要什么，庄主都不会反对的。一屋子的奴婢都怔怔的看着语蝶，这倒让语蝶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至寒见语蝶不说话，遂笑着接话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