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如此清爽利落的宁飒扬,以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小小的骄傲了一把:这名风华绝代的男子,可是自己的大哥啊。
众人都在笑,一派盛世和谐歌舞升平的景象。
热闹气氛感染了以乔,嘴角翘起弧度,以乔悄悄看向李清,眼睛里有询问。
李清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于是以乔满意地笑了。
祈景将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动声色地继续对着众位大臣说一些场面话,不久之后,便有人提醒了,“皇上,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以乔好笑:这些古人,做什么事都喜欢弄个吉时出来,还真是不嫌累!
祈景笑道,“如此,有劳众位卿家了。”
大臣们行礼。
便有人在皇辇前跪下,祈景温柔地对以乔笑了笑,“走吧。”言罢走过去,踩在那人背上,上了皇辇,之后又转了身,伸出手,微笑着看着以乔。
呃,以乔看了看那只手,再看看跪着的人,又看看祈景,犹豫不决。
那样踩,会不会很疼?大庭广众之下,就着这只体贴的手上去,会不会很惹眼?
以乔突然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看南宫容若的表情,甚至不敢想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怎么了?”祈景微微疑惑。
会习惯的会习惯的,毕竟,这个才是自己下定决心相守的……夫。
以乔深吸一口气,展颜一笑,“没什么。”坚定地握住那只伸出的手,就着力道利落地上去了,回过头来看乐颜,还没说什么,乐颜已经摇了头,“我先骑马。”
以乔干笑了一下,放下帘子,进去落座。
身后群臣高呼,“恭送皇上!”
祈景看着终于更进一步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挑了挑眉,凉凉笑道,“今天都跟李清说了些什么?”
“呃,我们没说什么呀?”以乔疑惑,天地可鉴,她今天可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了呀,除了南宫容若,没有和任何臣工搭过腔。
“你们不是点头又摇头地示意了许久么?”祈景笑。
“呃,”这皇帝好精啊,幸亏没说他们“眉来眼去、眉目传情”,“我就是问问他在吏部做得顺不顺。”
“哦,就是这样?”祈景反问。
“就是这样。”以乔说得干脆。
“好吧。”祈景笑了笑,由着她打自己的小算盘,“陪朕下棋吧。”
“下棋?”以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是下棋。”祈景看着她的表情,愉快的笑了。
出了繁华似锦的帝都,四处春意烂漫,明光照眼。
“啊”的一声,整齐和谐的车队突然爆出呼喊。
以乔气闷地看着对面得意的人,“明知道我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还让我下这个破东西,你很高兴是吧?也不知道让一下,气死我了。”最后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棋局,以乔气呼呼地掀开帘子,也不经祈景允许,看着马上丰神俊朗的人,直接道,“哥,我们换一下行不,我想骑马。”
宁飒扬迟疑地看着她。
祈景从后面露出来,心情甚是愉悦,微笑道,“飒扬,你上来陪朕下下棋。”
飒扬?以乔暗自翻了一下眼睛,腹诽道:看不出来你们关系这么好。
“是,皇上。”宁飒扬下了马,看着以乔安全上去坐稳了才回身上了皇辇。
“万德全,好好照应娘娘。”祈景嘱咐了一句便笑着进去了。
万德全牵着缰绳,“娘娘,您坐好,小心别摔着。”
貌似这个人总担心她会摔着,就好像一位老好人担心自己怀了孕的孙儿媳妇会摔着一样,而且那孙儿还是三代单传的。
以乔被自己的比喻给恶心到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劳烦你了,把马缰给我吧。”
“奴才给您牵着就好。”万德全道。
以乔郁闷。
乐颜在旁边添油加醋,“娘娘啊,就您这弱不禁风的身子,还是本本分分坐着吧。”
以乔笑,“哟,我还不知道呢,原来公主殿下您不仅脾气不好,还眼神不好啊。”
“我怎么脾气不好了,我怎么眼神不好了?”乐颜不服气道。
“你看你看,脾气不好了吧。”以乔一副抓到把柄的样子,煞有介事道,还不忘拉旁人下水,“凶巴巴的,怪吓人的。万公公,你看是吧?”
“我是吗?”乐颜瞪眼看他。
万德全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得陪笑。
“南宫大人,你说呢?”以乔不放弃,继续为祸人间。
被无辜波及到的南宫容若面无表情道,“卑职不敢妄自评论,否则是卑职逾越。”
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
看看,谁说姜是老的辣,这就是反例。
以乔感叹了一下,又觉无趣,便又回到最初的问题,命令道,“万德全,缰绳给我。”
“还是老奴给您牵着吧,您要是摔到就不好了。”万德全小心心翼翼道。
气死我了!以乔怒目看着他,“你给是不给?”顿了顿,又加一句,“不给我现在就摔下去,你就可以去跟皇上交差了。”
乐颜在一边笑开了。
笑笑笑,笑死你!以乔瞪她。
“娘娘,这可使不得啊!”万德全连忙道,身子的姿势很奇怪,就好像随时准备冲上去为以乔做肉垫。
“算了,这就么着吧。”看着万德全惊慌为难的表情,以乔叹了口气。
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了主,还指望什么呢?算了算了,什么都算了。
好半天以乔都没有做声,乐颜有些奇怪了,“怎么不说话了?”
“不想说就不说了呗。”以乔漫不经心地道一句。
“随你便。”乐颜斜她一眼。
正文 一夜伤怀
是夜,祈景在宽阔的河边扎了营。
以乔见祈景正和宁飒扬谈着事情,松了口气,慢慢走出了营地,来到河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却壮阔雄浑地让人想起黄河。
月华似水,凉凉地披散下来,纯净而空茫。
伸出手,月光便停驻在手心,轻轻并拢五指,却什么也握不住。
身后,河岸上连绵不绝的千帐灯火璀璨而温暖,然而终是远了。
千帐灯。
以乔为脑海浮现的这个词微微笑了。
故园无此声哪!
凉凉的夜,凉凉的月,空气中有淡淡的伤感。
静静上前,看着气势浩大的河面,以乔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和这雄浑融为一体会是什么感觉?
轻声一笑,以乔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走上前几步,好更近距离体现着不一样的气势。
“娘娘!”突然一个略微急促的声音响起。
以乔吓了大跳,转过身去,便看到清冷月光下同样清冷的南宫容若。
“干吗干吗,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以乔一边安慰着自己受惊的心脏,一边板着脸数落道。
南宫容若不做声,表情,呃,难看且奇怪,难以形容。
以乔看了他有那么两秒钟,眉头突地一展,玩笑道,“怎么,怕我跳河?你当我真是乐颜说的弱不禁风啊,你放心,哪天你跳了我都不会跳。”说完突然觉得这话有歧义——就像在说自己足够坚强,不会为南宫容若殉情似的,于是神色尴尬下来,吞吞吐吐解释道,“呃,我是说……呃,是说……我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都好,不会做那些寻死觅活的事。”
南宫容若低下眉,没答话,半晌道,“娘娘,夜深了,请回吧。”声音冷清清的,让人想起在寒夜里飘荡的雾气。
既然南宫容若已恢复正常,那么自己也恢复正常好了。
“南宫容若,”以乔淡淡一笑,“你找的理由总是这么单调。现在还早,而且,这种景象难得见到,我晚一点再回去。”
背后再没有声音了。
“上次心情不好,迁怒到你,很抱歉。”安静半晌,以乔又淡淡对着虚空开了口,虽然自己每次都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但是却感觉的到那清冷如星光般的气息,她知道他在。
南宫容若沉默,半晌才道,“娘娘无需对卑职说抱歉。”
“就是因为我尊你卑,所以就算是做错了,也无需道歉么?”南宫容若的话总能轻易让自己生气,以乔的语气有些泛酸。
“不是。”照旧是沉默了之后才回答。
“那是为什么?”以乔知道此刻不应该也不能执着,可偏偏管不住自己问这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那是因为,你是苏以乔,无论你做了什么,永远都不必对我说对不起。
然而这个理由终究不能说出口,“因为娘娘……”南宫容若正准备回答,却被以乔打断。
“对面那是常笑么?”以乔刻意打断他的话,微笑着指着河对面。
身着灰袍的人,骑着他那匹白色的骏马,伫立在一个黯淡的小山坡上。如水的月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圈模糊的银光,夜风拂过,这一切使他看起来俊逸而从容。
“是。”南宫容若简单答了个字。
“他来这里干什么?”以乔疑惑,而后调侃道,“该不会守株待兔,等着那个神秘组织的人再来对我出手,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说完却自己摇了摇头,“不对呀,自己已经不是皇后了,谁还会费心来对付我?”
知道对面的两个人已经看到自己,常笑扬眉一笑,对他们挥了挥手。
以乔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得清他的动作,于是也挥了挥手,笑了笑,道,“说起来,常笑有些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呢。”却是对南宫容若说的。
长得不像,但个性有些像。
也只是有些像而已。
这样的夜晚,那个叫做许子希的只能做朋友的人,是在做什么呢?
虽然不再爱了,但作为朋友,想念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南宫容若没有说话。
于是以乔自嘲地笑了笑,“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呢,毕竟你对我的以前一无所知。”而我,也对你的以前一无所知。
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比陌生人……强了那么一点点。
南宫容若的手掌蓦地收紧,紧得有些发疼。
“算了,不为难尽忠职守的南宫大人了,我回去了。”以乔淡淡一笑,转身的刹那看了一眼对面的常笑,心想,一定要找个机会和他谈一谈才行,太多的疑问需要他解答了——虽然他不一定解答。
“娘娘……”南宫容若突然出声,向前迈了一步。
“怎么了?”以乔站住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南宫容若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为什么要叫住她呢?这该死的身体居然先于理智行动了。自己,是想解释什么呢?还是想挽回什么?
见他半晌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扑克脸,以乔撇了撇嘴,“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没有回答,没有动作,南宫容若化作雕塑一般。
以乔淡淡扫了一眼,朝灯火通明的营地走去,却遇到了正出来的宁飒扬。
夜色里,素色衣裳的温润男子与高洁的月光格外相得益彰。
“哥。”以乔被他脸上的柔和表情感染,极轻极柔地唤了一声。
“这么晚去哪了,午晴正找你呢。”宁飒扬月光照水般温柔地说了话。
“出去看了看夜景,结果被尽职的南宫大人赶回来了。”以乔笑。
宁飒扬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南宫容若,微微一笑,“南宫大人是很尽职的。我们回去吧,你的药快凉了。”
“好。”以乔笑答,心满意足地享受这种有亲人关心的感觉。
正文 情敌出现
大队人马行了些日子才到目的地,西漠国新国王哈撒亲自前来迎接,同来的还有哈撒的王兄凌河王爷、王妹伊沙公主。
祈景和以乔下了皇辇,改为骑马。
哈撒精细干练,凌河魁梧爽朗,伊沙公主看起来十五六岁光景,一双活泼的眼睛不断在祈景、南宫容若和宁飒扬三人身上打转,看得以乔心里隐隐有些冒火。
照例是客套的场面,以乔有些恹恹,同乐颜落在后面说话。
伊沙公主却骑着马过来了,平板板地问,“你们谁是乐颜公主?”神态颇为倨傲。
这丫头,太不懂事了!以乔不禁感叹,西漠是祈家天朝的附属国,连他哈撒王兄见到她们都要礼让三分,她却在这里摆公主的架子,都不看看对象是谁么?
“本宫就是,有何赐教?”乐颜的公主脾气也上来了,用同样倨傲的眼神看着她。
“听说你武艺高超,善骑善射,天朝好多男人都比不过你?”伊沙继续倨傲道。
“是又如何?”乐颜冷冷问。
“明天,”伊沙一扬马鞭,指着乐颜,“我要和你赛马。”
“伊沙,别胡闹。”凌河王爷驱马过来,皱着眉呵斥。
“我哪有胡闹?”伊沙撅着嘴,不满道。
“是呀,王爷,伊沙公主只是说要和本宫赛马,哪有胡闹?本宫奉陪就是了,还会怕了不成?”乐颜冷笑道。
“那就说定了。”伊沙满意地一笑,掉转马头离开了。
“娘娘,公主,王妹不识大体,得罪了。”凌河行礼,语气坦荡,姿势大度,国字形的脸在阳光下颇为英武。
“无妨,本宫只消王爷带句话,让伊沙公主好好准备,明日的胜利我志在必得。”乐颜自信满满,神采飞扬。
凌河眼里映着英姿飒爽的公主,朗声一笑,“本王必当带到。”
“那多谢王爷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以乔被冷落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神色,突然悄悄地笑了。
似乎是难得的盛会,哈撒在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两国的人围着篝火而坐,乐师们奏着欢快的民族音乐,西漠能歌善舞的姑娘少年们踏着节奏翩翩起舞。
祈景和对面的哈撒、凌河把酒言欢,却只让以乔喝牛奶。以乔在一旁干坐着,实在是无聊得很,转头一看,乐颜居然不在。
这个没义气的家伙!以乔横了那个空空的座位一眼,回过头来想找个借口好让祈景允许自己离开,却听到人群中的欢呼声。
以乔定睛看去,便看到伊沙在人群里旋起旋风一样的舞步。火光的映衬下,红衣少女群裾飞扬,在地上踩出疏密有致的节奏,回转之间神采飞扬,每一个动作都是光芒四射、宛如跳动的火焰,又似一朵乍阖乍开的红棘花,说不出的美艳凌人。
“伊沙!伊沙!伊沙公主!”那样热烈美丽的舞姿显刹那间让西漠的子民们燃烧起来,欢呼叫好声风一样四起,接着欢呼的人们跟接她的节奏,围着篝火跳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她跳得很好,可是,这丫头究竟一边跳舞,还一边目光灼灼地对谁暗送秋波呢?以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火光下神色依旧冷清的南宫容若,以及旁边温和华贵的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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