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常年干旱,权贵隐而不报,致一个镇的人,活生生被饿死、渴死。是啊,这里繁荣富贵,这里的权贵深爱人民。那他们呢!就该活生生被饿死吗!”
“有一个村子,几百口人,身为平民,却因地方贫寒,无人监管,被当地权贵当做牛马猪一样对待,奴隶!说杀就杀,说打就打!”
“你知道多少权贵,自视甚高,排挤考上官的寒门子女,又有多少寒门子女辛苦一辈子才过上舒坦点的日子,但因利益冲突,被当地权贵一句话,就被强夺所有钱财!希望啊,盼望许久的希望,一眨眼就被绝望所代替。多少人被逼得走投无路,状告无门,去自杀!”
“贵族这种身份,私人领地这种东西,世袭代代,挖空国家!他们用得钱是是谁的?不都是平民交得税!”
小二跪在地上,满脸惊骇。
长刺主人低低笑出声:“没想到吧,我的好姑娘。你追崇的贵族们,也会有这种德性。他们自傲,他们冷漠,他们在律法上有专有的特权!凭什么?平民天生比权贵来得卑微吗?若说各有本事,各自闯下天下,我便服了,可一个个凭着世袭爵位,凭着律法的优待,吃着国家的粮食,喝着平民的鲜血!现在,只要出生贵族,一个傻子都能立于平民之上!”
“而你呢?做了些什么?无视弱者的煎熬与绝望,维护贵族的权利,为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付出性命!”
常云一直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她见到长刺主人神情渐渐疯狂,眉间一蹙,道:“一个不懂事的年轻姑娘而已,何必这么较真呢?让她活着罢,多看看这个世界的善恶,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羞愧。让她这样羞愧得活着,总比杀了她来得好。”
长刺主人轻轻笑出声:“绕了她的命,这是……夫人的请求?夫人是想挽救她的性命。”尖刀慢慢刺破小二心脏处的衣服:“也不是不可,夫人的粮草再锦上添花,也是分量重的粮草。我怎么会为这点小事,惹夫人不快呢?”
语落,小二身体猛地往前一冲,尖刀直接刺入心脏,鲜血溅了长刺主人一脸血。长刺9主人眉头不皱随手就拔出长刀,鲜血再次猛地飙出。
长刺主人道:“啊呀啊呀,这可不是我杀的。自己要找死,谁能救得了呢?”
小二抬起头张大嘴巴拼命呼吸,土匪守卫解开血淋淋的布条,拿出塞在她嘴里的血布团。心脏已破,她喉咙间温热的血一股股涌到嘴巴里,然后从嘴里流出。
小二嘴唇蠕动,睁大眼睛,死死盯常云:“不要……给……粮草。”
空气里充斥铁锈腥味,长刺主人看着扑在地上的小二以及她身下一滩鲜血,他面无表情,眼底却略微妙,朝常云道:“请夫人移驾厢房,这里自有人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今日更新完毕。
、第四章 野心
黑夜,星辰黯淡,云遮弯月。
厢房内,嬷嬷低声道:“夫人可还想着今日早上的小二姑娘?”
常云捧着温热的茶水杯,轻声道:“你说,这世间怎么会有人,会因为那么一件小事情,就白白付出性命呢。”微顿:“大好年华,就没了,到底可惜。”
“那这批粮草。”
常云道:“粮草给谁,不过一件小事。这个江山谁做主,我也不在意,我从商的,只要利益放在朝廷面前,朝廷总不会为难我。”喝一口茶汤,又道:“但我再如何看着利字,也是有底线的。其一,拒外族人坐这个江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是非常明白。其二,拒野心过于庞大异想天开之辈,这类人通常贪心有余,不知分寸。如果给他们三成的利益,十之□□会要五成、七成利益,甚至要吃其血肉。”
“现在,我要加上其三。”
嬷嬷一愣:“您是说?”
常云沉吟道:“目前看来,也不太确定我的猜测是否正确,再看看情况吧。”目光久远:“只是他们的想法太过危险。而我不能助纣为虐,将这批粮草给他们。”
时间渐渐流失,夜色愈发浓厚,土匪巡逻人拿着烛灯,警惕又疲倦的监视着客栈。
厢房内已经吹灭蜡烛,黑乎乎一片儿,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而常云却是衣冠整齐的坐在凳子上,她身上这件黑色衣裙与往常精致复杂的衣裙相比,简单利索不少,三千黑发也是紧紧盘在头上,十分简练。
嬷嬷脚步极轻的走到窗台前一望,又回到常云身边低声道:“夫人……”
常云手一摆,嬷嬷立刻闭上嘴巴,这时常云才道:“出来罢。”
五道黑影闪过,立刻出现在常云面前。他们脸上以黑布遮脸,全身黑衣,半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嬷嬷见此垂眸退三步,恭敬地立在常云身上。
常云看这五人,眼底微微复杂,又很快消失不见。她目光平静,轻声道:“走罢。”
“是,主子。”
嬷嬷悄无声息地打开门,两个土匪守门人立刻警觉转过头,死士冲上前抱住守门人的头,利落一转,这两人连信号都来不及发出,直接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常云跨过守门人的尸体,淡淡道:“处理干净。”
死士在守门人穴口一点,掏出怀中瓶子撒在尸体上,这两具尸体立刻变硬,死士合上尸体的眼皮儿,将他们靠着门站立好,再悄无声息跟上常云。
远远望去,这两具尸体就是闭上眼睛小打瞌睡的守门人。
常云脚步极轻的快速走过走廊,遇见巡逻人,或是藏在树木后,或是被客栈的人给拉进厢房,或是直接杀死巡逻人,一路上磕磕碰碰总算是离开客栈。
夜晚的风太过寒冷,黑色天空上的星星也不够繁密闪亮,即便是临近深夜,在战乱的时代里,街上此刻显得也不安宁寂静。
哭泣声,怒骂声,狗叫声,说话声,走路声,搬东西声,风声,树叶沙沙声,偶尔还有几声孩童不知世事的笑声。
黑夜里,常云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破损的房屋,地上未洗去的鲜血,死去躺在地上无人认领的尸体……以及,她能够闻到散布在空气里的火药味与鲜血铁锈味。
常云静默。三呼吸之后,嬷嬷问道:“夫人,可前去与他们汇合?”
常云轻声道:“走罢。”手一伸,死士递上一把长刀。常云手指一转,朝黑色衣裙一砍,里面隐约显露出破旧的粗布麻衣。嬷嬷麻利地将常云的黑色衣裙剥下,又随手从尸体上拿起布帽,布帽往常云头上一戴,遮住常云保养极好的黑发。
常云看着嬷嬷利索地脱下华衣,从其他尸体上寻找旧布帽,突然想起客栈管事来找自己。
烛光忽明忽暗,客栈管事道:“这是我献给夫人一件礼物。”
常云看着两套破旧粗衣:“要我做什么?”
客栈管事一笑:“既然是礼物,必定是不需要索回什么。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点儿小小心意,算是为一个死去的小二做点小事情,让她死得不要太冤罢。”
……
“夫人。”
常云转头看向已经戴上旧布帽的嬷嬷:“走罢。”五个死士身影一动,藏匿于各处。
闪电划破天空,猛然照亮山林又恢复黑夜,紧接雷声轰隆巨响,飞鸟惊起,倾盆大雨骤然而下,冲刷泥土,雨水用力地打在叶上,树枝条几乎撑不起这磅礴大雨,弯下树腰,摇摇欲坠。
寒风阵阵,常云冒雨前进,脸上胭脂水粉早已被雨水洗净,露出保养极好且白净的素颜。
雨声淅沥沥地极大,嬷嬷大声喊道:“夫人,这雨太大,我们早个地方避一避雨罢。否则山中河床上涨,冲破栏线,汇流一处,形成洪水,恐怕性命难保。”
常云道:“不行,此处根本就无安全之地避雨。只有早日离开这里,性命才得以安全。”
“夫人,这是去哪里。”忽而一道男声。
常云转头,只见长刺主人一身黑色夜衣,与黑夜融为一体,他带着草帽,浑身湿透的站在树下,手里紧握着一把长刀,长刀刀尖直指地上泥土,雨滴落在刀身上,又滑落到刀尖处,滴在泥土地上。
常云心道她身边五个死士皆是内力深厚之辈,被□□出来的好手,可眼前这男人能够不动声色就站在那里,足以见得内力之深……她心中几番思量,面上却是笑道:“好久不见。”
长刺主人语调轻佻:“夫人连夜出逃,被我撞见,似乎并不紧张。”
常云轻描淡写地:“你既一个人过来,必定有事与我商量。”幸好下得是雷阵雨,雨渐渐变小:“阁下这次来……恐怕不是以一个小将军的身份将我捉拿回去。”
长刺主人一笑:“夫人能坐镇南方财阀,看来不仅仅因为实力雄厚了。”一行礼,彬彬有礼道:“还没正式介绍我的名字,家父姓李,家中养牛为生,所以我姓李名牛,学过几个字,曾经家中也买过两个丫鬟使唤,算是富裕之家,过得也算幸福,只是一场天灾毁掉这份普通幸福。”
常云静静听着。
李牛道:“村中良田被天灾毁掉,百姓颗粒难收,贵族吞下朝廷派下的灾粮,导致村中百姓被活活饿死。”
常云道:“几年前的那次天灾我也略知一二,我派人赠送不少粮食。”
李牛笑道:“那就谢谢夫人。”这时雷阵雨终于停止。
常云道:“所以,你想与我说什么?”
李牛微笑道:“您说将贵族拉下天梯变成凡人如何?”
常云道:“这也是你们首领的目的?”
李牛声音微冷:“并非。”
常云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李牛道:“我有千军千马,夫人有粮食。不如我们合作,共同吞掉首领的军马。我若掌权,便还夫人自由。”
常云心道她从不站队,面上却是犹豫三分:“你的野心不仅仅在于此,贵族岂是那么容易拉下天梯的?本朝的贵族,有些为商人,有些是学士,遍布各个领域。金银、古籍等皆在这些人手里,就以我来说,若非我背后靠着大贵族,年度送上不少珍品,仅凭我自己是无法成为南方财阀一员。”淡淡地:“我区区一平民,不过求些财富,求些安稳罢。”
李牛一笑,只说:“夫人愿意把这么阴私的话说出口,便是有与我合作的意愿了。”
常云淡淡道:“哪里来得合作?我不过是因着自己一些怜悯之心,想着赠送些粮草罢。我看来……军人也是普通百姓,而一个军队每日需要的粮草就可以以千斤计算。今已到洪水季节,我叶府的粮草放着也不过是浪费,不如就送给军队。你说……我也不能看着军人眼睁睁饥饿而不为所动罢?这件事谈不上合作罢,只是出于怜悯之心。小将军用来去攻打首领也好,贡献给首领也好,都是小将军的事情,与我无关罢。”
李牛轻轻一笑:“夫人好计谋,可谓是一箭双雕之策。”
常云道:“你多心了。”微顿:“我将粮草仓库地址告诉于你,何时去取粮草,你自己做主就是。”
李牛道:“夫人是想请我演一场戏,扮演凶神恶煞的恶人呢?以好将自己撇个儿一干二净。将来我若失败,朝廷问罪起来,夫人只禀明我是劫匪盗走粮草,便可将叶府摘个儿干净。”
常云道:“朝廷哪里会这么眼瞎?我不过是想着叶府人手不足,又逢战乱年间,无法将粮草亲自送到你面前。”
“也罢。” 李牛彬彬有礼笑着:“夫人将这批粮草给予我,便是我李牛的福气了。”
常云这才微微一笑,道:“嬷嬷。”
嬷嬷立刻走到李牛面前,轻声说出一串地址,尔后,李牛朝常云弯腰一行礼,大步离开。
直至李牛完全消失,嬷嬷才回到常云身边,问:“夫人,您将粮草赠给他……”
常云打断道:“不过一小批粮草罢。”突然一笑:“明知我用一箭双雕之计,李牛这条鱼也是愿意主动上钩,真是有意思。但若不上钩,这群土匪的实力到底是个令人心惊的麻烦。”心道骨头已经准备好,两只狗咬不咬彼此,就看他们自己了,两败俱伤,才好收拾。她又皱起眉头:“只是不知李牛这话是真是假,若是假话,我送上的粮草可谓是给他们增加士气。”
嬷嬷一愣,眼眶忽然湿润:“夫人,您还是愿意站在朝廷这边儿的。我以为您……彻底放弃朝廷了。”
常云转头,脸色复杂地看着嬷嬷:“我是彻底放弃了。我原是看不出引发战乱的原因,现在听李牛一说,便知我是孤陋寡闻了。”叹息道:“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是因为原先不在意,现在不在意的部分成为事起根源。我再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声音微重:“一个土匪军实力发展到这种地步,没有贵族的遮掩我是半分也不相信,指不定这里面还有重臣的手笔。”
嬷嬷想劝,却见常云已不想多说什么,只得低声道:“夫人,赶路罢。这会儿只是雷阵雨,等过几个时辰若是下起暴雨恐怕就麻烦了。”
“走罢。”常云大步离开,声音渐远:“那一批送给他们的粮草只是权宜之计……”
风拂动,树叶上的水珠轻轻晃动,山上水汽朦胧,泥土树枝散发着植物特有的青草味,黑夜破晓,黎明来临,鸟鸣叫,天空隐隐约约看见月亮繁星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第五章 入棋
经过连夜赶路,常云等人已经疲倦不堪,好在她等人已经与训练人汇合,住在小院子里。
院子里
“主子。”首位训练人对常云低声道:“情况目前很不客观。”
常云平静道:“告诉我邻城什么情况。”
“道路封堵,消息极难传出。”
常云脸色微微凝重:“我与你们汇合不是想听这些消息,告诉我,现在训练人的情况,训练人的军力值才是我最关注的。我曾将你们安置在偏远处,也是为今日的情况做打算。”
“经过多年的调教与培养,训练人已如夫人当年所愿。”
常云道:“明日就让所有训练人演练给我看。”对守卫训练人说:“你的本事我心里一清二楚,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切。但如果给我惊喜,我必定重赏。”
“必不负主子所托!”
常云平日事务繁重,心思也重,虽然一直被精养着,但这样长年累月的活着,已经远远不如年轻时的健康。更何况这几日接连赶路,时不时下场大雨浇淋,她身体一下子就垮下来。
竖日,常云浑身出汗,满脸通红,头痛欲裂地躺在床上。虽说这种地方难以请大夫,但幸好因为训练人经常磕碰受伤,是自备大夫和草药。
大夫诊断过后,写好药方,嬷嬷就吩咐丫鬟去煎药,然后守在常云身边寸步不离,她将常云额头上已被捂热的毛巾取下,放进旁边盆子里的冷水,再取出盆子里另一块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