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小就说我和雷亦农有娃娃亲,当初她和亦农母亲怀孕期间,有过约定,如果是男孩就结为兄弟,女孩就是和她们一样的金兰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连理。记得小时候,亦农的妈妈最喜欢拿我们俩开玩笑,说什么我是亦农的新娘,让我叫她婆婆,那时小小的傻傻的我,竟真的叫了。还欢喜的看着亦农。但这一切都不当真的,大人比我们更知道,这个世上,唯有爱情是勉强不来的,也是没法勉强的。
在后来,我看了琼瑶阿姨的《哑妻》,泪一直流,一片一片的。我知道,那个剧情发生的一小部分,真实的活在了我的世界里。只是,我辜负了亦农。
“伯母,您好,我来看看怡青。”
母亲看到亦农来,非常高兴,雷亦农是我家的开心果,他很会惹母亲开心,也给我家带来了很多欢笑。
“亦农,坐着,我去收拾衣服,你俩聊天。”
我看母亲出门,拿了瓶水递给他。
“怡青,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不开心啊,还为了你家这事儿啊?”
我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怎么小姑娘挺漂亮,总是爱叹气,这可不好。小心到时嫁不出去啊!”
“乌鸦嘴。”说着我把沙发上的靠垫扔向了他。
看着眼前的他,有种陌生。曾经小时候和我玩耍的男孩,即将18岁的他,比我高出了一个头,帅气而阳光的笑容,对我无微无至的关心,这点我很感谢他。亦农就是上天派给我的骑士吧,在我没有遇到王子之前,一直保护我的骑士。
他的话总是能让我不安慌乱的心平抚下来。
“亦农,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去北京。”
我淡淡的几个字,带给他的是不小的震撼。从他的表情里,我能感受到。
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有些失落挂在上面。
“怎么那么突然,是保送到北京上学吗?”
“嗯。”我重重的点头。
亦农站起身,走到我的旁边。
“怡青,无论你在哪里,记得有我这个朋友,你的快乐与悲伤都欢迎和我分享。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多回来看看你妈。”
亦农的每一个字,我都清楚的听着,他的语气很低沉,我知道,让他突然接受这个很难,毕竟我们曾是那样的两小无猜,那样的相依相靠。
亦农的性格很独立,很多话不喜欢和家长说,但却喜欢和我说,我们曾一起走过很多无眠的夜晚,相互鼓励,相互支持。这些记忆,在我的脑海里,永不磨灭。
我早已泪落成海,泣不成声。
就这样,带着对母亲的愧疚,带着亦农的祝福。不久后,坐着火车,我和蕾娜来到了北京。
在车上,蕾娜看着我,然后握住了我的手。
“怡青,为什么你毅然决然的要和我去北京?你不怕人在外地所带来的相思之苦?”
我看着她,之后把头撇了过去。
“不想。我只想换一个环境。”我想只有老天知道我在说谎,但对于那个整天争吵的家,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整整18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离开那个家,那里对于我已经不像是家了。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当时我没有做这样的决定,之后所有的事情,应该都不会发生了。为此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选择。
为了逃避,我选择了离家(2)
我的父亲是名画家,一直都有人说他和自己的某某学生在一起了,我和母亲并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因为父亲在家里确实是一个君子,每天按点上下班,回家做饭,和母亲的感情也很好。母亲的家世很好,她曾和我说过外公是做生意的,家里很有钱,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特别宝贝。在认识父亲前,母亲什么活儿都没有做过,但是母亲就偏偏爱上了父亲。家里人当然会极力反对。但母亲为了爱情,坚定的和父亲私奔了,天涯海角,只要有你,我都愿意。这是母亲写在日记里的话。不知那时的她是否知道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她还会不会这般的选择。
后来,我看过《在水一方》这本书,觉得那里面的陆小双简直就是母亲的真实写照。电影版的我也看过,林青霞把那个角色真的演活了,我也让母亲看过,还笑她说,妈,这个角色应该让您去演。母亲看着我,慧心的笑了。只是秦汉演的那个角色是个作家,很多时候,我会觉得作家和画家一样,都是有些神经质的,都需要灵感,而且一个作品总是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完成,这个过程,身边的人真的无法忍受。
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我经常和她说,我以后就和您一样,我的丈夫一定美死了。
是吗?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感到她的微微骄傲。
母亲是留子轩哥回来的硕士,文字写的很好,有很深厚的功底。我想我就真得了她的遗传。所以在文字上的造诣也很好,总是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了她这样的母亲,即使后来和父亲吵架伤心,她也告诉我,她没有后悔过。爱一个人,会爱的那么深吗?我看着母亲,我找不到答案。
从小我就和母亲感情最好,我的所有问题都找她,母亲对我的爱,是那种溺爱又坚强的。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有个男孩子追求我,首先我不喜欢他那个类型,瘦的和干一样,皮肤也不白,最主要的是他是那种点儿啷当的性格,而且和女生总是有说有笑的,给我一种娘们气,看着就厌烦。其次我也不想过早的谈及爱情耽误了学业,于是就和母亲说了。当时心里没有一丝的害怕,只把母亲当做朋友,希望从她的身上找到我要的答案。
如果说那个男生只是一个过客,那么后来的告白,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没有承受的力量,但在多年后,我也会想起,想起那个男孩对我的承诺,然后潸然泪下。
好友泳儿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总觉得今天她的话特别多。
“怡青,你觉得我们现在恋爱可以吗?”
我看都没有看她,就回答了她的疑问:“当然不可以了,你疯啦,那个会耽误学习的,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只听到泳儿的坏笑。我继续写着我的作业。
“怡青,我不是在说自己,是在为你担心。”
听到她的话,我条件反射般的抬起了头。
“我?”我满脸愁云的看着她。
“就是你啊,你还不知道吗?我看1班的大班长看上你了。”
我轻笑了一下。然后不屑的看着泳儿说:“别开我玩笑了,我和他八竿子也打不到的。”
“是真的,怡青,自从上次春节联欢会你们两人一起主持后,他此后看你的眼神就完全不对了,充满了爱恋,你别告诉我你完全没有感觉。”
“没有,我先走了。”说完我起身走出了教室。
初夏的阳光照在脸上,无比的温暖,泳儿的话有一种让人想逃的冲动,是我的心里还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吗?路过校园橱窗的时候,我停下了下来,看到里面正是那次联欢会的照片,我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主持,我的记忆一下回到了那天。
“席怡青同学,这回的联欢会你和1班的齐凌一起主持,这是讲稿,下周一彩排,别忘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老师把一叠纸放到了我的手上。
“齐凌是谁?”正在我苦想的时候,一个身穿蓝色T恤的男孩向我走了过来。
他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然后友好的伸出了手。
“你好,你就是席怡青同学吧?我叫齐凌,这次的联欢会希望我们能联手把它办的更好。”
我也友好的伸出了手。然后小声的说了句:“你好”。
他竟然大笑了起来。
“真是很害羞啊。”我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一周后,进入了彩排的最后阶段。所有的人都在做着准备,我也看着手里的讲稿。而他,周旋于很多人之间,好像全校的女性都和他有关联一样,那种感觉让我看着很不舒服。
手里的讲稿看了很多遍,总算差不多背下来了,就差和他串一次,我看他一个人不是很忙,就主动走了过去。
“我们现在可以串一下吗?”
他抬起了头看着我。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看呢,下次吧。”
听着他的说辞,我有点生气。
“还没背?呵呵,你有时间和那些女孩周旋,却没时间背,如果你是这种态度,那就不要答应这事儿。”说完我没有等他的回话转身要走。
他看我有些生气,就上前拉住了我的胳膊。
他显然是有些慌了,说话有些紧张。
“席怡青同学,别生气啊,我最近事情比较多,不是下午才正式彩排吗?到时候我一定背好了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跑出了礼堂。
来到了学校的花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只是因为他的做法不是自己想要的吗?我用力的摇了摇头,不希望再想起。
下午我准时来到了礼堂,彩排正式开始。可是却没有看到齐凌。
我找到了负责这次联欢会的老师,问他有没有看到齐凌。
“奥,齐凌啊,他今天中午要去参加一个北京市的数学竞赛,会晚点来,你们的串词最后排,你先接着去准备吧。”
听了他的话,我突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我竟然没有问清楚而随便责怪了他。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定,一直在看表,是希望快点看到他然后道歉吗?是为了这个吗?我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多次,却没有答案。
下午4点多,齐凌终于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好多女生都过来,又是递毛巾的又是送水的,我看着就像转头离开,他却跑向了我。
“对不起,席怡青同学,我因为事情耽误了彩排,你不会又生气了吧?”
我笑了笑说:“我已经和老师说了,休息好了可以的话,我们就彩排。”然后把自己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他。
那天,我们只彩排了一次就顺利通过了。我们为着各自的默契看着对方会心的笑了笑。
“席怡青同学,你对文字的驾驭能力很强,和你合作我很高兴。”
“谢谢,还有,我为上次的事情和你道歉。”
他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上次?什么?”
“我没有问清楚就对你发脾气,不好意思。”我没有再过多的做解释。
他用手拍了拍我的头。
“傻丫头,我以为什么呢,不过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啊!”
面对他那过于“轻薄”的话,我看着他想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离开。
联欢会就和大家的期望一样办的非常成功,我和他的主持也获得了一致的好评。看橱窗里我们站在主持的图片,我笑了笑。
但事情怎么就往我没想到的方向发展了呢?
我正看着,他向我走了过来。
说实话,只是我对他有很大的偏见,他是班里的班长,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我却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我萌发了超出正常关系的爱恋。
他高高的个子倚在门口,看到我出来就很高兴的走了过来,我头也没抬,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席怡青同学,请等一下。”
我转过了身,看着阳光下的他,有种逼人的气势。
“席怡青同学,我。。。我。。。我喜欢你。”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好红,羞涩的像个苹果。这是第一个和我表白的男生,在以后的日子里,想到我都会笑,当时他的样子,和小学生做错事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有些傻。我想不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没有勇气拒绝,只好选择了离开。我跑的很快,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家。
汗水浸透了全身,母亲看着我,有点疑惑。
“怡青,你这是怎么了,有人追你吗?干嘛跑那么急?”
我调整好呼吸,喝了一大口水。“没人追我,妈,有人和我表白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因素,而是像和组织汇报情况一样,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全盘而出。
母亲听完,没有生气,而是笑着抱住了我。
“我的女儿长大了,有人喜欢了。我很高兴,但怡青,你要知道,你还小要以学业为重。过多的涉及你这个年龄不该想的问题,会影响你一辈子的。”
我在母亲怀里,一直点头。她的话始终是我的指路明灯,让我平安的到达理想的彼岸。第二天,我就找到了齐凌。
“齐凌同学,谢谢你昨天对我说的一切,一个女孩能得到别人的欣赏和喜欢是件很欢喜的事儿,但我们都还小,我希望你和我一样,以学业为重,你会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个女孩,才是陪你走完一生的。我会一直祝福你。”
说完,我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他看着我说:“怡青,如果到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还是能遇到,如果依然单身,那么我还要娶你,好吗?”
阳光下,我点了点头。这是两个傻孩子的约定,很稚嫩却薄凉无比。
后来,亦农知道了这事儿,一直吵吵怎么我没和他商量。我发现,再好的异性朋友,遇到爱,也是需要回避的,起码我是。
回到家,母亲看我开心的样子,欣慰的笑了。就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慈祥和蔼的她,父亲竟然那样的伤她,母亲的眼泪,是我心中的痛,她肆虐的流着,我心里痛彻的疼着。
为了逃避,我选择了离家(3)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初秋的晚上。我和母亲深夜去找未归的父亲,母亲那焦灼的目光,看到路人就问有没有看到父亲,当时我的眼泪一直流,不为父亲担心,只因为心疼母亲。一旁的路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们,一个中年女人疯狂的问着路人自己的丈夫,旁边一个女孩不停的抽泣。最后,母亲累了,嗓子哑了,我扶她坐到了路旁。
“妈,这样值得吗?我任何事情都可以依您。您说要找父亲,我就二话不说和您出来了。但是看着您这般焦急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了,为了什么呀?难道那些谣言您还不相信吗?您还要亲眼去见证吗?”
“怡青,你不会明白的。即使是他不想要这个家了,我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做为妻子,我要尽到责任,我一定要尝试挽回我们的婚姻。”
我有些气愤了,站了起来。
“妈,你傻不傻呀,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们这样找他,他呢?他在做什么,他有想过你吗?如果他想到了你,为什么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手机也关机了。你这样做,他会领情吗?或许现在他正和哪个小妖精快活逍遥呢!”我愤愤的说着,完全没经过大脑。
母亲的脸色不大好,有些灰暗。
“怡青,别说了,让我想想。”
“不,我不能看着您这样下去。当年您为什么要选择他,他不值得您这样做的。现在的他什么都不配,有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