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豹子并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刘小悠倔强地抬起头颅,用同样蔑视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女子,“是,我是一无是处,是可笑至极。可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即便拥有着这样迷人的资本,不是一样得不到皇上的心?更可笑的是,竟然还要帮着皇上,千方百计将我诱进陷阱,捉回宫中!”
妖艳女子一愣。
“现在是不是见皇上将心都放在我身上,后悔了?所以想用话激我,逼我离开?”凝儿的惊讶表情让刘小悠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说话的时候更添自信。
那个可恶的店小二!!
刘小悠凭着杀手认人的方式和直觉,渐渐地从眼前这个女子说话的习惯,语调,身形看出这个人,分明就是当日,诱着自己进了知府的牢房,再被暴君用计骗回宫中的,就住在对面,那个神秘的店小二!!那个男扮女装,嘲笑自己的店小二!!
想着,看着她那模样,刘小悠的心情不禁就好了几分。
很快地,妖艳女子从刚才的惊愣中醒了过来,听了刘小悠的话,不仅没有生气,没有发怒,没有伤心,反而笑得更加阳光灿烂,“知道为什么我不生气吗?”
刘小悠也正在惊讶于她的心态为何如此之好,见她问,也老实地摇摇头。
勾勾手指头,刘小悠不知为何,竟是鬼使神差地将头靠了过去,妖艳女子用低低,却也妖艳的声音说,“因为你没有值得我嫉妒的地方。”
看着刘小悠疑惑的眼神,妖艳女子‘善良’地解释,“你唯一能够吸引皇上的,不过是别人的容貌。而我,仅仅是我!”
说完,不再去看刘小悠是什么表情,径直走了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灿烂一笑,瞬间倾国倾城,“忘了告诉你了,皇上一直都允许凝儿,也就是我,自由出入着飞雪殿的。好好休息吧!”说着,不忘意有所指地望一眼刘小悠那丝被下的身子,然后完美地转身离开。
刘小悠几乎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她坚决相信,自己这个心情绝对和嫉妒沾不上边,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闷闷的,胸口堵得慌,其他的,便是恼怒,愤怒,双手紧紧握成拳状,牙磨得声音大得让本要进门通报的小玄子愣是打了好几个冷战,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进来。
“小玄子?”刘小悠眼角一扫,看见熟悉的身影,心中虽然还有一股怒火没消下去,但已经缓了不少,略微调整了下情绪,轻咳一声,“进来,什么事?”
“姑娘,皇上派奴才来伺候您。”小玄子急忙弯着身子进来,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刘小悠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自己的‘侍寝’已经传遍宫中,连平日的小玄子对着自己也格外地小心。
面上还是不露声色,点点头,“皇上还说什么了?”
小玄子依然低着头,小心地回道,“皇上还说,姑娘不必去管那些闲言碎语,只要开心就好。”
浑身一颤,刘小悠愣了一会,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时而暖暖的,时而又如淋了一头的水,冷冰冰的。
刘小悠知道,是刚才那个凝儿的话在作祟。
可是,她却不想承认自己真的被那个妖艳女子动摇了,更不想让她人看出自己的情绪,所以,点点头,微笑着说,“好!”
小玄子一愣,对刘小悠如此从善如流的态度甚为惊讶,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皇宫里有太多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能够管的,遂低着头,帮刘小悠更衣梳洗。
30。第三十章
“皇上?”凝儿轻轻唤了一声。
“啊?!”陈禹似乎被惊醒一般,从满堆的奏章中抬起头,一双疲惫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眼神担忧的人。
在凝儿开口说话之前,陈禹突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凝儿,你那双妖精眼睛配上担忧,实在有点滑稽。”
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突然布满不满,愤怒,绝美的容颜竟配着咬牙切齿,最后,终于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换上满脸媚笑,“皇上,事情办妥了。”
“啊?哦,是吗?”陈禹似乎依然有些心不在焉,甩甩头,将那些疲惫赶走,抬起头,看了一眼凝儿,不,是越过凝儿,望了望她的身后,然后缓缓勾起唇角,笑得极为温柔,“凝儿,你也太调皮了!”
一边说着,竟是站起身子,瞬间欺近,趁着凝儿还未反应过来,将人拥入怀里,面对凝儿的错愕表情,一个眼神过去,一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不是跟你说过,没事不要去打扰小悠休息吗?!”
毕竟已经跟随在陈禹身边,再加上本身就是善于此种表演,很快地,凝儿便配合地将整个身子挨着暴君,用妖媚至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语调说,“皇上,可是您不是也说过,凝儿喜欢上哪去就上哪去,不喜欢哪个人就可以教训哪个人吗?难道您金口一开,忘了?”
陈禹搂着凝儿的腰突然一紧,在外人看来,兴许是他将凝儿搂得更紧些,也只有两人彼此知道,陈禹这是在警告凝儿,别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凝儿却似乎未曾看见陈禹危险的眼神警告,反而顺着他的手势,更是直接软在陈禹身上,一只手缓缓地搭上陈禹的脖颈,“皇上,您好坏啊~!”
“凝儿,小悠性子倔,脸皮薄,你就别欺负她了。”陈禹一手温柔地替凝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口吻是那般柔和,那般小声,仿佛稍稍大声一点,眼前的人便会立刻消失。
听着他那么柔情蜜意的话语,看着两人那紧紧搂在一起的身子,还有那双幽蓝的眸子鲜少的柔情,刘小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抽了一下,脸颊似乎被狠狠扇了好几巴掌,继而耳朵似乎失聪一般,再也听不见任何话语,只能看着暴君那一张一合的嘴唇,说着似乎动听无比的话语。
一见人影消失,两人的身形立刻分开来,凝儿那张极尽痴迷的眼神立即变为哀怨,“皇上,蓝武估计会一个月不再理凝儿的。”
暴君睨一眼凝儿,没有说任何话地回到了龙椅上。
凝儿有些怔,看了一会暴君的面无表情,决定还是先离开为妙,正要告辞,暴君却突然发话了。
“去将那个天涯带来。”
“啊?哦,是!”凝儿怔了怔,急忙领命下去。
暴君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有狂风暴雨,却硬是忍了下来。
凝儿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如此,明明刚才吃亏的是自己,不过她依然聪明地记得,真正的掌权者,是上面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所以她很聪明地没再胡言乱语。
心里却在默默哀悼着,蓝武对自己好不容易才冰释的感情。
很快,天涯被带了上来。
暴君望一眼被点穴跪在地上,满脸不屑的人,蓝眸隐隐燃起一股怒火,半响,才用低沉的声音,命令,“凝儿,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凝儿自然知道,这任何人,其实是指谁。
“姑娘,您刚才是跑哪儿去了,奴才到处找不着您啊!”小玄子一见出现在宫门口的白衣胜雪身影,立即像见到救星一样扑上去,但还是谨慎地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刘小悠心里憋得慌,身后,身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头的莫名慌乱,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低着头,径直进了寝殿,看也不看地就躺了下来。
“姑娘,您睡了?”小玄子见刘小悠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小声地出声询问了一下,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守在宫门口。
听到轻轻关上的门,刘小悠霍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的明黄帐曼,颜色是那么鲜艳,鲜艳得简直要刺伤人的眼睛。
一种酷似苦涩的味道泛起,刘小悠张了张嘴,想要将这种感觉吐出去,却发现,只有更苦的味道涌进来。
冷冷一笑,刘小悠,你真是可笑。
是的,你真是个无用的人。
不过是一场戏,一场明知结局,明知戏子,明知剧情的戏,为何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入了戏?
剧终人散,这是不变的道理。
刘小悠却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努力,一切都会所改变。
陈禹,原来,你的残忍是如此深不可见。
呵呵……
不知不觉,冷笑溢出唇边,嘴唇张开之时,竟是尝到淡淡的涩涩味道。
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进来。
苦涩的味道立即传遍整个舌头,顺着舌尖,直接进入肺腑,到达五脏六腑,再慢慢向全身扩散而去。
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冷笑,苦笑过后的冷笑,冷笑之后的冷艳,绝美了世间万物。
伸出右手,愣愣地看着手臂上的一点红点,清眸闪过狠绝,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下去,瞬间红色的小点便变成一条潺潺流动的,充满诡异红色的小溪,刘小悠那漂亮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但嘴唇却并未离开。
她在吸允,努力地吸允。
终于,眉头缓缓松开。
但是,她还是拼命地想要将不断流淌出来的血液吸进嘴里,但越来越多的血却让她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最终,终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昏了过去。
昏去之时,只觉得右手手臂上不断地有种类似生命的东西从身体流淌出去,她却只觉得整颗心都舒坦了,嘴角也因心情舒缓而轻轻上扬,红色的血液在唇边点缀,那么美,美得惊心动魄。
以至于,当有人进来看到之时,不是立刻喊人来救,而是惊愣地欣赏着那副让人喘不过起来的美图。
终于,耳畔传来一个惊慌却熟悉无比的声音。
刘小悠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出现幻听,接着,便有些力不从心,似乎只觉得耳畔一直很吵,很吵,吵到她很想坐起来,怒吼,让他们安静一点,不要打扰自己休息,吵到她几乎忘记,自己这是在被囚禁而非当日那个被呵护备至的顶级杀手,黎叔的心头肉。
很累,真的很累。
耳旁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的其他感知也无法传达任何信息了。
只是,很奇怪。
刘小悠似乎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右手臂上传来的,血液一点一滴流淌的感觉。
31。第三十一章
终于,在连这仅存的意识也渐渐模糊的时候,流淌的感觉仿佛突然静止了,好像被硬生生地压住了。
刘小悠没有办法分辨到底是什么令那不听自己使唤的血液乖乖停止了叫嚣,乖乖地躺在自己的身体里,乖乖地为自己的生命残喘着。
当意识再次回到身体的时候,刘小悠忽然不想睁开眼睛,不想知道到底在自己失去意识后,是谁救了自己,又是谁守在自己的身边。
又或者说,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守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太医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随时可能令他们因此丢命的性命!
“小悠,醒了就睁开眼睛。”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让刘小悠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开,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清眸闪过一系列的情绪,震惊,欣喜,片刻过后便是深深地怀疑,最后,疲惫地再次闭上眼睛。
刘小悠苦笑一声,“这是何必呢?”
她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可笑至极,很疲惫地摇摇头,“已经上过一次当,不必再来一次了。”
“小悠,若你再不睁开眼睛,休怪我不理你了。”
声音依旧清冷,威胁的语气却让苦笑中的刘小悠猛然感觉到一丝熟悉感,一丝震撼。
不敢确定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依旧是明黄帐曼,金碧玉器,一切都没有改变,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次昏厥,一次看似自杀的举动而有所改变。
希冀的眼神慢慢绝望,冷冷地转头看着眼前之人,缓缓地冷笑道,“真是好本事,竟是连天涯的表情,说话语气,说话内容都模仿了七八分!”
天涯有点小的眼睛在听到刘小悠的话后,立刻缓缓地微微眯了起来,扬了扬下巴,“小悠,你确定这就是你对好朋友的说话态度?”
这一次,刘小悠确确实实愣住了。
他知道,天涯性子冷,不喜欢说话,和别人怎么聊得来。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一些一贯性动作。
比如,当他微微有些怒气的时候,他会微微眯起眼睛,动作很缓很慢,让你有一种错觉,仿佛他那小小的眼珠子随时都会随着那动作而消失,让你有种想笑又有种小小的担忧。
“算了,你总是这样迷糊。”天涯望了一眼刘小悠,摇摇头,伸手将桌旁的小碗拿过来,递至他的面前,“喝粥。”
简单,明了,甚至有些生硬。
这样的话却让刘小悠整张脸顿时浮起浓浓的笑意,弯弯的眉儿随着笑意上扬,美得让人窒息。
看着熟悉的人,就仿佛见到亲人一般,想要紧紧地拥抱着,从他身上找到一丝温暖,却发现,那碍事的碗就摆在眼前,随手抓过,随意放在床沿,张开双手,猛地将还有些慢半拍的天涯拥进怀里。
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何意思的话。
“天涯,哈……天涯,天涯陌路,哈,天涯何处寻……天涯,见到你,我真的……真的……”
不料,刘小悠的一番热情话语还没有说完,深情的拥抱就被怀中那个不知情趣的人生猛地推开。
“嘶……”刘小悠疼得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天涯见状,也急忙上前扶着刘小悠,担忧之色尽显,“是不是弄到伤口了?我看看。”说着,竟是真的拉开刘小悠的右手臂上的衣裳,一排深深的齿痕就那么明显地摆在那里。
还残留着鲜红血色的齿痕,一时之间夺走了两人之间全部的注意力,竟是都愣愣地盯着那个伤口,沉默代替了疼痛的呻吟声,担忧的关怀声。
许久,天涯的嘴张了张,神色不明地轻语道,“你终是决定了。”
刘小悠看着那个伤口,轻轻地点头,“是。”
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沉默的气息慢慢在整个房间弥散开来。
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没有开口,只是愣愣地看着伤口,看着那个面目有些丑陋的伤口。
许久,刘小悠轻轻笑了一下,一边将袖子放下,一边开玩笑道,“这能有什么,咱们训练时的伤痕哪一个不比这个大的?”!
长袖虽然已经放下,天涯还是盯着那个位置一直看,仿佛他那双小小的眼睛可以透视一切一般。
刘小悠不得不承认,这个天涯,平时看来话不多,性子冷,但有时候他的脾气却比自己更倔,而那双小小的眼睛更是可以再某一瞬间迸发出足以将人顷刻间杀死的眼神。
而此刻,他的眼神就是这样地犀利。
若非早已确定他的身份却非虚假,刘小悠几乎要以为他是那个同样有着鹰一般犀利眼神的暴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