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推荐你为企划部的经理。”
……
柳紫染在一刹那想让面部表情维持住淡定，但她真实又单纯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这是什么路数啊？
话锋转的太快了吧，这是要升我的职？
柳紫染疑惑了，她是先扇嘴巴再拉拢人吗？
“审核很快会通过的，然后人资会下达通知。”
“先恭喜你了。”苏珊双手鼓掌，单薄的掌声在办公室里显得有点诡异。
眼下除了欣然接受和微笑致意外，柳紫染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了。升职是件好事，本该欢天喜地的，可她却说不上来的觉得不太舒服。
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苏珊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壳子，是用化妆品画出来的，美丽，但是又空洞。
“你升职之后，第一项工作就是要整改企划部。”
整改？柳紫染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嗯。”苏珊把文件夹合上，她说出了往年一连串企划部方案的运营效果数据，其中有节假日促销，也有产品活动。
……
有些糟糕的数据说的很一针见血。
眨巴着眼睛，柳紫染开始重新评估起苏珊，她知道这个女人表面上满不在乎，实则也是做了很多功课的。
“我看了咱们的企划方案，还有运营的效果，我认为企划部需要好好整改了。”
“拖后腿的人太多，公司需要的是干活的，而不是偷懒的和混日子的。”
“……”柳紫染没有马上表态。
苏珊发现柳紫染在按兵不动，不由得笑出来。
“小染你是在等我的结论吗？”
“呵呵，那我就直白的说吧。”
苏珊的笑容淡去，她没有给任何人留面子：“请你列出需要被辞退的员工名单。”
……
辞退的员工名单……
柳紫染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在升职之后都要面对这样的问题，但她确实遇上了，残忍又真实。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
“我认为……”
苏珊没等小染表态直接用话语压制住她：“柳紫染，我觉得你现在先什么都别说，你需要点时间去思考。抛开你个人的情感，而是从公司的利益出发，有些人是不是真的在拖公司后腿。”
很漂亮的反制，这些话对柳紫染这样认真工作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她只得闭嘴了。
苏珊则满意的结束这个谈话内容展开下一个话题：“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我们的印刷品供应商一直都不规范，所以我决定终止和原来供应商的合作。”
“我们可能考虑和楼下的公司合作。”
……
又是这种很让人不舒服的预感，小染也不知道是她太敏感了，还是确实有不妥之处。
“你整理下咱们最近的印刷品清单给我。”
柳紫染点点头，她不想继续在办公室里呆下去了，这感觉让她很不愉快。
**********
从办公室里出来，小染的QQ上早已被同事们的各种留言占满，大家都试探性的问问新领导的虚实，她对着一条条猜测和脑补的信息苦闷的笑笑，会被考核和辞退的消息最好不要太早公布吧。
按照要求整合下半年的印刷品，柳紫染在打印机和复印机器边上走来走去的，一直忙到了下午，材料都准备好了，她给苏珊送过去却发现她根本没在办公室里，而且是已经关机下班的状态。
……
唉，新上司还真是随意呀。小染往工位上走回去，正巧前台的妹子跑过来。
“小染姐，你们部门上次在楼下公司做了点手册，发票还没要过来呢？”
“是吗？那我去拿一趟吧。”正好柳紫染也觉得有点心烦，去白树那里取趟发票还能活动活动。
她们和楼下公司仅仅只有一层之隔，也没什么坐电梯的必要，柳紫染顺着楼梯往下走。
办公楼里的人都很懒，平时没什么人走楼梯，这楼里也有专门的吸烟区，所以平时楼道里很少有人。
柳紫染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在楼梯下谈话，而且声音很熟悉，里面所提到的人名更是熟悉。
“白树，你还是那么温柔。”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伤心吗……”
柳紫染真真切切的看见了，苏珊扑在了白树的怀里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结尾处，为什么我莫名的好开心啊啊！！
周末愉快天使们！！
、狠角色
“你还是那么温柔啊，白树。”
慢慢的走上前，苏珊依靠在白树的身上，她的面颊停靠在宽阔的肩膀上，身体随之凑上前。这和在公司里的不屑气场完全不同，她的声音温柔，体态娇柔，就像是终于找到家的小女孩，发自内心的感慨着。
白树什么也没有说，他双手抚着苏珊的头发，用掌心的热度一遍一遍的安抚她。
……
如果可以再次选择，如果能再走一遍的话，柳紫染一定不会选择走这条该死的楼梯。眼前这一幕完全不能勾起她任何八卦之魂，反倒像是不小心吞下了一颗变质的果子，嗓子里全是苦的，引得胃里阵阵痉挛。
腿上像是铸铅了，沉重的在原地动弹不得，柳紫染就站在楼梯拐角位置进退两难，好在头顶的声控灯坏了，她不用担心会因为一点声音而突然亮起。
在楼梯下的两个人，他们相拥在了一起，柳紫染的的位置是对着白树的后背，她看不到白树此刻的表情，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动作，他拥住了苏珊，让这个女人在自己的怀抱里肆意的撒娇。
多么感人的重逢，这一幕仿佛能构思出千千万万的感人故事。恐怕只有柳紫染觉得她越来越不了解故事中的男主角了。白树有着她完全不了解的生活，以前不了解，现在不了解，也许以后也不会了解。
楼梯下的苏珊恋恋不舍的蹭着白树胸口的衣料，她缓缓抬起头，鼻尖对着白树的面庞，原本下垂的双臂勾在白树的脖子上，轻轻的踮起了脚尖。
……
有一点生活常识的人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柳紫染在这一幕面前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浑身的细胞都在剧烈动摇，它们颤抖着想要赶紧逃开，逃得越远越好！这感觉就像是挤碎了的柠檬，又酸又涩！
扭头走开，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悄然离开，她希望自己不曾来过这里，但白树的背影始终在脑海中浮现，那个背影依旧很帅气，只是距离好远。
**********
回到公司里，柳紫染的精神力明显下降，她努力把刚才目睹的情景赶出脑子里，但是不行，它们牢牢的霸占着每一条思绪。发票没取回来，柳紫染让前台妹子再找人去楼下拿，她不想再管了。
这要是放到以往，前台妹子一定会打趣说她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导致精神萎靡，但这次前台妹子竟然换上了一脸特别殷勤的笑容。
……
柳紫染见过这个殷勤的笑容，就是每次见到领导的时候她都会自动切换到的模式，他们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评价过这个笑容太过“抱大腿”了。
那现在……
走进办公室里，其他部门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她点头打招呼，有的人甚至说出了“恭喜”的字眼。往工位走过去，柳紫染大概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在向她送上祝福的这些人中，几乎没有企划部的人。
晃动鼠标，电脑退出休眠模式。新的邮件已经有提示，工作QQ也扇动着留言。
新邮件上正式宣布了，柳紫染升为了企划部的经理，希望各部门人员以后积极配合工作。下面紧接着另一条邮件通知。
＇总公司已经批准，分公司的企划部人员将大幅度调整，具体事宜请按照柳经理的措施执行。＇
这一条足以让一桩美滋滋的好消息变成一庄糟糕透顶的事情。有人升职有人加薪，大多数员工都会不吝啬的献上祝福，因为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祝福下卖个人情百利无一害，但是如果有人升职就意味着有人要滚蛋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另当别论了。
“大幅度调整”，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我朝汉语词库的博大精深，其实什么也没有实质公布，但是楞能让人们都理解到其中的意义。这就是轻则要调岗位，重则要辞退人的节奏了。
脑补的技能天下人都会，看到这则消息，大家普遍都会有种心里落差，凭什么她升职，我就可能滚蛋，这个世界怎么这么残忍啊！可几乎所有的人又拿“这个世界”没办法，所以大家很容易将火力都集中在“凭什么她升职”上。
……
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已经冒着生命危险向柳紫染发来贺电探探虚实。那些“祝福啊”“恭喜啊”的话都不是重点，重点的都在后面。
＇小染姐，部门要裁人啊……＇
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就是大部分觉得自己危险的人，这个时候就会特别积极的关注事态发展，柳紫染看到留言的时候也顿了下，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因为留言的人是小雨。
如果按照规定来筛人，小雨是很可能被刷下去的。她的工作能力不算优秀，最致命的是平时不上心和混日子。
很多人生活和工作上都会有一些致命的毛病，小雨就是那种人，但是她们并不招人讨厌，如果作为同事来相处大家会处的很愉快，可作为领导来看，这些人是有必要调整的。
苏珊让她来评定企划部的人员去留，如果她公正的来动手的话，小雨是需要被考核的，她很可能面临离开的局面。
失去一份工作并不可怕，但是如果是被强制辞退的，而且是因为工作态度和能力的原因，大部分人都会感到失落和欲绝不振，人们都不喜欢被否定的感觉。
在一起工作了那么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关键是怎么来协调，扬长避短，在互补中能共同走下去。一个保守点的想法在柳紫染的脑子里浮现，也许是幼稚的，是肤浅的，但她还是想商量着试试看。
尽量放平心态，先把猜测苏珊和白树的关系搁在一边，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柳紫染给小雨回复道。
＇我会试着去处理下人员调整的事情。＇
**********
第二天，柳紫染试图按照她的想法去协商，她要和苏珊谈谈企划组的未来规划。可都过了上班时间一个小时了，苏珊还不见踪影，很多人手里都有单子需要她签字呢，找不到人大家只好等着。
同事私下里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这位新来的总经理来头一定不小，之前都没听过这个人，空降下来就硬生生的挤出来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而且刚来两天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心不在焉都快变成家常便饭了。
大家纷纷猜测，这么硬的路子得是什么人啊……
不管是真是假，柳紫染在厕所里偶然听到这样的传言，说苏珊是主动要求过来这里的，说她之所以那么大的面子，是因为她是老总的女儿。不过话一出旁听的人就指出BUG；说老总的孩子不都是儿子吗？怎么出来个闺女啊，难不成是私生女？结果对方爆出了更猛的料，说是苏珊才是曾经正房的闺女，后来的老总外面有人了和正房离婚，正房一气之下把女儿带走了，过了好多年苏珊才回到家族里。
当议论的人从厕所隔断里出来，她们看见柳紫染也在都赶紧闭上了嘴，从昨天的升职通知看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把柳紫染归类为了新来总经理的人，就算不提防，也少说话了。
苦笑了下，柳紫染觉得躺枪的滋味真不怎么样……
……
苏珊来的很晚，直到都11点了她姗姗来迟，看上去精神和昨天差不多，依旧是遮瑕霜盖住了黑眼圈。
柳紫染抓住时机走上前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进到了办公室里。苏珊在办公桌上懒洋洋的戳着下巴，她看见是柳紫染，随便摆了下手示意可以随便坐。
近距离的看到苏珊后，昨天在楼梯上目睹的情景又浮现在心头，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在脑子里乱串，让她心烦意乱起来。
“苏总，关于企划组整改的事情。”柳紫染尽量冷静下来，先处理公事要紧。
听到是整改的话题，苏珊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个事情啊。”轻抚着红唇，她笑眯眯说着，“我们也保守一点吧，先给你两个辞退的名额，你要是觉得不够可以再和我商量。”
……
突然就甩来两个辞退的名额，柳紫染被噎的有些没法继续下去了，什么叫保守点先两个名额啊？这是怎么定下来的数量啊！
小染没有轻易放弃，她全力争取着：“企划组的同事们长期在一起磨合，无论是工作上的默契，还是对公司产品的了解，我认为现在的同事都具备继续工作下去的基本条件，我相信在更完善的制度和管理下，他们会……”
“等等。”苏珊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柳紫染的谈话，她回靠到椅背上，有些苦恼的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对柳紫染说着。
“你听好，现在是这样的。”
“如果你不选中需要被辞退的人的话，那新招的人员放在什么位置？你不会想让公司再增加企划部的名额吧？”
……
新招的人？
以前没听说啊！
柳紫染在听到这些话后便彻底闭嘴了。她已经看明白了，苏珊早就选好了人选，她现在就等着有人滚蛋让出位置，然后让选好的人进来。
而她自己呢？苏珊有意升她的职，恐怕是想找把切肉的刀吧。
结局已定，多说无意了。
柳紫染决定在没想好要怎么办之前，还是先别说话了，到时候帮不到别人，还可能会找不少麻烦。
满意的翘起嘴角，苏珊看出来柳紫染是想明白了，而且很识趣的闭嘴了，这种感觉她很喜欢。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响了几声，推门进来的人是小雨，她看见柳紫染也在里面就转身要出去，这时苏珊叫住了她。
“怎么了？有什么话柳经理不能听吗？”苏珊故意问着。
“也不是啦。”小雨有点窘迫，索性走进来了。
“说吧，什么事情，小染你也听一下。”
柳紫染本来准备起身离开的，但明显苏珊没打算让她走。
……
小雨提了口气，她脾气明显软了几节：“我上次把咖啡洒到你包上了。”
“对不起你了。”
“我想说，我还有贷款，最近家里可能也要用到钱，这份工作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
“之前工作上可能有很多的问题，以后我会努力改正的！”
“拜托让我留下来吧。”
……
柳紫染是第一次听到小雨服软了，她知道小雨有车贷，而且这丫头刷起信用卡没够；家境也不是很好的那种。如果突然没了工作，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苏珊闪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夸张的呼扇着。她的语调特别轻柔，但是字里行间却毫不留情。
“我觉得你有几点搞错了。”
“首先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欠的是我包包的一个道歉，而不是我的。反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