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闺中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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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闺中秀-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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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了机会,定要杀了这疯子!

他这次果然是来真的,某处灼热即便隔着衣衫也能令她清晰地感觉到。宦娘强定心神,集中精力,驱使着那窗外枯树活动起来。顷刻之间,但见那干枯柳树由死转生,生出细细密密的绿丝绦般的长叶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窗楹,饶是徐平也不由得愣住,还不待反应过来,便被柳叶缚住双臂及全身。那柳叶因宦娘之力而生出了灵性来,甚至还从徐平身下穿了过去,紧紧勒住。

只可惜徐平为自己周身设了层薄如蝉翼的屏障,虽乍一看上去柳叶确实将他缠绕了个严严实实,但实则柳叶只是缠住了他的屏障。宦娘未能看见徐平的狼狈状,心底到底有些遗憾。

她心中暗暗使力,不一会儿,那柳叶便强迫徐平换了姿势——盘腿而坐,双手合十。

“在欢喜佛前,用欢喜佛的姿势,统领可喜欢?”她挑眉说着。

在别人面前,宦娘素来客气守礼,然而在徐平这疯子面前,大可不必讲究这些。只不过她也有些顾虑,毕竟在这人面前,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有时太过肆无忌惮,几乎与他相近了。

徐平笑看着她,竟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喜欢,喜欢至极。”

宦娘听了他的回答,不再搭理于他,转身离开了屋子。

她身有木之异能之事已被宫城诸人得知,所得的执勤任务,也因此与从前大为不同。说实话,若非身在宫城,宦娘必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新任务——毕竟这些事情,实属为了满足贵人的私欲,于国于民,丝毫利处也无。

她可使得花木活动,亦可使其静止,可使其死而复生,也可令花木骤然干枯。宫城分给她的任务,便是让她去内城里头,除了使干枯的花草复苏外,还要令能开花的植物都开出花来,好让贵人们看的高兴。

“我在宫中照看花草已有四十余载。从前那些个贵人,自个儿宫里头的花草到了时候,却不开花,只要我看一眼,便能让它们五日内开出花骨朵来,也因此得了个绰号,叫做‘花五天’。只可惜如今时候变了,花上十天半个月也难叫它们开花了,还是沈女郎的手段高超。”照看花草的老花匠看着经宦娘之手而复生的草木,如是感慨。

宦娘听了,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温声道:“我这些手段,都是虚的,说不定哪天便不顶用了。等到哪天又回到往日,还是您老的手艺能派上用场。”

那老宫人手抚着花朵,闻言摇了摇头,沉默良久,又问道:“你可知道这花能撑上几日?”

宦娘答道:“我也是刚有这本事不久,并不清楚能维持多久。”

老宫人悄声道:“我听我徒儿说,皇上撑不过这几日了。皇上最喜欢奉贤殿前的这片花木了,如今也养在奉贤殿里头,每天早上一掀帘子,便能看见这片花木。若是这些花花草草能维持的久些,皇上的精神头儿说不定也能好上许多。”

宦娘闻言,转头向着奉贤殿的方向看去。但见白色珠帘竟已束了起来,两位华服妇人正一前一后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此处。其中一人年约五十余岁,发髻高盘,面容保养得当,身着玄色宫装,上绣金银双凤腾舞于云霓之中,另一人则年轻许多,只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面貌冷艳,乍一看来,五官气度竟与徐平有些许相似。

老宫人一惊,连忙匍匐在地,道:“老奴见过皇后娘娘,荣昌长公主。”宦娘连忙跟着跪伏在地,心中微凛——眼前之人,正是徐平的母亲荣昌长公主石姜,以及当今皇后韦氏。

韦氏笑了笑,令那老宫人起身退下,随即由女儿长公主挽着,缓缓步下阶台来。

宦娘跪在地上,面色平静,双眼望地。她自是清楚,纵然这两位贵人要为难她,以她的本事,还是来得及全身而退的。只是娘亲还在眷属司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是顺着眼前之人的意思才好。

皇后韦氏,民间传闻中说,是个极为厉害的女人,杀伐果断,权力颇大。然而眼前的皇后,却意外地给人一种极为温和的感觉,反倒是一旁的徐平之母,气度尤显凌厉。

“可使草木复苏,真是个好本事。”韦后的声音很是缓慢,抑扬顿挫,却近乎一字一顿,“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到底是个怎样灵透的女郎。”

宦娘谨记恪守本分,只是稍稍抬了抬下巴,并未直视二人,而是紧紧盯着二人衣摆上绣着的那活灵活现的凤凰细看。

韦后缓缓弯唇,转而对着长公主说道:“果然长了张沈家人的脸,且还有几分徐世韦的神韵。”

宦娘心中一凛,眼前两人果然是知道她的身世。

长公主并不说话,韦后继续缓缓说道:“平儿与你一样,年少时都爱胡闹,什么都不管不顾。少年人都是这样,贪一时之快,不计后果,全然不想过个十几年,会出多大的乱子,引出多少隐患。本宫现在也想通了,还是要顺着平儿的意思。”

宦娘听了这话,一头雾水,猜不透皇后是何意思。

 第42章 传承

第四十一章

韦后的话令宦娘不明就里;之后她也只是边赏花;边与宦娘聊些家常;多半是在问宦娘灾变前的生活,未曾再提起徐平。而长公主一直伴在韦后身侧,一言不发。

宦娘忐忑应答;及至太阳移至西侧之时;她连忙主动告退;推脱说是夜里还有训练,不能耽搁。韦后笑笑;点头准允。

宦娘夜间确实要受训。为防止异能者之间及统领与异能者之间相互勾结,密谋不轨之事,异能者的分组不定时便会打乱重组,近来韦少雍下了号令;说是最近一次重组的时间,就在五日之后。

思及此,宦娘不由得情绪和缓了许多。如今她已搬离了徐平的住处,很快,她亦不再是徐平手下的队员,不用看见徐平及屠夫等人,实在令她一身轻松。

正这般想着,她刚出了内城,便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敲锣及摇铃之声。站在空地之中,高台之上的人,正是诸位统领。徐平甚至还来不及换衣服,仍旧是那一袭分外招摇的白色彩绣华服,径自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般紧急地召集众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羽林卫指挥着一众异能者,令他们按着所属统领分开站队。宦娘缓步上前,站到了队伍末尾中一个十分不起眼的位置,然而徐平却还是一眼从众人中认出了她,对着她微微勾唇。宦娘移开目光,胡乱地想道:也不知是时候到了,柳叶自动解开了束缚,还是他那副狼狈样子被人看到后,由别人帮忙才解开的。是后者才大快人心。

羽林卫忽地又叫了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金盘及李绩。宦娘听罢,立时朝着从队伍中缓步走出的李绩看去。他目带警惕,略略有些错愕,再观金盘,虽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却也有些茫然。这二人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金盘因身有粮水两种最为实用的异能,在宫城中声名极广,毕竟众人所食之粮米、所饮用的水均是出于她之手中。她稍加打扮之后尤显艳丽,又说自己是什么高人之徒,为救世而特意出山,把自己营造成了个世外仙女,在宫城的男人之间很受追捧。

至于李绩,刚入宫城才不过数日,很多人都还不认识他,他更谈不上和金盘有什么瓜葛。宦娘径自想着,不由得为他生出了几分忧虑之思。

“二位都是对朝廷而言十分有用的人材,为朝廷出了不少力。若是如今我等有事相求——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知二位可会相帮?”韦少雍噙着贵人独有的笑意,谦逊有礼而又咄咄逼人。

金盘定定地仰视着韦少雍,展唇一笑,率先朗声道:“既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定然鼎力相助。”

仔细瞧着金盘的眼神,宦娘蓦地觉得有些不对。果然,身边有人窃窃私语道:“这梁女郎据说和韦统领有一腿呢。”

“我也听说她跟别人透过风声,说是会做统领的正室呢。只是她到底来路不明,便是能进韦家这样的世族,约莫也做不了正室罢。”另一女子边小声应答着,边紧紧盯着前面的情形。

李绩稍稍一犹豫,抱拳道:“若真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李绩定然万死不辞。”

韦少雍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平声道:“既是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才是。”顿了顿,他不急不忙地说道,“我手下有位汉子,便是陈志,身有两种异能,既可生出纸张,亦可止住人的身形,众人该是都知道他才是。他的发妻,在并未被活死人攻击,也未曾误食被污染之物的情况下,昨日也生出了异能,而且是和丈夫一样的‘纸’与‘止’双异能。后来我们又分析了别的例子,最后发现,异能竟然可以通过鱼水之事传递和继承。虽只有一两成几率,但只要次数多了,便一定能够成事。”

话及此处,他把玩着指上的玉扳指,来回看着面色铁青的李绩与神情大变的金盘,缓声道:“二位的异能均是十分实用的异能。粮食、水源、布匹……哪怕仅仅多一个人继承,也是莫大的好事。我不好过分挑明,但话说到这里,梁女郎和李将军也该明白了吧?”

李绩长年从军,不曾接近女色,如今遭遇这般境况,却不好出言拒绝,犹豫许久后,咬牙跪下,沉声道:“我一个男儿,尚可不在意此等事情。然而对于女子而言,却事关重大。希望统领挑出的与我行事之女子,务必是心甘情愿。”

一直未曾说话过的,那如若谪仙一般的裴俭忽地开口,声音如若珠玉相击般分外悦耳,道:“李将军所说十分有理。”裴俭与李绩相识甚早,情谊深厚,为他说话乃是身为朋友的本分。

他很少开口,如今既然为李绩说了话,韦少雍便不能不听,道:“正是如此。且先在异能之人中征集自愿者,若没有的话,便在眷属司里征集,必定有人会应征。”

此情此景,对于宦娘而言,简直荒谬至极。若是陷入此为难境地的人是宦娘的话,她必然不管不顾,当即拒绝,随即择机脱身,然而李绩不同。在宦娘还寄居李家时,他并对她说过——入了宫城,便与从军无异。必须要听从将领的命令,无论自身是否认同。

再看金盘,已然泣涕涟涟,满眼都是不敢置信。一来她与韦少雍早就勾结,本以为韦少雍多少会给她留些情面,万万不曾想到他竟然单单挑了她出来!再者,她之所以能在宫城内如此受人敬仰,是因为只她一个人能够生出米粮和净化水源,若是以后真的人人皆能如此,她哪里还有地位可言?

可是,要如何才能阻止这事呢?

金盘深吸几口气,随即勉强笑着,高声道:“韦统领有所不知,我这本事与别人不同。他们都是被怪物咬了后生出的异能,而我是从我师父那里学来的异术,怕是无法通过此等方法传承。”

韦少雍却蓦然笑了,唇红齿白,俨然一位翩翩世家贵公子,“梁女郎果然不愿?”

金盘强撑道:“我并非不愿,实是此法对我无用。”

韦少雍嗤笑一声,道:“金盘,你做下了不少龌龊之事,当真要我在此一件件说明?”

金盘。这两个字一出,金盘便清楚韦少雍已知道所有。是谁向他透露的呢?异能者之中,与她之前便相识的唯有沈氏宦娘……

韦少雍倏然间收回笑容,随即冷然道:“有意参与此事者尽可在羽林卫处报名。我等会结合报名者之具体状况,择出三男三女来,身上仅有一种异能或是没有异能最佳。报名三日后截止,截止之后的十日内,李将军和金盘女郎便不必再做其他杂事,专心做此事便可。”

他一声令下后拂袖而去。李绩仍跪在原地,低垂着头,神色莫辨,刘幸摸着脑袋,站在他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是。这种事情对多少男人来说都是天降艳福,可对李绩而言,却形同耻辱。倒是刘幸,他的异能很有可能是“幸运”,出勤也出了不少次来,他无数次逢凶化吉,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本事,真是奇哉。

金盘已经近乎崩溃,低泣不止。余下的男性异能者却对她指指点点,不住地低笑,看在金盘眼里令她十分气恼。

宦娘站在原地,看着李绩,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宽慰于他。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宽慰,且宽慰也多半没有用处,她只能如刘幸那般远远地看着他。对他来说,总不算是坏事吧?只是以他的性格,多半会纳娶了那几个应征的女子。

“该换月亮了。”

身后骤然传来一个优哉悠哉的男声。

徐平最近对这事倒是格外专注,估算着到了时辰,便提醒宦娘将月亮换上。宦娘无奈,连忙集中精神,勾动手指,费力地将月亮勾到了正空之中。若是数月之前有人对她说,她能管月亮的升沉,她定会当那人满口胡言,哪里能够想到如今竟能成真。

“你该不会应征吧?”他身着一袭白色彩绣的华服,侧身仰望着天际凉月,并不曾看向宦娘,慵懒道,“你若要应征,我还能借着副统领的位置,暗中助你一把,你意下如何?”

宦娘联想到之前在韦少雍处听来的只言片语,便知道底下人向韦少雍等人禀告此事时,徐平正随着太子一同觐见皇上皇后,并不知情。那么……确定人选的时候,他是否曾经插手呢?

她这样想着,直直地盯着徐平的俊美侧颜,问道:“这两个人,哪一个是你的主意?”

徐平闻言,弯眉展唇,莞尔道:“宦妹果然懂我。只是这两个人,都是我最先提出的。”

顿了顿,他边伸手去摸她的头发,边低笑道:“只有哥哥我能欺负你,旁的人都不行。金盘犯了忌,活该如此。李绩么……”他忽地贴近宦娘,用自己的额头去抵她光洁的前额,“以他的性格,哪怕是阴差阳错、心有不甘,也一定会娶了那些应征的女子。我觉得他人很是不错,又想着他年纪这般大了还不曾成亲,便想着要帮他一把,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宦娘一把将他狠狠推开,咬牙道:“我的仇,我自己去报。我的事,容不得你插手。”

她迅步离去,徐平却并未追上来,只是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仰头赏月。

也不知他在原地待了多久。夜里,宦娘所在的支队受训,徐平也未曾如平常那般出现,只是下了命令让他们照做。

第二日的日轮并未升起,天边的弦月依旧高悬,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地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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