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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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公主-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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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开始怀疑,他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爱情里原本就是这样,一点小事就能引出大问题,电视剧里有句台词这样说,细节打败爱情,可不就是这样。

元常显虽然不认为这次事件会对他们的爱情造成什么影响,但确是给他提了个醒,面对爱情,元素素是脆弱的,他必须更加重视她的情绪,他必须更加小心翼翼去呵护她。

元素素气过了,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晚上吃饭时元常显没有下来,她就觉得自己白天的时候做得有些过了。饭自然也没吃成,她推开书房的门看到元常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站在原地歪着头看他。

元常显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听到开门声也没回头。窗户大开,外面的风吹进来,连带元素素的头发也在风中飞舞。元素素把门关上,风便停了下来。她看着元常显高大的背影想,这家伙不是在施美男计吧?

她从背后抱住元常显,这么多年来一直元常显抱她,她从没有这样抱过元常显。很早以前看过一个报道,绝大多数男性喜欢被自己的女人从后面抱住,那样会让他们产生一种强烈的被爱的感觉。

元素素抱了一会儿,元常显没有一点反应,她有些气馁地松了手,却在下一刻被他拉入怀中。

“想明白了?”

“恩。”

“是爹地不好。”

“恩。”

我们花了多年去追逐一样东西,往往等得到时却松手了。很多人认为爱情需要考验,其实考验是一个消耗爱情的过程,有时候只消耗对方心中的爱,有时候消耗两个人的爱,无论如何,最终都会一败涂地。

真正的爱情经不经得起考验不得而知,但是当真正的爱情来临时,便不会容许任何东西任何人来破坏,心里念的想的只有如何去呵护,如何让爱情长久,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本能。





、初七


初七晚上我们到了天津,在城郊换了一次车,然后进了城里的一处院落。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来得极为隐秘。院子里接应我们的人是朱方年,这一点让我极为受挫,我的小跟班在局里担任重要角色,而我在局外喝西北风。

我们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又换了车直接去了货远仓。天津码头我以前来过,元家货仓倒是没去过,看来元常显是想在这里将他们一网打进。

仓库后面有个隔间,看样子是才开不久,隔板都是新的。看这架势,我突然觉得陈启明很可怜,一心一意想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却不知道有人早在别处等着看他出丑。

我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索性什么也不问,坐在元常显腿上,靠在他怀里睡觉。元常显脱了白色手套,有些宠溺地摸摸我的脸。

最近几天没有休息好,一睡便睡到不省人事,朦胧中似乎听到些声响,我睁开眼,元常显的外套盖在我身上,但是人已经离开。

阿木冲我招招手,我屁颠屁颠跑过去,他在墙上开了一个小洞,我们俩便挨在一起偷看另一头仓库里的情况。

仓库门很大,似乎有人正在试图从外面把门打开。显然费了一番功夫,两个类保镖的人物打开门走进来,沿仓库走了一圈,然后找了椅子坐下来交谈。我竖起耳朵,他们居然在用日语交谈。

阿木的师父就是日本人,所以他日语很好。我戳戳他示意他翻译,他点点头。

“你晚饭吃了没有?”

“还没,你吃了吗?”

“我也没吃。”

“我们一会儿去吃饭?”

“好,去吃什么?”

我看看阿木,他面不改色地小声翻译,可那厢两个大汉分明在大声争执。

争执了一会儿,当阿木翻译到吃红烧肉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开始快速地脱衣服。我鄙视地看一眼阿木,又兴致勃勃开始围观保镖大叔露出一身肌肉。

真是剽悍呐,只是稍稍有些过头。我摇摇头,一脸担忧地扫了眼阿木单薄的小身板,他立刻在我的眼神下阵亡了。

阿木虽然常年练武,但是一直很瘦,甚至有点文弱。不像我家老元,一副美国大兵般的好身材,标准的将帅之姿。

那边脱了衣服的保镖大叔说了两句什么,便开始将另一个保镖大叔扑倒,我感觉像在看A片,两个人相互撕扯,最后便赤条条抱在一起。

咽了咽口水,看向阿木,他厌恶地瞥着那两人肉搏,感觉到我的注视,连忙用手捂住我的眼睛。

“这你也敢看,知不知羞?”

“唔,我要看我要看!”

我挥开他的手又往里看去,两个大型肌肉男一上一下,已经开始呻吟,我顿时觉得天雷滚滚,这时身体突然腾空,抬头看到元常显的黑脸,我自觉吞下要出口的惊呼。

“嘿嘿,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抱我坐到角落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剥了包装塞我嘴里,这是出门前我偷偷塞到他口袋里的。

墙另一边还在呻吟,似乎很舒服,似乎又很难受,我撇撇嘴,不就那么回事。

不和谐的杂音清晰地传来,我有些不耐烦地张望,元常显立刻把我的头按回去,他也极不耐烦。

不一会儿那边传来一声大吼,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那两人结束得真及时,估计他们再不结束,元常显会立刻冲过去把他们毙了。

我抬头,刚好看到元常显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这家伙长得真是帅啊。伸手戳戳他的脸,他转头看来,我咽咽口水,心跳又如雷了。

他了然地眯眯眼,心想,等会儿一定要亲手毙了那两个混蛋。

正当我们三个人心思各异,心神飘乎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立刻跑到阿木旁边,果然,陈启东正引人搬着大木箱进来,方才那两个大汉此刻已恢复成保镖状态,话里言间,国语竟说得十分标准。

货物一箱一箱搬进来,又过了一会儿,陈启明也走了进来,兄弟俩小声交流着。

我吃完一块巧克力,还意犹未尽,转头像小狗一样看着元常显。他摇摇头,我垮下脸,他叹气,指指衣服,我低头一看,他的外衣还在我身上,我手伸进口袋里,果然摸到两块巧克力,立刻坐直坐好继续看戏。

阿木鄙夷地看我一眼,我塞一块巧克力到他嘴里:“想吃就说……”

货物都进了仓,他们清点了一遍,然后来了一个人,在陈启明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立刻迎了出去。看样子大boss来了,这里才是这出戏的□吧,我暗暗想。

脚步声伴着说话声传来,元常显看着元素素的背脊一点一点僵硬,他有点不忍,最终仍是一言不发。

手杖一下一下敲击在地上,那个在噩梦里出现了多少年的面孔慢慢出现在视线里。阴暗的地窖,黑暗里的声音,我不自觉地发抖。下意识地去寻找阿木,那两年的每一天里,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天黑前看不到阿木。因为如果阿木不在,就没有人拦着老太太把我关到地窖里。

阿木摸摸我的头,然后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大,依旧如当年那般温暖。

元常显早知道这一切,他带我过来,是想让我亲眼看到他办元家么?

老太太身后慢慢走出来一个人,我瞪大了眼睛,那狐狸附身的样子不是严子瑜是谁,大尾巴还在身后晃呢!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阿木按住我的肩,示意我先看看再说。我恶狠狠地扫了一眼元常显,他回视我,那眼神意味深长。好吧,我是利用过严子瑜想离开他,略心虚地转过头,我又继续围观那边的情况。

元素素不知道,她的那一点心虚让元常显心一沉,他有些懊恼又有些失落地判断,元素素对严子瑜是有感情的,那些日子里报纸的头版头条,并不是空穴来风。

陈启明作为日方代表,替日本人将军械运到天津港,然后屯到元老太太的货仓,元老太太又找了东军做靠山,可是这中间的利益纠葛是什么呢?

陈启明一看就是小人,爱财贪权,这种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可是元老太太图什么呢,严子瑜那个狐狸又是为什么来搅这滩浑水呢?

我快要好奇死了,他们说话太小声,我听不到,也猜不出。

这时严子瑜慢慢走到离我们近些的椅子上坐下,他与陈元二人离得远了,说话就大声了。

“元老夫人,军火的事我不管,这点东西我也看不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要的,是不是会如约给我。”

陈启明有些疑惑地看向老太太,似乎对这两个人的交易一无所知。

老太太容色不改,似宣告似绝断地说:“启明,严少看上了常青,我已经做主,等此事一了,就让常青随严少回金陵。”

陈启明一震,我一震,阿木也一震。他仍旧握着我的手,而此刻我只觉得我的手骨都要被他捏断,连连挣扎。他似回过神,有些抱歉地看着我,我忍着痛冲他摇摇头。

“可是常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陈启明失神地低喃,他的眼里分明地写着,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大丈夫何患无妻,常青,自有她的宿命。”

“如此,便依老夫人所言。”陈启明敛了神色,眉目间如平时般温文,仿佛刚刚送出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严子瑜一直如同局外人般听着,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别人不了解他,我再不了解他就枉费老天安排我们同为天涯穿越人了。这狐狸,戏演得跟真的似的。

我看看阿木,真是难为了这孩子,现在一定心痛得要死。

这时两声敲门声传来,元常显走过来,拍拍阿木的肩,“走吧,差不多了。”

门打开,站了一院子的人,他们看到元常显,都不约而同恭敬地弯身行礼。我站在他身后,连惊讶的心情都没有了。

仓库大门打开,里面的人看到我们,神色各异。

“老夫人好兴致。”元常显不着痕迹地把我推到阿木身边,自己慢慢走到老太太身侧。

“比不上大帅的兴致,大帅深夜造访,必是了然一切,元齐氏无话可说,大帅动手吧。”

“哦?私通敌国,勾结外军,卖女求荣,夫人以为,本帅该如何动手?”

老太太状似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面带嘲讽地说:“见不得人的事,大帅做过的,只怕不比妇人少。”

元常显眯起眼,低头小声对老太太说了些什么,老太太仿佛受了巨大打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视线转到我身上,随即惨然一笑:“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大帅如此手断,叫老妇人甘败下风。”

那边严子瑜看到我,利索地站起身,走到我身边,“素素,本少戏演得如何?”

“可以冲击奥斯卡了。”我白他一眼,小声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过来?”

“不关我事,是老太婆找上我家死老头。”

“那元常青是怎么回事?”

“也不关我事,你家boss的主意。”他耸耸肩,撇清关系,随即又神秘地靠近我,小声说,“不过既然来了,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严子瑜拍拍手,他的副官钱卫走了进来,他吩咐了两句,钱卫便向其中一个大木箱子走去。

“元大帅,元夫人,相信你们对本少的作风都有耳闻,与本少交易,本少从来都是买一,赠一。”

箱子打开,站起一个人,她异常美丽的脸上尽是冰霜。

我心里一叹,这不是元常青是谁。刚才老太太与陈启明的话她应该都听到了,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悲伤,她看着仓库里的众人,仿佛累极。

“元夫人,货既已到,本少不管这批货以后的去路,反正该做的本少都已做到,常青小姐以后便与元家再无关系。”

“你这混蛋!”阿木握了拳就要冲上去,我立刻冲过去挡在严子瑜身前。

元常显阻止阿木的手停留在半空,眯着眼看向我。

“阿木,子瑜是为了我!”

阿木的神情少有的肃杀,他看着我,慢慢垂下了手。

仓库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元常显走到我面前,将我拢到身侧,对我身后的严子瑜说:“如此,便多谢严少。”

“大帅客气,本少也只是父命难违。”

我瞪他一眼,示意他见好就收,他回我一眼,意思让我记得欠他一回。

“子瑜还有事,今夜便赶回金陵,他日有空再来北方拜会大帅与小姐。”说完,便带着他的人走了。

他一走,朱方年带着北军的人鱼惯而入。

“大帅。”

“军械缴了,人都给我关起来。”

“那老夫人?”

“押回北平家中,驻兵看守。”

“是。”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看向阿木,拍拍他的肩说:“带常青回去吧,这次不要再弄丢了。”

“二哥。”阿木红着眼,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元常青心里有痛,不一定会再接受阿木,可是他们之间有爱,只要有爱,其他的只是时间问题。我想,这才是元常显今晚的目的,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阿木。他不告诉我,也是怕我露了口风吧,阿木怎么会让元常青经历这种事。

无论如何,他们两人之间再没有了阻碍。这些年来郁积在心里的结终于被解开,我吐出口气,有些欢畅地看向元常显。他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他似乎也有些触动,看到我高兴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勾出浅浅的笑涡,只一瞬,又恢复成平日里严肃的样子。

元常显从军以前为元家打理生意,负责天津码头的货运与装卸,货远仓的人表面上是元家的人,其实早就被他收拢。加上明面上有天津军部,现在的天津码头,就是运来只苍蝇他都知道。

我急得水里来火里去的,果然是枉做了太监。






、他不是圣人

傍晚来到天津,从货远仓出来不过才九点多,前后三四个小时,却仿佛发生了很多事情。

阿木与元常青连夜赶回北平,而元常显则带我来了他的旧居。

他跟我说这是他十几年前住过的房间,那是他十几年前睡过的床。我在床上滚来滚去张望,他将我定住,把我的手举到眼前细细端详,晚上在隔间里被阿木那一下用力,他到底还是注意到了。

“你后来没有再回来过?”

“没有留宿过。”

“爹地,以前我也求你把常青姑姑带到阿木身边,那时为什么不应允?”

“这些事本不该外人插手。”

“那现在为什么插手了?”

元常显捏捏我的鼻子,没有回答。

“现在为什么插手了?”

“因为有个小姑娘一直为这事黯然神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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