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碎石一块儿从空中落了下来,成片成片的砸在我们几个身上,我们却趴在地上不敢妄动。
直到几分钟之后,院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满是不甘的鬼哭,外面的风声才蓦然停了下来。
等我起身再看时,院子里的棺材已经被砸得四分五裂,里面的尸体也滚到了地上。但是那具尸体却像是护球一样,弓着身子把那颗黄铜人头给压在身下。
我快步冲到尸体身前把他给翻了过来:“大爷!”
那具尸体分明就是我大爷项憾东!可是我明明记得他的遗体已经被埋进了祖坟,我还年年去给他扫墓烧纸……他的棺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院子里面,而且还踩在了黄铜鬼神像的头顶上?
我正想再看个究竟,我大爷的遗体却在我手里化成了飞灰散落在地:镇邪法身!
我三叔跟我说过,我们项家有一门秘法叫做“镇邪法身”。就是把自己给炼成镇邪的法器,葬在阴物头顶上了,直到阴物完全消散为止;这期间,一旦阴物有所异动,镇邪法身就可以凭着封在体内的一口灵气,强行跟阴物同归于尽。这门秘法的原理就像是“触发式炸弹”,只不过炸弹的本身却是项家人。
我三叔并没把镇邪法身这门秘法传给我。他说过,亲手把自己的至亲之人炼成镇邪法身,对自己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那比挨上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我当时也没在意“镇邪法身”的事情。现在看来,我三叔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自己就炼制过“镇邪法身”。
第一一一章三尊鬼神
我看着被风卷上天空的灰尘,愣在了原地……
不是我不想收拢骨灰,而是我三叔说过:“以后一旦遇上镇邪法身化为飞灰时,不要去管它。就让它飘散在天地之间,尘归尘,土归土吧!”
当初我还在莫名其妙。项家只剩我们两个,我又没学炼制镇邪法身的秘法,怎么可能会遇上法身?现在看来,三叔是在提醒我,将来可能会触碰到他炼制的镇邪法身。
想通了这些之后,我立刻掉头往家里跑了过去,进门之后一直闯进了林子西的房间:“林子西,我问你。当初挖开我家祖坟的时候,里面究竟有什么?”
林子西愣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我当初说那里面有你爷爷的棺材,其实是在骗你的。坟茔里面只有一口空棺材。”
“明白了!”我扔下一句话之后马上回了房间。
地雷凑过来道:“弄清怎么回事儿没有?”土鸟刚血。
“我家祖坟里面,除了我太爷的墓,其他的应该都是空坟。”我沉声道:“我们项家人的遗体,除了已经被毁的之外,应该全都变成了镇邪法身。”
我把镇邪法身的事情解释了一遍之后,酒舞却皱眉道:“如果你太爷的遗体也被炼制成了镇邪法身,那胡瞎子说你太爷被塞进井里的事情就解释得通了。可是。你太爷的法身,为什么没镇压掉竖眼鬼神呢?”
“因为那个姓于的!”我冷声道:“那姓于的,十有八九除了精通风水之外,还精于盗墓。我太爷的镇邪法身肯定是被他当成了守墓灵物毁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就住进了医院。只不过,我当时着急想弄死他,才没来得及细问。”
我转头向地雷问道:“镇魂碑下面压法身究竟是什么名堂?”
地雷道:“挖出来的镇魂碑,我已经仔细看过了,石碑下面没有底座。项家的法身应该是充当了底座的作用,这么一来。法身、石碑就可以合二为一,镇压之力会翻倍增长。”
地雷心有余悸的道:“多亏你当时先卸掉了那个鬼神像的胳膊腿儿,要不然贸然把他放出来,说不定咱们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总觉得你三叔不是想把鬼神像给镇死,而是想把它禁锢住!”
我刚一扬眉,地雷就摆手道:“别问我为什么。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对了,你们项家坟地里应该埋着几具先辈的遗体?”
“三具!”我一一数道:“我太爷,我爷爷,还有我大爷。”
“不可能!”地雷一摆手道:“你再仔细想想!石家镇魂碑一旦成组出现,就是成双不落单,你家坟地里最少应该有四具尸体。”
“没有!”我肯定的道:“我太爷只有孤身一人;我奶奶早些年离开了三家村就再没回来;我爹那辈娶妻生子的只有我爹一个人,他和我娘的遗体早被火化之后。撒进水里了;我四叔死在了外面,连尸体都没找到。你自己算算会有几个人!”
“不对啊……”地雷抓着脑袋想了半天之后忽然震惊道:“你们项家究竟搞什么,把石家的‘地缺阵’都给用上了?”
地雷不等我问就解释道:“地缺阵是石家的秘术。石家镇魂碑对材质的要求非常的高,而且四块碑必须用相同的材质,比如说镇压火精,我们通常会选择白玉。但是要找到能雕成石碑的整块白玉谈何容易?在缺少材料。又不得不镇压邪物的时候,我们就布置地缺阵。也就是缺角碑阵。”
地雷所谓的缺角,我听明白了。四块石碑正好可以连成正方形,如果少了一块石碑的话,正方形也就等于缺了一角。
地雷继续说道:“如果要布置地缺阵,石家人必须自毁一部分功力才能补齐缺少的那一块阵脚。镇压的邪物越厉害,石家人废弃的功力就越多,功力没了,就得拿寿命去补……”
“要是按你的说法,项家当初并没能炼制出四具法身,也就是说,我们石家人没办法弄出一个带着法身的阵脚,就只好布置了地缺阵。”
地雷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你家祖坟在这儿,我们挖出来的鬼神在这儿,这之间的距离……下一块镇魂碑应该是在这个位置!要不要现在过去挖?”
“不可能!”我否定道:“你说的那个位置是公路。前年我跟三叔回来过一次,那时候官方正在修路,都已经挖地三尺了,就算有镇魂碑也早就被挖出来了。而且,我三叔也没去看过修路,说明他从来就没担心过镇魂碑遭到破坏。”
“嗯?”地雷想了想之后,把桌子上的茶杯挪动了一个方向:“那就应该是按三角形排列出来的地缺阵。如果三块碑是按三角形排列的话,还能算出来第三块碑的准确位置。如果三块碑是按人字形排列的,那第三个点,就说不定离我们有多远了。”
“如果是这个方向就对了!”我点头道:“那边是山区,很容易隐藏镇魂碑。而且,我们断开鬼神像的头颅之后,鬼神嚎哭的声音,也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酒舞接口道:“你说,中途嚎哭的鬼神,会不会就是竖眼?”
我凝重道:“如果真是竖眼,那就说明,三个鬼神像之间可以互相感应,甚至相互守望。”
酒舞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竖眼不找村里的鬼神像,反而跑到了山里,要么是害怕村里的术士,不敢随便闹事儿;要么就是那边的镇魂碑已经松动了,如果让他先得手,我们就得同时对付两个鬼神。我们要不要赶去看看?”
“去干什么?打头阵?”地雷抱肩冷笑道:“这种傻事儿咱们不干!等会儿,我就找机会把切了铜象的工具扔那帮孙子院里,竖眼回来,要找也是先找他们……项开,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三座鬼神像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我点起一支烟道:“胡瞎子说,这里以前叫三冢屯,埋着三具悍匪的尸体。那三尊铜象会不会就是三个悍匪?”
“很有可能!”酒舞道:“而且胡瞎子也说了,补天姥姥之所以会起源于三冢屯,就是因为老太太缝上了三个儿子的尸首,让他们死而复生。”
酒舞继续说道:“如果你的这个推测成立,那就说明,胡瞎子后面所说的,官府再次围剿三个悍匪,火焚尸体的事情是假的。那三个悍匪根本就没被烧成灰烬,而是被封进了铜象,等着再度复活。还有……”
“柳树铜象被肢解之后,那个保镖的尸体,想要顶着它的脑袋逃走,说明人头必须连在尸身上,才能让他们再复活,一旦离开尸体的时间过长,就会彻底死亡。所以,最后出现的旋风,才会拼命想要抢回人头。”
我站起身道:“找沈旭查县志。如果传说是真的,县志当中肯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本来,查找县志这事儿,我自己动手会更好一些。但是我们白天已经惹得鬼神暴怒,到了夜里,鬼神肯定会再次杀人,我不能轻易离开,只好再去找沈旭。
沈旭也没多说废话,亲自去了一趟县城,在天色刚黑的时候带着资料回来了。
“县志上,的确有关于三个悍匪的记载。这三个人都姓张,本名已经无从知晓,所以用一二三进行代替。这三个人主要活跃于清朝中期,在这一带相当有名。”
“根据民间传说,这三个人都长了鬼眼,拉起来的土匪绺子也被起名为‘鬼眼寨’。张家三兄弟虽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却无恶不作,成为当地的一大祸患。”
“不过,这三个人极为迷信,还硬逼着当地百姓,给他们修建庙宇、塑造金身;每隔一段时间还会下山去庙里看看香火,一旦香火不旺,就会血洗村落。”
“据说,他们当时塑造金身时,为了不给官府留下确切的画影图形,还特意改动了金身的外貌。老大把自己的神像修成了竖眼;老二则是环眼;老三的说法不太统一,有人说是三只眼,也有人说根本没有眼睛,鼻梁之间就是光秃秃的一块儿。”
“官府围剿的事情确实发生过。张家三兄弟也在大军围剿时全被擒获,在县城明正典刑。至于说,死而复生又在山里开荒种地的事情,没有任何记载。”
沈旭说着话,从包里拿出了一部手写稿:“关于众多女人祭坟的事情,原稿中的描述是:张家三兄弟死后,被他们掠上山寨的女人曾经出现,给他们收尸、祭拜。后来,在审核的时候,觉得这段记载不妥,就被删除了。不过,原稿却保存了下来。整篇县志里只提到了张家三兄弟的母亲名为张王氏,其余什么信息都没有。”
我从沈旭的手里接过原稿看了一眼道:“如果县志记载的是真实情况,那个张王氏就不是补天一脉的开山祖师。”
“对!”酒舞应声道:“据我所知,补天派出现的时间非常早,甚至有人说,补天派在汉代就出现了。张王氏很有可能只是得到补天派的传承。”
第一一二章躲进密室
“种种迹象都表明,补天派的传承就在三家村!”我背着手说了一句:“补天派除了会修补尸身,还会做什么?难不成,真像胡瞎子说的一样,补天积功德?”
酒舞也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明明和术士不长生的铁律违背啊!”
“先别管那么多,白天我们斩了环眼鬼神的人头。到了晚上,他的兄弟肯定会来寻仇。度过今晚这一劫再说吧!”我转头向地雷道:“东西都弄好没有?”
“没问题了!”地雷笑道:“保证让这个院子固若金汤!”
沈旭立刻把所有人全都集中到了屋里,院落附近的监控完全开放,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似的,严阵以待。
直到午夜之后,监控的视频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火点。地雷指着视频道:“来了!”
“把镜头拉近。”
视频紧跟着出现了一道顶着黄香的人影。过尺长的黄香端端正正的插在那人的脑袋上,殷红的血迹还在顺着黄香往上蔓延,那人却面无表情的走到院子门口,紧贴着院门站了下来。
“咚……”院子大门忽然响了一下,监视大门的镜头紧跟着变得一片模糊。从我的角度往外看时,院门在对方的连续撞击之下变得摇摇欲坠。那人从一开一合的门缝当中露出一只眼睛,紧紧盯着窗户不放,那样子就像是在清点屋子里的人数。
“所有人守住大门!”沈旭的吼声还没落下,猛烈的撞门声就从附近传了过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像是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往我们附近围拢了过来,逼近院墙之后就戛然而止。
没过多久。四面院墙外面就升起了袅袅青烟,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墙外插了一排高香,燃动的香火甚至在外围聚集成一层薄薄的雾气。
数不清的虫子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发疯似的从墙缝里钻了出来,满院子来回乱爬,就是不敢贴近围墙。没过一会儿,满地的虫子就一窝蜂似的爬到了屋子外面,密密麻麻的趴在玻璃上,随手往玻璃上一敲就能震落一片。虫子不敢钻墙缝,只能说明围墙背后有他们害怕的东西。宁可死,也不敢到墙缝里藏身。
沈旭脸色微变之间,给一个组员打了个手势:“上去看看!”
“他们在……啊……”那人刚一露头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头发,拽到了墙外。
那人落地不久,整面围墙就猛然颤动了一下。看上去就像是很多人站在墙外,用手顶着墙面,齐心协力往一个方向推墙。虽然没有把墙推倒,但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糟了!”沈旭脑袋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附近院子全都遇袭了!快……快……前院后院全都守好!”
沈旭话音刚落,四面围墙就同时发生倾斜,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倒塌。土鸟刚亡。
“拿好武器!准备……”沈旭的命令还没发出去,站在他后面的地雷就伸手打出了一道灵符。符箓掠空而过时,蓦然燃起了火光,像是一条横贯院落的火蛇。倏然扑向了墙角。
“怎么回事儿?”沈旭凛然一惊,迅速转身,视线中上百点火光同时在墙角上跳跃而起,转眼间就连成了一条围绕着院落的火线。仅仅几秒之后,地面上的烈火就顺着墙面蔓延而上,瞬间包裹了整个墙壁。
“啊……”一声声惨叫从外墙背后冲天而起。再加上突突高跳的熊熊烈火,足能让人幻想出炼狱的惨景。
“谁?谁他么点的火?围墙承受得了么?”沈旭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附着在墙面上的烈火已经像是翻越堤坝的洪水一样卷过围墙,往四面八方蔓延而起,方圆几百米之内都被照得亮如白昼。
“准备救火!”沈旭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怎么守门,而是怎么阻止大火烧进屋里了。
“慌什么?”地雷抓起一把椅子扔进了火堆,指着立在火里的椅子道:“怎么就这么点儿见识?那是专门燃烧阴气的符火,人站在里面都伤不着,更别说墙了。”
沈旭这才松了口气:“你倒是早说啊!”
沈旭这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整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