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散正正衣冠,上前一揖,道:“既然陛下一口回绝此事,那么此事暂且按下不提,下臣奉王上所命出使中原却是另有一事欲与陛下商议。”
“呃!”赵佶本来还以为王散出来是准备跟他争论一番的,他准备不管这个明使怎么说他都是一口回绝,可没想……一时噎住了,下意识地道:“不知乃是何事?”
“我大明欲以马匹牛羊还有兵器铠甲与大宋换取布匹、陶器、药草、棉麻、漆器、茶叶、蜡、松油……”
王散滔滔不绝,赵佶却听不下去了,他就只是一个贪图享乐却不干实事地皇帝,琐事实事那是别想找他。赵佶打断了王散的话,不耐烦地道:“此等小事贵使找朕地太师便是,我们还是来谈谈盟约的事。”
王散再一揖,淡淡地道:“下臣来中原之前王上已有吩咐,无华亭则无盟约,陛下绝口不提华亭,那么盟约一事不谈也罢。且,此次不是贸易,而是以物易物,且量十分的大,蔡大人怕是做不了主,是以下臣直接询问于陛下。”赵佶顿时恼了,可考虑到王散毕竟不是赵,人家可不是他的儿子,不像赵那样怎么骂都不至于翻脸,大明国势强盛,赵佶倒也不敢轻易得罪一位大明重臣,只得耐着性子道:“哦,不知有多大?”
王散掏出一卷纸张,照着念道:“粗棉布二十二万匹,细棉布七万匹,厚麻布六万匹,轻麻布四万匹,陶器按种类各二十万至三十万件不等,药草至少要一万石,木棉二十万石,黄麻十万石,漆器……”
晕,宋室满朝君臣听得那叫一个头晕,别的没挺清楚,一个“万”字他们可是听了好多遍,棉布二十二万匹?他们明人难道不知道整个大宋所有地棉织工一年也就织这么多粗棉布吗?全给你我自己不用啊!更离谱的是陶器,至少二十万件!!!我晕,官营地陶瓷场多是制造瓷器,陶器就是有那也是上等货,上等货可不是论“万”来计算的。
王散絮絮叨叨地念完,末了加上一句:“我国统计数据的时候因为资料不齐全,所以数据可能有缺失,这些还只是第一批交换的数量,以后数据齐全了,某些货物可能还要增加。”
“还要增加?”赵佶大惊,也顾不得什么盟约了,先把这是搞清楚再说。“贵使有所不知,贵国需要的数量实在是太大,大多数的数量都是我大宋一年全部的产量,而有些,象陶器之类的,一年还没有这么多,我国虽有心帮助贵国,但实在是……”
王散点点头,道:“当然,贵国地这些货物年产量几何我们是有考虑地,这些数量也不是需要贵国一年就全部交割,只要在三年之内交割清楚就好。事实上我国自己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数量,与贵国交换地不过是总数量的十之四五而已。”
得了,今天也不用干别的,继续商议这件事吧。
“此事重大,贵使远道而来想必已经劳累,且先去休息,我等商议好之后再给贵使答复,何如?”
“善!”
回去之后,赵实在好奇,连连追问王散。
回到国宾馆,安排卫士警戒,王散这才语破天惊:“所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大明已经出兵了。”
“什么?”赵大惊,“朝廷不是还没准备好吗?兵马是齐备了,可粮草辎重远未调派妥当,更为甚者,目前局势尚不明朗,目前只能确定辽国确实已向大漠借兵,可借多少、跟哪些部族借都未弄清,如此情形怎可贸然出兵?而且,大王不是派我来跟宋国商议联合出兵一事吗,难道说大王不准备跟宋国联合了?”
“能联合出兵自然是好事,多少能缓解一下南线的压力。关于此事,王上的意思是就由大人暂时呆在东京与宋廷商议,能联合自然更好,若是宋廷肯许以华亭为租界的话,正式立约缔盟也并无不可,王上的意思,此事就由大人主持。”
赵稍稍安下心来,他还以为林靖文向撇开大宋自己单干呢。主要的担心没了,赵却为刚才王散说的惊讶起来,问道:“如此甚好。只是,刚才王大人说朝廷已经出兵,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王散点头道:“西厂那边得了一个消息东西二厂互不相通,而且王上严令保密,具体是什么消息我却是不知之后王上就决定出兵了,不过只是暗地里出兵,耶律(山奇儿)万户正带着十五万骑大索混同江以北大人是知道的,大王用二十部折冲府兵换下那十五万人,由耶律万户带着五万弓骑和四万步卒往北,而韩(卫)大将军则率十万骑越金山而西,具体的计划此地却是不好说。”
这里是中原,既然是秘密出兵,这样机密的事的确不应该在这里说,赵也就没追问。
不过,见鲁二郎在一旁默不作声,赵开玩笑道:“王大人可真是面子大,出使一趟居然也劳动我们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随同护卫,赵某可是羡慕非常啊!”
王散笑而不答。
鲁二郎却道:“鲁某此来却是奉王上所命前去河北西路寻找一人,因某曾在河北带过几年,故而这个差事就落到某头上了。”
赵很好奇,什么人这么牛啊,名声都传到大王那儿去了。“找谁啊?居然连鲁大人都出动了。”
“一个应该很年轻的人,河北相州人士,姓岳名飞,字鹏举。”
第六卷 二十载征战四方 第十六章 扶桑内战(上)
就在赵王散等人呆在东京城的时间里,却说扶桑,现在叫日本,正在经历一场战争。
京都城下炮声隆隆,并不是很高的城墙之外到处都有人在厮杀,这是日本的内战,日本国王麾下的日本军和天皇麾下的倭军在互掐。
四个月前唐改国号为“明”,在那次的典礼上还有两个人被分封,一是南高丽之主李资谦被封为朝鲜国王,另一个则是原九州大名岛律义家被封为日本国王。
李资谦封王顺理成章,他都已经灭了原高丽王室而占了高丽全境,他称王没什么人反对。
但岛律义家则不一样了。
岛律义家原本只是鹿儿岛的一个庄园主而已,或者叫豪强,势力不大,兵马不多,辖地不广,其本人连个官职都没有,其势力范围连鹿儿岛都没出过,放眼整个扶桑,象岛律家这样的豪强不胜枚举,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以说,岛律家是被林靖文硬生生地扶起来的,在九州内部岛律家是如日中天,但出了九州和中国西部一带就没岛律家什么事了。不过么,既然大明天子已经立岛律义家为日本国王,那么岛律义家自然是要统一整个日本了,事实上自正式被册封之后岛律义家就尽起九州之兵东进,征召军队和调遣粮草用去了四个月的时间,然后他又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从九州打到了京都城。
岛律义家带来了十二万军队这是他所能召集的全部军队,毕竟九州不象近畿地区那样人口密集。不过让他感到自豪地是。这十二万人中职业军人就有七万人,这可是岛律义家执掌九州多年来费尽心思才建立起来的,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其余的则是足轻,也就是临时征召的壮丁。
足轻是日本的“特产”,基本上没什么铠甲。连兵器也都是硬木为杆再加上铁质枪头地长枪。当然,有地足轻会自备武器,平时也受过少量训练,但一般来说。这些人就是炮灰。
不过岛律义家麾下的足轻就比他们的敌人幸福。岛律义家抱到了好大一条粗腿啊。秦元1343年,当时的大唐朝对各属国开放海禁,允许属国商贾出海贸易,属国地船队可以使用大唐测量出来的航线,也可以向大唐海军寻求保护,可以悬挂黑龙旗,当然,属国船队必须为此支付一定的航线使用费和护航费用。而且必须接受大唐海关的管理。九州大名治下的海运也就随着解禁而兴起,几年下来九州那是富得流油。虽然不能跟大唐本土比,但比之东边的那些倭人可是强得多了。如此之下,岛律义家也舍得给足轻配备上轻甲和铁质兵器。这种做法的好处岛律义家现在就已经看到了。现在还只是足轻大战,也就是炮灰打炮灰虽然岛律义家十分怀疑京都方面有没有正规军但日本军这边就是占便宜,直打得倭军节节败退,眼看他们就要推到城墙下了。
说起来,天皇那方面毕竟积累了几百年的时间,面临生死存亡。光为防守一个京都那个狗屁天皇居然就聚集了三十万人。听说关东那边还会来一些援军。
关东还有人么?岛律义家很表示怀疑。明军年年劫掠扶桑东部海岸,那些地城镇港口都被夷为平地。以前是沿海,后来要深入内地数十里才会有城镇村庄,如今更是渺无人烟,如此情况下关东还能有援军?
不过,岛律义家很快就想到了那个有名的源氏,虽然他们地镰仓城被明军给摧毁了,但源氏毕竟还在,要说还有人肯来支援倭人的天皇,那也只可能是源氏了。
一想到源氏,岛律义家不禁有点心悸,听说源氏多出勇士啊,若是他们来援的话还是能胜,但损失肯定很大,不过么……岛律义家看了看东面的那些黑甲军士,有大明朝的精兵在此,源氏也不够看啊!
在岛律义家的胡思乱想之中,炮灰大战结束了,倭军惨败,丢下一地尸首狼狈撤回城里,日本军则欢呼着紧追不舍,看样子是要趁势冲进城里去了。
不过岛律义家却不这么想。
“鸣金收兵!”
“是,大王。”
虽然得到了中军的命令,但那些日本军显然战役正浓,有的干脆对中军地命令理都懒得理会而继续冲杀,大多数人犹豫了一下也随着厮杀去了,真正撤回来地也就一小部分而已。
岛律义家身后的一个白面年轻人怕他生气,上前道:“父王,要不要儿臣带人去将士兵赶回来?”
岛律义家摇摇头,也没发怒,只是惋惜地道:“不用了,我们地士兵都有铠甲在身,倭人那边可没有好弓,等下我们的损失不会太重的,刚好让这些足轻吸取教训。”
果然,日本军冲到城下的时候,城墙上涌出一批倭人张弓就射,甚至有些倭人投掷标枪石块之类的,正盯着前面的倭人足轻紧追不放日本足轻猝不及防,一时间纷纷中箭。不过正如岛律义家所说,日本足轻都有一身轻甲,标枪之类的重武器是防不住,但倭人的那些小木弓的力道却有限,大多只能致伤而不能致人死命。倒下一批人之后,清醒过来的日本足轻这才悻悻地撤了回来。
岛律义家又是直摇头,“这些家伙真是不可救药,一撤就一窝蜂地往后跑,队形一概没有,也不知道让一部分人断后,这样的士兵当真是不堪大用。”
刚才那年轻人却道:“还算不错了,他们只是足轻而已。我们的虎豹军就不一样了,我们真正依靠地还是虎豹军。”
说起虎豹军岛律义家的眉头就舒展开来,扭头问另一个面色较黑的年轻人:“宗家,虎豹军可是你一手训练的,你觉得他们怎么样?能不能跟大明精兵比一下?”
那个叫宗家的年轻人直接摇头,面无表情地道:“不能比。虎豹军虽然是我一手训练。但跟大明精兵相比却差了老远,这次大明天子派来的五千宿卫就能全灭我七万虎豹军。”
“呃!”岛律义家愕然,不能置信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平时我问起你地时候你可是对虎豹军甚感满意地。如果象你说的那样,五千明军足以灭我七万大军,那你还满意什么?”
那年轻人再摇头,道:“虽然不能跟明军相比,但在扶桑,虎豹军确实无有敌手,这样我就很满意了。”
还没等岛律义家说什么,那个白面年轻人就嗤笑道:“这话可新鲜了。岛律宗家。你的虎豹军是怎么组建和训练的你自己清楚,从全九州所有地壮丁中挑选最好的兵士。从大明购买明军制式兵器铠甲,连教头都是重金聘请的明军退役军官,饷银给的是最高的,供给是最好的,你说你有什么要求父王没满足你的,可你倒好,耗费钱粮无数,居然就一句这样我就很满意了。你可真是不拿父王的钱粮不当回事啊!这倒罢了。些许钱粮浪费点也没什么,毕竟你也是世子。可虎豹军可是被父王寄予厚望地,乃是我日本之安危所系,你怎能拿日本的安危不当回事?你对得起父王吗?”
岛律宗家默然,撇了白面年轻人一眼,却扭头对岛律义家道:“对不起父亲,不过你也知道,大明铁甲之所以精锐若斯那是有很多原因地,我们虎豹军的所有事情是全部照学明军,但其它方面却与明军差远了,二者的战力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岛律义家张张嘴,看了白面年轻人一眼,埋怨道:“亲家,你也别说你弟弟了,这些年他可是很努力做事的,我都看到了,宗家已经尽力了,只能做到这一步那也没什么,我们是不能跟大明朝相比。这类的话你以后就别说了,宗家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你们二人不和可是会伤及日本国本的,我可不想到时候你们兄弟二人争个天翻地覆,祸乱国家不说,若是惹得天子发怒而削了我们岛律家的王位,到时候那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岛律亲家不敢反驳,只得乖乖地应是,不过他听了岛律义家地话也是颇有些害怕,观其神色,其人对大明天子甚是畏惧。
岛律义家说完大儿子,又回头问岛律宗家:“好了,宗家,你来给我说说,为什么同样地兵器铠甲同样的训练,甚至我们耗费地钱粮物资比明军同样训练七万人耗费的还多些,那为什么训练出来的士兵却相差这么多?”
岛律宗家想了想,道:“前段时间我看了一本耽罗人编写的《大明立国志》,那里有这么一段话:夫辽东之地,自古苦寒,今尤为甚,故其地之民自幼起便较南人壮健,大明以其地立国,则大明之民先天即强于别国之民也……辽东地广人稀,其民不论行、工、耍乐,皆借马力,故尔其民自幼即长于马背,垂髫之中善骑者比比皆是……其民尚武力,多信万事皆可以武力而成,故其民教养幼子便常以武力至上之论,明人自孩童时起便挎刀弯弓以为乐……”
顿了顿,岛律宗家解释道:“这段话的意思是,辽东苦寒,所以生活在苦寒之地的明人天生便比别的国家的人身体好,这是先天的优势,我们日本比不上;第二,大明朝地广人稀,明人不管是出行也好办事也罢,就是玩耍一番也得骑马代步,明人可以说是生活在马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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