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军师遇刺,军中已经无主。”许靖首先提议道:“请王妃即刻在温侯和子龙等诸位将军当中挑选一人领导军队,掌握兵符印信,否则必生大乱。”旁边的吕布、赵云、李傕和郭汜等人心中大奇,许靖这糟老头子平时古板死硬,几乎和所有的军队将领不对付,想不到事到临头倒真正的头脑清醒,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军队必须由有经验的将领掌握,不能随便交与外人。
“万万不可。”陈宫跳出来说道:“王妃明见,大王昔日素来是让军师与参谋掌握兵符,几十万大军,那能让一名武将握权?王妃,你必须代替大王掌握兵符,才能防止万一。”
“胡说八道!”许靖大怒道:“王妃不懂军事,哪能由她掌握兵符,你想让前线的几十万大军白白送命吗?”
“都别吵了!”蔡文姬大吼一声,吓得怀中的董鹏放声大哭,蔡文姬拍着董鹏说道:“兵符乃是军之根本,怎么能随便交与外人?董鹏是你们的少主子,我是他的母亲,兵符当然要由我掌握。”
“王妃,你说些什么啊?”许靖和司马朗等人大急,许靖更是耿直反驳蔡文姬道:“王妃你知道前线一天要消耗多少粮食军械吗?你知道我军的四大军团(其中包括冀州军团、江南军团、荆州军团和雍州军团)每次要补充多少兵员吗?这军事上的事情,还是请王妃不要插手的好,请先交与有经验的老将代管,然后再火速召回其他几名辅政大臣,再由他们组建新的兵部。”
“住嘴!”早得父亲指点的蔡文姬恶狠狠的说道:“本妃是不懂军事,可辅政大臣这里就有,本妃的父亲熟读兵书,当然可以参谋军事,还有法正法孝直与陈宫陈公台,他们以前就曾经担任大王的副军师,有他们在,还怕管理不了军队?”
许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蔡文姬已经直接搬出康鹏的金牌令箭说道:“本妃决定,即时起由家父、法正和陈宫组成新的兵部,由他们协商大小军务,本妃代你们的少主子定夺,政务民务就让你许靖和司马朗,还有华歆共同办理。”蔡邕等人密谈时认为,如果把曾经担任过董卓军参谋的法正踢出新的兵部,那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才让法正挂名辅佐军事,但军事三把手复辟党占据两人,法正根本无法取得上风,根本名不副实,还顺便解除法正政务上的影响力。
有康鹏的金牌令箭在,许靖等人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蔡邕等人接触到董卓军的军队指挥,而蔡邕和陈宫迅速拿出一个意见,以城中驻军过多过杂为名,命令李傕、郭祀进城的部队全部出城驻扎,减轻城中的军队负担,出乎蔡邕等人预料的是,法正居然也赞成这个决定,李傕和郭汜等董卓军老将虽然心有不甘,但军令如山倒,不遵命等同于谋反,这帮老将也只得低头答应。
当议事厅中李傕和郭汜等人乱哄哄的调兵遣将准备出城的时候,蔡邕悄悄拉过蔡文姬,假着关切的说道:“女儿啊,你的相公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有好转了吗?”
蔡文姬眼睛一红,低头哽咽道:“还是昏迷不醒,据华佗说,他还没有找到解毒的药方,可能……,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蔡文姬已经是泪流满面,毕竟她是真正爱着康鹏的人。
“乖女儿,不要哭了。”蔡邕安慰女儿一番,又低声说道:“昨天晚上,父亲交给你的那些解毒药散,你有没有给你相公服下?那药方出自扁鹊古方,十分有效的。”
“我没敢给他服下。”蔡文姬哭道:“我怕这来路不明的药方与他身上的毒起冲突,反倒害了他。”其实蔡文姬更担心的是蔡邕平时对康鹏的态度,蔡邕交给她的药,她哪敢给康鹏吃。
“傻女儿。”蔡邕微笑道:“女婿再不孝,始终也是父亲的女婿,父亲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守寡?如果你不放心那些药散,你可以把那贱人身的毒先给死囚或者狗服下,再让他们试解药,不就知道有没有效果了。”
蔡文姬如初梦醒,慌忙说道:“对,对,我怎么把这办法忘记了?父亲你稍坐,我这就去安排人试验解药是否有效。”看着蔡文姬匆匆去安排的背影,蔡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些欢喜,也有些伤感……
当蔡文姬安排回来的时候,蔡邕还来不及与她说话,李傕、郭汜和张济等人正好气冲冲的过来,没好气的对蔡文姬说道:“王妃,你让我们的军队出城,就请调拨给我们军粮,城外军营的军粮是五天一供,已经用完了。”
蔡文姬当然知道这些老将为什么生气——这摆明是不相信这些老将,蔡文姬也很无奈,因为蔡邕向她建议,要想让儿子当权,就必须调走这些战功卓越的老兵油子,以免发生指挥不动的情况。蔡文姬抱着道歉的态度说道:“几位老将军稍等,本妃这就去安排,多给你们调拨酒肉劳军。”
蔡邕和陈宫等人早巴不得这些只忠于董老大的老兵痞滚蛋,立即下文给粮库,命令调拨军粮,但命令发出去没多久就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管理长安粮仓的华歆拒绝发粮,理由是——华歆不承认蔡邕、法正和陈宫的军事指挥权!
第六卷 第三十二章 选择
长安的粮仓设在长安城中西部,占地达两千余亩,储藏的粮食不仅是城中长安近十万商业工业人口的保障,更是董卓军冀州和幽州两大军团的命根子,由五千余名董卓军士兵保护,归属掌粮官统率,以前的长安掌粮官是司马朗兼管,但董老大的三弟董曼代替康鹏掌管后方期间,就把擅长拍马屁的华歆提了上来,由他暂时管理粮仓,幸亏华歆虽然在人品上有所欠缺,但是政务能力也非常出色,利用代管的那段时间,以平价或低价收购雍并凉三州民间连年丰收而价格大贬的粮食,再利用董卓军手中空闲的运输资源和通商特权倒卖至塞外以南蛮等地,换来大量的马匹、牛羊、兽皮、金砂和药材等商品,再倒卖至富得流油的雍并凉三州赚取巨额差价,再用差价购买粮食,既保证了前方的粮食所需,又抬高了三州粮价,让三州农户不因粮价大跌而利益受损,当康鹏返回长安城时,长安的粮仓在经历了一场大规模战役之后,存粮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稍有增加,并且还让董卓军从中赚了一笔不小的差价,增加了董卓军的收入。
不过,华歆这么做表面看对董卓军有很大好处,很多对华歆抱有好感的人却为华歆捏了一把汗,因为大汉律条明文规定,与塞外和南蛮等地大规模通商必须上报朝廷,经朝廷允许才能执行,而且华歆卖出去的大都是高产粮食,很可能被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利用,给董卓军造成威胁。谁知道康鹏回来后,不仅没有斥责处罚华歆,反而直接把华歆扶正,让他正式管理粮仓,让很多人等着华歆笑话的人大跌眼镜。其实,康鹏当初不许出售高产粮食给游牧民族,是因为董卓军必须要保障粮食供应和留种之用,无法放任粮食外销,现在粮食紧缺的问题已经完全解决,康鹏自己还想对游牧民族出售粮食,只是一直忙于军事,暂时无暇顾及而已。至于粮种外泄的问题——对一个帝国来说,农耕民族可比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好管理得多,康鹏还巴不得那些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转化为农耕民族,而且在那个时代,其他民族都还没有掌握粮种杂交进化的原理,肯定会受种子退化的困扰,康鹏还可以利用这点间接控制尚无法顾及的塞外和南方。
当蔡文姬、蔡邕、陈宫和法正等人杀气腾腾的赶到长安粮仓时,长安粮仓已经按华歆的命令全部戒严,五千多粮仓士兵全副武装守在粮仓四周,不许任何人出入,而且华歆此刻还不在粮仓里,粮仓守卫全部由董卓军老将徐荣长子徐弦负责,见蔡文姬等人赶来,军中地位仅为牙将的徐弦并不打开粮仓营门迎接,而是在寨门后大喝道:“来人全部退后,粮仓已经甲等戒严,没有掌粮官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蔡文姬闻言大怒,她不知道这员年轻将领就是丈夫颇为信任的老将徐荣之子——不信任也不回把长安的东大门一直交给徐荣看守,更不会把徐荣的儿子安排在粮仓这军中头号肥差上。蔡文姬只是看服色判断徐弦是一名低级将领,不由大发雌威道:“本妃是你们的主母,本妃怀里的孩子就是你们的少主,快开营门,快找华歆来叩见本妃。”陈宫和法正等董卓军老人也纷纷呼喝,要徐弦立即开门叩见蔡文姬。
“军法在上,这里没有王妃和少主,也没有上下级,这里只有军法。”徐弦面无惧色,大声回答道:“王妃与诸位大人可以查看军法戒严令第二条,粮仓与军械库甲等戒严,守卫将领除见大王钧旨或库官亲笔手令,否则一律不许放人进入仓库,违令者,以谋反论处!格杀勿论!”说到这里,徐弦一挥手,身后的守卫粮仓的董卓军士兵蜂拥上前,将手中弓弩等武器瞄准蔡文姬和陈宫等人。
陈宫和法正还好些,蔡文姬和蔡邕那见过这样真正杀气腾腾的阵势,马上吓得下意识的退后几步,躲到侍卫身后,蔡文姬颤声问蔡邕道:“父亲,现在怎么办?”蔡邕那能回答,倒是陈宫建议道:“王妃,请火速调动军队到这里,直接控制粮仓,否则我们反倒华歆这狗贼间接控制了。”蔡邕连忙附和,劝蔡文姬采纳陈宫的建议。
蔡文姬轻拍着怀中的董鹏沉吟片刻,自丈夫遇刺以来第一次没有听父亲的话,而是又向粮仓中的徐弦问道:“既然有军法规定,那本妃就不进粮仓了,华歆在那里?他总该来回答本妃的问话吧?”听到蔡文姬的话,陈宫和蔡邕的头‘轰’的一声就晕了,蔡邕急忙说道:“女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采纳陈军师的建议?”
“军队是大王的命根子,军队不能乱,更不能自相残杀。”蔡文姬低声回答了一句,蔡邕和陈宫两人大急,他们要的就是董卓军内乱,没想到一心想让儿子继承嫡位的蔡文姬居然到现在突然为丈夫的大业着想,这可大大打乱了复辟党的阵脚。
蔡邕和陈宫正想再设法让蔡文姬听从他们的吩咐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叫道:“华大人回来了。”众人扭头看去,果然看到华歆正抱着一大堆公文在少许士兵的簇拥下匆匆赶来,这会不用蔡邕等人的指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气的蔡文姬马上大发雷霆道:“华歆,你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不来迎接本妃?”
“回禀王妃,小人去军队工房了。”华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毕恭毕敬的施礼道:“前方的脚张弓消耗巨大,长安的库存已经不多,小人去安排工匠加紧生产去了,可长安城戒严,无法往城中运煤,工房中存煤也不多,小人又去调集征借长安城中其他工房的存煤,维持军中工房生产;还有秋收在即,我军的库房已经不够储藏新粮,小人又去勘察新的存粮地点,安排从民间租借土地搭建新的仓库,未雨绸缪总是好的;还有战马过冬的马料,现在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华歆絮絮叨叨一大堆,总之就是他公务繁忙,所以没时间去给蔡文姬见礼,历来被娇生惯养的蔡文姬听到这些民政头都疼了,但华歆始终笑容满面,蔡文姬想发作都没机会。又过了片刻,见华歆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蔡文姬终于不耐烦的打断华歆的话道:“那些是你的事情,本妃先问你,你为什么不遵命发粮,难道你想谋反吗?”
“命令?什么命令?”华歆大奇,仿佛很纯洁的看着蔡文姬问道:“王妃,你说的什么命令?小人怎么没看到?”
“就是给李傕和郭汜部队发粮的命令!”蔡文姬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华歆装糊涂打哈哈到这地步,即使涵养再好的人也不免暴怒,更何况脾气向来不好的蔡文姬,而旁边的陈宫、法正和蔡邕三人也是脸铁青,飞快拿出那封还没有打开的公文,陈宫冷冷道:“子鱼兄,我看你还怎么装?”
“哦,原来的这封公文啊。”华歆拍着脑门大笑道:“王妃见谅,小人这几天实在是忙糊涂了,一个多时辰前还看到这封公文的,现在就忘记了,该死,真是该死。”
“你们,你现在可以发粮了吧?”蔡文姬铁青着脸问道,而李傕郭汜等老将也已经赶来,一大堆董卓军文武都把目光聚焦到华歆身上。
“小人为什么要发粮?”华歆突然换了一副脸色,神情郑重的答道:“军中明文规定,军仓调拨粮草,必须见到大王的钧旨、贾军师或者李太傅的手书其中之一方可发粮,现在李太傅病故,小人就只能见到大王的钧旨或者贾军师的手书才能发粮,否则就是违反军法,是要杀头的。”
“大王和贾军师先后遇刺,不能发号施令,由少主监国,你当然要听少主子的。”陈宫大怒道。
“请问陈大人,现在大王是否过世?贾军师是否已经身亡?”华歆反问道,陈宫无话可说了,康鹏和贾诩现在虽然昏迷不醒,却都没有咽气,从军法或者大汉法律上来说,他们仍然是董卓军一号和二号统帅,华歆坚持要遵守军中纪律,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指责的。
“大王和贾军师只要还活着一天,华歆就遵守一天的军中法纪,按规定发粮,没有大王的钧旨或者贾军师的手书,华歆一颗粮食也不发。”丢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后,华歆又朝李傕、郭汜和张济等董卓军老将抱拳道:“诸位老将军,大王平时待你们不薄,现在长安情势危急,手握兵权的你们更是请谨慎小心,长安城是否稳固,不仅关系到前方几十万将士的生死存亡,更关系到目前生死未明的大王的安危,请多加小心。”说完,华歆挤出人群,头也不回的回到粮仓。
“华子鱼说得有理!”李傕向来就是炮筒子,立即叫道:“老郭,老张,我们不能离开长安城,大王和军师现在还活着,我们必须得到他们的命令,才能出城驻扎。”
“对,对。”郭汜和张济轰然答应,当下几员老将都不理会蔡文姬等人铁青的脸色,一哄而散的离开,下令已经集结准备出城的军队返回原位,继续参与对长安城的控制。
宽大的大辂金车被蔡文姬踢踩得格格作响,可见蔡文姬心中的愤怒,而车下的蔡邕和陈宫两人愁眉苦脸,本来只要调走了李郭为首的董卓军老军军系,再争取到吕布的支持,那复辟党就能在长安城的争夺战中占据上风,至少能与董卓军新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