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才只收了柳致远一个铜币。
不过令柳致远奇怪的是,自己这个三师弟明明无所不能,却依旧执着于收集铜币,却从未见过黎昕用铜币完成过什么交易。
对于这个疑惑,黎昕只是神秘地笑笑说:“那只是因为二师兄你知道的太少了……这枚铜币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用作弟子间的交易啊……”
第二十章 医馆求医
更新时间2016…2…12 22:30:55 字数:2955
顾桓焕拖着身子走在街上,戴着草帽以掩饰自己显眼的短发。六大书院的考试还没有结束,所以洛城的街上到处都是议论考生的声音。有人争论着季宇晨和于子轩到底哪个能拿到第一,也有人在和路人眉飞色舞地描述某个神秘的晚上各大高手齐聚一堂的景象。没人提起过他们之中还有一个叫桑落的人,没人记得一个对艺考一无所知却音动全城、经脉俱断但能自破迷失的散修少年。
顾桓焕心想虽然桑落一直想做个默默无闻的凡人,但是一直被人当成透明人的感受也是不好受的。
“你啊……真是蠢到家了。”顾桓焕一边在内心念叨着桑落的缺点,一边逆着人流慢慢地寻找着医馆。他身上还有许多暗伤,如果不尽早治好,之后在前往无名山的途中一定会吃大亏的。
洛城的医馆只有一家,没有什么名医坐镇,但也没出什么重大的医疗事故。顾桓焕还记得当初自己躲避仇人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医馆疗的伤。那天艳阳当空,街上一如既往地喧嚣繁荣,他一身黑衣斗笠跌跌撞撞地趴在接客台上,把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摔给了大夫的学徒。医馆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后沉默了一下后说,你信我吗?
顾桓焕说我信,我不想死。
于是年轻人笑了,把顾桓焕带到了里屋开始动手术。即使是在阳光灿烂的大白天,年轻人也点燃了医馆里所有的蜡烛照明。顾桓焕就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年轻人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光下眼睛瞪得通红。
顾桓焕以为年轻人应该潇洒地一挥刀,三下两下就刀到病除,可是年轻人却是累得几乎虚脱,因为整个手术没有助手,只有他一人做成,而后来顾桓焕才得知,这是年轻人动的第一个手术。手术之后年轻人瘫坐在地上,对顾桓焕说你知道吗,我怕得要命,怕把手术搞砸了,怕你恨上我,怕自己从此背上一条人命。可是如果我不试一试你就会死了。
此刻顾桓焕重新站在了医馆门前,思考着要以一种什么态度进去求医。不过还没等他想好,医馆的门就开了。门里面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探出头来好奇地盯着桓焕:“大哥哥,你是没钱看病吗?”
顾桓焕还没回答,小姑娘又接着说到:“没钱也不要紧的,我偷偷告诉你哦,这会儿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姐姐在里面给人看病,说是一个时辰内找她看病的人都不要钱呢!”
顾桓焕摇了摇头:“那我就算现在进去也排不到免费的问诊位置了。我不找你说的大姐姐,你们医馆那个年轻大夫在不在?”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眼中尽是困惑。顾桓焕连忙补充说:“就是你们医馆会动刀做手术的那个年轻人。”
“我们医馆没有什么会动刀做手术的人!”小姑娘“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顾桓焕呆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顾桓焕心里纳闷,当年救了自己的年轻人分明就是这个医馆的大夫,难道这几年有什么变故吗?他正在琢磨其中的缘故,小姑娘又从门中探出头来,撅着小嘴对顾桓焕说:“大姐姐叫你进来。”
……
顾桓焕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就认出了“大姐姐”身上所穿的青云书院的衣裙。今天他运气不错,正赶上青云书院的首席弟子在医馆实习。提起青云书院,就不得不提起青云书院的首席弟子李真。帝国皆知六大书院有三才,一才华天郑子良,二才南山辉不笑,第三才就是青云书院的李真。
李真不仅是个绝色美女,更有一手绝顶医术在手,其医道成就不输于其作为帝国御用医师的老师。平时多少富人官人找她看病都是千金难求,不知道今天刮了什么风,居然让顾桓焕赶上了她一次免费看诊。
“怎么不留心?留下这么多暗伤,要是以后触发了是会要人命的。”李真皱了皱眉,挥手写下一副药方,“能看出来你受的伤大部分都是丹药激发体内修复机能而恢复的,想必家中积蓄也不少。我给你开几副药,你拿回去按时服下,再配合几种丹药……”
“我没丹药。”顾桓焕无语了一下,“以前那些丹药是朋友给的。还有没有别的药方?”
李真放下笔,抬起头来看了顾桓焕好一会儿,看得顾桓焕浑身发毛。“你认识这医馆以前动刀做手术的那个年轻人?”
“认识。这回来这里我就是想找他来给我看病来着。”
李真低下头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顾桓焕就站在一旁猜测李真和年轻人的关系,直到李真突然说了一句话:“他死了。”
顾桓焕一愣:“死了?怎么死的?”
“给一个要死的病人动手术,结果没能救活,那病人的家人就一口咬定是他害死的。那病人的家世有点势力,把他送上衙门直接判了死刑。”
顾桓焕没有表露出任何气愤、悲伤的情绪,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谁干的?”
李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顾桓焕和李真两人身上,门外的喧嚣声一如几年前桓焕来到医馆的那个中午。阳光是那时的阳光,街是那时的街,医馆也是那时的医馆,可是人却已经不是那时的人了。
李真一边修改着药方一边道:“我知道你想为他正名,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已经死了,就算最后要封他无上荣誉,补偿他万世功名,他本人还是什么都没能得到。”
顾桓焕笑了笑说:“我没想为他正名。”
李真写字的手僵住了,不服气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问是谁害死的他?你不想为他报仇?”
顾桓焕懒洋洋地窝在阳光里,似乎觉得李真的问题很好笑:“为他正名只是因为天真愚蠢的正义,而我是因为私心。他杀了我的兄弟,我就要去杀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坚持正义有什么不对?”
“你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啊。”顾桓焕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总有一天你就会知道,为了正义而活,很累,而且没有好处。”
最后顾桓焕还是没有拿走李真的药方。李真傻傻地望着顾桓焕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她没有告诉害死年轻大夫的人是谁,顾桓焕也没有追问。当顾桓焕迈出医馆的那一刻,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阳光依旧,街依旧,医馆依旧,人……也依旧。
“师姐,书院录取的弟子名单出来了……”
“为了正义而活很累吗?但是在我看来,你做的事情也与正义无异啊。”李真没有理会前来报信的青云弟子,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又写了一副药方,“你去帮我送一封信,顺便将单子上的药买好和信一起送过去。”
“恩……给谁?”
李真想起顾桓焕的草帽和草帽下的短发,又想起他衣角下露出的玉牌。
“之前在散修处报名的……三千零一号,桑落。”
……
走在大街上,顾桓焕突然停下脚步,仰头望着笼罩在头上的万里晴空,攥了攥拳头。他想起刚刚那个医馆里的年轻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其实你是希望与我合作替他正名,才打开门让我进来就诊的吧。青云书院,还是首席弟子,背景也不差,可你还是无能为力,因为害死那个医生的不是别人,就是朱知礼啊……”
顾桓焕其实早就知道害死年轻医生的是谁,只是在他亲自确认之前,内心深处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而如今这一丝希望,已经是彻底破灭了。
“那个人的势力,就算是六个书院,也是惹不起的……”
被关入大狱的时候,朱知礼便将他所杀的人一一告知了顾桓焕。其中有一句话是那么说的:
“你顾桓焕重情义,想必对待救命恩人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吧?可惜那个当年动手术救了你的年轻医生,早就被我入了油锅啦……那是个好医生啊,可惜因为与你有关联,就那么死了。”
顾桓焕颤抖着问了一句:“他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朱知礼笑起来是满脸的褶子,每一条都似乎是在嘲笑顾桓焕的弱小无能:“说啦,他救了个罪大恶极之人,如今被关在大牢里,可是那姓顾的恶人还活着,他那个好医生却要死啦!”
“你没看到他临死前的表情,他可是恨死你啦!”
顾桓焕永远都忘不了朱知礼的那个笑容,也忘不了朱知礼说医生已死的那句话。顾桓焕满脑子都是医生崩溃绝望又满是恨意的脸,从那以后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就算是违背天道,我也要杀了你……朱知礼!”
第二十一章 无名山
更新时间2016…2…13 12:10:00 字数:2621
无名山很怪,因为它不分白天黑夜,不分春夏秋冬,没有阴晴雨雪,也没有虫鸣鸟飞。无名山上有全年常青的树,有永恒不枯的溪水,还有两个永久不变的人。无名道士和他的三弟子黎昕就生活在这座奇怪的山上,每天就谈论着帝国住民身上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
“二师兄果然被关了禁闭,大师兄马上就要上山来了。”黎昕趴在树上低头看着烧火的无名道士,心中默念了几句鬼话,那火就灭了。无名道士无奈地抬起头,出乎意料的是一张很年轻的脸,估摸也就二十岁。道士愁眉苦脸地对黎昕抱怨道:“有意思吗?”
黎昕眨了眨眼睛,很天真无邪的样子,随后一踮脚飘下了树,落在了道士旁边,打了个响指,那柴火堆就重新烧了起来。“师傅,你说顾桓焕这次来是想要干什么?”
道士坐在火堆旁边烤鱼(这可能是无名山上唯一的动物),一只手托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想要个安生立命的资本,也许是要问我杀死朱知礼的方法,也许……他只是想活下去。”
黎昕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山上只剩下火苗舔舐鱼肉的声音。道士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想起顾桓焕第一次踏上这座山时,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梅花。他想起柳致远误闯进无名山的时候,空旷的天上突然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
道士不是颜无生,也不是沐无生,道士就是道士,道士无名,被世人称为无名道士。
“但是不管怎么挣扎,他也已经失去了‘候选人’的身份,不再拥有使用铜币交易的资格。纵使顾桓焕他还是天纵奇才,纵使他已经知晓了‘系统’的存在,他也无法再与天道抗争了。”
黎昕眨了眨眼睛问道:“就像你一样吗?”
道士也没有生气,点点头说:“就像我一样。”
“桑氏家族已经投入了十几个候选人了,顾桓焕本来是最有希望达到他们期望值的那一个,结果却因为顾桓焕自己的天真而失败了。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候选人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了,除了他也姓桑之外,这个桑落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疗伤的魂脉天赋确实逆天,可就像于子轩所说,它也有着致命的缺陷。”
“仙界因为一次大战人口锐减,于是桑氏家族就打算从低位层面提拔一些候选人成仙。”对于道士,黎昕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于是便自顾自地说起来,“他们选出一些候选人,给他们设置重重障碍,若他们能够成仙就给予他们仙籍,可惜至今为止成功的人只有两个。”
现世关于仙界的传说,自然也是桑家放出来的传言。至今为止成功升仙的人有两个,一是修练之道的开山祖师爷严沐风,二是倡导天下共同修道的大学者袁峰。在此之后桑氏家族又花费了大量精力培育了十几个候选人,但都失败了。
顾桓焕被朱知礼逼死,自然也失去了候选人的身份,同时也失去了候选人特有的“系统呼出”资格,简而言之就是失去了桑家给他的外挂。但顾桓焕凭着自身的魂脉天赋与毅力最终还魂,还凭附到了现候选人桑落身上。
“桑落和顾桓焕是一个世界系统的,前世是一个医学生,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才华,对玄学和物理学很感兴趣,但也并没有去深入了解。”黎昕调出一个透明的界面,读着上面有关桑落的资料,“桑家备注的‘成为候选人的理由’也很奇怪——因为桑落有着不凡的资质,却成为了普通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给桑家打工的‘天谴之人’,你都不知道,我会知道?”道士咬了一口烤鱼,皱了皱眉头,“没有盐,不好吃。”
“你不知道,那为什么你要给柳致远铜币,又让他与我交易?”黎昕凭空变出一瓶盐,洒了一些在自己的烤鱼上,让一旁的道士看得直咽口水,“你在帮桑落。说说,你看出什么来了?”
道士踌躇了一会儿,三口两口把没味儿的烤鱼咽下肚,抹了下嘴后说:“我什么也没看出来。跟你说实话,我给柳致远铜币不是为了帮桑落,而是为了培养柳致远。”
黎昕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你想自己培育‘候选人’?”
“天上的老家伙们能培养候选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我就是不服气他们高高在上,玩弄他人人生的样子。”道士拍了拍手,将火焰熄灭,自己站起来在山顶上踱步,“他们有系统外挂,我们有命道传承,虽然我们的位面低,但眼界与他们天上的人是一样的。”
“棋子想摆脱棋手的控制?”黎昕打了个响指,让手中的烤鱼化为光粒消失,笑笑说,“可是这个世界的掌控权在他们手里,你们再怎么折腾,他们打个响指就让这个世界湮灭了,一切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桑家创造了这个世界,制定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就像人类制定机器人三大定律一样想将我们完全掌控在手中,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与他们在根本上没有区别,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被创造者与创造者的关系,而是原始人和现代人的关系,差的只是能力。因此我们有权利享受他们的平等对待。”
黎昕耸了耸肩,有些不以为然:“有些人能把动物当朋友,可大部分人只把动物当食物或者宠物。”
道士听出了黎昕语中的讥讽之意,也没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