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自由身了,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想开武馆、医馆、饭馆都可以,如果是缺资金的话,我可以帮你。”
墨染看出林烬眼中的关心与真诚,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的的确确是在为自己着想,为自己好。
“你留着吧。”墨染毫不在意地将卖身契推回。
“这是你的卖身契,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做什么”林烬又塞回去,“你放心,黎大人那里,我已经付了五百两银子了,他不会为难你的。”
墨染闻言不经意地抽了抽眉。
“那就先放你那里。”
“好吧,你什么时候想拿回去就跟我说。”林烬小心地将契票收了,贴放至怀中。
“好了,你点吧。”林烬闭上眼,等墨染动手。
墨染看他一脸满足放心的神色,眼神微微波动,连素来杀人不眨眼的手,都有些颤抖。
抬手点穴,双手托着他软倒的身体,轻轻放置矮榻上。
出神想了一会,方从怀中掏出针包。
“公子很缺钱吗?”
司空离对向墨染质问的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
虽然不缺钱,但钱来谁也不会拒。当然他可不能这样说,要不然墨染定会组织了旧门人,劫个万千金给他不可。
“当然不缺,只是林烬硬要塞过来,我为了让他安心,演好这出戏才接了的。”司空离解说道。
墨染点头,“他现在很安心了。”
“那就好。做什么?”司空离看墨染伸出的手。
“他安心了,银票还给他。”
“给都给了,还回去怕会多心。”
“契票留在他那,他不会多心。”
司空离知道墨染又死拗上了,面对死拗着的墨染,司空离满腹的巧思压根就用不上。只得一边叹气一边将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银票尽数掏出来。
墨染接过银票,居然还不放心地点了点,方退出去。
司空离长叹,他这是该为墨染终于没有满心满意他这个血屠堂堂主而高兴?还是该为墨染现在就胳膊往外拐而气恼?
怎么像嫁女儿的心情,想着她与夫家和顺美满,又想她一直念挂着娘家。
人生,真是充满了矛盾和无奈。
兀自感叹未完,陆意秋举着信走过来道:“派去南阳的人送信过来了。”
司空离感怀一扫而空,接过信,一行一行看过去。
“果然有假。”司空离顿时神清气爽起来,“方氏宗谱上并无方思夜此人,只道其于高祖四年孤身迁来,父母亦早亡,并无尸骨葬在南阳。如此,当年迁的是何人尸骨入凤眠岭?亦或者根本就是榥子?”
“既然方思夜祖籍并不是南阳,又是出自何处?南阳近西夜,西夜国灭三年。方思夜四年迁南阳,六年入金殿。西夜……放州,放州……方。思夜,西夜……”
司空离看向陆意秋笑得一脸高深,“的确大有文章可作。”
☆、令人费思的意图(一)
司空离话未尽,衙役急急进来禀报,震东镖局有人死了,一个镖师被人杀死在镖库里。
震东镖局名震四方,镖号遍布各州府,怎么有人会到镖局内杀死一个镖师?
司空离与陆意秋赶到镖局查看死者时,竟然是上林刘家的那个护院!
原来刘护院自刘员外因皇陵案发配边彊,刘府家财散尽后,转至震东镖局做了一名镖师。
查看刘护院的尸体,胸口从后被穿透而亡。从伤口上看,是利钩所为,心脏则是被一钩钩穿,箱子、墙上、地上全是血迹,整个镖库一股血腥味弥重。
司空离翻看了下刘护院的尸身,从尸斑上可推断,刘护院死了四个多时辰,也就是丑时。
镖局的人告诉司空离刘护院并没有住在镖局后院,他在城内有自己的宅子,每日镖局日事了了后,就会回家。
既然住在家中,那他半夜三更到到镖库来做什么?
司空离翻看存放在库房的箱子,里面不过是些陶器。
镖局的人上前来解说,这几箱陶器是昨天下午一个中年人上门前来托的镖,要运往放州。
“难道他想偷这些瓷器?莫不是这些都很名贵?”陆意秋捡了阔口花瓶出来把看。
“普通的官窑罢了,有什么名贵的。”司空离接过去,放到箱中,命仵作验尸,又命镖局的人带路去刘护院的家。
去了刘护院的家,陆意秋立即将之前的猜断推翻了,有这么富丽华贵的好宅子怎么可能去偷窃普通的瓷器?
“既有如此家底,为何甘做一个镖师?”司空离也在思忖,“还是说他想借这个身份做些什么事,所以才惹祸上身?”
传唤了刘护院的内室出来问话。
刘氏打起帘子迈着莲步而出。
身后一个捕快讶然低语,“这不是雅弦阁的琴姬芳瑜吗?”
司空离耳力好,侧头问道:“你认识她?”
捕快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小的去过雅弦阁几次,见过这名琴姬。只是她什么时候嫁了人就不知了。”
“你多久前见过她在雅弦阁?”
“一个多月前见过。”
芳瑜步近,朝司空离几人福了福。
司空离点头,说道:“有几件事想问下你,你需如实尽言。”
“官爷请问,民妇据实回禀。”芳瑜的声音十分清婉动听。
“刘镖师昨夜死在镖局里了。”司空离不问,先说了一句。
陆意秋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噩耗,怎么不委婉些。
芳瑜闻言,身体颤了颤,接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司空离继续道:“他是被人杀死的,我们要查凶手,所以有几件事要问你,你现在能回答吗?”
芳瑜用手帕抹了眼泪,回道:“民妇能回答。官爷请至花厅一坐,我让下人备些茶水。”
“不用了。”司空离摆手,“几个问题,问完便罢了。你是什么时候嫁与刘镖师的?”
“半个月前。”
“你未嫁之前是雅弦阁的琴姬?”
“是的。刘镖师常去阁里听民妇弹琴,半个多月前他突然说要娶我,我开始拒绝了,后来他又说为了娶我他新买了宅子连下人也买了,要我一定嫁给他。我为他一片心意感动,这才离了雅弦阁,嫁给他。”
“你是说这宅子是他半个多月前买的?”
“是的。”
司空离转问震东镖局的人,“他是什么时候入镖局做镖师的?”
“也是半个多月前。”
一座这样富丽堂皇的宅子,在京城定价值万两以上。他一个员外护院哪里来这么多钱财?既然有这样的钱财,又何必去做一个一月只有几两银子的镖师?
买宅子,做镖师,娶亲全赶在几天内。
半个月前京中有何大事?
方家祖墓被盗!
司空离扫了一眼芳瑜的脸色,一丝算计从眼中飘过,似不经意自语道:“既然能买下这宅子,那他又何必做镖师难道说……”
陆意秋秋比芳瑜更紧张,立即问道:“难道说什么?”
“难道说他做镖师是有目的的?”
“目的?什么目的?”陆意秋接问道。
“不可告人的目的。说不定就是这个目的让他丧了命。”
陆意秋斩钉截铁道:“那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司空离简直想对如此上道的陆意秋狠狠亲上几口,但脸上依旧一副皱眉思索的模样,“假设他知道了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对有些人不利,所以才遭了不测。”
“嗯,一定要这样。”陆意秋点头。
“这个案子疑点很多,我们一定要慎查。”司空离最后补说。
回到府衙,陆意秋喝了口茶水,方问道:“你怀疑那个琴姬?”
司空离想起刚才陆意秋的机灵,胸中溢满喜爱,手撑在案台,俯□,在陆意秋红嘟嘟,软绵绵的唇上亲了好几下,又在他手中的杯子里喝了口茶水方回道:“我只是觉得事情蹊跷,所以不相信。”
“她哪里让你不相信了?”
“她的镇定。一个才死了丈夫的人,心中悲痛难抑,如何还记得待客礼仪,请我们上花厅喝茶。所以她不该有问有答,条理清晰。”
陆意秋想了一下,芳瑜的确就在听到刘护院的死那一下流了泪,其他时候都很平静。
“她是可疑,可又要怎样查呢?”
“不查她。”
“不查她?她这么可疑,为什么不查?”
司空离笑道:“她不过是一把丝线上的一根,我已猜到源头了,还查她做什么。”
“你猜到了,快说。”陆意秋蹭地跳起来。
司空离迎上那对黑亮亮的圆眼,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笑道:“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陆意秋对这人的厚脸皮,气得说不出话来。
司空离涎着脸皮,凑近了道:“快亲,亲了就告诉你。要不然你就要等案子了了才能知晓了。”
陆意秋的气恼抵不过心里的好奇,终于嘟着嘴去亲那人的脸颊。
司空离调过头,陆意秋软软的嘴正好亲在他的唇上。
司空离小计得逞,很开心,伸出舌头在陆意秋的唇上舔了舔。
陆意秋急忙退开,撞在后面的椅子上,眼见着就要摔倒。
司空离眼明手快,跃身到案后,接住陆意秋的身子。
陆意秋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推了推司空离。
司空离低笑,将人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陆意秋倒没躲开了。
“怎么我亲你,你就没这么羞了?”
陆意秋推开他,“我亲了,你快说。”
“好。”司空离将陆意秋拉回来,与他十指相握,又忍不住亲亲他嫣红的脸颊,方道:“你还记得刘护院是怎么死的吗?”
“胸口被穿透而死。你说致命的武器是铁钩。”
“那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去京棚楼,遇到的那些杀手所使用的武器吗?”
陆意秋想了一会,“也是铁钩,虽然有人用刀,但好几个人都是用的铁钩。你是说杀我们的那些人跟杀刘护院的人是一伙?”
“那你可知道那些杀我们的杀手是谁请来的?”
“是谁?”
“方照流。”
“是他!”陆意秋惊呼,“他请杀手杀我们是因为金九,那他杀刘护院是因为什么呢?”
“我们先理一下我们所知道的刘护院的事。刘护院先是一脚踢死了沙弥未会,然后刘员外家散,刘护院离开刘家,刘护院置房、入镖局、娶琴姬,最后被铁钩一钩毙命。”
“是的。你还说他哪来这么多钱买房?”
“钱的事我们先不论。我们假设,刘护院是方照流的人。”
“既是方照流的人,怎么还会被他的人杀?”陆意秋明显不认同。
“狗咬狗的现象是很常见的。如果说刘护院是方照流的人,那么他的那一笔钱就是方照流所给。他入镖局也是为了方照流才去。至于为何又被杀,大约是兔死弓藏……”
“是狗咬狗。我还是觉得这个比较贴切。”陆意秋道。
司空离亲亲他,“好,狗咬狗,所以刘小狗被方大狗咬死了。这死又恰在镖库里,镖库有几十箱陶瓷,这些陶瓷恰又运往放州,放州即从前的西夜……”
“你连那几十箱陶瓷也怀疑上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为何不能疑?”
“那些陶瓷有什么古怪?”
“陶瓷没有古怪,古怪的是刘护院死的地方。陶瓷值不了几个钱,他半夜去镖库不可能去偷那些东西,除非镖库里有更值得他想要的东西。”
陆意秋抬眸看他,“可镖库里除了几十箱陶瓷就什么也没有了呀。”
“镖库里看起来是没有,并不代表不能藏。”
陆意秋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还有暗房?”
司空离轻轻摩挲他的鬓角,“暗房,我觉得暗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为什么是暗道?”
“因为我看到库房地上有泥迹,跟血混合在一起。”
“说不定从外边带进来的呢。”
“镖库门前铺的是为了让镖车好通行的青石板,哪来的泥土?且库房门口没泥,房中却有。所以,我推断,镖库底下有暗道。”
作者有话要说:从入京第一案……金沙赌坊金九案,就开始埋笔写本文的最大BOSS………方照流,直到这一章他终于开始显山水露心思了o(≧v≦)o~~
☆、令人费思的意图(二)
“公子,这衣服不合适吧。”瑕尘终于忍不住提醒陆意秋了。
这从衣到裤全是黑色的,怎么看怎么奇怪,谁会穿着这一身到街上走。
陆意秋不理他,继续对老板道:“我还要黑色的头巾和面罩。对了,靴子有黑色的吗?也要一双。”
“公子,就算你买下了,老爷和夫人也不会让你穿的。”瑕尘对一脸喜滋滋的陆意秋道。
陆意秋付了银子,将衣物包提在手里,扬着下巴对瑕尘道:“你知道什么,这是夜行衣,当然得黑色了。”
“夜行衣,你要去劫富济贫”瑕尘听说书的人说起那些大盗,都是穿了夜行衣,在富人家的屋顶上用轻功飞来飞去,劫走富家的钱财,再将劫来的钱财接济穷人。
“可是你不会轻功,连爬墙腿也没劲,怎么做得了劫富济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