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她抚着他的背,轻声说。
诩青抬起头望向她,那对漂亮的眸子中依然带着一丝坚决。
〃不,我要留在这里,让我陪着你!〃
她微微一笑,抬起手来,轻轻地在他鼻尖一划:〃那可不行,晚上你做噩梦怎么办?听话,回去休息!〃
谁知,这个动作却让他的脸立马抹上一丝潮红,也使他眼中的坚决更深了,他深吸了口气,笑了出来,道:〃我没关系,反正都吐完了,就不会再吐了。我们进去吧!〃
她不由得一怔,看着那笑容,心中叹息,如果这一切她还不明白是为了什么的话,那么她就真不是普通的傻。
再次进了尸房,她重新戴上手套继续清洗,好不容易,终于将尸身清洗完,就听见士兵来报说,人头仍未寻着。
她叹了口气,开始检验尸身,那诩青也做好了记录准备,此时,那小屁孩才姗姗来迟。
小鬼戴着面罩和手套,可以想象那面罩下脸色仍有些发白,看来,是被人逼着过来的,真是难为他了,还是个孩子呢!
〃你错过了很多!〃她说,不由得皱眉,没有怒骂,反倒是语重心长,〃这不是你应该逃离的,你说过,你要成为一名为百姓洗冤的好官,那么,你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克服这些恐惧!但是,如果你改变主意,不想成为好官,那么,你就可以出去了,免得吓着你晚上做噩梦!〃
那小鬼一听,又可以想象到面罩下脸色霎时变红又变白,喘着粗气,好半晌,他才一昂首,走了过来,愤愤地看着她。
〃好!我不怕就是了!〃
她再度瞄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说:〃那好,你就学着吧!〃
说完,她俯下身,开始了检验。
〃根据尸身的腐化程度来判断,死者是在三天前遇害的,死者上身无明显伤痕,左手臂曾有骨折现象,〃她仔细地察看着,〃不过,已是半年以前的摔伤。〃再到手掌,〃掌心粗糙有趼,但无伤痕。〃将尸身翻起,〃背部有明显尸痕,呈褐色,是死前一个时辰内造成的,但是生前时并不会明显地现出来,而是在死后才出现,依痕迹判断,像是〃她略一思索,〃草席的痕迹。〃
〃草席?〃诩青一愣,也忘记什么叫恶心了,急忙记下,又俯过来,对着那痕迹,将其描画到纸上。〃的确,还真有点像草席的睡痕,难道说,是在床上遇害的?〃
〃的确,〃她说,笑望他一眼脑筋转得很快嘛,〃如果是死前一个时辰睡的草席,那么就不会再有痕迹出现,只有在死前半时辰内睡过草席才会在之后出现。而且这痕迹很深,也很清楚,这说明了一点,比一般人睡在席上的力度要重,也就是说,是被人重重地压在草席上的伤痕这就证明,死者死时,被人重压在草席上。但是这还不能算是致死的原因。〃她又转向尸身的下身,继续道,〃死者没有行房事,大腿及脚都没有明显伤痕。〃
〃又是没有致命伤痕?〃诩青一愣,〃那算怎么样?〃
她转向尸身的首部,仔细地看颈部的切口处,〃伤口有凝血现象,血块呈黑色状,喉管一半被切断,看这切割手法,定是生手,刀口有重复磨切的痕迹,不是一刀切下,因此,才会血流如柱,才会有这么厚的血块凝结。这也就说明,死者被扔进深沟的时间不足一日,而这伤是不是致命伤,我要剖腹看过才知道。〃
〃又剖……剖腹?!〃诩青和那小鬼同时惊叫出来。
〃当然!〃她说,〃这尸身,从表面上看没有致命伤,尸头又找不到,无法从嘴巴检查是否有中毒迹象,因此,当然要剖腹!飞儿,把案头上的木箱拿来。〃
〃是……〃小鬼这才姗姗走向案头拿了木箱,他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因为,锦飒说过那叫〃手术刀〃,是从刀匠那儿特别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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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奇案(13)
她深吸了口气,对着尸身深深一揖,之后接过箱子打开,选了其中一把锋利而光滑的切刀,毫不思索地往尸身的腹中切去。
那诩青和小鬼都看得心头一紧,全身紧绷,不敢呼气,诩青更是望了望无人的四周,脸色苍白。
她的刀法依然很精准,像上次一样,切开后再用力将那皮向两边掰开,里面的五脏六腑和骨头也清晰可见。
那二人不由得同时抽了口气,就在她正要将戴着白手套的手伸进去时,就听见二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啊啊啊!〃
她转过头去,只见诩青把纸和笔往天空一抛,和那小鬼同时飞快地转过身,如电影的快镜头般〃咻〃地消失在门口,真是跑得比飞的还快。
〃哦呵!〃她气岔了,这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得找机会抽他们一顿才是!
瞪了一眼二人离去的门口,她才回转过头来,开始仔细检查那五脏六腑。
先是查看那胃,切开后,里面已没有食物,但胃的里层呈腐烂状,黑色,明显有中毒的现象,且胸骨发黑,她明白了,看毒性显示,联系药书上的记载,是砒霜没错。
再检查完其他脏腑,锦飒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她将那肚皮合上,从木箱里拿出针线将其缝合后,再用席子盖上尸体,就拿起地上的纸笔,将其记录下来。
记录完后,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卸下装备,走出尸房。
天色已晚,她来到前厅,看到南凯、诩青和小鬼及李捕头和几个捕快都在。
她走了过去,把记录本呈给了南凯,这才回头瞪了那二人一眼,那二人倒是同时一缩脖子,呵呵讪笑着。她对着他们一挥拳,才回头对着南凯开始报告:
〃南大人,死者的死亡原因是中毒,毒是砒霜,死者的胸骨和胃部都呈黑色,胃部因砒霜的毒而被烧烂。大人,尸首还没找到吗?〃
〃还没!〃南凯说,不由得皱着眉,看着记录,〃找了方圆百里都一无所获。〃
〃方圆百里都一无所获?〃她也不由得皱起了眉,〃那就有一种可能,头被人藏起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南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好了,今天你们也累了,大家先回去休息,要睡足,明天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战斗了!〃
〃是!〃
他再转过头来看她,眼睛里,有着关怀。〃锦飒,你也是!辛苦你了!〃
她微微地点头,颔了颔首。
深夜,她洗完澡,躺在地上的棉被上,无法入睡,脑中思索着今日的案子,想来,明天,一定会有什么精彩发生吧?
精彩?是的,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人生都是从未有过的精彩。
妓院,诩青,逃亡,屏水县,南凯,验尸,破案,还有上官明浩,杨寒,思婵……她深深地叹息,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却犹如置身梦中。
是的,快一年了,她的离开,快一年了。
这一年来,父亲的脸、母亲的脸、瑟的脸,也会常常出现在她脑海里,令她百转千回,尤其在见到思婵的父母后,更是令她思念不已。
我的父亲,过得好吗?我的母亲,过得好吗?我的哥哥,过得好吗?
她感到眼中酸涩,我的离去,一定让你们哭碎了心吧?请原谅女儿的不孝。
哥,你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们?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否则,在另一个世界的我,也会哭碎了心啊!
她闭上了眼睛,把脸,紧紧地贴在了枕上,感到泪水在眼中打转,朦胧中,感到诩青又爬下床来,睡到她身边,紧紧地拥住她。
她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借着月光看着眼前的人。那熟睡的脸,那精致而柔美的脸,已没有了初见时的柔弱和苦涩,她这才发现,这几个月来的衙门生活,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改变。
忆起初见时的惊叹,她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然后,再是看着他受苦,却无力相助,那时的他,应是痛苦而绝望的吧?而现在,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那时的苦涩了,有的,是时间带给他的一抹坚强。她知道,他不再是那柔弱得任人欺负的诩青了,他的皮肤红润了,身体强壮了,手臂也变粗了,唯一不变的是那张美丽的脸,但是,她知道,是她改变了他。
是的,任何人都看得出,诩青的眼中,只有她。
而她,却在一直有意无意地忽略着,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然而,今天看到他眼中的那抹坚决,再想到了在城外的那个吻,让她那原来平静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只是,她心中依然茫然,她知道,在这个故事里,她始终扮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夸张点来说,就是英雄。
她救他脱离苦海,治愈他心中的伤痕,她知道,她始终扮演着一个保护者的角色,她也知道,在诩青的心目中,她是他的救赎,也是他的依赖。
但是,这是感激的心、依赖的习惯,至于是否有爱?或者连诩青都分不清楚了吧,或者,他也把这份感激和依赖当成了爱吧?
可是,不管他是感激也好,依赖也好,自己呢?爱他吗?
这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爱是怎样的,但是,她也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不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而是因为他也有着和她一样的坚韧。
她知道,他一直在依赖她,也在坚强着自己,这是让她欣慰。
思及此,她不由得伸手轻抚上那脸庞,那漂亮的眉,那挺直的鼻梁,那美好而性感的嘴唇……咕噜?她不由得吞了下口水,以免它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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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奇案(14)
唉!她又在做什么啊?她懊恼地想着,她知道她的毛病又来了,不行!她急忙放下手,可是,她又停住了,他不是睡着了吗?偷亲的话,他应该不会被亲醒吧?
想着,她就咬咬牙,挪了挪身子,撅起嘴来,一下子就压在诩青那白皙的额上,好滑好嫩的皮肤啊……暗爽中……
压了半晌,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她才不情愿地缩了回来,回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她并不知道,在她转过身后,身边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唇边,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愉悦的微笑。
一夜无梦,第三声鸡啼后,她才醒了过来,天已在蒙蒙地亮了。
起身、梳妆,立于窗前,她笑了,望着在湖边舞剑的诩青,哈!他真的听了她的话,每天天没亮就起床运动,在那儿旋转着,飞舞着,步履轻盈,裙摆飞扬,却每一步都实而有力,那执剑的手,修长而苍白,却能如此娴熟地将长剑在手中扳转。剑光下,轻点足尖,舞上半空,长发飞起,这让她想起一首很老的歌:〃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哦哦哦!我的妈!口水、口水、别、别流出来……
就在她回转过身狂擦口水之际,听到一阵风吹进来,那诩青已飞落到她身后,从后面一把抱住她。
她回过头,大吃一惊:〃你……你从哪里飞进来的啊?〃
〃窗外!〃他淡淡地说,在她脸上吹着气,唇边却漾起一个浅浅的笑。
我的妈……又来了……那勾魂的笑啊……感到那刚刚吞下去的口水又要冲出来,她不由得将头和身子往后仰去以吞下那口水……
但是,下一秒,他的手臂却用力一收,将她猛地又带了回来,她来不及惊呼出声,他的嘴唇重重地覆上了她的,紧紧的,紧紧的。
她不由得全身一僵,感到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喉间发出一声低吟,闭上了眼睛,感受他那柔软的唇吮着她的,像在寒冷中吸取着温暖的气息。贪恋的,火热的。时间有片刻的停驻。他们紧紧地贴着,她听到他的心跳,也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他的呼吸,也听到自己的呼吸。
好久好久,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她睁开眼来,也静静地注视着他,然后,他重重地叹息,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紧紧的,紧紧的,像要把她整个揉进他的身体里。
〃锦飒!〃他沙哑地低唤着,〃让我,守护你吧!〃
她心中一动,感到心头涌起一丝失望,叹息着,只是守护吗?诩青?或者,是的,你对我,只有守护吧?她注视着他,那眼睛那样动人,那样柔弱,那样美好……她不能不迎上去,把自己的嘴唇轻轻地,轻轻地,轻轻地盖在那个眼睑上。
诩青啊诩青,既然是守护,那么,就让我们彼此守护着彼此吧。
如此这样,就足够了,人生,就是在彼此的守护中过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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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大侠(1)
大侠
由于依然没有找到那尸首,因此,衙门内的审讯并不顺利,陈良矢口否认杀人的事,但是死者陈七的妻子钟氏却仍指着陈良说他就是杀她丈夫的凶手。
南凯派人查过之所以钟氏会认为陈良是凶手,因为三日前,陈良在酒庄喝酒时,亲口说自己杀了人还将其尸体仍进了深沟,而当时在酒家也有很多客人证明陈良的确说了这些话,且第二天就有人在深沟发现了陈七的尸体。
但陈良公堂上说,那是酒后的胡话,瞎说的。
于是,南凯大怒,一拍桌子,指着陈良喝道:
〃大胆!人证物证俱在!你居然还敢狡辩?来人!把他拖下去打四十大板!〃
所有的人都被南凯的怒气吓了一大跳,但是都不敢说什么,就把人给拖下去开打。
然后,在众士兵和捕快的惊愕下,实在不敢相信那南凯会露出这样的嘴脸。
待陈良被拖下去后,那南凯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嘻嘻地望向那钟氏,再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的确,那钟氏真有几分姿色,娇俏嫣然的媚态浑然天成,加上泪眼汪汪的可怜楚楚的样儿,是很能让男人动心的。
瞧现在那南凯的样儿就知道了,飞快地走下堂去,扶起哭得泪眼涟涟的钟氏,一声长长的叹息,指天发誓:〃放心吧!夫人,我一定会治罪那陈良,为你丈夫申冤的!〃
说完,那手还不忘拍了拍钟氏的玉手,让钟氏一阵脸红毕竟,那南凯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男连声道谢。
〃怎么办呢?〃南凯那柔得不能再柔的声音真是让女人酥麻啊,〃唉,夫人啊,你还那么年轻就死了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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