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后,赵楚更哭得梨花带雨,徐洪森忽然发现自己拙嘴笨腮,竟然想不出词来安慰她。赵楚不肯回家也不肯回学校,徐洪森没折,把她带到了酒店,等她哭够了,绞了毛巾给她擦脸:“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赵楚还在抽噎:“我再也不要吃东西了,永远也吃不下东西了……”
徐洪森不由一笑,心中怜悯涌起,柔声说:“楚楚,吃饱了才有力气再哭是不是?”徐洪森打内线要来了客房服务,然后借口去拿冰块,走出房间,给自己老爸挂了个电话。
徐光明听得直皱眉头,赵楚父母离婚,找他儿子干嘛?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洪森,赵家的家事,跟你没关系。赵楚现在情绪不稳定,你离她远点。”徐光明恨不得揪着儿子耳朵把他拎回来,可是儿子今年32,不是12。
“知道了,爸。”徐洪森心里那个委屈,那个窝火: 怎么一跟赵楚沾边,全世界人都把他当贼防着似的,偏偏他在赵楚这事上真真清白不过……
酒店把饭菜送到房间里,两人坐在圆桌上吃东西,赵楚现在不哭了,絮絮叨叨的跟徐洪森诉说家里的事情。赵楚十分受父母宠爱,两夫妻之间越是吵闹不休,在女儿这里越是千依百顺,真正是攥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赵楚一直读大学附校,她妈又是附小的老师,于是直到高中毕业,她妈都接送她上下学,就在现在21岁了,跟老妈上街,过红绿灯,她妈还抓着她的手……
赵楚怎么都理解不了,父母为什么就不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分居倒还算了,居然还离婚。赵楚觉得被欺骗,被抛弃,被背叛了。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爸爸,我没有这种爸爸……”赵楚翻来覆去的说。
徐洪森正在柔声细语,门铃声响了,来的是赵建树。赵楚一看见她爸,“哇”的一声又哭开了:“你走,我不要见你,呜呜……”
赵建树狼狈,上来抓住女儿的手:“楚楚,你听我解释。爸妈没说,是我们不对,但是父母是不想伤害你啊……楚楚,你已经成年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爸妈也有爸妈自己的生活……爸爸下个学期就回北京了,爸爸会补偿你的……哎,爸妈的婚姻存在与否,你都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爱你,这点是永远不会变的……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爸爸的女儿啊……”
徐洪森在旁边看了会,站起来:“赵叔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建树赶紧站起来,表示感谢:“洪森,今天多谢你了,实在不好意思……”心里暗暗在打量徐洪森,女儿对这男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的女孩哪个不在梦幻富二代,但是徐洪森是态度如何呢?毕竟天下美女多而富豪少。赵建树心里揣摩着,女儿21了,工作机会要抓,跟男人结婚的机会也要抓,而且都要抓住硬的。最好是徐家一篮子买卖,把两个问题都解决了。
赵楚却哭:“徐哥哥,你别走。“然后对她爸说:“你走开,我不要见你……”徐洪森赶紧走人。
赵建树继续哄女儿,心里不由的暗暗着急,他本来是今天晚上的火车离开北京,会不会走不成?不过,女儿现在不想要他,巴不得他早点滚蛋,好有理由叫另一个男人来陪。但是,如果那个男人只有兴趣陪,没有兴趣娶怎么办?老同学交情再厚,也不见得会厚到逼自己儿子结婚。赵建树左右为难,女儿的这份心思,到底该不该鼓励呢?
徐洪森回到自己办公室,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活干不进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啥,内心中最不愿触动的一个角落被硬塞进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无助的两手捂着眼睛痛哭着,哭声在他冷漠封闭的胸膛激起阵阵回声,不,那是他自己在哭,20年前被压抑住的哭声。
晚上6点多,徐洪森的手机再次响起,赵楚哀哀的哭:“爸爸走了,赶火车去了。妈妈叫爸爸去死,说她不管我……徐哥哥,我好害怕,他们都不要我了……”
徐洪森柔声说:“楚楚,我马上过来……” 徐洪森挂段电话,忽然明白自己整个下午在办公室磨磨唧唧,饭也不去吃,是为了什么——就是在等这个电话,他知道她一定会打来。
徐洪森给赵楚擦干眼泪,带她到楼下餐厅吃饭。赵楚心情不好,徐洪森柔情的把菜一筷筷夹到她的碟子里,说笑话给她听,分散她的注意力,哄得她破涕为笑,劝她多吃东西:“女孩笑起来好看,多哭会长皱纹的……我喜欢有正常食欲的女孩子,不喜欢林黛玉,乖,再多吃一口……”徐洪森耐心得像哄一个8岁女孩吃中药。
但是到了晚上10点,徐洪森为难了,赵楚真实的年龄是21岁,不是8岁;他是个成年男子,而且并不ED。
赵楚说:“徐哥哥,我害怕。你不要走好么?”
徐洪森脑子里嗡嗡做响,有个声音高叫着:徐洪森,珍惜生命,远离美女。但是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赵楚除了个背包外,什么都没带。徐洪森在酒店商场给她买了些换洗衣服来,但是内衣没洗过不能穿。赵楚把内衣用手搓了搓,拧干水后挂在浴缸上面,跟万国旗似的。徐洪森淋浴时,眼睛动不动就瞅到这些颜色鲜艳的文胸内裤。
赵楚沐浴后裹着条酒店的浴巾躺在床上,徐洪森自己也没换洗衣服,也只能裹着酒店的浴衣,又厚又粗糙——两人下面都是赤裸的。好在,赵楚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女孩,羞于爬到他床上来,只是说了句:“徐哥哥,我好孤单。”希望徐洪森能过去抱着她。徐洪森这点上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己胯下没长好鸟,于是假装没听见。
两人别别扭扭的过了一夜,都没睡好,起来后徐洪森眼睛里有血丝,赵楚顶了两个大黑眼圈。徐洪森想把赵楚送回学校,赵楚死活不肯,嘴巴越来越扁,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转:“我再也不上学了,他们离婚都不告诉我,爸爸把张火车票看得比我重,妈妈一不要我了,我永远不回家,也不回学校了……”赵楚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徐洪森却还不知道赵楚的性格,还以为她是一时气话,没放在心上。只是在那为难,他以为赵楚还想叫他哄,但是他没时间陪她玩了。他要回家换掉脏衣服,要加班,而且再这么跟赵楚在酒店耗下去,要管不住自己小弟弟了——可以一忍,但不可再忍,否则,肯定会忍无可忍。
“楚楚,我今天要加班。”徐洪森周一还有高峰会议。
“徐哥哥,我跟你去好吗,我不会吵你的。我只是受不了一个人呆在这,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赵楚小声说。
徐洪森思考了半天:“行,你跟我去我家。我在家里工作就是,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明天早晨我送你回学校。”徐洪森想着,家里怎么都比酒店50、往事再现 …
好,至少有不止一个卧室。
“好的。”赵楚破涕为笑,毕竟是小女孩,给点阳光就灿烂,父母的婚姻问题遇到自己的爱情问题,马上就丢到瓜哇国去了。
到徐洪森住处后,徐洪森在书房加班,赵楚乖的像只兔子,从徐洪森书架上找了本书出来,一整天都陪着他坐在书房沙发上看书。
徐洪森得补上两天的工作,一直忙到晚上10点,等终于批完最后一份文件,不由的长吁了口气,歉意的对赵楚笑笑:“对不起,楚楚,我太忙了,没好好陪你。”徐洪森站起来收拾桌上的文件,分文别类,有的锁入档案柜,有的收进自己公文包,有得打算放进保险箱。
“徐哥哥,你周末还这么忙,好辛苦啊。”赵楚一脸钦佩,走近帮忙。
徐洪森打开书架的橱门,露出保险箱,赵楚把文件递给他:“好漂亮的盒子。“赵楚指指保险箱最下面一格,那里放着一只很大的法式珐琅首饰盒,另外还有几个华丽的盒子。
“一些首饰。”徐洪森解释。
赵楚今天进门就被徐洪森家里的布置给弄得目眩神迷,听见是首饰,不由的心痒:赵楚写过一些帖子梦幻豪门少爷的爱情,却没真正见过富豪的生活。
“可以看看吗?”赵楚怯生生的问。
这么问,就不好不给她看了。徐洪森把那个大首饰盒拿出来,其实里面是他自己设计的,给林蓉佩戴的首饰,都是颜色艳丽的次宝石镶碎钻,次宝石不是很贵,镶嵌费用超过了石头本身,但是件件独一无二,款式特别,精美无比。
赵楚目迷五色:“太美了,徐哥哥,这些东西好漂亮啊,是要送给什么特别的人吗?”
徐洪森一怔,心头隐隐作痛:“嗯,她不要。”
赵楚抬头看看他,眼睛里是温柔的怜悯,又有点隐藏的快乐——她当他被什么女人拒绝了。赵楚一件件看过去,在别的首饰盒里的是一些名牌珠宝、手表,包括那个卡地亚的钻戒。
天下女孩都知道钻戒是用来求婚的,赵楚情不自禁的拿起了那枚戒指:“徐哥哥,这戒指也是送给那个人,那人不要吗?”
“嗯,这个,倒不是。”徐洪森有点走神,想到林蓉一心想要的,就是这枚钻戒,但是他直到目前,还不想给她。
“那你是打算送给谁的呢?”赵楚笑着说,无缘无故的脸红了。
“没打算送人。一件收藏品而已。”徐洪森敷衍的说,“卡地亚的钻石,每年都涨价的。”
“原来是这样啊。”赵楚有点失望,有点兴奋的嘀咕,“真漂亮。”赵楚忍不住在自己手指上试了一下,刚刚合适。林蓉手指纤细,徐洪森买时还不知道林蓉确切的手寸,所以没校过圈。戒指还是7号标准圈,赵楚戴着正好。
“嗯,很漂亮。”徐洪森看着赵楚雪白细腻的手。戒指跟项链同款,都是圆形主石盘两圈碎钻,所以戴上就显得比较大,遮住了整个指节,很夸张,很璀璨,很炫目。
赵楚把戒指脱下来,放回卡地亚的红色盒子里,心里多少有点恋恋:“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戒指。”
徐洪森“嗯”了一声,没接话,把首饰盒都放回了保险箱里。
如果这是张南风,肯定会感觉到身边女孩已经十分渴望,就顺手给女孩一件啥了,可惜徐洪森不是这种性格的男人。他给人看的目的是显摆,不是满足别人的需求。而且这些珠宝不管是买的,还是订做的,都花了他很多时间去挑选和设计,在他潜意识里,这些珠宝都属于林蓉,给别人看看,可以,送人,想都别想。
第二天早晨,徐洪森早早起来把赵楚送到学校,再给钟点工打电话,叮咛她一定得把房子,特别是次卧室收拾干净了——晚上跟林蓉有幽会,林蓉一贯眼尖。
但是赵楚电话又过来了,然后是每天至少一个电话,倾诉自己跟母亲的矛盾,原来李亚迪知道女儿住酒店后(赵楚还没说第二天睡陌生男人家去了)十分恐慌,盘问不休,最后赵楚一怒之下跑到医院去打了张证明来:处/女/膜完整。
赵楚气乎乎在电话里跟徐洪森讲了这事,但是两人的关注点却全然不同,赵楚的重点是:处女。徐洪森却得意洋洋的在想:像我这样的正人君子,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来吧。
到了周末,赵楚在电话哭诉期末考试快要到了,自己却被父母离婚的事搅得什么书都看不进去。徐洪森周末较为空闲,虽然脑子里有一根弦在警告他应该悬崖勒马,他却还是邀请了赵楚共进午餐,于是开车去学校接,吃完又去送,一来二去,遂成定例,每个周末两人都见面。
赵楚每次都急于将徐洪森介绍给自己所有的同学、朋友。别人看这么个30多岁,开奔驰的男人在学校里出入,赵楚又“哥哥,哥哥”的叫着,说不出的暧昧,多少有点侧目而视。赵楚却浑然不觉,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有这么个“青梅竹马”的哥哥。
徐洪森心头却有点触动,多么鲜明的对比——林蓉恐怕从没跟自己门店的同事提起过自己吧。而且赵楚一脸的天真,一脸的纯洁,一脸的崇拜,一脸的倾倒……而且最难能可贵的,这场飞来横祸般的爱慕没什么明确理由。
51、若要人不知 …
林蓉初当经理,还在摸索阶段,一门心思全扑在管理门店上,自己几乎不接生意了,倒不像过去那么忙得上蹿下跳了。张南风现在基本是抛,但是看见有好的房源,还是要去看,张南风出门看房,只要林蓉能腾出时间来,就会带她同去,并且仔细的给她讲自己的看法,林蓉每次都掏出笔记记下来。
张南风笑:“你怎么认真得跟记毛主席语录似的,我要飘飘然了。”
林蓉无比认真的说:“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口述整理出来,写一本畅销书,名叫《如何炒成房产亿万富豪》。”
张南风大笑:“版税分我一半。”
想了想,林蓉又说,“再写一本《如何嫁给房产亿万富豪》,肯定更畅销。”
“这个,我就帮不了你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我已经立下遗嘱,死后全部捐赠——如果我死时中国房市还能让我剩下一分钱的话。”
林蓉一本正经的说:“你应该在遗嘱上写明,遗体捐赠艾滋病研究中心。”
“那我现在就去投资安全套生产厂,大力研发能抗艾滋的最新型避孕套,广告词:像中国的楼价一样安全可靠,金枪不倒。”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一家会所,这地方的张南风徐洪森常来。张南风喜欢这里菜的口味,徐洪森喜欢这的情调。这天偏偏是周末,包厢全满,引座员把两人带到了一丛竹子后面的一套藤桌椅那。人工小溪在电动机的带动下冲刷过鹅卵石,发出“淙淙”的细响。
两人点了菜,正坐着等的时候。张南风忽然两眼发直,嘴里轻轻“咦”了一声,林蓉奇怪,回头透过竹子一看,引座员正领着一对男女,穿过花障,无遮无掩的坐到了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连说话声音都清晰可闻。
男的风度翩翩的为女的拉开椅子:“喜欢这里吗?”
女的“格格”笑着:“徐哥哥,这里环境好幽雅啊。‘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
男的笑着回:“‘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楚楚,我就是那有凤来仪。”声音居然优雅闲适,不露丝毫轻浮。
林蓉顿时脸白,张南风坐不住了,屁股离了座位,林蓉急忙按住了,低声说:“南风,你想干嘛?”
张南风恼火:“我过去打个招呼。”
林蓉硬把他按回座位上:“算了,这问题不是这么能解决的,何必让他下不来台。”
张南风只得坐下,但是徐洪森跟赵楚两人继续说笑,声音一字不差的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