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眼瞅了瞅聂丹丹,打了个哈欠:“笑吧,反正你父母也会笑的。”
她一愣,明白过来,黑了脸:“你他妈就顶着锅盖去见我父母?”
她骂骂咧咧,嚷嚷着要拉我去剪头发,我指了指邵思涵:“她帮我剪的,她喜欢。”
聂丹丹就看向邵思涵了,邵思涵调皮一笑,承认了。
聂丹丹这婆娘态度立刻就变了,哈哈赞美:“我家涵涵真是手巧,这么高难度的发型都剪得出来,真是可爱死了。”
我翻白眼了,聂丹丹对邵思涵又赞美了一通,才拉着我出门了。
一出门,她就冷下了脸:“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子去,但涵涵又喜欢,怎么办呢?”
她着急起来了,我真心无语了,这闹哪样啊。
我咳了下,甩了甩飘逸的锅盖头:“带个帽子,装装阳光少年呗。”
聂丹丹眸子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阵,点点头:“只能这样了,这个角色对你来说难度太大,你可要认真点。”
啊,为什么又打击我。
我们就去买帽子了,聂丹丹挑三拣四,终于买到她满意的了,拿起往我脑袋上一扣,勉勉强强地拍拍手:“走吧。”
我整理了一下,将头发都盖住了,这下自然多了。
买了点儿水果,就一路奔向聂丹丹家里,花费了大半个小时。下车一看,市中心啊,又他喵一个有钱人,难怪实习都不去了。
我暗自妒忌,早日破产吧。聂丹丹可不管我妒不妒忌,叮嘱了我一番,带我去她那小区了。这高档小区,还挺别致,上楼搭电梯的,挺得瑟的嘛。
我们上到了一栋楼的第三层,聂丹丹指了指那大铁门,就是她家了。我拍了拍身上,也开始紧张了:“先说说你老爹老妈啥脾气?免得我冲撞他们了。”
聂丹丹歪头一想,眸子乱转:“挺好的人,随性聊得来,潮流不古板,你放松点,当是自个家就行了。”
我一听,松了口气,这样还好,如果是什么传统文化继承者之类的,单单是戴帽子这一项就让老人家不爽了。
聂丹丹已经开门了,我呼了口气,跟她进去了。
然后,一股书香味就传来了,里面简直就是古色古香,跟老北京四合院似的。当时我就震惊了,如此现代化的住所,竟然能捣鼓出民国范儿,高手啊。
再然后,我就黑了脸,这他喵不就是老古板吗?我瞄向聂丹丹,她没有看我,神色肃然,规规矩矩地脱鞋,轻轻地走向大厅。
我只能学她了,也脱了鞋,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大厅。
这里就更有民国范儿了,别人都是摆液晶电视的,它摆了台老式收音机;人养小金鱼吧,它养仙人掌;人放软沙发,它搁硬木椅……
这是穿越了?我左看右看,聂丹丹不着痕迹地捏了我一下:“不要乱看。”
我忙收回了目光,瞅向前方,差点没吓尿。
一个穿着灰黑色中山服的家伙躺在一张木椅上,微微眯眼打量我。
我稳了稳神儿,本想跟他握握手,但一想这民国老古董,不爱这套,于是抱拳一笑:“小生秦云,这厢有礼了。”
那老古董毫无反应,眸子都没眨一下,聂丹丹走过去唤了一声“爸”那老古董轻轻点头,示意我们坐下。
此刻我心慌慌了,这他喵的,跟僵尸似的,老子可没准备黑驴蹄子啊。聂丹丹轻轻拉了拉我,我忙坐下了。
这个小动作似乎被老古董看见了,他就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淡哼,也不知是个啥态度。聂丹丹开始给老古董介绍我了,说是校友,好人一个。
老古董安静地听着,我插了话,夸赞他老当益壮,不料他又是一声淡哼,依旧不知是个嘛意思。
我就不开口了,聂丹丹似乎很怕老古董,也不好开口。老古董就自个说了:“我观当下之青年,性情急燥不可安,目光漂浮无所定,且作态,萎靡,实乃国之不幸也。”
我要石化了,马勒戈壁的,你丫怎么不摇头晃耳?
聂丹丹碰了碰我,让我忍住,我挤出了个笑容,拍手赞叹:“伯父不亏是古今集大成者,慧眼望穿虚妄,一语中的,佩服佩服。”
老古董这次不淡哼了,而是很明显的冷哼:“我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如何当得起古今集大成者之称。年轻人心口不一,须溜拍马,吾生平最恶之。”
我要吐血了,麻痹的,你他喵到底想咋样?聂丹丹还是让我忍耐,我强笑点头,早死早投胎去吧。
此时,聂丹丹的母亲出来了,端着水果,很热情地看着我:“这老头子不肯我出来,说要先考究你一下,莫要见怪。”
伯母倒是很有人情味,虽然看起来也是民国人,但笑容很甜,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老古董估计也四十来岁,但搁哪儿躺尸,看起来简直就是个病入膏肓的老家伙。
伯母一打岔,气氛就缓和了,聂丹丹拿起一块苹果,递给老古董,老古董看了一眼,还是冷哼:“水果精华于皮亦蕴之,何须削皮?”
这老家伙,吃个苹果都唧唧歪歪,老子要爆了。伯母轻声责怪几声,老古董不开腔了,聂丹丹收回了手,我一看她被冷落,忙拿过那块苹果,嚼了起来。
老古董这次竟然挺了一下,摇头叹息:“世风日下,奈何之?男女之事,乃闺房之秘,岂可示之于人?可悲乎,可悲乎。”
我真是气炸了肺,聂丹丹很意外地安静,似乎习惯了。伯母眼见不对,忙笑了起来:“丹丹,来和妈妈做饭。”
聂丹丹起身了,我寻思着一个人跟这老古董待着肯定得郁闷死,也忙站了起来:“伯母,我来,试试我的手艺。”
老古董瞟了一眼,拿起旁边的书看了起来:“男儿志在四方,岂可下厨?如此与女流何异?”
我呛了一下,聂丹丹拉拉我衣角,我咬着牙跟她去厨房了。
我勒个去,谁他妈做了这家女婿,肯定得吐血。伯母有些歉意地对我笑了笑,聂丹丹也轻松了,拍拍我肩膀,让我别在意。
我哪儿敢在意?黑着脸打下手,做好了饭,又在老古董“之乎者也”声中吃完了饭。
老古董就要午睡了,伯母去洗碗,我有些闷,几乎难喘气,就去阳台了。聂丹丹也出来了,罕见地有了些歉意。
“秦云,你不要生气,我爸他……以前教书,严厉苛刻,又古板,学生们都反感他,捉弄他,他就怒气冲天,骂了一个学生,结果……那个学生跳楼了。”
我吃了一惊,聂丹丹看了看屋里,皱起了眉头:“我爸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度发疯,后来正常了,却不肯教书了,更加严于律己,对家人也是如此,你将就一下吧。”
我的确有些吃惊,这老古董虽然是孔乙己之类的人,但肯定爱护学生,不想竟然害死了一个学生,估计心里也在滴血。
我消了气儿,聂丹丹温和一笑,再次道歉。
我挥了挥手,取下帽子扇风,又抬脚踩在栏杆上,运动一下:“他也挺可怜的,但这里也太闷了,我老腰都僵化了。”
聂丹丹白了我一眼,让我正经点,被她爸看见就惨了,我不怎么在意,那老古董那么古板,肯定是循规蹈矩地睡午觉了,哪儿会理我?
正想着,我发现聂丹丹的脸色不正常了,我心中一突,转头一看,老古董捧着个茶壶,在定定地看着我。
此刻,我一脚踩栏杆,一手撂锅盖头,猥琐落魄,跟街头流氓似的。老古董立马就暴怒了,将茶壶砸在了桌子上,脸色发青:“哪里来的地痞,滚出去!”
第五十八章解决
聂丹丹的老爹暴怒,可是吓坏我们了,我赶紧站直了,戴上帽子,额头冒汗。聂丹丹也挺害怕的,脑袋都低下了。
老古董犹自大骂,说我伤风败俗,然后又骂聂丹丹没眼光,找个社会的败类做男友,打死他他都不会认可我。
这会儿我又生气了,你受了刺激,可是害苦了这一家人啊。
我就撇了撇嘴,老古董一见,气得冒烟,指着门口让我和聂丹丹滚出去。聂丹丹动了动嘴唇,往外边走去,我一把拉住她了:“等等。”
她回头看我,示意我别顶嘴,我此刻心头冒火,能不顶嘴吗?我就直接盯着老古董了,冷声一笑:“天天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躲避以往的过错,你才是国之不幸。”
这么一说,老古董就发抖了,聂丹丹大惊失色,要掩我嘴,我大步走向老古董:“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走不出过去的阴影,试图用古板的教条让自己心安,除了老婆孩子,谁会陪你瞎闹?”
老古董嘴唇发白,睁大了眼睛,一巴掌拍桌子上:“滚!”
我瞅见伯母也出来了,眼眶发红地对我摇头,聂丹丹也拼命拉我,我呼出口气,滚吧。
就滚了,屋子里打砸声不断,老古董估计发疯了。聂丹丹拉着我快速地下楼了,她一言不发,强忍着泪水,让我自己回去。
我并没有后悔,平淡地看着她:“不能迁就他了,他时时刻刻都内疚着,让你们也痛苦,不如来次狠的,改变现状。”
聂丹丹苦笑摇头:“没用的,我们也说过他,但他只是骂人发疯,完了还是那样,你只是在气他,完全无济于事。”
看来以前他们家庭矛盾不少啊,也是,这样一个老古板,怎么想都可怕,连伯母估计都被迫穿中山服了。
聂丹丹还是让我回去,这事儿也就算终止了。我看她精神萎靡脸色发白的,显然心中很痛。
“你爹以前教的什么年级的?”
我并没有走,问向聂丹丹,她一愣:“小学五年级,差不多过去六年了。”
那么现在那些学生都是高中生了啊。我摸着下巴思索一阵,微微皱眉:“能不能找到那些学生?”
聂丹丹疑惑起来,问我干嘛。
我轻轻一笑:“你爹就是觉得对不起学生,那个死了的,是没办法原谅你爹的,不过让其他学生原谅你爹,还是可以的。”
她深思起来,有些迟疑:“恐怕不行,毕竟让爸爸变成这样的,是那个死去的学生。”
其实我也只是试试,不能确定是否有用,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觉得你爹是在折磨自己,他想将对学生的那些苛刻加在自己身上,如果能让学生原谅他,就说明那些苛刻是有用的,或许能改变他的心态。”
我推测道,聂丹丹终究是同意了:“我爸爸房间里收藏着那个时候的学生集体照,还有他们的资料,都保管得很完善,只是我们都不准进他房间,怕是弄不来的。”
这貌似很麻烦的样子,我想了想,凑近了聂丹丹耳边:“晚上等他睡觉后……”
我低声建议,聂丹丹忙摇头:“不行,爸爸一向锁门的。”
这就麻烦了,总不能去以前的学校弄档案吧,别人也未必会给。我们都沉默了一阵,而后我灵光一闪,笑了起来:“你现在回家,我有办法了。”
聂丹丹发着愣,我让她别多想了,赶紧回家去。她眨着眼睛上了楼,我寻思着她该进屋了,搁楼下咳了咳嗓子,大声嚎叫起来:“丹丹,我爱你!”
还挺害臊的,我脸颊微热,忙开启屌丝模式,继续嚎叫了。聂丹丹飞快地跑出了阳台,花容失色,对我使劲挥手,让我快走。
我哪儿理会,抖着脚继续嚎叫,老古董也出来了,老脸涨得通红:“无耻之徒!你……何其不幸!何其不幸!”
他在阳台乱转悠,想找东西砸下来,却又找不到,我就得瑟了,昂头瞅着他:“岳父,您就将蛋蛋嫁给我吧,我会爱她一生一世的。”
这下引爆了火药桶,老古董气得吐血,骂骂咧咧地下楼了。
我对聂丹丹做了个ok的手势,她一愣,无奈摇头,赶紧回屋去了。这当口,老古董也下来了,拿着个扫把,长袖中山服还颇有气势。
我又怪叫了一声,转身就跑,老古董气得不轻,挥着扫把来追打我。他腿脚不利索,自然跑不过我,但我故意等他,时不时叫几声我爱你,让他暴怒。
好一番折腾,我看见聂丹丹在阳台对我挥手,这才哧溜跑远了,老古董没有办法,大骂着世风日下,恨恨地回家去了。
我擦了把汗,这老古董还挺难搞定的,跑得老子小短腿都抽筋了。
我蹲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聂丹丹偷偷摸摸地下来了,我问她咋样了,她掏出手机,松了口气:“全拍照了,所有学生的资料都有。”
我拿过看了一阵,顿时头痛,几十个学生,住在不同的地方,几乎要跑遍整个城市了,而且还有学生是外地的,都不知有没有回老家。
聂丹丹也揉着脑袋郁闷,这是一项很大的工程啊。对视苦笑,没有办法,只能跑腿了。
接下来的近一周时间,我们跑遍了全程,还去了乡下,可谓累成狗了,总算找到了大半学生。当我们告知他们来意时,他们似乎很奇怪,还有些人都忘记老古董了。
我们就让他们写几行字,什么“聂老师幸福”、“聂老师我爱你”啥的,表达一下心意就行了。聂丹丹明显很意外,她没想到这些学生竟然照办了,我暗自好笑,拍了拍她肩膀:“你看,根本没人在意过去的事,就是你老爹在意,以为学生都痛恨他,其实,哪个学生没有讨厌过自己的老师?但长大了,明白事理了,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她点了点头,很乖巧的样子,我一呆,这彪悍女,也会卖萌啊。她也发觉不妥,脸一绷,随意挥手:“行了,其他学生都找不到了,我们回去吧。”
我看了看这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笔迹颜色都不同,看起来眼花缭乱的,但都是学生们的心意,可谓珍贵。
我们就拿着纸回去了,这一周时间,老古董已经三番五次地询问聂丹丹在哪里了,而邵思涵,也经常问我在干嘛,她似乎担心我和聂丹丹假戏真做。
话不多说,回到聂丹丹家时,老古董还是老样子,在死沉沉地看着报纸,伯母则在做饭。我这一出现,老古董当即暴怒,抄起茶壶要砸我,我忙将纸张摊开,挡在身前了。
他愣了愣,皱眉头一看,浑身都发颤,而后凑近死死地看起来。这些字后面都有署名,老古董自然记得这些名字,他看了良久,我也不敢动弹,手臂都麻了。
终于,他站了起来,轻轻地将纸拿了过去,一声不吭地回屋去了。
我一愣,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痛哭?还是说,这些学生的话对他不起作用?我看向聂丹丹,她皱眉担忧,有些不知所措。
我寻思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老古董门口,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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