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予扔下勺子,他拿了外套出门,第一次,忘记了系领带,这个衣着严谨有度的男人,他变了。
蓝政庭到了办公室,让秘书去订了一份早餐,他边吃早餐边听盯着电脑,就查看了一下网上的娱乐新闻,什么样都有,丑闻一大堆。
中午,关泽予想了想,他提前开车来到映辉,想接爱人去吃午饭,然而,才到楼下,把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他拿下安全带的时候,他看出窗外,他看到自己的爱人,他给一个戴着棒球帽的行为鬼鬼祟祟的年轻人开车门,然后他自己左顾右看了几眼,随之跟着坐到驾驶座上,他们开车出去。
关泽予顿在那里,他拿着才解开的安全带,他就望着窗外,那辆开走的银灰色奥迪,车子远离出自己的视线,就这么不见。
蓝政庭在外面吃午餐的时候,他接到电话。
关泽予问,“你现在在哪里?”
蓝政庭说,“我在办公室,怎么了?”
关泽予再也说不出话,他就是说不出来。
蓝政庭等了好久,本以为带着质问语气的人,开始了第一句会连珠炮似的来第二句第三句,然而,没有,当即拿下手机查看,竟是通话已结束。
关泽予不知怎么回到冠鹰,他回到了办公室,他让穆聆叫来谈总,“就说我有急事找她。”
穆聆点点头,她回到自己办公室,赶紧打电话给谈欣语。
谈欣语二十分钟后赶到冠鹰大厦,她上楼,直接向着冠鹰总裁的办公室。
关泽予抬头看一眼敲门进来的女人,二十几岁的年纪,清丽的脸蛋上,总是一抹似笑非笑的面容。
她说,“关总急着找我来,是决定了?”
关泽予放下手中的笔,他问,“你们获悉了多少?”
谈欣语微微一笑,她说,“关总是指哪方面?”
关泽予忍了忍,他知道三番五次为难对面的女子,她心生不快了,本来两个人之间谈交易,作为客户随时可以挑剔并且四处找茬,然而凡事也有个度,一些事不能过三,既然敢出钱聘请人出面解决,那就要付与一分的信任,是的,一分。
谈欣语说了,“关总,你我合作多年,要是我存心坑你,不必等到今天,要是急于一时,也不必急于现在,你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而我报给你的数据都是真实的,如有虚假,也是个别,而其中的个别绝不包括我对蓝总的质疑。”
谈欣语经历了五年的历练,她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个稚嫩小女孩,那时候,面对报复、威胁、警告,她的心里只有畏惧;而今,她能泰然处之,就算此刻有人横刀在她脖子下,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她说,“我们搜集到的情报都是用命去换来,我们用命和金钱相衡量,是,你说得对,我如今赚的钱也不少了,可你不知道,我也要用大量资金周转我的公司,另外,我就混这一碗饭,丢了这个碗,我会变得一无所有。”
关泽予不相信冠鹰里生长了杂草,而其中杂草,有可能就是蓝政庭的人。
他说,“他是我的爱人。”这是之前他对谈欣语说的话。
当时谈欣语说,“这谁都知道,全海市的人都知道蓝总和你在一起了,你不用跟我强调说明,我只是告诉你我这边查到的线索,要是继续查下去,你就让我们从蓝总那里入手。”
关泽予犹豫,他不想查,他怕残酷的真相,与其猜忌怀疑,他更愿意相信,因为蓝政庭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他们都是男人,他们彼此敢于承认相爱的身份,那么什么都可以面对。
谈欣语说,“据我所知,蓝总有最强悍的靠山,我不知道你对此事了解多少?那个人是我义父,他叫谭韧天。”
“你说什么?”
谈欣语莞尔一笑,“看来,你没有派人去查清我的底细,我的师父,也就是我的义父,他是谭韧天。”
谭韧天只收两个弟子,一位是女弟子,一位是男弟子,当然,男弟子不是蓝政庭,但是义子,“就只有蓝政庭。”
“义父行事低调,做事低调,几乎不会有人知道他背后掌握着多少重大商业机密,他的商务公司,才是全国顶级的商务调查公司,而且属于正规运营,在政俯那里得到最高等级认可和庇护。”
关泽予压制着心里翻覆的海浪,他问,“那你为什么独自出来单干?”
“因为我想证明自己,也想依靠自己。”
谈欣语不愿多说,她说,“关总,你给个准信,查,还是不查?也好让我把自己的人抽走,我底下的每个人,他们都有各自的任务,之前我签订合约的时候,你清楚的说明,如果事情不能顺利开展,那么你不会付我们尾款,而我的人,他们急需要钱,这一单子,这钱,全在你一份情绪里,我们赌不起,我们可以赌虚拟的数值的差距是我们正确的而别人获取的存在巨大出入,但我们绝对不敢赌你的个人情绪。”
谈欣语把话挑明了说,关泽予指头敲击着桌面,他说,“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查出来,我即刻打尾款,如果查不出来,那就不用查了,意思我不说,你也明白。”
谈欣语得到了首肯,她说,“好。”
关泽予不放心,他问,“为什么给你们三天也敢接。”
谈欣语笑,“关总,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有备无患吗。”
关泽予明睿的眼睛眯起,谈欣语急忙解释,“关总,你别生气,我们不会去做特别过分的举动,每个人都有隐私权,我所说的有备无患,那是对另一种情况而言,事先摸清了道路,在得到许可后,我们只需最后的时间去确认。”
关泽予等着客人走后,他点开黑屏的电脑。
当繁忙的工作到晚上的十点,他关了灯,离开办公室,开车回家。
蓝政庭也是在晚上的十点钟回家,两人一起在门口相遇,卡住了一会儿,关泽予先开车进去。
蓝政庭心里七上八下,跳个不停,这样反常的爱人,让他感到不安。
关泽予进了房间,他坐了一会儿,自顾去洗澡,然后泡了一杯咖啡,走到书房继续工作。
蓝政庭从另一个书房进入卧室,卧室冷冷清清的一丝人气也没有。
当打开灯,床上,棉被整齐的叠放,他不知什么滋味,就这么站在门口,想着今天说谎话说得那么平静,再想着那个电话就这么断了,之后不再打。
关泽予在书房里,他比对着一大堆数据,眼睛酸涩了,他不停的揉着眉心掐着太阳穴,等把数据比对完成,再翻起另一份资料查看。
蓝政庭站在书房门口,他抬起手,想敲门,然而,抬起手,顿了好久,门上仍旧没有响起敲动的声音。
他收下手,自顾扭开玄关,可是,门反锁了。
他们在互相报复,挣扎着,想看看,谁更在乎,谁更卑微,谁更能忍,谁最厉害?
关泽予仿佛听不到门口的声响,他自顾翻阅着资料,蓝政庭敲门,他说,“泽予,你开开门。”
关泽予默不作声,他自顾忙着自己的工作,直到凌晨两点,他才从书房里出来,直到出来,他才看到站在书房门口的男人,他竟然站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
“……”
关泽予就看着守在门外的男人,他就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蓝政庭无从下手,骂?吵?继续争持?他们如今的状态就是这样,已经不必要深入,他们需要探究根源的错,然后解决误会,两厢欢喜。
关泽予回到卧室,他自己躺上去就睡了,侧着身,背对着,背离着,好像这样就能维护自己的一点点自尊,好像这样就能说明他还有一点点强势?
真是不明白,也无法理解,明明是两心相悦在一起,那为何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就好像是老天刻意安排,可是他们心里都明白,那是他们自己的错,想僵持着,看哪个更心软,更爱,或者更狠。
蓝政庭抱着背对自己的人,他说,“你真生气了?”
关泽予身子僵硬,他就是这么明显的反应。
蓝政庭把人抱紧,他靠着背对自己的后背,他用自己的心贴进去,隔着身体,心心相连。
关泽予握紧自己的手,他不想认输。
蓝政庭握住那固执卷起来的拳头,他握住爱人的手,一点点的化解两个人之间冻结的冰层,用心,用情,用温存,相缠绵。
关泽予把爱人压在身下,他拉下灯,在黑夜里摸索着,咬住那口不择言的双唇,沿着颈项,往下,一点点的侵蚀掠夺。
两个人,忽然间好像就变成交缠在一起的野兽,就这么喘息着,向对方索取着那最热烈的情切渴望。
关泽予低头看着身下的爱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想像他温柔的眼神,还有那俊美温雅的脸庞。
蓝政庭抱紧了似乎有意折磨自己的人,他难受的唤着那呼之欲出的名字,“泽予……”
关泽予汗液滚落,他知道,他输了,输在一颗心上,心不属于自己,所以,不听使唤。
他闭上眼睛,抱紧唯一所爱,就这么沉溺在两厢的爱里,好像死也甘愿。
蓝政庭大汗淋漓,他说,“睡吧。”
关泽予还在磨蹭着呼吸起伏不安的胸膛,他摸着那熟悉的脸,他轻轻嗯了一声,当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拥着,这样入睡,是如此的满足和安稳。
天亮的时候,他醒来,怀中的人已经不在,空荡荡的什么也触摸不到,蓝政庭去拉开窗帘,他说,“起床了。”
关泽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等着人走过来,他坐在床边,然后猛然的把人拉下来亲吻住,猛烈的动作,平常的温柔半分也无。
蓝政庭顺从着,他说,“起来吧,是不是睡不够,昨晚那么晚睡?”
关泽予摸了摸那剑眉,他起身。
沉默的把人抱住,抱了好一会儿,他起身,当吃完早餐,穿了外套,等着爱人系上领带,两个人一起出门。
蓝政庭说,“我送你到冠鹰再回来。”
关泽予默许了,他下车的时候,忘记了做一件事,要一个别吻。
蓝政庭目送着走进冠鹰大厦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一直不安,从昨晚一直到现在,他的心,莫名感到不安,那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等他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特助发来一则惊天消息,他终于明白为何这样不安。关泽予派人调查自己,这就是答案!
蓝政庭看着那消息,他叫特助来办公室询问,“你是如何得知?”
特助说,“无意中发现,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们都是傻子,聪明人都是这样子,蓝总,关总竟然敢这样子对待你,他……”
蓝政庭让人出去,他说,“此事不要对谁声张。”
“总裁。”
“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好吧。”
蓝政庭等人走了,他按着电脑的键盘。
他拿出手机给义父打电话,说好了下午见面吃饭。
乔析早上发来信息,他说,“蓝总有时间吗?”
蓝政庭想说没有时间,然而想到了沈赫川的话。
沈赫川说,“要想让乔析死灰复燃,只有一个办法,增加他的曝光度,不管正面负面,都要炒,炒得越热越好,把他的人全部聚集回来,再黑的也是粉,不过,就是黑了点。”
沈赫川最喜欢喝毒,那是为了毒死人而喝彩的意思,也难怪他能撑到现在,家里内斗不间断,他在外的名气分毫不减,能平衡自己事业和家庭的人,他也算根葱。
蓝政庭出去跟乔析吃午餐,他发一条信息给常常忘记吃饭的总裁,“记得吃午餐。”
关泽予看了看信息,他把手机扔到中控台上,转头看着昨晚发生的一幕,今天同样上演,一家知名公司的大老板,首席执行官,大总裁,他偷偷陪着当红一线男星出去吃饭。
关泽予跟随着那辆银灰色的桥车,他跟随到了一家酒庄,因为懒得下车,他就坐在车里,拿出手机,他发一条信息,“政庭,我过去找你好不好?我今天下午不忙,我们出去走走?”
蓝政庭喝了一口酒,他低头看着来电信息,当即回复,“不用了,待会我要午睡,你也要好好休息,昨天睡得那么晚,别太累了。”
关泽予手指在抖,他发麻的手指,连拿着手机的力气都没有,手机从他手里滑落,掉到脚底下,他仰头,靠着身后的座椅,他闭上眼睛,生生压制波涛汹涌般的情绪。
蓝政庭打电话,可无人接听,他也就不再理会。
关泽予把手机踩在鞋子底下,他握着方向盘。
当戴上耳塞,他听着熟悉的磁性嗓音和青年有些黏腻的声音在交流着。
蓝政庭说,“身处在娱乐圈的泥淖里,适应了吗?”
乔析低笑,他说,“不适应也要适应,这不是迫于生计吗?”
蓝政庭沉默了一会,他说,“为什么不依靠沈赫川。”
乔析喝了一口酒,他说,“沈大公子是情场高手,这谁都知道,而且,蓝总应该明白我的心思。”
蓝政庭放下刀叉,他想说什么,乔析自我安慰似的继续说,“蓝总,你不要为难,我知道你的处境,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会向你证明,我绝不会让你失望……我可以争取,真的,蓝总,请你相信我。”
蓝政庭沉默了好久,当举起酒杯,他说,“好,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
他和他碰杯,那清越的声音,穿破人的耳膜。
关泽予把耳塞拿下来扔掉,他打转方向盘,加速横行在公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3张 决裂
蓝政庭整一下午都没有回映辉的办公室,他不知道,有人坐在办公椅里等了一个下午。
关泽予坐在那里,冷着脸,他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其间欧阳卿离泡了一杯咖啡,可是总裁特助把咖啡撤走,他说,“既然关总不需要,我拿去倒掉好了。”
关泽予懒得跟这种小孩子计较,他等到四点钟,回到冠鹰,原曲凡正坐在办公椅里,他说,“去哪里逍遥快活回来了?”
关泽予不说话,等了很久,他问,“你别墅现在有人住吗?”
原曲凡惊讶的反问,“干嘛?”
“我今晚过去住一晚。”
“啊?”
“我不说第二遍。”
原曲凡还想说是不是和蓝总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