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心如死灰,在逃亡中,幸被蓝重祥救助,他受伤住院,还是蓝政庭照顾这五十岁的男人。
谭韧天那时有过自杀行为,对于心爱的女人被害还有未出世的孩子被残忍扼杀,他接受不了,更承受不住,为此,起了轻声念头,好在蓝政庭发现得早,他把人骂了一通。
谭韧天过了很多年后还记得那个年轻人骂自己的样子,蓝政庭说,“我想健健康康的活着都困难,而你呢,四肢健全,没病没残,你说你对得起那为你死去的人吗,你这一死,倒好,终于顺了那些想要你的命的人的意愿,他们巴不得你死,你死了最好。”
谭韧天那时犹如被当头一棍,他被孱弱的孩子骂醒了,那一语,如锤子一般,敲醒了他浑浑噩噩的神智。
后来,谭韧天整死了那几个人,再后来,他就好好事业了,可能一心惦记着死去的女人,也可能是再无心爱了,后来,他再没有让任何女子近身,就怕仇家再找上门,即使收的徒弟,有几个依然是女的,但她们后来都出去自主创业了。
对于认蓝政庭做义子,那也是因为蓝重祥所托,蓝政庭二十岁,他要求出国锻炼,而蓝重祥不放心,他雇请人照看儿子,说起来,蓝政庭在国外处理公司事务安然无风波那么多年,其中一半功劳还归功于谭韧天,要不是这他派去的手下照顾周全,说不定蓝政庭也被砍了几刀或者挨了几枪。
在蓝政庭二十三岁生日那年,谭韧天为公司的事务出国谈判,那一段日子,他常常跟蓝政庭谈国内的形势,还三言两语里示意蓝政庭认自己作师父。
蓝政庭那时年轻,也没什么经验阅历,虽见过各种各样人心,但那局限在自己的心态上,对于未来商场上的敌手,他未见识过,因此,对于谭韧天的悉心指导和倾囊传授,他还是无法理解的说,“可我不想成为商业间谍。”
谭韧天想了想,他说,“要不,你做我义子?”
蓝政庭有些不好说话了,这长辈一而再放低姿态收自己入门,如果再拒绝,就有些不尊了。
蓝政庭当即问,“义父给我什么好处?”
谭韧天指了指年轻人,“你总要回国执掌映辉吧。”
蓝政庭问,“义父知道了多少?”
谭韧天抽了几口烟,他说,“不多,蓝企高层,我认识不下十位,关系还不错。”
蓝政庭清楚里面的曲曲折折,说起来,最终还是在父亲那里先打好了基础。
当年,蓝重祥高价让谭韧天为蓝企聘用人才,作为蓝企的董事长,他说,“以谭先生的独到眼光,在短短时间内,为我物色几位能干的人才,如能让我满意,即可让你参股蓝企百分之二。”
可谭韧天不喜欢入股,他说,“我这人比较实际,更喜欢实物,钱拿到手了,我自己去做喜欢并且擅长的事。”
他后来确实入了房地产,不过不是入股,而是自主掌管,那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别人知道他主要业务是开发房地产。
蓝重祥虽然知道好友这是拿关企的形象作挡箭牌,好在谭韧天没有靠着房地产做见不得人的事。
蓝政庭最后还认这个人作了义父,因为蓝重祥说,“谭韧天这个人本事不容小觑,他能教给你的不仅仅是商业间谍的知识,还有他掌管公司的实际经验和卓越见识,他这人,不是经历过所爱的人被杀而已,他年轻时候,也开过多家公司,后来接连倒闭,他几经颠簸,才根据特长开起了一家法定注册的商务公司。”
蓝重祥说,“我们蓝企,本身是大家族企业,弊病存在不少,即使这些年,聘用了外人当管理,然而,蓝家人还有排外心里,而且聘用外人,也要承担风险,一面要承担他们出卖的危险,一面还要平衡家族里人的争斗,你大哥最喜欢去管理公司的分支结构,他不喜欢进入蓝企掌权,也不会进入映辉进行决策;而政轩他根本不喜欢管理家族企业,更不喜欢当家族企业的总裁,他就喜欢去做新闻栏目的总裁,前些年,好不容易为他开了一家文化公司,他经营得还不错,所以,如今的希望,爸爸最后的寄托,就只能放在你身上。”
蓝重祥特别重视自己的二儿子,他知道这个孩子不仅有运筹帷幄之能,更有远见的卓识和独到的管理能力。
在国外,蓝政庭管理公司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每年都有人回来汇报,而每一项业绩,他都完成得很出色漂亮,那是个让自己值得骄傲自豪的孩子。
蓝重祥说,“爸爸希望你回国执掌最高权,那不仅仅是要接管映辉,而是要把蓝企全权掌控在手,这也是为了蓝企好,外人想弄垮蓝企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政庭,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份重任?”
蓝重祥在儿子二十五岁生日,他特意出国去为孩子庆生,他跟儿子进行了一番长谈,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好好重整蓝企。
蓝政庭从小就听父亲的话,更何况,有些事实如此,他不能否认他想做大事,有时候他会想,蓝家人有一天会不会为了家族产业而互相厮杀,也许是自己过于阴谋论,这么多年来,他和亲生大哥三弟相处得无比融洽,但以外的亲人,他无法跟他们正常沟通,那些蓝家亲戚,说白了,各个都在抱紧手中仅攥住的权利,就怕哪天失去了没面子。
蓝政岩和蓝政轩特别讨厌回映辉或者蓝企执掌大权,他们承受不住亲人各方面的施压,要说外人因为觊觎企业的财产才虎视眈眈仇视汹汹那还情有可原,然而自家人暗算自家人,这种内家人自相残杀的丑事,蓝政岩和蓝政轩非常看不惯并且很厌恶这种低级的戏码,因此他们退离得越来越远,然而,这样下去,蓝家这一主脉将被排挤在外,到时在蓝企会处于被动地位,甚至被剔除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别说是股权了,就算是地位和象征,也从此成为过去。
蓝重祥不甘心就这样把爷爷打下的天下如此轻易拱手让人,再说,蓝氏家族如今关系复杂,有些人直接让女婿进入蓝企,就为了增大他们的筹码,他们以为这种事,作为最高的董事不知,其实蓝重祥明得很,不然他也不会高薪请来外姓管理者。
蓝政庭自从接受了这样的重任,他就开始一步一步收回蓝企的最高执行权。
与其说他在执掌着映辉,还不如说,他实质上是在直接接管蓝企。
刚回国那会,之所以全心全意专注于映辉冠鹰的项目,就是为误导一些人,让他们以为,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平衡冠鹰和映辉之间的关系,至于跟关泽予开场对着干,也是出于不让那些看好戏的人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实力知根知底。
他太清楚明白,底牌完全透漏,会给自己造成无穷无尽的灾难。
或许,在他们这些商业王者之间,最大的动力只有利益,征服。
其它的,关于人情,关于为了什么什么好,那都是堂而皇之的借口,那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野心而搬弄出来的说辞。
蓝政庭不知道未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很清楚,他一定会夺回蓝企的最高执行权,以让映辉创造出无数辉煌。
他说,“努力的往前走,步步为营,难道不就是为了那般结果吗,其间,有什么值得犹豫?”
他很明确自己所求的最终目的,也许,除了关泽予的存在除外。
当开车来的国滨大酒店,他下了车,直接走进去。
谭韧天到了好一会儿,在此见到一位江湖朋友,他过去跟人家闲聊几句,当抬手看表,想起该去见见义子,他当即别了朋友而去,这才出门,就见到经过走廊里的年轻总裁。
蓝政庭远远看到穿着一丝不苟的义父,虽已是五十多将近六十高龄的老者,然而年纪看起来还是四十几岁人的年纪,这可能是老人家养生养得好。
谭韧天看起来并不像名字那般长得特别霸气,相反,他看起来更像一位富有涵养学识的教书先生,文气得很,而且戴上一副眼镜,这看着就像是一位才德兼备的教授。
说起来,蓝政庭富有绅士文质的一面,还是被这位义父影响,谭韧天常常说,“人在外面,赢不了契机,就要赢回自己。”
谭韧天带了孩子进入顶级包间,他说,“最近有什么打算,你这按兵不动,是不是按得太久了,你父亲老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三个人一起入座,其中的第三个人,是谭韧天的秘书,是位女士,三十岁左右,人很漂亮,富有气质,谭韧天说,“她是肖洁,你们见过。”
蓝政庭记得以前去找关泽予行踪的时候,义父就派这位能力强悍的女士去接单,不过,接的这份单,不算钱。
蓝政庭说,“义父,你这样做生意到头来会落得血本无归。”
谭韧天倒笑了,“我就算倾家荡产了,不还有你来资助吗。”
两人各喝了一杯酒,随后进入正题,蓝政庭说,“我这次来,是想让你找几个能力卓着的人去冠鹰查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0章 火索
谭韧天怔了怔,他看向孩子,“你还真想动关泽予?”
蓝政庭面带微笑,他谋略至强就在这里,任何让人惊震的消息,在他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微笑的内涵。
谭韧天也不好多问,毕竟这不是他该过问的地方,他就想提醒提醒,要换做别人,他就等着看好戏。
蓝政庭接受了提醒,他说,“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也许世上没有玩不起的东西,只有出不起的代价,以及下得不够分量的筹码。
蓝政庭找到了第一条路子,那么接下去的第二条,就是跟卓总聊聊天,探知一二,接着继续下一步。
关泽予近一段时间再没有接听卓啸的电话,卓啸气不过,他说,“我们是竞争对手,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关泽予就郁闷了,“你见那两家公司的竞争会互相交流等结果,你脑子坏了吧。”
关泽予丢下手机,他心气不顺,昨天又听说技术人员弄丢了一份文件,有关技术性问题的文件,居然能随便弄丢,关泽予把技术部骂了一顿,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开除犯错的员工。
技术总监说,“目前正在用人之际,总裁,这样不太好吧?”
关泽予反问,“是不是没他整个技术部门就形同虚设,冠鹰就要倒了?”
技术总监没法反驳,总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总之开走的那个人,能力确实不错,就是这次犯了常识性错误,极其不容谅解,犯这样的错,开除十次都不够。
蓝政庭抽空到冠鹰视察,他说,“你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难道是我太纵容了?”
关泽予喷出喝进去的咖啡,他嘴角抽搐,“政庭,开我玩笑要分时间段。”
蓝政庭挑眉,“那现在是什么样的时间段?凌晨十分静夜,还是深夜睡梦中时候?”
关泽予无语,他发现自家的蓝总变了,变得越来越不爱自己,专门挑刺,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被嫌弃甚至被抛弃了。
蓝政庭坐在沙发里翻书,他说,“听说今天卓总打电话给你?”
关泽予眼皮不安的跳,他脸色沉下去。
“蓝总,你监视我?”
蓝政庭慢条斯理的说,“是卓啸自己跟我汇报,他打电话给我,说我管你管得太严,该把你放生了。”
关泽予咬牙切齿,他想把卓啸大卸八块。
蓝政庭随意翻书,他说,“泽予和卓总进行到哪一步了?”
关泽予折断了手中的签字笔,他就这么把一支完好无损的签字笔折断。
吧啦一声,签字笔折断的声音很响,又清又脆,就像薯条喀吱脆。
关泽予心态越来越不稳了,他说,“政庭,我给你三十秒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道歉?”
蓝政庭抬头问,为什么?
关泽予阴沉的眉宇里,一副要下起大暴雪的样子。
过了三十秒,蓝政庭没有说任何话,关泽予把折断的笔扔进垃圾桶里,他说,“你好好考虑要不要说对不起?”
关泽予气不顺,自己已经够烦了,没想到会被质疑有感情出轨倾向,他又不是铜墙铁壁,或者世外高人,哪能接受所有的指责和怀疑。
蓝政庭愣了一下,他就随便说说,没想到真的惹毛脾气暴躁的总裁了,就因为知道他心情不好才跟他开玩笑,不想,弄巧成拙。
夫夫俩自从在一起后,可真是三天两头闹,而且不是床头闹床尾合的小事,一个猜一个的心思,好像彼此在一起是为了猜谜语而不是因为爱。
关泽予进了内室休息,蓝政庭难得不午休,而不习惯午休的人,他去午睡了。
当放下书,走向内室的门,想按密码开门,可提示反锁。
蓝政庭想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不就想问关总和卓总比赛进行到哪一步了吗?不就是表达的时候故意一语双关吗?
蓝政庭坐在办公室里等了好久,等到午睡的人起来,关泽予坐到办公桌前,他说,“你今天不午休吗?”
蓝政庭点点头,他在想,要不要说三个字,对不起?
关泽予喝了半杯咖啡,他取了外套外出。
蓝政庭问,“去哪里?”
关泽予走到门口,“需要报备?”
蓝政庭蹙眉,“泽予,你有必要生那么大气吗,我错了还不行吗?”
关泽予听着这道歉,怎么像是在申述,就不说其中的勉为其难之情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和你在一起,哪一天不被你质疑?”
关泽予想说,我不是傻子,我把什么都说了,而你呢?
他看着坐在沙发里猛然看向自己的爱人,对,就是这样的反应,那是一种心里有鬼的反应,关泽予受不了,他拉开门出去,“今晚我就不回家吃饭了,可能晚点回去。”
他开车出去兜风,顺便去西海岸见见卓啸。
卓啸说,“你要不出来,我就去庐园找,我相信蓝总有那份虚伪的气度,开门把我迎进去。”
关泽予心里烦躁,当猛然刹住车子,他停在半路上,脑子里糊涂的混乱成一片。
从期望,奢求,到拥有,再相守,慢慢的为何两个人变成现在的质疑争吵?
他怕自己付出成灰,那像付诸东流的水,一分心意,一份实情,就这样淹没在大海里,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