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映红泪眼婆娑的抱着安敏公主,摇了摇头:“公主不要,难道您就这样死了,让害您的人过的逍遥自在?奴婢打听好了,是凤玉散播的消息。您是为了她才会得罪了国师,如今她却落井下石,未免太不近人情!”
安敏面色惊变:“你说什么?”自从消息传开,她不曾想过这件事如何传出去,原来竟是她!
“公主,咱们险些着了她的道!替她除掉了凤瑶,如今咱们的境地也难为,自然对付不了她,岂不是让她顺心如意了?”映红咬紧了牙根,愤恨的说道:“您虽然今后是庶民,对付她却还是可以。说不定等风声过去,皇后娘娘会将您接回宫。”
安敏公主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芒,计上心来!
“映红,替本宫更衣。”安敏公主满目阴霾,她不甘心就这样被贬,母后不愿帮她,无非是怕受到牵连。但是有一个人,若是他愿意,定能够帮助她!
映红见她想通了,连忙擦干泪水,替安敏公主整装。
安敏公主独自一人去了琼华殿。
石韦见到安敏公主并不诧异,恭敬的说道:“公主来得不巧,国师闭关了。”
安敏公主俏丽的面容闪过一抹怒容,可她如今有求于人,按捺住性子:“今日本宫有急事要见国师。”
“公主让奴才为难了,国师昨夜便闭关……”石韦话未说完,便被安敏公主打断,怒道:“本宫虽然被贬,可依旧能够处置你!”
石韦面色微变,殿内传来一道飘渺如烟的声音:“请她进来。”
安敏公主冷哼了一声,并非她想在国师面前蛮横,可若不如此,恐怕见不着他。
快步走进大殿,安敏看着屏风上的暗影,眼里掩不住的失望,每回见他都是相隔着一道屏风。寥寥几次得见真容,还是在国宴之上。今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安敏公主紧紧地捏紧垂在身侧的手,跪坐在铺垫上,目光有些发痴的看着那道清隽秀逸的身影,稳定心神:“安敏冒昧拜访,实是有一事相求。刺杀凤小姐并非安敏本意,是被凤玉拿那件事威胁,这才违背了心愿。恳请国师看在安敏一时糊涂的份上,替安敏平息这次危难。”
云初慵懒闲适的翻阅着手中的典籍,偶尔提笔批注,若是凤瑶在便会发现这本是她找不到的那本典籍。
“爱莫能助。”
安敏眸光黯然,这种结果她早已预料到,但是心存一丝侥幸。
“国师大人,您是因为沈家的事,所以才会这样对我?此事这么轻易,我静心想起来,才知道这不过是给人做了出头鸟。虽然是凤玉出谋划策,但是我了解她并没有这份心智。仅凭我的身份与她的计谋,并不能拉倒沈大人,恐怕她身后有人。”安敏将这件事如实说了出来,希望云初能够念在这份儿上,能够高抬贵手。将一枚令牌从屏风底下塞进去,低声道:“这是当初凤玉让我与对方接头的信物,让沈大人定罪的是这个人,但是我从来不曾见过。”
云初拿着锦帕包裹着令牌放在眼前端详,晦暗的眸子深邃似海,一眼望不见底。
☆、第五十七章 反击1
木樨阁内,凤瑶半倚在美人榻上,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遮住她所有的表情。檀香袅袅,在屋中氤氲弥漫。
屋外风雨交加,吹打着窗门,声声落在采芙的心头。
手里捧着的火红嫁衣,处处都是划痕,无一完好。
“小姐,奴婢没有看管好,请您责罚!”采芙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心里极为的自责。如今婚期渐近,重新做也来不及了。小姐是何身份?又是天家赐婚,自然马虎不得。可谁知这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
凤瑶静静望着鲜红如火的嫁衣,黑眸幽幽,语气淡然:“你下去。”
采芙心中愈发的难受,可事情已经发生,哭哭啼啼也无济于事:“小姐,奴婢去妙衣阁请绣娘做嫁衣,那里的针线功夫都是一等一。”
凤瑶面色木然,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看着办。”
林妈妈从外间进来,目光扫过采芙手里的嫁衣,通传道:“芙蕖姑娘求见。”
凤瑶心中一动,自从安顿好芙蕖之后,她每日都会来这里小坐片刻,与她一同绣制嫁妆。缓缓的坐起身,示意林妈妈将人请进来。
芙蕖站在门口,拂落身上的雨雾,提着包袱走了进来。“芙蕖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得知小姐的嫁衣毁了。正好奴婢手里头有一件嫁衣,穿在小姐的身上,奴婢姐姐也是愿意的。”
凤瑶眉一皱,便见芙蕖将包袱解开,露出里面的一件嫁衣。
柔软华贵的上等丝绸,金银线交织的凤凰图案翻腾于层峦叠嶂的祥云之间。栩栩如生,灿灿生辉。
凤瑶眼睛发涩,手指紧握,几近痉挛。
这件嫁衣是她与母亲一同绣制,即使后来获罪几经辗转,她都随身携带不曾离身。后来进了教坊,她日子艰难,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失去,绝望中她把嫁衣托付了一个姐妹。后来她入宫,这辈子都不知能不能嫁出去,便忘了。
谁知,落在了芙蕖的手里,如今又送到她眼前来。
“为何不自己留着?”凤瑶眼睫微微颤动,不明白芙蕖为何将嫁衣拿出来赠予她。
“不瞒小姐,这件嫁衣是姐姐寄放在教坊的一个姐妹手里,她知奴婢与姐姐是同族姊妹,病逝前将嫁衣给了奴婢。如今姐姐不在人世,留在奴婢手里岂不是糟践了。”芙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她知晓沈楚卿心系国师,若是凤瑶穿着倾注沈楚卿祝愿的嫁衣嫁给国师,也能变相的让沈楚卿如愿了。
“留下罢。”凤瑶指着桌子,示意芙蕖放下。似想起了什么,轻声道:“你想要自由身,我会给你重新安排一个身份,放你出府。”
芙蕖似受了惊吓,慌忙跪在地上:“王妃与小姐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此生留在小姐的身边,效忠于您。”
凤瑶静默不语,芙蕖是不甘的……眼底的恨意如何也欺瞒不过她。
恨的是谁?
沈家吗?
因为连累了他们。
还是恨构陷沈家的小人?
凤瑶不得而知,不过终有一日,她会明白。
“芙蕖,你什么时候想离开……都可以。”凤瑶低笑了一声,纵然她如今已经不是沈楚卿,可仍旧不希望沈家人过得潦倒。缓缓的躺在榻上,将脸埋在绒毯中,眼角的湿意洇染枕畔。
芙蕖杏眼里水光晃动,泥首在地,起身退了出去。
林妈妈守在门外,门内的事情自然清楚明白,提点道:“小姐心善,只要你一心向着她,并无二心,不会亏待你。”
“谢谢林妈妈。”芙蕖福身行礼,外边的雨已经停了,拿着蓑衣离开。
凤玉早已得到消息,芙蕖给凤瑶送嫁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恨得龇牙裂目,眉眼间布满煞气,包裹好丝巾,带着人等在路口。
远远的看着芙蕖走来,穿着简单的衣裙,依旧艳光照人。嫉妒充斥在心头,横档在芙蕖跟前:“听说你拿了一件死人的嫁衣送给我姐姐了?姐姐身子骨弱,你不怕晦气冲撞了?还是你心里装了别的打算,姐姐出了事,正好你可以取代她?”伸手挑起芙蕖的下巴,看着清丽绝艳的面容,冷笑道:“不愧是勾栏里出来的小娼妇,赎身出来,也改不了老本行的作风。”尖利的指尖深深的掐进芙蕖细嫩的皮肤里,稍稍用力,便划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芙蕖痛的眉眼跳动,一声不吭。
凤玉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木樨阁,抿唇一笑,眼中闪过得意:“怎么,不敢吱声?做贼心虚了?”触及到她清澈倔强的眼睛,凤玉话音一转,冷厉道:“将这小贱人绑走!”
至始至终,芙蕖没有说一句话。
凤玉心中却是憋了一团火,烧得她心肝脾胃疼。在芙蕖的眼中,她看见了当初日里沈楚卿的影子。
徐妈妈在一旁道:“小姐不问缘由惩罚了大小姐的陪嫁,这小蹄子回来,恐怕会搬弄是非。”
凤玉冷笑了一声:“也要看她回不回的来。”细白的手指掐断了一朵野菊,嫩黄的花朵儿随风跌落在泥泞里。
徐妈妈心中领悟。
不过片刻,消息便被传到了凤瑶的耳中。
凤瑶体验过凤玉的手段,芙蕖被她抓走,肯定没有活命的机会。她原想让凤玉多自在几日,既然她自寻死路,莫怪她手下不留情。
“石斛,你去救芙蕖。”凤瑶知道石斛就藏身在周围,定能听到她的话。感受到空气的波动,凤瑶脸色阴沉的去了玉雪阁。
凤玉正舒服的泡在浴桶里,手里捧着漂浮在水面的花瓣,看着水里倒映出包裹着丝巾的头,眼底的笑容浓郁。徐妈妈说有一个巧匠,能将芙蕖头上拔下来的头发做成一顶发帽,到时候戴在头上就不用裹丝巾了。手指抚弄脖子、手臂、胸口的暗疮,大夫说是皮肤坏了,若是将芙蕖的皮肤换在她的身上……
“嘭——”
门扉被踹开,凤玉怒道:“徐妈妈!”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
凤玉手指紧紧的抓住桶沿,心里有些发寒。惴惴不安的喊道:“徐妈妈,徐妈妈……”
骤然,外间传来道道脚步声,凤玉舒了一口气。
“啪嗒——”
外间与离间相隔的一道屏风砸了下来,凤玉心口猛得一跳,手忙脚乱的从浴桶里爬出来。身子凉飕飕的,这才惊觉没有遮羞布。
一片阴影笼罩,凤玉抬头看见凤瑶带着几个粗使嬷嬷站在身前,尖叫道:“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凤瑶目光倨傲,睥睨着凤玉,目光宛如寒冰碎雪。凤玉不敢正视,狼狈的拉扯着被屏风压住的底衣。
“给我打!”凤瑶嘴角凝着一抹冷笑,退后一步。
粗使嬷嬷手里拿着棍杖,上面包裹着厚厚的一层布,打在人的身上,痛入肺腑,却是不会留下半点伤痕淤紫。
“你敢……啊……”凤玉面目扭曲,不敢相信凤瑶敢明目张胆对她下手!抱着胸口光裸着身子四处逃窜,棍子依旧如雨点落在她的身上。
“门没有关,你可以跑出去求救,也可以喊救命。”凤瑶气定神闲,好心的提醒凤玉。
凤玉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有穿衣裳,喊救命定是护卫闯进来,看去她的身子,她今后便翻不了身。
愤恨的瞪着凤瑶,眸子里幽绿的光芒似淬了毒,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凤玉死死的咬着唇瓣,不敢痛呼出声。
☆、第五十八章 反击2
凤玉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承受着身上一波一波的痛楚。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凤玉眼底充满了恐惧,她第一次领教到凤瑶的手段。以往次次构陷,虽然没有成功,她也都侥幸逃脱。凤瑶不曾对她下手,她心想凤瑶仍旧是小时候那个胆小怕事的人。
所以胆子一次比一次大,隔三差五的惹凤瑶不痛快。
谁知,她不屑用腌臜下作的手段对她,明目张胆的下手,她却不敢向外声张。
告诉旁人凤瑶唤来几个婆子打她,身上总归有伤痕,可除了暗疮的疤痕外,其他地方却是洁白无暇。混乱中有人用银针扎了她的大腿,虽然留下针眼,但是私密处,不可能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凤瑶的高明之处!
采芙匆匆行来,睨了一眼痛得打滚的凤玉,低声道:“找到芙蕖姑娘了。”顿了顿,采芙咬着唇瓣道:“在后院杂房里找到,徐妈妈用刑具绞发。”
凤瑶眸子里凝着寒霜,又是这一招。
紧紧的攥着拳头,极力的克制住生理上的反应。
朝着天空微微颔首,只见原本风静树止的树梢轻微的晃动,飘落几片绿叶。
凤瑶一步一步的行至凤玉身旁,缓缓的蹲下身子。手里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散发寒光的匕首,冰冷的刀刃紧贴在凤玉的脸颊。寒光刺痛凤玉的双目,身子不由得瑟缩,恐惧由心底而生,籁籁发抖。
“姐姐,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凤玉脑子一片空白,仇怨报复都抛诸脑后,只希望能死里逃生。“那个贱蹄子拿着死人的衣裳冲撞你,玉儿觉得晦气,便替你教训她。”一骨碌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哀求凤瑶。
“你皮肤坏了,我替你割掉暗疮,会长出新的皮肤。”凤瑶语气轻柔却透着一股子令人胆寒的冷意。
凤玉心惊胆颤的盯着匕首,生怕凤瑶一不小心,划花了她的脸。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牙关打颤的说道:“不,不要……”
凤瑶冷笑了几声,手腕翻转,匕首滑向凤玉的脸。
“啊……”
凤玉吓得魂不附体,抱着头尖锐的叫喊。
凤瑶收势,匕首敛进袖中。
一件宽大的大氅罩在凤玉的身上,石斛出现在屋子里,抱着凤玉离开。
“小姐……”采芙不知道石斛带着凤玉去哪里,就怕生出变故来。
凤瑶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乌沉沉的天空,广袖中伸出莹白素手,五指张开虚空一抓,眸子里迸发出一抹冷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晚春的夜晚泛着丝丝凉意,百姓早早的便已经归家,熄灯就寝。
帝京一条街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玲珑阁内,热闹非凡。姑娘们穿的花枝招展,在客人间轻盈如燕的穿梭。
外间却是下起了霏霏细雨,一顶青布轿子停在门口。
花娘脸上堆积着笑容,赶忙迎了过来,亲自打起帘子。待瞧见轿中的人时,面色微微一变。
一位穿着不俗的女子下了轿子,清高倨傲的看着传出阵阵欢声笑语的玲珑阁。轻蔑的扫了一眼花娘,冷哼一声拾阶而上。
“这位夫人,这里面可不是您来的地儿。”花娘心思通透,一瞧这位夫人便不是善茬,恐怕是进来寻人。
“我来找陈江!”
花娘一怔,咂摸出一丝不同寻常来。眼见着人进去了,顿时一个激灵,想起她是谁了!
陈江可不是娶了当今被贬为庶人的安敏公主?
那么眼前之人便是安敏公主了?
脸色微微一变,暗叹一声不好,匆匆追进去。这才想起不过是庶人罢了,有何好怕?
“来人,快将方才穿着金色裙子的夫人赶出去!”花娘柳眉一竖,满面寒霜。看着人上了二楼,已经与客人争执起来,花娘匆匆上楼,冷声道:“将这女人打出去!”
“你们敢!”凤敏气得脸色通红,蔑视的扫过一行人,居高临下的说道:“我虽然被贬,可到底身份犹在,不是好欺辱!”
花娘心口一窒,恍然发觉安敏公主生母是皇后,外祖父家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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